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苍山绿,朗空晴。
黑马与棕马在草原上奔驰,风声在耳畔呼啸而过,还混合着无比愉快的惊喜笑声。
“桓城大哥,你瞧,我会骑了!”花里骑着马跃过小水洼,成功的跳跃令她兴奋不已,尖叫连连。
“别骑得那么快!前边还有桥…”冀桓城没想到花里学骑马能够进步得这么快速,原本还预计着得让她先熟悉马匹
情,怎么上马背,结果那些预想都没能派上用场。
他说什么,花里就照做,对于他的教导信赖至极,根本没半点质疑。
没有挣扎或害怕,也没有因偶尔的不顺心所以闹起脾气来,花里就只是跟着他一起学,半句抱怨都没有。
瞧她连小桥都能驾驭着马匹顺利行走而过,冀桓城在佩服之余,思绪也不由得跟着飞转…
两年多了,他依旧没能忘记桂兰芊的事,尤其是她死前瞪大眼,愤恨望着他的表情。
初认识时,桂兰芊是个看起来贤静又乖巧的姑娘,虽出身侠客世家,却是偏好一般姑娘家的女红、弹奏词曲。
他入住别家后没多久,桂兰芊便不时地绕着他打转,说是家人都身怀好功夫,就她一个老学不起来,问他能否教她。
他自是慷慨答应,却没想到惹来后头的风波。
老实说,他至今依然分不清楚桂兰芊的用意,到底她为什么喜欢他?又为何非
着他不可?
他自认除了待她亲切,并没做出任何踰矩或表示心意的举动,但很显然地,桂兰芊并不这么想。
学剑、学骑马、学
箭,他无一不是亲自指导,桂兰芊的心思却从来没用在这些事上头。
练个半刻钟不到,才刚暖了身子,她就招来佣人,又是拉着他喝茶用点心,又是腻着他说些江湖趣闻给她开眼界。
可不论他说了些什么,桂兰芊却仿佛从来没把他的话听入耳,仅是瞧着他,就这样发愣一天,或是说着她身边的大小事要他陪着听。
他不认为自己这张过于严肃的脸能惹来桂兰芊的注意与爱慕,但听过花里对自己的评语后,他却不由得想叹息。
姑娘家的心思,真的很难捉摸。
还以为自己这样子、这态度,该是够教姑娘们退避三舍,哪晓得会遇上花里…
花里推翻了他对女人的看法。
她没有花街女子的狐媚,没有侠女的豪气,也没有小家碧玉的羞涩,或是大家闺秀的文静。
花里有的,就是她开朗的表情,以及直率的个性。
即使让她换上了女装,不再打扮成少年样子,但她依旧没变。
从头到尾,他初认识花里至今,虽也不过数
罢了,但是花里还是花里。
没有因为他帮着她、照顾她的一切,所以格外纠
,也没有见了他便亲热地黏上前来,或是刻意区隔他与堡里的兄弟们,想要独占他的时间。
花里跟谁都好相处,有话直说的个性,连黎子叙都多有赞美,天城隶
更是一天到晚花里长、花里短,嚷着要带她上街逛,给她买几件漂亮新衣裳跟姑娘家的小饰品,打扮一下。
看着这样的花里,再想想桂兰芊,让冀桓城不由得有些混乱起来。
饼去,他对女人避之唯恐不及,是因为不希望遇上第二个桂兰芊,但这个意外闯入他生活里的花里,却自然得像是吹拂在他脸上的微风,总是随意飘动,却又不留下任何痕迹。
没有打扰,没有妨碍,就跟他平时的生活没什么两样,就像他身边仅是多了个苍龙堡内的家人。
花里,真的就像他的妹子…
“桓城大哥?”一束黄芒
调的芦苇在眼前摆
,遮去了冀桓城的视线,也拉回他的思绪。
“什么事?”冀桓城回过神,这才发现花里正握着一束浅褐的芦苇,一脸担心地瞧着自己。
“我瞧你发愣呢!懊不是太累了?”花里问道:“今天不是出堡去办事了?一回来就教我学骑马,肯定累着了吧?”
她是不懂男女的体力差别有多大,但换成是她一整天四处跑,肯定累到骨头都散掉吧!
“我不累,倒是你…芦苇哪来的?”冀桓城瞧她手里握着一束,马背上还挂着一大束,忍不住微愣。
“刚才你发愣的时候,我去河边摘来的。”花里笑道,“很漂亮吧?看起来有点像
调暗一点的稻穗呢!
“我以为姑娘家喜欢花或衣裳、胭脂…”瞧花里拿着芦苇在面前晃了又晃,那兴奋的笑容,让冀桓城几乎要被感染了笑意。
“我不是不喜欢那些,但是相较鲜花或胭脂之类的,我觉得芦苇又轻又柔,还能摆上很久的时间,比较实际嘛!至于衣裳啊…穿得太漂亮,骑马、打扫都不方便啊!所以普通点好。”摇摇头,花里将芦苇束凑近自己的脸颊搔了搔,酥
感令她毫不遮掩地迸
欣喜之意。
花里的笑容,让冀桓城看得有些出神了。
其实仔细回想起来,他似乎还没好好看过花里的模样。
一开始,他当她是少年,自然不会多打量她的长相,只记得她长得清秀,略微瘦小。
后来,他知道她是姑娘家,当下立刻想离她远远的,最好别靠近,免得旧事重演。
但现在,一切的情况,似乎都有所不同了…
不过几天光景,他已经习惯了花里这
情,或许也可以说,他根本没费力去适应她。
因为花里自然得不需要他多花心思。
在她身边,什么都是轻松自在的,她不多求,活得踏实,仿佛这些旁人眼里的小事,就是她生命里全部的幸福。
她总笑得开怀,眯起的黑瞳闪烁着灿光,明亮有神,丝毫不带羞怯,原本看来有些削瘦的脸形,在苍龙堡待的这几天,似乎养了些
出来,变得软绵绵的还带点柔软。
她从不用什么胭脂水粉,皮肤却透出一股红润
调,因为嫌绑辫子或盘发太麻烦,所以她老札了马尾到处跑。
湖绿的衫裙将她娇小的身形裹了起来,衬出她柔
的肌肤,也烘托着她薄粉的
瓣,高束的
身与垂着穗结的
带,更让她看来多几分纤细感,以及些许女
的柔媚。
明明一样都是个姑娘,但花里与桂兰芊为何完全相反呢?
她们俩究竟不同在哪里?就只是因为出身不同?或是个性使然?
所以…他是真与桂兰芊不合适,却能与花里搭在一块儿,而不是因为己身的脾
跟全天下的女子都犯冲吗…
“嘿!桓城大哥,你又发愣了呢!真的不休息一下,我瞧前面河边啊!就是我采芦苇那里,风吹来
舒服的,去哪边坐坐吧?”花里猜不透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只好再度出声招呼。
“嗯…也好,不然散步过去吧!我想下马走走。”冀桓城晃了晃脑袋,为着自己的
惘而不解。
他越想越远了,不过…似乎也因为花里的出现,他有许多心结正在解开当中。
那感觉,就像是束缚身躯的沉重感被解放了一般。
他从来就不是个软弱的男人,却在这种时候,受一个看来如此柔弱的小姑娘听影响。
也许…人与人的相处,正是如此的不可思议。
冀桓城一边想着,忍不住在心里悄声叹息。
他翻身下马,正想转头对花里
代,要她先别急着下马,免得跌伤,却没料到花里已经学着他的姿势想爬下马背。
“里儿!”她实在太
来了!
冀桓城快步上前,想替她稳住身子,因为刚才她学得快,他只教了她如何跨上马背,却还没教她该怎么下来啊!
“放心,我可以啦!”花里伸长脚,正以为能平安帅气地落地,没想到此时马却突然不安地
窜起来,连带地让她也慌了。
“里儿…”
冀桓城还来不及扶住她,只见她娇小的身子已被发起脾气的棕马给甩飞出去,然后重重地落在地上。
“啊!好痛!”花里没料到刚才还跟自己相处融洽的马儿,一下子就翻脸不认人,在身子被抛上半空的一瞬间,她还以为自己下一刻就要去见阎王了!
所幸棕马还算客气,甩掉她之后仅是在原地吐出嘶声,用力跺了跺哪,并没住她多踢几下。
花旦感觉到右小腿一阵刺痛,疼得她几乎站不起来。
“里儿,你没事吧?”事情发生得太快,让冀桓城这个高手一下子反应不及,他匆匆上前,半跪在花里身边,紧张地检视起她的伤势。
“好痛…”花里哀叫起来,“脚好痛啊!”
“我瞧瞧。”冀桓城想也没想地
起她的裙摆,将她的
管往上推高,
出一截柔
小腿。
左看、右瞧,腿像是没事,可花里却叫个不停,冀桓城将视线移往下方,小心地将她的鞋袜
掉。
“啊啊!好痛!”花里痛得眼眶一红,几乎往后仰躺在地上。
“你的脚踝
臼了,忍耐点。”冀桓城瞧着她的脚,眉心忍不住皱紧。
他将花里抱了起来,轻功一使,飞身至不远处的树木旁,然后将她轻放于草地上,又以随身的小刀削了数
树枝。
“恒城大哥,你在干嘛?”花里瞧他重新回到身边,一脸认真地握住自己痛得要死的脚,不由得纳闷起来。
“这样会很痛,但是你得忍一忍。”冀桓城说着,也没给花里回神的时间,他双手紧握,迅速一转,便将她
臼的脚骨硬是扭回正确位置。
“呀!不要碰我啊!痛死了!”花里没料到冀桓城居然是直接替她将
臼的脚骨扳正,一瞬间痛得差点昏过去,惨叫声连连吐出,眼泪都快飙出来了。
冀桓城没吭声,仅是拾起刚削下的树枝,他快速地削去表皮,扯下自己的发带,将它们捆绑在花里的伤处上固定。
“尽量别动到伤处,我已经替你绑着了,可以稍微保护一下你的脚。”冀恒城绑紧了发带,一边叮嘱着。
“好像真的没那么痛了…”花里摸着自己被五花大绑的脚,发现疼痛感确实正在逐渐消退。
松了口气后,她回头往马匹们瞪了一眼,瞧它们在原地吃草、休息,一副悠哉的样子,心里越想越不平衡。
“它们真是太过分了,摔我下来还假装没事…”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她乖乖等着冀桓城扶地下马就好了。
“你刚才的姿势不正确,应该是惹马不高兴了,才把你摔下来。”冀桓城瞧她眼眶透红,只差没把眼泪挤出来,于是下意识地将她揽进怀里,轻拍着哄道:“事了,堡内有好大夫,回头让他帮你
些药草敷上,很快就好了。”
沉声透入耳畔,哄得花里反而是泪珠直落。
“可是很痛啊…”花里听话地不敢移动伤着的脚,上半身却是赖在冀桓城的怀里,紧紧地揪住他的衣襟哭了起来。
“刚才不马上处理的话,迟了会更痛的。”冀桓城苦笑着轻抚她的长发,任凭她挨在自己的
前哭泣,一边劝道:“晚点回堡,我让厨子给你煮上你喜欢的东西,好好吃一顿?”
“呜…那我要甜糕…”花里边哭边点头,手还是紧抓着冀桓城不放。
幼时她偶尔跌倒,爹娘也会这么抱着她安慰,现在她有冀桓城了,他也这么照顾自己,感觉让她安心好多。
“好,我让厨子替你做一整盘,你可以在房里好好养伤,慢慢享用。”冀桓城觉得有些哭笑不得,可对于她的率真却又兴起了股怜惜之意。
即便是在这种时刻,她都一样,仅是表
着自己的情绪,没有遮掩,没有忍耐。
她没有怪他,为何明明会轻功,却来不及扶她,为何会功夫,却来不及救她。
可他,曾让桂兰芊这么责问过。
尽管桂兰芊跌倒时,他并不是在她身旁,仅是正巧路过,可她却是对他万分指责。
唉…那果然尽是一段不该发生的孽缘吗?
“桓城大哥,谢谢你喔!”
鼻子,花里哭了好半晌后,感觉舒畅多了,她稍稍在两人之间隔开距离,仰起哭红的脸往冀桓城瞧去,“要不是你,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仅是略懂皮
。”冀桓城提起衣袖,替她抹了抹脸,“好多了?”
“嗯!”用力点点头,花里看向自己光溜溜地被绑在树枝里的脚,忍不住四下张望起来,“不过,我的鞋袜不知掉哪去了。”
罢才痛得要死,根本没精神去思考其他的事,现在回头一瞧,才发现自己光着脚丫哪!
“我搁在刚才那里…”冀桓城顺着她的视线往她的脚望去,在瞥见她
出的一截白皙之际,他不由得语音微顿,接着表情一僵。
“桓城大哥?”瞧他突然沉默下来,脸色不好,花里忍不住苞着紧张起来,“怎么了?”
“不,我…”冀桓城小心翼翼地松手,确定花里能平稳地坐在草地上,不会动到伤处之后,才退开身子,向她致歉,“刚才一时情急,所以踰矩了,抱歉。”
“啊?”花里眨眨眼,一时之间有点消化不了这句话。
他们刚才是在讨论鞋子去了哪吧?怎么问题一下子跳到这里来了?
“我是为了检查你伤着哪里,才擅自动手的。”冀桓城不
在心里暗自咒骂起自己来。
一开始他摆明着要跟花里划清界线,现在可好,最先犯着规矩的却是他。
可刚才,他一心只顾着花里,倒真的没想那么多。
那些男女分际的规范,一瞬间全然不存在于他的脑海里,他只想得到自己没顾好花里,让她受伤了。
像这样急于呵护人的心情,过去,他可曾有过?
没有,扪心自问,从来就没有,至今,只有花里让他兴起一这样的感觉。
“啊…对喔!旁人好像老是在说,男女授受不亲,不过,桓城大哥,我们是义兄妹嘛!这应该还好吧?”花里让他这么一提,自己也傻了。
可问题是,她打从一开始就不介意冀桓城碰着自己啊!而且冀桓城对她又没有非分之想,纯粹都是为了帮她或救她,这些好意,怎能跟暧昧不清扯上关系?
“说的也是。”见她仅是干笑几声,却没什么难为情或尴尬的表情,冀桓城真是松了口气。
“而且在这种野外地方,我受伤了,不麻烦桓城大哥,还能拜托谁?对不对?人家说清者自清嘛!桓城大哥就用不着介意了。”花里笑着拍拍冀桓城的手臂,想把这份两人之间极不自然的尴尬气氛丢开。
她只想跟他好好相处,不想牵扯令他困扰的问题,更不想看见他为了自己感到为难的表情。
再说,如果继续把问题胶着在这上头,反倒令她更不知道该怎么跟冀桓城相处了。
“嗯!你说的有理,那就由大哥好好照顾你吧!”冀桓城欣然接纳了花里的说词,弯下
身,他重新将花里抱了起来。
“啊!”花里没料到他又抱起自己,一下子重心没稳着,身子跟着一晃,让她怕得连忙伸手往他颈上揽去。
柔软的身躯整个赖在自己身上,那淡淡的幽香气息,令冀桓城有着片刻的失神。
有好一阵子,他只要闻到这类特属于女子的香气,便会引起反感。
当然,那大半是因为桂兰芊的自尽身亡,令他有了不好的回忆,可现在…他发现自己居然不再介意了。
是因为,怀里抱着的,是他的妹子吧?
他视花里为家人,花里也把他当大哥,所以他们的相处才少了疙瘩。
这种自然的气氛…不可否认的,真好。
“我抱你回刚才那边,虽然你现在不能穿回去,但至少得把鞋袜收拾一下带回去!”冀桓城不自觉地扬起了笑容,“抱紧了,摔着了,你又得痛一次。”
“桓城大哥才是哪!别因为太自信,就松手把我摔下去!”花里近距离地听着冀桓城的笑音,感觉心口似乎正在急促地跃动。
哗!冀桓城在笑耶!
她入堡以来,还真没什么机会见到或听见他的笑声。
每回看见他,冀桓城大半都是一张谨慎又严肃的脸孔而已。
但现在…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他却笑了?
不知道他笑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怦咚怦咚的剧烈心跳声,震得好大声,让她以为连冀桓城都听得见。
所幸,他似乎没察觉到她这份莫名紧张的情绪…
“到了。”
耳畔响起沉声,花里感觉到身躯一沉,尔后又再度让冀桓城放下。
柔软的草地上有她的鞋袜,还有他们骑来的两匹马。
花里抬起头,迫不及待地往冀桓城瞧去。
“你等等,我替你收拾。”冀桓城微扬
角,迸开了掺杂笑音的声调,接着弯身捡起地上散落的东西,替花里放回马背上的皮袋里。
花里愣愣地瞧着他忙禄的动作,就这么怔忡半晌,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原有的沉稳脸庞如今透
出温和气息,解开的长发显得有丝凌乱,却为冀桓城添上一抹狂放不羁的野
味道,幽黑瞳仁里渗出亲切的眸光,不再像先前那样,总是带着些许排斥。
扬起的薄
说出口的话音带着一点点的温柔,那是她未曾听过的…
方才的急促心跳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份柔软的微甜。
嗯…她之所以会喜欢跟冀桓城相处,就是因为他总能带给地各种暖甜甜又热烘烘的情绪吧…
“桓城大哥,你笑起来比较好看耶!”花里想着想着,不自觉地,夸赞声就这么
口而出。
冀桓城诧异地回过头,正为着她这番赞美而微愣的同时,他却又从她的眼眸中读出了些许的欣喜。
那不是娇羞,不是示好…
“如果你常笑,就不会有人觉得苍剑之主看起来很可怕了吧!”花里笑眯咪地续道。
她喜欢看他这么笑,看起来像是开心许多,这表示他心里少了点纠结,却多些愉悦的心情了吧?
她希望他高兴,所以能见他这么笑开,她感觉连自己的心情都受到影响,变得快乐多了!
“里儿…”冀桓城瞧着坐在草地上的她,虽然还是不时地因为伤疼而皱皱细眉,但她依然愉快地与他交谈着。
在她的提醒下,他才发现许久未能发自心底笑出来的自己,似乎又重新感受到了何谓欣喜。
他…是因为花里而改变的。
虽然花里没有刻意想改变他的习惯,却在不知不觉中影响了他。
而他也没有特意去配合花里,但依旧惯了她的随兴。
这实在是一种很微妙,又难以形容的情况。
那与男女间的暧昧有所不同,感觉像是在家人的亲情与男女的爱情之间拉锯,却又维持了巧妙的平衡。
他知道的,至少现在的他,多少明白了,自己能够与花里这样的姑娘相处,而且,他是喜欢这个妹子的。
只是…究竟这份喜欢的心情,有多浓?又有多深?是手足之谊?还是在变味走调?
老实说…
他快要分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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