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觉得自己真伟大
　　68。觉得自己真伟大

　许丽秀在院子里望眼yu穿。她和承功兄妹一别，就没有再见过面。建业跟她倒是同住一个院子一幢楼房，可自从李小凡回来之后，他对她这个二姐就敬而远之了。

　早上，李小凡问她是否也去接许，许丽秀说：“我这把年纪了，在家等着就行了。”

　按时刻表下午5点飞机到站，5点半该到家了，但6点不见人。现在快6点半了，还是不见人。许丽秀有点沉不住气，尽管她身ti不好，走路有些困难，但她还是一次又一次从沙发上站起来到院子里张望。

　后来她又回去打手机，一会儿呼李紫，一会儿呼史如馨，半天没有回音，她不知道李紫已关机，而史如馨的手机又扔在家里。再后来她打李小凡手机，可是她记忆力实在太差，每次都只打出一半号码，后面的就忘掉，只好重新开始，但结果也一样，她于是看一个号码按一下，但打通后接电话的却不是李小凡，显然她是按错号了。

　她几次抬头看大门口，希望肖潇的儿子许继东走过来，好让他帮拨电话。但今天许继东却不见人影。她实在急得不行时，也曾想走过北楼，看看肖潇在不在，但犹豫再三，她始终没有去。

　小凡这孩子真是，有什么事怎么不打个电话回来！还有如馨，怎么说你也是个细心人，小凡不知道打，你怎么不打，又不是不知道她在家里等着！许丽秀这样一想，心里的气就攻上来，有点，她从沙发上站起，拿拐杖拄着再次走出去。

　肖潇正往外面走。许丽秀看见肖潇心就有点虚，只好折回南楼。她有些生气，但不知生谁的气，是儿子李小凡、儿媳史如馨还是孙女李紫，抑或因为刚才看见肖潇，致使她不能继续往外走

　“飞机不会掉下来吧！”许丽秀愤愤地说，说过这句话她马上后悔，那不是诅咒飞机上的许吗这时，一辆灰黑色轿车突然开进院门口，那不是小凡的车吗许丽秀眼睛一亮，她以为许就在车上，急忙向小车走去，差点跌倒。

　李紫给许丽秀打开车门，让她上车。许丽秀左看右看，车内除了李紫就是史如馨，于是问：“他们呢”

　李紫说：“爸和表姑他们到宾馆了，让我们回来接你。”

　“我早说过回家里吃行了，许又不是没见过宾馆，人家美国的宾馆比我们的漂亮得多。”许丽秀说。

　李紫说：“人家是市委领导请客，嵇书记早在那里等着了。”

　李小凡他们回到达菲娅大饭店时，市里有关部门的局长主任们早已等在大厅门口。李小凡先下车为许开门后，局长主任们拥上来跟许握手，李小凡一一介绍：这个是工业局长，那个是贸易局长，还有财政局长、土地局长、招商局长、公安局长、工商局长、环保局长、体改委主任等等，许不知道为什么要见这么多人，但又不好问，只得应付着。市委接待办主任看见缪丁秀陪着客人到了，马上吩咐服务员上菜，很快，三桌热气腾腾的菜被端上来。

　许见菜上来了，但大家望着就是不动箸，便问李小凡：“怎么还不吃饭，我肚子早饿了。”

　李小凡说：“还有人没来。”

　这时，许丽秀由李紫和史如馨搀扶着走进来，大家都站起来。李紫和史如馨要离去。许丽秀马上叫住她们：“一起吃吧，加两个位就行了。”

　樊家坚马上说：“一起吃。”

　许看看不见汪韬，便问：“汪韬呢”李小凡说：“他说有事已经走了。”

　李紫说：“要不我呼他过来吧”

　李小凡说：“不用了。”

　许丽秀挨着许坐下就拉着许的手，半天说不出话，眼睛润润的。缪丁秀和樊家坚同时给嵇望德打电话，樊家坚先打通了，嵇望德说他就在隔壁包厢里，马上过来。李小凡问樊家坚，是否联系一下戴鼎，樊家坚说：“戴市长还在乡下，他说有嵇书记在就行了。”

　嵇望德由市委接待办主任陪着摇摇晃晃走进包厢，大家又一次站起来。嵇望德走到许旁边，李小凡向许介绍说：“这是嵇书记。”

　许伸手跟嵇望德握一下说：“打扰您了，真不好意思。”

　嵇望德说：“哪里哪里，早希望你们回来了。”

　说完左右一望问：“许承功先生呢”

　许说：“家父本来要回来的，临时身ti不舒服，保健医生不让他坐飞机。”

　嵇望德说：“哦对了，樊主任跟我说过了，我忘了。”

　许丽秀望望嵇望德说：“吃饭吧，嵇书记，你一定饿了，大家也饿了，吃饭吧。”

　许丽秀说这句话，让在场的人对她更加尊敬，都说毕竟是老革命，在市委书记面前敢说肚子饿。嵇望德说：“好的好的，大家先吃饭吧。”举起杯子跟许碰一下，便坐在一旁说话。他五点半陪省政协的客人吃第一餐，然后又跟地委组织部一位副科长吃了第二餐，现在是第三轮陪客了。

　“现在的领导都是理万机啊。”许丽秀听完嵇望德的一番苦衷后说“有你这样的书记，南海一定能有大发展。”

　嵇望德说：“许老，我敬你一杯吧。我一直要请你吃餐饭，可总是没能安排时间。”

　许丽秀笑得两眼眯成一条线，说：“有你这句话就行了。”她问戴市长怎么不来。嵇望德说戴市长还在乡下。樊家坚说，有一个村，现在还吃塘水，戴市长让水电局去为他们解决饮水问题，但连掏了几口深井水都发黄，最后只好从几公里外的水库引水，戴市长近几天主要是下去抓这件事。

　樊家坚说到这里，突然意识到要提一下嵇望德，便又说：“这事嵇书记非常重视，说都什么年代了，农民吃水问题还得不到解决，让戴市长亲自去现场指挥。”

　许丽秀想那是戴鼎小题大做，说，是不是拉水管，用得着一市之长亲自指挥吗

　樊家坚说，这水管要经过别的乡，副书记副市长还做不通群众的工作呢。许丽秀感慨说，现在的农民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其实戴鼎听说有美国商人来南海投资，本来也想回来见一下，但当天地委书记桓海山知道戴鼎在那个村子里指挥拉水管，也下去看，傍晚两个人就在山坡上散步。桓海山问为什么农妇服毒自杀一事市里不报告地委。戴鼎说市里已经妥善处理好了。桓海山说：“这么大一件事处理好了就不报了”

　戴鼎吐吐半天不知如何回答。桓海山说：“你好像变了。”

　戴鼎睁着一双惶恐的眼睛，问：“我没有变啊。”

　桓海山说：“你有事不愿找我了，是不是不信任我了”

　戴鼎突然感到委屈，说：“没有啊。”他真想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跟桓海山汇报一下近来跟嵇望德工作上的一些事情，但总觉得由他向桓海山说嵇望德的不是总不好，便犹豫着。桓海山说：“我知道你现在工作不好做，但有些事yu速则不达。”说着陷人久久的沉默之中。

　在达菲娅大饭店里，缪丁秀反反复复跟许说你回家乡来投资，树高千丈叶落归。许丽秀几次用餐纸擦眼泪，她说：“想不到你祖父一去不返。”又说“我也是风烛残年了，别无所求，什么时候承功能回来见上一面，就死而无憾了。”

　李小凡说：“表妹高高兴兴回来，我们只说高兴的事！”他觉得许很伟大，年纪轻轻的就让那么多人捧场，突然又觉得自己伟大，因为这出戏毕竟是他导演的，不管下一步情况如何，他大不了出国，一走了之。

　饭后接待办主任说要带许进房间，许丽秀说：“宾馆再好也是宾馆，回来就得住家里，我已经给她布置好房间了。”

　许说：“既然布置了房间就回家去住吧。”

　李小凡说：“是啊，南海的宾馆最好的也没有美国的好。”他本来是要附和许丽秀的意思，但话刚说完就遭到许丽秀的批评：“你总是崇洋媚外，美国也不见得就什么都好。”

　刚说完自知失言，许可是美国生美国长，不知许有没有想法，便又补充道“你表妹虽然在美国出生在美国长大，但父母都是中国人，也在这里。”李小凡马上附和道：“那是，表妹现在不是回来了吗” 　ｍ.ＢＷｏＸＳ.ｃO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