因着身份的低微，他们没有子孙后代，得不到香火供奉，到了地底下，依然凄冷孤单，更没有在史书上留下一笔墨痕的机会，不能不说是一个悲剧，不过。她会牢牢记住每一个他。
＊＊＊护送絮娘的十二名兵士，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手，领头的汉子名叫袁伸，不爱说话，做事却靠谱。
到了客栈，蒋星渊替絮娘要来热水热茶，安顿妥当，见她神色恹恹，从书箱里取出折叠得整整齐齐的舆图，在桌上摊开。
他挑亮烛火，宽慰她道：“大娘，我向袁伸叔叔打听过，咱们一路沿着官道走，首先经过的是新乐、寿
和晋中，这几个地方和定州一样受灾严重，只怕不怎么太平，不过，最多二十
。等到了平遥，情况便会好转不少，再往下是霍州、稷山，在岭里坐船渡河，进入富平地界…”
“我算了算，待到来年
暖花开，我们便可到达京兆，见识见识天子脚下的盛世气象。”他不遗余力地安她的心。絮娘微微点头，强笑道：“如此最好。你也累了一，早些回房歇息吧。”
柔俊美的面孔上挂着浅笑，蒋星渊铺好
，将暖炉
进被窝，正打算离开，看见蒋星淳牵着蒋姝一头撞进来。“娘，虽说有大人出钱，我觉得咱们一路上还是省着些的好，因此找店小二退了两间房。今晚阿姝跟您睡，我跟阿渊挤一挤，您觉得怎么样？”蒋星淳说着。
把妹妹送到絮娘怀里，抬手
络地搭上弟弟肩膀。絮娘自然赞同。蒋星渊却暗暗皱了皱眉。第三，一行人进入新乐地界，发现这里的情况远比他们想象的严重。同样是遭了旱灾和蝗灾，父母官不像温昭一样有序地疏散百姓，反而极力劝说他们留在此地苦捱。
大多数人重土难迁，盼着熬过这个漫长的冬天，能够否极泰来，也有人动了歪心思，拉帮结派，专干一些打家劫舍的勾当。
袁伸带着手下收拾了两拨不成气候的小
贼，前脚送进官府，后脚回来，便看见絮娘的马车被十来个面黄肌瘦的难民团团包围。“好心的夫人，您发发慈悲，赏我们一口饭吃吧！家里早就揭不开锅啦，孩子们都快饿死了…”头发花白的婆婆手里拄着树枝，有气无力，老泪横
。“夫人，夫人，您看看我家闺女，她今年刚
十二，长得又齐整，干活又麻利！您要是瞧得上，带她回去，或是留在跟前使唤，或是给家里的老爷少爷们暖，都是使得的！”三十来岁的汉子扯过瘦骨伶仃的女儿，像介绍货物一样展示少女的牙口和
是冻疮的双手“给我二十斤白面，丫头就归您，往后生死不论！这买卖您看成不成？”眼看那汉子伸手去扯马车上的帘子，袁伸厉喝一声，走上前将难民们驱散。蒋星淳生出恻隐之心，对絮娘道：“娘，要不我们分些粮食给他们？”蒋星渊却不赞成，低声道：“救一时之困容易，可若是他们将消息传出去，整个县城的人都来围堵咱们，到时候怎么收场？”
絮娘点点头，道：“阿渊说得对。咱们…咱们还是快些赶路吧。”理智知道这么做是正确的选择，絮娘还是难掩忧虑，转头望向定州所在的方向。若是没有温昭等人的护佑，她这会儿只怕连那些卖儿鬻女的难民都不如吧？
到了寿
，当地县令不思为民请命，反而为了一己私利横征暴敛，百姓们不堪重负，揭竿而起，又被官兵残酷镇
。街上随处可见刺目的血迹和散落的兵器。老实本分的商户们望着铺子里燃起的大火，
哭无泪。衣衫褴褛的反民们被绳子串成一串，押到菜市口，在亲友们凄厉的哭声和叫声里，睁大了浑浊的眼睛。下一刻便人头落地…袁伸见这地如此不太平，歇了落脚的心思，禀报过絮娘，快马加鞭往下一个地方赶去。
也是合该有事，腊月十五这
，他们经过一处山岭，天降大雪，连绵数不绝，一行人教这场雪困在山
之中，寸步难行。赶路时备的干粮虽多，架不住十来个
壮汉子一三餐地消耗，袁伸算了算日子，距离这些积雪融化，至少还得十天半个月，说不得要在山里过年，不由面
愁容。絮娘见状，暗地里缩减用度，每顿饭只肯用上几口，蒋星淳和蒋星渊也跟着她约束自己，将省出来的粮食留给蒋姝。
眼看着絮娘本就小巧的面容又瘦了一圈，袁伸心里过意不去，带着兵士们天不亮就出去打猎。若是运气好，撞上一头小鹿，或是两只山
，他们便带回来剥皮拔，架在树枝上烤好，给絮娘母子几个打打牙祭。若是运气不好，只捡到几条冻僵的小蛇，挖出一窝田鼠，因着不敢冒犯贵体，便平均分给兄弟们
牙
。大年三十这天，粮食告罄，蒋姝饿得缩在絮娘怀里小声哼唧。絮娘怜爱女儿年纪小，抱着她走到平
里用来休息的帘子后面，解开衣襟，
下肚兜，将依旧圆润皎洁的玉
贴上她冰冷的脸。蒋姝有些害羞，却扛不住娘亲身上甜香的
惑，伸出舌头
了软软的珠，张口含住，用力啜
起来，絮娘的
水本已回得差不多，被女儿了许久。也不过分泌出几滴，勉强润了润她的喉咙。见蒋姝眼角挂着泪，不大安稳地进入梦乡，她觉得这样不是个办法，走到
口，看见袁伸等人正在分吃新挖的田鼠，咬了咬
，跟他要了一只。蒋星淳猜出絮娘要做什么，闷头给田鼠剥皮，去除内脏，用雪水冲洗干净，丢进小锅里，舀了碗水进去，架在火堆上煮。过了一会儿，
汤开始沸腾，人的香气钻进鼻腔，勾得人垂涎三尺。“娘…”蒋星淳将煮好的
汤倒进碗里，看着絮娘蹙着眉一口一口喝下，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儿“都怪我不成器，总是照顾不好您，害得您吃苦受罪。”“别说傻话，咱们是穷苦出身，更大的罪都受过，如今不过吃一只田鼠，算得了什么？”絮娘忍过浓烈的腥膻气味，抚了抚隐隐作呕的
口，扭头看向另一侧的帘子“阿渊还在睡吗？烧退了没有？”蒋星渊不比蒋星淳强健，昨
因断粮而心急如焚，跟着袁伸等人出去跑了半圈，到了夜里便发起高烧。蒋星淳摇摇头，又煮了锅热水，道：“阿渊这边有我照顾，娘不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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