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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拖着沉重的步子,松赞干布与文成公主走进客栈,却又马上面对另一波危机。

 云聚客栈中上到掌柜下到跑堂的伙计齐齐地跪了一排,齐声道:“拜见皇子殿下,拜见公主殿下。”

 “天啊!”文成公主呻了声,顿时觉得她的头变得比她那双“运动”过度的玉足还要痛,“诸位平身…”才说了四个字,文成便警觉地打住。这样不是等于承认自己的身份了吗?为了今后的安宁着想,她立即换了一种说法,“诸位快快请起,小女子受不起这等大礼。”带着一脸温婉的笑容,她柔柔地劝道,“诸位莫要听信传言,小女子只是一个落难的苦命人而已,可没有福气成为皇族公主。”

 虽然这是睁着眼睛说谎,但是上天看到她如此辛苦地逃了一天的分上,定会大发同情地原谅她犯下的这个小小的、不值得一提的错误。

 “对,她不是公主,我也不是什么皇子。”一旁好不容易平复了受惊吓的心灵的松赞干布开口,“你们看看我这身衣服就应该明白我是外族人,与中土皇族扯不上半点关系。”

 可是任他二人说得天花坠,奈何没人肯信。但见那四旬上下的掌柜一脸殷勤地爬起来,说:“小老儿明白两位贵人的意思。哈、哈…明白得很。”他一面摸着颌下的那一丛山羊胡须,一面赔笑,“小老儿只求两位贵人赐下墨宝,好让小老儿一家高悬堂前,焚香礼拜。贵人微服出访,定是不想惊动百姓,小老儿晓得为贵人保密。贵人请放心住在小店,住得越久越好。”

 听了他这洋洋洒栖的一大篇话,文成的头更痛了。一时之间她真不知如何说才好。

 “你们还不肯信我的话?”松赞干布光火地跳了起来:那个文成公主说的是谎话,他们不信也就罢了。他可是实话实说,为什么这些人偏要把他的真话当假话?

 “贵人息怒,小老儿相信贵人的话。”掌柜的又是躬身,又是赔笑,而后转过身去大喊:“来人,奉上文房四宝,请贵人留字。”

 松赞干布大吼一声:“你们听清楚,我名松赞干布,是吐蕃国的国君,不是大唐皇子。”他的所有耐都快要磨光了。

 欣赏着松赞干布难得发作的怒气,文成公主勾起朱,以看好戏的心情静立一旁。

 “国君?”掌柜惊愕地重复,接着双眼放光地道:“那更好。”他再度回身,“来人,去拿一方牌匾,请国君陛下提名。”一国之君的提字他要挂在云聚客栈的大门上,保证从此以后客如云来。想到这里,掌柜笑得合不拢嘴。笔直走到大门口,他万分喜悦地宣布:“父老乡亲们,从今天开始云聚客栈正式更名为皇家客栈,请诸位多多捧场。”

 后悔莫及的松赞干布呻了半声:“让我一头撞死吧!”他发誓他要尽快、最快、马上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不然他定会疯掉。

 而文成公主幸灾乐祸的笑声响起,在客栈中久久地飘扬——

 ◎◎◎——

 终于回到房中的二人,此刻均瘫坐在椅上,努力恢复整整一天付出的体力、脑力。

 “王,您是什么了?”默默观察面情阴暗的松赞干布良久之后,巨灵纳闷地问。

 “不要再叫我王。”松赞干布心情奇差地大吼,拒绝去想因自己特殊的身份而带来的重重灾难。

 “可是…”被他吼得莫名其妙的巨灵开口。他的王今天怎么了?

 “设有什么可是!”松赞干布地瞪着这个将他陷入“水深火热”中的属下,“我现在要去休息。记得提醒我一会找你算账。”丢下一句威胁意味十足的话后,他冷着脸径直走入房中。

 “公主殿下,王这是什么意思?”巨灵问静坐在一旁的美丽公主。

 “很生气很愤怒的意思。”文成公主淡淡地解释,强忍着修理眼前罪魁祸首一顿的冲动,她一面起身向自己的卧房行去,一面吩咐:“最近一段时间不要称呼我公主。还有放在桌上的鹦鹉烦你多多费心照顾一下。”

 呆呆地看着二人各自回房,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的巨灵更加纳闷,王与公主殿下今天都怎么了?不就是出门散步吗?应该开心才是,巨灵费解地抓了抓脑袋,将目光投向笼中的鹦鹉,“他们都变得怪里怪气的。”他叹着气抓起鹦鹉,“小东西,看来我们要成为朋友了。”

 “朋友,朋友。”鹦鹉一面重复,一面挥动翅膀开心地在巨灵的大手中打着转转——

 ◎◎◎——

 清晨神清气的松赞干布坐在椅上,从容地品着店小二奉上的茶,他在仰慕中原文化之余亦深深地上了中土的茶。

 “王,一切都准备好了。”巨灵恭敬地禀告。从他那一副鼻青脸肿的模样可以充分地表现出他身受到如何惨痛的“教训”他的王果然一言九鼎地在休息过后找他算账,而且下手又狠又重,半点都不念主从之情。

 “等文成公主醒来后,我们立即出发。”松赞干布轻松地说。一想到马上就能离开这可怕的地方,他的心情就好得不得了。

 “王,你是不是爱上了文成公主?”巨灵小心翼翼地问,心中生怕有一丝不小心再触怒了他的王。伴君如伴虎啊!他在心中悲叹着自己的不幸。

 “爱上她?”松赞干布放下茶杯凝神沉思。自他选择了命运开始,这十几年来,他征战沙场,几度出生入死才健立了吐蕃国,成就了不世功业。其间他曾遇到过无数美丽女子,可是他的心却从未波动过分毫。可如今,他来到这遥远的异邦,邂逅了这大唐的文成公主,伊人的一颦一笑都牵动了他的心湖。是爱情吧!松赞干布无限回味地一笑,眼底不经意地逸出温柔之。平生第一次他渴望亲近一个女子,渴望陪她一同欢笑,一同悲伤,渴望能与她朝朝暮暮共度此生,“是的,巨灵,我爱上她了,我要娶她为,”他轻轻说着,神情中透出从不有过的坚决。与他相伴一生的子呢,还有什么比这更值得他去努力的?

 巨灵目瞪口呆地望着松赞干布,这是他那个英明神武的王吗?如此深情的眼神,如此温柔的神态…他还是第一次在他的王身上发现这些,看来他的王是陷入爱河了。只是王爱的人是大唐的公主,这件事可就复杂了。巨灵望着他的王,言又止,“王…”

 “你要说的我全都知道。”拍了拍这个忠心属下,角扬起一丝自信的微笑,“从小到大,我想要的都能得到,这次也不会例外。”从意识到自己爱上文成的那一刻起,他明了他的爱情之路的艰难。他爱上的人啊!不但有一颗让他捉摸不透的芳心,还有一个大唐皇族公主的尊贵身份。这分明是考验他的勇气和胆量嘛。

 “好了,我去找她了。”松赞十布将杯中的清茶一饮而尽,潇栖地起身行。

 这时久置在笼中的鹦鹉扇了扇翅膀开口道:“癞蛤蟆,癞蛤蟆。”

 四只眼睛全盯着笼中的小东西,二人均一副不可思议的愕然神情。

 “癞蛤蟆想吃天鹅。”鹦鹉在笼中飞了起来,口中犹自喋喋不休。

 松赞干布心中的怒火呈直线状上升。癞蛤蟆?那只死鸟敢这样说他?他松赞干布英俊威武,器宇不凡,哪一点像癞蛤蟆?

 “我要摔死它。”拼着一股怨气,松赞干布打开鸟笼拎出那只活得不耐烦的鹦鹉,准备给它点颜色瞧瞧,要它知道堂堂吐蕃国的国王是不能惹的。

 “不要,王,你要摔死它的话,文成公主会生气的。”巨灵强忍着哄堂大笑的冲动,急急上前阻止,免得他的王在一时冲动下犯了后悔莫及的错误。

 “谋杀鹦鹉了。”那只鹦鹉在松赞干布掌中挣扎哀叫,“救命。”

 “现在才喊救命?”松赞干布不理属下的劝阻,对着那只小东西冷笑道,“太迟了。”

 眼见鹦鹉就要命丧黄泉,就在这时,救星出现在门口。

 “你怎么欺负我的鹦鹉?”文成公主皱起娥眉,不悦地看着松赞干布。

 自知错过了杀鹦鹉解气的最佳良机。松赞干布惟有无奈地将手一摊。鹦鹉展翅飞起,得意洋洋地落在文成公主的肩上。

 文成公主不地瞪了松赞干布一眼,转身带着鹦鹉回到自己房中。

 松赞干布怔怔地望着文成公主的房门,半响始咬牙道:“我恨那只鹦鹉。”

 “我想也是。”巨灵对他那可怜的王寄上万分的同情,却又不得不自叹爱莫能助——

 ◎◎◎——

 店外突然传来嘈杂的人声。

 “出去看看,巨灵。”松赞干布努力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被鹦鹉气死实在是不值得。他拼命安慰自己,以后时间还长着哪,总有一天他会捏死那只讨厌的小东西。

 “是。”巨灵应了一声,正要举步。

 正在这时,房门突然开了,从外面恭恭敬敬地走进一串人来。人人身穿官袍,头带官帽。为首一人面白无须,目光隐含阴险、狡诈之。即使那一身的崭新的官服着体,可是仍无法予人以为官者应有的威严。

 “尔等是何许人也?”那怎么看怎么像小人的官,大打着官腔问。

 松赞干布强忍着对他的反感道:“在下松赞干布,来自吐蕃国,这是我的随从巨灵。请问大人身居何职?到此有何公干?”看在他是大唐官员的分上,他也就不去计较他的态度。

 那官员从鼻孔之中哼了一声,傲然道:“本官乃咸郡首,特来接文成公主殿下。”

 啊!懊来的还是来了,松赞干布苦涩地一笑。心中对文成公主的不舍之情化成一股强烈的失落感。难到他与文成公主的缘分只得短短的数

 “你是咸郡守?”文成公主怀抱着鹦鹉走出室门,语气中带着独有的皇室威严。

 “卑职咸郡守朱傲参见公主殿下。”朱傲一拉衣摆,大礼参拜。身后的一众官员也随之跪倒,“山贼在卑职的管辖内行凶,惊动了公主玉驾,是卑职的失职,还请公主恕罪。”

 “算了,你们起来吧。”文成公主挥了挥手,“你们可曾有文大人的消息?”忆起拼死保护她的那个兵部首辅大臣,文成出声询问。

 “文大人身陷贼手,卑职已派出咸郡所有的人手,全力追查贼人的行踪,相信很快就能得到消息,救出文大人。”朱傲战战兢兢地回答。要知在他的辖区公主遇贼险死还生,护驾大臣生死不明,一个不好就是丢官杀头之罪。

 “属下已经准备好官轿,恭请公主回长安。”朱傲恭恭敬敬地说。

 “回长安?”文成公主一怔,“本宫此行是前往昭陵拜祭先皇后,怎么才出长安至咸就要返回?”不知为什么,她潜意识地不愿回长安。

 朱傲赔笑着说:“护送公主的御林军现已同公主失散,文聚平大人又身陷贼手,公主如想拜祭先皇后,请先回长安,奏请皇上另行指派御林军护驾。”

 理智上她是应该回长安的,可是…文成忍不住移眸望向松赞干布,却见其一副黯然神伤的模样。文成公主不由一阵心痛,所有的潜意识均化做明意识。舍不下啊!那份系在心头的情愫。那个来自吐蕃的国君,竟然带给她这样一份牵挂,剪不断,理还啊!

 “国君,文成就此拜别。”文成公主微微地一福,心中的痛楚几乎让她无法维持声音的平静。低低地垂下美眸,她不敢去看松赞干布的表情。她是大唐的公主啊!所有的言行举止都代表大唐的威仪和风范,绝对不能出现一丝的行差踏错。为大唐而生,为大唐而死,这是在她出生时便注定的命运。

 而他是一个距大唐万里之遥的国度的君主。也许二人注定要错身而过。

 文成公主闭了闭润的美眸,两滴晶莹的泪珠在面纱的掩饰下滚落,“起驾,回长安。”她吩咐下去。

 举步将心中的情爱抛于身后,文成再也抑制不住万般无奈的叹息声。如此相逢如此别啊,又怎能不断肠?

 那晶莹的珠泪、幽怨的叹息撼动了松赞干布的灵魂。难道就这样任由心爱之人一步步地走出他的生命?松赞干布一阵激动,口的热血涌上心头。他不能让文成公主离开。

 “巨灵,带着收拾好的行囊,牵着马匹到店外去等我。”松赞干布匆匆说完,便抓起他的降龙宝刀直冲出房门,向文成公主追去。

 “王,王。”巨灵急唤了两声,“您到底想要做什么啊!”他越来越不明白他的王了——

 ◎◎◎——

 “公主请上轿。”咸县令恭敬地上前挑起轿帘,“下官会亲自护送公主回京,公主殿下千万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他一脸谄笑道。

 标准的小人面孔,文成公主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后,在心中评论,“大人公事繁忙,本宫就不劳大人相送了。”她强忍着对此人的反感说。

 “公主千金之躯,非比寻常,下官定当亲率重兵,舍命保护公主周全。”朱傲说得甚是慵慨昂,忠心耿耿。他早听说当今圣上最疼爱的女儿便是文成公主,如今,难得公主驾临咸,他怎能不好好表现,尽力巴结?

 “大人还是把心放在如何营救文大人上吧!”文成公主轻轻一句话成功地让朱傲闭嘴。一看他那一副小人神态,文成几乎可以断定他不是贪官也一定是个昏官。回长安后,她一定奏请父皇,派人详细调察朱傲在咸为官期间的所有功过。如果确定她的推断属实的话,也好近早摘了他的乌纱帽,免得苦了咸这一方百姓。

 “公主,请留步。”松赞干布大步而来,神情中带着一种势在必得的自信。

 “你来送我?”文成公主缓缓回身,神情黯然。

 “不是。”松赞干布微笑着注视着她那美丽得惊人的眸子。他突然出手,快如闪电般地抓住文成公主的皓腕轻轻向怀中一带,另一只持刀的手向外挥出,手中带鞘的宝刀将立于文成公主身侧的朱傲砸得仰面跌倒。

 “你这是做什么?”文成公主在他怀中仰起俏脸,美眸之中闪烁着惑之

 “劫走你。”松赞干布欣悦地扬起角,怀抱着伊人展动身形向外冲去。老实说,这可是那银鹰带给他的灵感。他今天决定做一次“山贼”,一切都为了他的爱情,上天一定会原谅他的“胡作非为”的,他颇为理直气壮地想。

 “快拦住他,不能让他掳走公主殿下。”朱傲狼狈地从地上爬起,大叫道。

 一众官差如梦方醒地拔出兵器,一拥而上将松赞干布团团围住。

 松赞干布低头向怀中的佳人微微一笑,随后施展出他多年以来征战沙场的本领指东打西,指南打北,将那些官差杀得落花水。

 “打架了,打架了。”鹦鹉努力由文成公主与松赞干布之间挤出来,展翅飞起,在一片刀光剑影中挣扎求存。

 “我的鹦鹉飞走了。”文成公主伏在他怀中,细语轻声地开口。

 “让它去吧!”松赞干布大为高兴地迅速回答。那只扁畜生丢掉了才好,不然迟早有一天会传出堂堂吐蕃国王被一只鹦鹉活活气死的笑话。他决不能允许这样的“惨事”发生在他身上,因此他举双手赞成那只鹦鹉早死。

 担忧地望着即将“英年早丧”的鹦鹉,文成公主丢给想见死不救的人一句话,“如果你让它出事,我发誓恨你一辈子。”

 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一句话,瓦解了松赞干布那坚定不移的决心。

 “我在你心目中竟然比不过一只鹦鹉。”他无比哀怨地指控,“你真无情。”

 “谢谢夸奖。”文成公主笑得灿烂无比,“这是我们皇宫中人独有的特。”知道自己在今后的一段时间内不可能回长安,她的心情就特别好,“如果你伤心够了,记得把鹦鹉抓回来噢。”她伸出纤纤玉指在松赞干布口轻敲了几下,作为提醒。

 松赞干布大叹:“好吧!我替你抓回它。拿着我的刀。”他将手中的降龙刀到文成公主手中,飞脚将两个偷袭的官差踹飞出去后,便带着文成公主腾身而起,跃到空中探手将那只该死的鹦鹉拎了下来,心中犹自愤愤不平。他怎么说也是一国之君,竟斗不过一只小鸟?他不信这个,“嘿嘿。”他对着手中的那只小东西冷笑,决定从这一刻开始与它全面开战,他才不相信凭他的智慧胜不了一只扁畜生。等着瞧吧!鹦鹉,总有一天,他会彻底地将它踢出局去,让他松赞干布英俊潇洒的形象永远地在文成公主的芳心中长驻。

 “给你。”把鹦鹉放到文成公主的手中,他取回了自己的刀,一口气将近的官差全都打趴在地上。哈哈一笑后,抱着文成公主轻易离开,直奔远处与巨灵汇合,而他的刀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刀鞘。

 “真、真、真是好了不起啊!”趴在地上的众官差均一脸崇拜地望着远去的身影,松赞干布这个名字在他们心目中与英雄划上了等号。

 “你们这些蠢才真是无用,连个胡人都拦不住。”无比狼狈的朱傲立在当场,指着东倒西歪躺了一地的众官差大骂。

 “这下可如何是好啊!”他呼天抢地,悲痛绝。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为什么倒霉的事总是落在他的身上?文成公主在他眼皮低下被那名叫松赞干布的胡人掳走,他要怎样向朝廷待啊!朱傲哭无泪,足不是上天见他这二十几年的官做得太一帆风顺了,才特意降下如此的灾难来整他?虽然他做了不少的亏心事,可是他也很努力地烧香拜佛啊!上天怎么也该给他一条活路。想到这,心中已有计较。

 “马上起程,回郡守府。”他钻入准备给文成公主乘坐的大轿之中,带着下属直截回府。心中打定主意,趁朝廷还未降罪于他之时,收拾细软举家逃命去也——

 ◎◎◎——

 “老贼,你到底是怕了。”带着一丝冷笑,他举步踏出客店,微风吹拂着他那淡青的衣袂,却吹不散他眼底的凛冽寒意,“以命偿命的时候快到了。”他低低地呢喃。

 “凤三公子,你也要走?”殷勤地代他捧出行囊的店小二出声询问。

 “是啊。”眼中的寒意在一瞬间消隐,待他回转过身时,脸上已挂起一丝温文尔雅的笑容,“我要赶着去为一位老朋友送行。”他语带深意地说。心中一连串的阴谋逐渐成形——

 ◎◎◎——

 郊外的野地里生起了一堆熊熊的篝火。松赞干布用一树枝将猎来的鹿串在火上,细细地烧烤,以备填早已饥肠辘辕的肚皮。反正在被他派出去联络族人的巨灵回来之前,他也不打算离开这处温馨的小天地。

 文成公主席地坐在一张厚毯上,纤手托着腮,饶有兴趣地看着松赞干布忙碌的样子。用来遮掩容颜的面纱早以解下,出那张清丽如雪莲的秀美容颜,午后的阳光洒在她那修长的娇躯上,在地上拖出一道柔和的影。

 她的鹦鹉开心地在她头顶卜,拍动着翅膀转着圈圈。

 “你知不知道殴打朝廷命官是什么罪?”文成公主勾起朱,俏脸上浮现出狡黠的笑意。

 松赞干布报以随意的一笑,“打了那头骄傲的猎犬会有什么大不了的罪。”他丝毫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过。

 “是没有什么大不了,只不过你会被丢进大牢里关个十年八年。”文成公主眨了眨美眸,对他形容朱傲的词句大感有趣。她接着说下去:“你又知不知道掳走大唐公主是什么罪?”

 “什么罪?”松赞干布表示关切地问。

 “是死罪。”文成公主自认相当有良心的,提前告诉他今后可能遭遇的悲惨下场。

 “这么说我岂不是会很惨?”松赞干布皱起眉头,心中有了点危机意识。

 “没错。”文成公主轻松地抛下这样两个字。

 “所以我绝对不承认。”松赞干布狡猾地一笑道,“我可没有殴打朝廷命官噢。”他向文成公主眨了眨眼睛,“我只不过想轻轻推了他一下,手指都还没碰到他的衣服,他就自己倒了。”他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心中一点内疚感都没有。撞倒朱傲的是降龙刀,当时他的手可是握在刀柄上,离着朱傲的衣服距离还很“遥远”呢。瞧瞧他没有说谎吧!“至于掳走公主,这只是一个误会。”松赞干布将自己善于推卸责任的“美德”发挥得淋漓尽致。既然他的心上人想要玩这种文字游戏,他怎么能不奉陪到底?“公主是自愿随我走的。”斜斜地望了文成一眼,他语出惊人地说。

 “我可是你强行抱离现场的,怎么会是自愿?”文成公主起身径自走到他面前,伸出纤纤玉指点着松赞干布的膛责问。

 伸手抓住那只顽皮的小手,松赞干布笑得像只狐狸,“从头到尾,你都没有提过反对意见,这不是自愿是什么,美丽的公主?”

 文成公主望着他眨了眨美眸,楚楚可怜地道:“伟大的国君,你可要知道,我一个柔弱得手无缚之力的小女子又怎么能反抗武技高超的你呢?”要讲推卸责任的本领,这天下只怕没有几个比得上她,这可是在宫延战争中“训练”有素的结果。她一向主张”天塌下来应由个高的人担着”,像她这么柔弱、这么美丽的小女子躲在后面等坐收渔人之利,绝对是天经地义的事。

 “所以说,罪名应该由你来承担。”她边扬起一抹甜甜的微笑,拍了拍松赞干布的肩,故作好心地安慰:“放心好了,我父皇和我一样是菩萨心肠,他最多会让你在天牢里住一辈子,不会要你命的。”

 菩萨心肠?是恶魔心肠还差不多。松赞干布伸手环住眼前佳人的身躯,在她那雪白的颈上魅惑地吹着气,“我决不会落到那样悲惨的下场。”他相当自信地说。

 被那暖暖的气息的,文成公主忍不住轻笑地别开头,“为什么这么肯定?”她犹不忘追问。

 “你忘了,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又是你鹦鹉的救命恩人。”松赞干布挑了挑剑眉,向文成公主一笑。

 “抱歉,那是另一回事。”文成公主表现得公正无比,“而且我还是那种知恩必报的人。”她向他展现无比灿烂的笑意。

 伸出手指轻抚她那柔柔的香腮,眷恋着那朵绝美的笑容,他哀怨地道:“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的笑法,害得我很想吃了你。”他不但想吃那含笑的动人梨窝,还想一路吃到她那看起来娇滴的朱

 “我记得中原有这样一句话。”松赞干布笑得愉快无比,像是突然得到了宝贝一般。

 “什么话?”文成公主突然觉得他的笑容有点诈,似不怀好意。

 “救命大恩,无以为报,惟有以身相许。”松赞干布开心地说,“公主,你把自己许给我,一切不就解决了?”还有比这个办法更好的吗?只要她以身相许,成为他岳父的皇帝大人当然不会再对他的脑袋感兴趣。就算是他不幸被丢进天牢,他也可以理直气壮、光明正大地把她也拖进去,以期达到天天看见这张让他神魂颠倒的醉人娇颜的伟大目标。夫之间应该患难与共的,是不是?

 最、最、最重要的是他现在就可以把他心中吃她的香腮、吃她那如花瓣般动人的红的想法付诸于现实。

 “什么?”文成公主张大美眸,她才不要用这种办法报恩,正离开松赞干布怀中,认真地向他说明不可以之时,松赞干布拥着她的娇躯,直截吻上了那柔柔的瓣,颇有先见之明地将文成公主腑的反对之言封回。伊人的绛一如记忆中的柔软、芳芬,更带着不可思议的甜美,止他深浅啄,辗转吻,爱不释嘴。

 望着近在咫尺的俊颜,感受到他人的强烈气息,文成公主脑海之中顿时一阵轰然,万事万物都不在她的思绪之中。他的时而顽皮地在她的瓣上柔柔轻啄,如春风拂过,又如羽,幽幽地泻出无尽轻怜爱;时而辗转绵,如烈火焚身般地烈狂切,席卷了她的整个心灵,勾动了魂魄深处两情缱绻。一瞬间她仿佛觉得天旋地转,而自己却轻飘飘的,像置身于云端,四周轻响着旎醉心的华丽乐章。

 良久、良久以后,松赞干布才心满意足地抬起头,放过了怀中星眸朦胧、面颊晕红的美丽佳人。拥着怀中柔若无骨的丰盈娇躯,欣赞着她那无比醉人的娇美模样,他忍不住又低下头,趁怀中佳人犹自魂飞天外之际,又在她丰润的秀额、娇的柔腮上偷了数个香吻,这样的吃法,很容易让他上瘾的。他决定了,要千方百计、不择手段地把她拐来做子,好过一辈子的瘾。

 “亲爱的公主殿下,刚才你没有反对,就是同意以身相许了。”他带着狡计得逞的笑容在文成公主的耳边窃窃私语。

 “什么?”文成公主的所有理智由这一句话而完全回归,俏脸上的红晕更加娇滴,不过这次是因为愤怒,“尊敬的国王陛下,你不觉得你既阴险狡诈又卑鄙无?”她在松赞干布的怀中仰起俏脸,眯起的美眸中闪烁着危险的气息。他好可恶,竟敢这样骗她、整她,如果她不讨回这笔债的话,她就不叫文成公主!

 “没错,公主,你真是越来越了解我了。”松赞干布心喜悦地将伊人的批语全盘接受,就当是对他的赞扬,“有很多人都这么认为。”在吐蕃建国之前与他为敌的各部落首领对他的一致评价基本如上。男人看透他的多数与他为敌,而跟前看透他的小女子只有做他的红颜知己了。

 “那些人都在哪里?”她毫不犹豫地决定要与那些人好好地认识认识,以期通过他们加深对他的了解,达到一雪前的伟大目的。

 “公主,你恐怕要失望了。”松赞干布摇头叹息,“那些人都是我的敌人,他们不是永远地长眠于地下,就是因过于脆弱的心灵受到严重的创伤而躲起来了。”没办法,谁叫他松赞干布天资聪颖、神勇不凡?他的对头只能一个又一个地饮恨败北,将天下拱手相让。松赞干布脸不红,气不地想。

 “那真是太可惜了。”文成公主惋惜地叹气,为那些人太笨而感到伤心难过。他们如果争气一点又怎会让眼前这个超级大祸害来到中原欺负她这个柔弱女子?

 “那些手下败将,不值得高贵的你为他们惋惜。”松赞干布尔雅地一笑,低头在怀中佳人的耳边柔柔地哄道:“他们败在我的刀剑上,而我却被你的一个浅笑所俘虏,心甘情愿地败倒在你无可披靡的魅力之下,将一颗无比诚挚的心灵奉献于你面前,任由你批评、赏玩。由此可见你比他们加在一起还要利害。”他一脸诚挚地说着甜言语,以期能够乘胜追击,一举攻下伊人的芳心。

 可惜出乎他意料的是,文成公主在听完他那一篇“长篇大论”之后,勾起朱,放声大笑。

 “我出自真心的肺腑之言那么可笑吗?”松赞干布自尊心大为受损地问。

 瞧着松赞干布大为受伤的模样,文成公主收起了笑容,纤手上了他的脖颈,无限媚惑地在他耳边呵着气,“尊贵的国君,不能每次都让你赢吧!”她终于小胜了一场了。在松赞干布恍然大悟,抓住她之前,她无比优雅地一个旋身逃离他的怀抱,“记住啊!我是绝对不会以身相许的。”她那清畅、甜美的笑声在山野之中飘扬,竟引来了一阵清风相和。

 痴望着那动人的倩影,松赞干布怀的仰慕化做一股强大如同大漠、深厚似海洋的爱情。倾国倾城的美丽公主啊!早已成为他今生惟一的爱恋——

 ◎◎◎——

 旁边传来的“嘶嘶”响声,引来了二人的注目。但见火堆上烤的鹿正化做柴薪的形式热烈地燃烧,空气中飘散着阵阵刺鼻的气味。

 “我们的午餐。”松赞干布惊叫一声,抢上前去,拿起那正在冒烟的焦,意图挽回美味。

 文成公主气定神闲地踱到近前,看了看回天乏术的午餐,宣布:“太迟了。”

 松赞干布大大地皱起眉头叹了一口气,他只顾得“吃”心上人的朱,将烧在火上的忘得一干二净。这本该是他的失误,可是善于推卸责任的他当然不那么认为,要怪也应该怪那火为什么要那么旺盛,要不然就怪文成公主生得太人了,害得他只想吃她不想吃别的东西,“我决定了。”他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闪烁着熠熠神采的瞳眸在她的娇颜上绕,最后落在那朱红的芳上。

 被他那含侵略的目光盯着,文成公主不由自主地双颊晕红,直觉地想起了方才那个无限绵的吻。他该不会又想占她的便宜吧?文成公主心中的危机意识一点点地浮现,毫不犹豫地转身逃。方才那一次就差点让她的芳心失守了,如果再来一次还了得?她可没有忘记她无比铁齿地说过“绝不以身相许”的话。

 松赞干布抢先一步将她拉入怀中,在她的耳边万分温柔地道:“文成,你不觉得你和我都需要吃点东西?”

 “嗯?”文成公主依在那个热悉的温暖怀抱中,心中的抗拒在一瞬间无迹,清澈的美眸不复往昔的精明,变得朦朦胧胧的,像个可爱而甜蜜的梦。

 松赞干布欣悦地捧起那张俏脸,准备再一次“吃”她。直到现在他才发现文成公主有一个相当可爱的小弱点,那就是会被他吻得晕头转向,思绪瞬停。掌握了这一点,他今后便会使出全身解数,将美男计发挥得淋漓尽至,让她也对他上瘾再也离不开他。

 他不疾不徐地将俊面移近,眼见就要品尝到伊人甜美的芳

 “公主,公主。”不甘心长久被冷落的鹦鹉,就在这至关紧要的一刻飞了下来,直冲人文成公主的怀中。

 涣散的心神在瞬间回归,文成公主张大美眸定定地望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俊面,顿时面红耳赤地跳离他的怀抱。急促的心跳如鼓点似的,“敲打”着她的耳膜,像是在提醒她那曾经引以为傲的定力是多么不堪一击。不要爱上他,千万不要,她在心中拼命警告自己,文成,争气一点,你可不想远嫁到吐蕃的异国,也不想成为一国之君众多子之一。

 看着文成如同防灾难一般跳开。松赞干布不由沮丧地叹了一口气。都怪那只鸟,松赞干布迁怒地瞪着那只鹦鹉,越看越觉得它碍眼。它分明是存心搅他的局嘛。

 “我要吃鹦鹉舌。”他大声宣布。

 “不可以。”文成公主将那只鹦鹉抱在怀中,郑重地告诉他。

 鹦鹉舒服地依在佳入怀中,得意地直叫。

 瞧着文成公主百般呵护、千般惜宠地对那只鸟的模样,松赞干布怀的妒意与不甘。他真的好想,好想把那只鹦鹉拆皮卸骨啊!他的情敌竟是一只鹦鹉,这叫他情何以堪啊!

 “大王,巨灵回来了。”他那属下兼最忠实的侍卫的大嗓门远远地传来。片刻,巨灵迈着半是奔跑似的大步走来,“我已经联络上我国的使节团了。”

 “他们来得真快。”松赞干布对自己的臣子办事效率大为赞叹。只是就现在来说,太不是时候了,这不是催他必须立即动身前往长安吗?抵达长安后无论他愿不愿都要与眼前的公主分离了,一想到这里他心中便直发苦。

 “你要去长安?”文成公主把握住重点问。

 松赞干布无可奈何地点头。

 “那好,我们分手吧。”文成公主笑得灿烂无比,而且立即抱着她的鹦鹉转身举步行。

 “文成,你要到哪里去?”松赞干布急急拉着她,问出心中的疑问。

 “去昭陵。”文成公主坦白地回答,虽然离开他心中有点难过,但总比终被他死烂打地还不时吻得她晕头转向好得多。老实说她已经在心中后悔默许他掳走自己的决定了,如今正好有机会摆他,自己又可以独自一人逍遥,何乐而不为?

 “我陪你一起去昭陵。”松赞干布轻松的一句话打破了她做了好一会的美梦。

 “你不去与你的使节团会合了?”文成公主在对他的话愕然之余不忘“好心”地提醒他。

 “是啊!王,使节团已经到了咸境地,正留驻在那里等待着你亲自带领,方能入长安朝见大唐天子。”巨灵加入了劝说的行列。

 “叫使节团到长安城等我。”松赞干布打定主意不让文成公主离开自己的视线半步,此时在他心目中,十个使节团加起来都没有一个文成公主重要。

 “我身上可还背着殴打朝廷命官和绑架大唐公主两条重罪哪,又哪有胆子进长安?”他向着文成公主眨了眨眼眸,这可是她提醒他的。他要人长安的话,一定会记得将她这个大唐公主殿下随身携带,以做护身符,没办法,为了保命,他只有不择手段了。

 “巨灵你同使节团一道去长安等我吧!”松赞干布丢下这句话后,便精神抖擞地向文成公主走去。虽然他与巨灵多年主仆,早以建立了一份坚固无比的兄弟情谊,但是为了他的爱情进展,他还是宁愿将这个“障碍”支开,义气与爱情比较起来,当然后者为重。

 “我绝对不会与你同行。”文成公主无比坚决地反对。她可不想让这个超级的大祸害跟在她身边危害她的身心。

 “反对无效。”松赞干布得意洋洋地宣布。她坚持,他就要比她更坚持。

 两人互不相让地瞪着对方,四周的空气变得凝重起来,颇有大战一触即发之势。

 巨灵识相地摸了摸鼻子,牵起一匹坐骑大步离去。故意只留下了一匹马给正在相持不下的二人乘坐。

 为了给他的王制造机会,他可是费尽心思了,世上还有像他这么忠心的属下吗?他在心中叹气。

 远处传来二人的争吵声,但很快又停止。静谧的山野中,惟有轻凤鸣啸。  M.bWO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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