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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通常在她正常的时候,方茜希都还算个好相处的人,起码她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所谓的“正常时候”是指她不是刚起,她不急着工作,或是她刚收到客户的汇款,口袋里有点钱。

 一个星期后正是这种“正常时候”

 罢结束一天工作的她精神正好,尚不到上睡觉的时间——清晨八点——而她的几个客户最近又刚付了钱,所以她也没有赶着完工的压力,于是方茜希坐在客厅里,开始很认真的反省。

 她是不是太恶霸了?

 说到底是她欠钱在先,人家上门讨债也是应该的,她就这样莫名其妙把人家给轰走。

 其实那天处理完地下室的状况,她是有跑上来打算跟那个送面小弟讲,要立刻出去领钱还他的,可是等她上楼时,楼上已经没人了。

 不过这也难怪,因为她上楼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半。

 然后这几天又一直想着欠人家的钱,害她不好意思再叫面,所以只好靠着一大堆的冷冻水饺握过了一个星期。

 现在只要想到水饺,她的胃里就一阵酸涨,这几天连打一辆都是冷冻水饺的味道。

 “不行了,要是再吃水饺下去,我会死。”茜希痛定思痛地想。

 无论如何,还是得先还债才行。还好她现在又比几天前有钱了一些。

 想了想,她一骨碌跳起来,准备奋勇杀到店里还债。

 “啊啊啊啊——”痛痛痛!

 她抱着脚直跳,泪花四冒的看着地上被她踢倒的那个东西。

 “望远镜?我家什么时候有这种鬼…啊!”想起来了。

 变态,变态。要抓变态。

 她仰天长叹,先去偿清债务要紧!她抱起望远镜,找地方安置这个笨重的家伙。

 “等一下,现在是早上八点,『田野』应该没有这么早开吧?”

 她先走到冰箱前,看一下上面贴的外卖点菜单,营业时间是——“中午十二点到凌晨三点?”

 那还有好几个小时,这段时间要怎么打发?

 看看外头渐渐明朗的天色,不然…就来监视了望一下吧。

 到底是答应了那一干老家伙,还是得敬业一点。她把那个望远镜抱到阳台上架起来,开始研究该怎么使用。

 “好像还好玩的,嘿嘿。”

 研究了一下焦距、光圈等等的基本机件之后,她把前面的镜头盖打开,再走到镜头后面,开始看看望远镜底下的世界。

 “唔?”

 一片古铜色的壮硕膛横陈在眼前。

 “咳咳咳咳!”茜希立刻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妈啊!运气也太好了,竟然第一眼就看到这么赏心悦目的画面!她两手马上饥渴地握住镜筒。

 对于这种社会化程度不深的人,偷窥的道德议题完全不在她的思考逻辑里。

 她仔仔细细地先欣赏过一遍这片膛。

 男人,而且一定是个年轻男人,从肌理的紧绷程度判断,绝对不超过四十岁,甚至有没有超过三十岁她都很怀疑。

 常晒阳光,颜色均匀,所以是个喜欢户外运动的人。不过,为什么有一半是糊糊的?

 茜希好着急,连忙转动焦距。可是镜头随着焦距的变换时而清晰时而模糊,那一块模糊的块状一直存在。

 “哎呀呀!不人道啊!这跟看**打马赛克有什么不一样?”她惨呼。

 连忙跳到镜头前看看是什么问题。

 研究了一下终于发现,应该是镜头没保养好,里面发霉了,所以在十公分宽的口径上,有一个大约十元硬币大小的霉斑,因此让整个视野上方有一大块模糊区域。

 本哝了几声,茜希只能闪回镜头后面,将就着用。

 她花了好一会儿时间欣赏这片膛。

 这方面向来不是她的长项,她的作品很少以望为发想点,这一点曾经被她师父数落过。

 倒不是说她师父的作品多么,不过人家当年好歹也是过过一段荒唐生活的。

 这片赏心悦目的男膛覆盖着一层结实的肌,线条并不若阿诺史瓦辛格那种过度的夸张,而是正常人努力劳动之后会有的健美,两片微鼓的肌上是男颜色较深的**。

 它的肤是一片均匀的古铜,锁骨的颜色比较深,可见膛的主人虽然勤于劳动,但不需要经常打赤骋,才会有轻微的差。

 那天晚上的那个“送面小弟”一定就没有这种膛,茜希忽然想。

 等一下,为什么会突然想到他?

 茜希自己也很惊讶。不过她生命里本来就很少男人,最近的一个就是他了,而他看起来就不像是会从事任何劳动的人——送面当然不算。

 “嗯!”她坚定地点点头。“那男人一定不会有这样的肌。”

 那片膛在她的眼前移动,镜头热切地跟紧了它的行进路线,从膛主人双臂的动作和几颗顺着肌滑下的水珠,她猜膛的主人刚洗过澡,极有可能是晨运之后的冲凉。

 茜希突然觉得手,脑子里闪过一些线条。灵感一起,她飞快冲往书房,望远镜就这样孤零零的立在阳台上。

 茜希生在桌前,拿着铅笔和素描簿,飞快把脑子里的线条构图出来。

 深咖啡、浅咖啡、赤褐、古钢,她的手振笔疾书,象征着肌和人体肌滑动的各种曲线渐渐构筑成一个复杂的作品。

 换过好多种不同阶的铅笔,翻过许多张纸,她终于画出一个完全符合脑中想象的作品。

 就是这个!

 她足的放下笔,伸伸懒

 咦?十二点了?

 “为什么我还没睡觉?”

 她眨眨眼,瞄瞄身周的环境,神情有点惑。

 肚子好饿…饿!钱!

 “啊,对了,还没去店里付钱。”她终于想起自己漏了什么。

 娇小的身影轻快地跳起来,抓起玄关柜的钥匙,哼着歌跑下楼。

 “田野义式厨房”距离她住的地方步行约十五分钟。骑车其实更快,但茜希发现自己总是太专心在路旁的景物上,好几次都差点因为分心而冲到对向车道,或撞到路边的行人,最后她就决定不再拥有任何交通工具。

 把自己撞死事小,她是怕哪天撞到什么进口车,卖身为奴都赔不起。

 要走到“田野”,会先经过那一片新兴豪宅区。刚才她没有花时间打量其他细节,不过从她架望远镜的角度来看,那片“猛”——猛男膛的简称——应该就住在这群豪华公寓里的某一间。

 茜希带着好奇的神情经过这串富丽堂皇的豪宅,继续往她的目的地前进。

 “田野”的所在地已经在山坡地的下缘,离热闹的市区其实还有一小段路,不过整个大台北盆地就这么一丁点大,所以有一些附近的上班族还是会跑到“田野”来用中餐。

 尤其他们的餐点做出了口碑,甚至上过几个美食节目之后,这个区域在用餐时间就更加热闹了。

 茜希并不喜欢这样。她喜欢清闲安静的生活。还好,山脚下距离她的公寓还有一点距离,这些人不至于涌上山去干扰她。

 来到“田野”门外,她推开门走进去,一阵义大利食物的香味,温暖的气息,与用餐者嗡嗡的交谈声将她包围住。

 “方小姐,你今天亲自过来吃饭?”和她比较的那个服务生小智先发现她,带着一脸笑容上来。

 “田野”会成功真的不是没原因的,除了主厨高超的手艺之外,他们的外场清一是年轻高就英俊的小伙子。

 茜希清了清喉咙,抓抓已经很凌乱的短发。

 “那个我可不可以跟你们领班说一下话?”

 小智好奇地看她一眼,不过还是笑容可鞠的进去把领班叫了出来。

 茜希望着伫立在自己身前,另一张英俊年轻的脸孔,又抓了抓一头发。

 “那个…你们晚班的领班也是同一个吗?”

 领班挂上职业的笑容。“您好,我们只有一个领班,就是我,请问方小姐有事吗?”

 “噢。”现在想想,那个男人穿的那身昂贵,只怕也不是个领班。茜希叹了口气,说﹕“是这样的,上个星期有一位先生半夜替我送面过去,他说我好像在你们这边欠了很多面钱…”

 她前面的两张英俊脸孔互看一眼。小智对领班茫然地耸了下肩,领班想了想,突然出恍然的神情。

 “那天你休假,是原先生代送的。”领班拍拍小智的肩膀,让他进去里头帮忙,自己来处理。“不好意思,方小姐,那位先生其实是我们的股东,不过他今天不在这里,请问你有事找他吗?”

 茜希抓头发的手放了下来。

 “我只是来付清面钱而已。不好意思,给你们添了很多麻烦。”

 由于店里人不少,他们一直站在门口的附近交谈,有几桌客人的眼睛已经好奇地飘过来,她才后知后觉的注意到,自己的衣着和周围的环境很不搭轧。

 店里的客人大多是穿西装打领带,或洋装套装的上班族,但她只穿着一条休闲短,一件抹着灰渍的T恤,脚上是一双后跟踩平的布鞋。

 倒不是说这种对比会让她不自在,现实世界的服装礼节从不在她的关注里。她只是突然想到,自己可能耽误了别人的工作。

 “没有关系,你是老客人又是邻居,我们老板对邻居都很随意的。而且方小姐也不是赖帐,就是太忙了,身上常常忘了放钱,我们都明白的。”领班笑道。

 她简短的道了个谢,把皮夹掏出来,领班请她稍后一下,算清了她的欠款之后,她付了钱便离开了。

 总觉得怪怪的。

 生平第一次被人家揪着讨钱,她其实比较想把钱到那个男人的手上。不过…算了,人家只是股东而已,八百年他们也才见过这么一次,以后大概也没什么机会碰面。

 一如处理生活里许多不重要的琐事,茜希马上把这件事这个人丢到脑后,不再烦恼。

 …等一下,她刚才是不是忘了顺便吃饭?

 事实证明,你想丢到脑后的人,对方不见得会这么合作。

 晚上十二点,方茜希怒吼一声,杀气腾腾从地下室飙上来。

 “他妈的是谁三更半夜不睡觉跑过来扰人工作!”

 刷的一声,工作室的门火花四冒地扯开。

 原仰平静地望进她眼底。

 “你为什么不接电话?”

 茜希眨了眨眼睛,再眨了眨眼睛。

 原仰不等她反应过来,径自从她身旁走进去。

 她瞪着他。这个男人自然的姿态几乎让人以为他是这间工作室的主人。

 “你为什么不接电话?”他回过身,两手叉在上平静的质问她。

 啊!他就是那个送面小弟。茜希的大脑终于从自己的世界里暂时回到现实。

 他的袖子卷到袖口,出一段微褐色的强壮手腕,高级衬衫的扣子只扣到口,出一点点膛,头发不至于凌乱,但也不像上次那样梳得一丝不苟。

 最重要的是,他在“她的”工作室里会不会太自在了一点?

 “您哪位啊,先生?”回过神来的茜希霎时一肚子不

 “你要是有接电话,就会知道我是哪位了。”原仰走到她面前,平稳地和她对峙。

 “有话快说,有快放。”她鲁地道。

 堡作到一半被打断是她最痛恨的事,因为待会儿再回去工作时,她又得花一点时间才能把思绪接起来。如果一个晚上来回发生个两、三次,她的那个工作天就玩完了。

 一只大手突然握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往左边一侧,动作快到让她来不及反应。

 “你的脸怎么回事?”原仰皱着眉道。

 “什么怎么回事?”她直觉要伸手去摸他正在看的那侧脸颊。

 原仰另一只手将她的手扣住。“你手上都是士,也不怕细菌感染!”

 一个陌生男人站得离她很近,几乎就是贴着她。他的一只手捧住她的脸,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而她甚至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一种很奇怪的反应在她体内发生,她的脸,她的手脚,她的身体,开始发热了。

 她有些惑,不太明白这股热是怎么回事。

 “喂!”她终于想起来要把那男人的手拍掉。

 当他的手离开自己身体的那一刻,她身上的热度似乎降低了一些。

 茜希霎时被体内和体外两个世界同时发生的变化得有些手忙脚

 “你这里有没有医药箱?”

 “什么?”她的视线转回他身上,神情依然有些茫然。

 原仰发现,当她心不在焉的时候,她就会眨眼睛,好像想看清某个不知名的世界。

 他耐心地再问一次:“你家里有没有医药箱?”

 “嗯,有。”她还努力在搞懂体内的变化。

 “走吧!”

 他走在她的身后,用自己体型的优势半驱半推地强迫她往外移动。

 小智说她家就住在同一栋的五楼。

 要带她回家出奇的轻松,她不晓得在想什么,整段路都心不在焉,乖乖让他领回去。

 原仰在心里写下另一条备忘,让她分心的时候比较容易搞定。

 等进了,家门,站在陈旧的客厅里,茜希又回过神来。慢着!她为什么带一个陌生男人回家?

 “先生您哪位啊?”她怒吼跳脚。

 “这个问题刚才说过了。”他看了一下,领着她往一个看似浴室的小间走过去。“医药箱呢?”

 “药膏都放在浴室里。”

 “嗯,浴室比较,不适合堆放药品,下次最好买个医药箱,然后把东西收好放在干燥的柜子里,比较不会变质。”

 茜希本来就很错的思绪更加错。他们的对话自然得完全不像第二次见面的人,而他完全就是那么天经地义,害她也跟着天经地义起来。

 原仰打开灯,引着她进去。

 这间老公寓就跟所有老公寓一样,虽然整体空间约有三十坪,但隔成三房两厅一卫,结果就是每个空间都切得小小的。浴室这种空间更加俭省,里面只有一座马赛克磁砖做的浴白,一个洗手台和一个马桶,连干分离的设备都没有。他们两个一站进去,就把那个小小的空间填了。

 原仰打开洗手台上面的镜箱,取出一包从来没用过的棉花,一瓶也不知道过期没有的碘酒,和一管扁扁的外用药膏。

 “过来。”

 看了看,他选择往浴白的边缘一坐,一双腿往前伸展,几乎碰到门板,茜希只好站在他的两腿中间。

 他拆开棉花,沾了点碘酒擦拭她脸颊的伤口。

 “噢!”棉花碰到的轻微刺痛,她才发觉脸上有伤。

 生在浴白边缘的他并没有比她站着矮多少——真是悲剧!茜希悲愤地想。

 “刚刚我在清理电窑,可能是不小心被烫伤了,我没发现。”她解释道。

 “嗯。”料理她伤口的手非常轻柔。

 狭小的空间让她的感官更加敏锐。

 她的嗅觉第一个运作。一种男的醇香味在她的鼻端前盘旋,混合着木质调古龙水和男体热,很隐约,很好闻,很亲密,像个隐形的拥抱罩住她。

 她的皮肤第二个运作。她的身体再度袭上热气,**微微痛,**了出来,全身的皮肤刺痛。她的整个身体对眼前男人正强烈的展开反应。

 茜希惊骇地明白这是什么了!

 这是

 很纯粹,很感官的

 师父老是嘲笑她“干巴巴”,叫她去好好挖掘的那份

 突如其来的自觉让她措手不及,她不明白为什么相安无事了二十五年的荷尔蒙突然在这个时候爆发。

 一切好像是从她偷窥到那片“猛”开始。

 每天早上八点,她都会习惯性去看一下那个望远镜,那片“猛”也会很准时的冲澡纳凉,让她养眼一番。

 但是,那片膛对她只是“兴趣”而已,现在充斥在浴室里的,却是比“兴趣”更浓烈的东西。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他很英俊,不可否认。但身为艺术家的她有自己独特的审美观,世俗的俊美对她不代表什么,也因此她从没费心去观察那片“猛”的主人长什么样子,她只专心在研究他的线条动,他的肌理纹路,他的结构。

 但,身前的男人挑动了她,和她一直以为不存在的**。

 她近乎愉悦地品尝自己体内的改变。

 所以,原来她不是“干巴巴”的,她也是有望的。她出笑容。

 然后她发现脸上轻轻拂动的压力不见了,她偏了偏头,上他的眼眸。

 茜希看得出来他也对自己底兴趣。

 他的眸比方才更深浓了,原本看着她伤口的视线,开始在她的脸上游移,目前后停留在她的嘴很长的一段时间。

 突然的口干让茜希下意识,于是他的视线又胶着在她一点点粉红色的舌尖。

 噢!这个男人绝对对她感兴趣。

 但他的呼吸频率不像她急促,他的身体不像她发热,他的手不像她汗

 这是一个很习于自我控制的男人,而她不喜欢这点。因为她自己的自制力向来很差,所以她讨厌太能掌握自己的人。

 有一瞬间,茜希想把他的头发拨,把他的钮扣扯开,把他得更一些,让他更接近她的状态一点。

 最后她只是不太地吹开刘海。“好了没?”

 他深了口气,把药品整理一下。

 “走吧,到外面谈。”

 “哼!”她着气走出去。

 茜希先偷瞄一下阳台。幸好幸好,今天早上下雨,所以她上之前把望远镜先收起来了。此刻它正静静地靠在墙角,看起来纯洁而无辜,不引人注意。

 “说吧!你要干嘛?”她随手抓起一罐矿泉水,仰头喝了几口,又恢复一开始的坏脾气。

 “我要买你的作品。”

 那就是衣食父母了。

 “你要买哪一件?”语气稍微调整到客气一点。

 “你所有的作品。”

 矿泉水放了下来。

 “你再说一次。”茜希终于直视他。

 “我说,我要买你所有的作品。”他也回复到精明生意人的那一面,冷静,平稳,泰山崩于前而不变。

 “噢。”茜希抓抓头发。“好吧!那我们下楼去看。不过我先跟你说一下,我的新作还没出窑,所以目前现成的作品不多,或者你要留订单下来也可以,做好了我再通知你来拿。”

 “我想你没明白我的意思。”原仰慢慢从她身旁经过,站在客厅里,打量了一下四周环境。“我想要独家代理你的作品。”

 他的每一个姿态都显示出,这是一个很习于握有主导权的男人。但明白了体内苏醒的望之后,茜希不再像一开始那样排斥领域被他入侵,甚至开始能用欣赏的眼光观察他畅而优美的线条。

 他真的是个好看的男人。

 …等一下!

 “什么意思叫独家代理?”她警觉起来。

 “你知道『玻璃宫』吗?”原仰转身正对她。

 任何跟琉璃艺术有点关系的人,谁会不知道“玻璃宫”?虽然茜希不确定自己算正规的琉璃艺术家,但好歹也沾上一点边。

 “玻璃宫”是一间饭店,更确切的说,是一间赌场,在拉斯维加斯。让它和琉璃艺术拉上关系的,正是它的名字。

 “玻璃宫”的设计和装潢运用了大量的琉璃,而,为了让它名副其实,几年前饭店的经营者!据说也是个台湾人,开始在饭店的精品区大量引进琉璃品牌,并且举办了几次极其规模的世界琉璃展。

 专业度建立之后,“玻璃宫”所举办的展览俨然成为艺术圈一个重要的盛事。对世界各地的琉璃艺术家来说,作品能在“玻璃宫”展出或贩售,就是一种肯定,也是一个绝佳的肯定。

 不过,这个人问她这个做什么?

 “我在『玻璃宫』有专属的店面。”其实,他在世界各地都有专属的艺廊,但对她,“玻璃宫”的吸引力大概多过一切。

 这小女人低下头想了一想,最后,很谨慎地抬起头。

 “你们的义大利面还卖到拉斯维加斯去?”

 “我的本业不是卖义大利面。”他掏出一张名片给她。“我叫原仰,拥有一个全球的连锁艺廊,这是我的名片。”

 他的公司同时也有经纪部门,但台湾的艺术经纪人制度还不够完善,因此他在台湾没有特别设立经纪部门。

 她是唯一一个让他主动感兴趣的台湾艺术家。为此,他甚至延迟了返家的时茜希接过来一看。

 原仰,这是他的名字。

 这张名片和它的拥有者一样昂贵高雅,滑顺衬手的纸质,浅白的调,右上角有一个简单但特殊的标志,是一个字母Y被一些藤蔓似的线条包围,她认得这个标志。

 “原艺廊”?他是“原艺廊”的…再看一下,执行长?

 他是世界知名的艺术经销商“原艺廊”的执行长?

 茜希在他和名片之间来回看了好几次,终于确定这是真的。

 “第七届的『世界琉璃艺术展』半年后将在『玻璃宫』展开,我想要独家展出你的作品。”原仰上她的目光。

 他的神情是如此自信,囡为任何一个艺术家都不会放过在“玻璃宫”展出的机会,尤其是让“原艺廊”代理推出。其中一个条件便已是许多艺术家梦寐以求的,更何况是两者加起来?

 所以,说完之后,他只是静静站在那里,等待她的答案。

 结果,他面前的小女人只是跳过来,鲁地把他推出门外。

 “我考虑看看!”

 咚,原仰错愕地看着门在他的眼前关上。  M.Bwo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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