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新的希望
公子,你是世上最好的男子对不对?你喜欢红儿,会娶红儿为
的,是不是?
红儿那俏丽的小脸,前一刻还甜美地微笑,羞涩可人地望着我,下一刻,她的脸突然扭曲变形,她
面的惊慌恐惧,在她身后,有只张牙舞爪的怪物对她穷追不舍。
“公子,救我!快救我呀!”
“红儿!”我大叫一声,想上前救她,可是不知为何,我的双脚却像是在地上生了
似的,动弹不得。
“大哥,我们愿意与你同生共死,共同进退。”
一旁忽然传来欧
炎的声音,我侧头看去,只见欧
炎和阿大、小六一帮兄弟正缓缓地向我走来。
我愣愣地望着:“你们…”
“公子,快救我!”那只怪物已经追上红儿,庞大的身躯将她娇小的身躯
住,锋锐的爪子着她。
不,不!不要!我必须去救红儿!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挣扎着,却仍是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该死的,混蛋,快动,快动呀!
身上的衣服已被冷汗浸
,但我的两条腿仍然不听使唤,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只怪物张着血盆大口、挥舞着利爪,将红儿撕成碎片,血
横飞,我的眼前一片腥红…
“你们都去死吧!”身后忽然传来萧然
森森地声音,我转头看去,正看见他手起刀落,将欧
他们一一砍到在血泊中。
“明,你是祸害,你是祸害…”王世充在旁得意洋洋地笑着,“他们都是为你而死的,为你而死的…”
阿大血淋淋的头颅慢慢地滚到我面前,他双眼暴凸,不甘心地看着我,苍白的
慢慢地嚅动着,充
怨恨地说着:“大哥,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来救我…为什么…”
“不!”凄厉的叫声划破万籁俱寂的黑夜,令人
骨悚然。
我翻坐起身,不停地
着
气,难以抑制地发抖。
沉稳的脚步声很快便来到我的榻前,秦琼的关切的声音随后传来:“明,怎么了?做噩梦了么?”
“我,我害死了他们…”我双眼无焦距地看着前方,“他们都是我害死的…”
“别怕,明,别怕…”秦琼低低地劝慰着我,大掌按住我的肩头,“都过去了,只是个噩梦,只是梦而已…”
“梦?只是梦?”我抬起头,怔怔地看着秦琼,“我知道这不是梦,他们真的都死了…”我敛下眼,不停地深呼吸,握紧拳头,努力让自己发抖的身躯平静下来,“我,我没事,秦大哥,抱歉,吵醒你了…”
“傻丫头,说什么抱歉呢,为何对我说出如此生疏的话?”秦琼轻轻抚去我额上的冷汗,“你
了一身的汗,当心着凉。我去打盆热水让你擦擦手脸,而后再拿套干净的衣裳给你换。”
“谢谢你,秦大哥…”我垂下头,揪紧了盖在身上的
毯。
秦琼很快便拿来一套干净的衣裳,又打了盆热水来,嘱咐了我几句,而后他便退到帐外等候。
我意识恍惚,机械地拿帕巾擦了擦手脸,慢慢地换上衣裳,而后便呆坐在榻上。
“明,好了么?我要进来了。”秦琼问道,又过了一会,估计见我没有回应,他这才掀开帘子走进帐来,“三更刚过,你再睡一会吧。”
“我…”我顿了下,从恶梦中惊醒,后半夜我是不可能再入睡的。
“你若睡不着,我便在这陪着你。”秦琼温热的大手握住我发凉僵硬的手。
“不,秦大哥,我一会就能睡着了,你也赶紧去休息吧。”我摇了摇头,
回被秦琼紧握住的手。李世民此时驻兵在青城宫,秦琼则是率兵在洛
西郊布阵,双方呼应,将王世充困住。所以秦琼的责任十分重大,他白天要勘察敌情、排兵布阵,随时准备应战,本就疲累,又为了照看我,好几个晚上都没有合眼,我不能再拖累他了。
“好吧。”秦琼也不勉强,他微蹙眉道,“你若实在无法入睡,便出声叫我,我就睡在边上的帐中。”
“恩。”我点了点头,为了使他安心离去,我随即躺回榻上。
秦琼轻柔地为我盖好
毯,吹灭了烛火,而后才回身出帐去。
“唉…”我在黑暗中无声地叹息,茫然地睁着双眼。
我就在黑暗中静静地躺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翻身坐起,披上长袍,掀开帘子,往外走去。
既然毫无睡意,便出去走走吧。
守夜的兵士尽职地在各个营帐中巡逻着,我也漫无目的地朝前走去,路过一个帐篷,里头摆
了酒坛,想来是得胜时,用来犒赏将士们。
酒?我想起自己沾酒必倒,心念一动,或许喝点酒,我就能慢慢睡去,减少些痛苦。
我神不知鬼不觉地摸了坛酒,向后山走去,右转忽然见到一片树林,走近细细辨认,原来是一片齐齐整整狄花林。
此时已是春天,桃树枝叶繁茂,桃花争奇斗
丽,花团锦簇,缤纷朦胧。
一阵清风拂过,
树狄花纷纷扬扬,下雪一般,一朵朵、一瓣瓣落在我身边。
我拍开酒坛上的封泥,脖子一仰,喝了一大口。
这酒初尝时甘美香醇,到最后入喉时,便多了份辛辣,浓烈得如同有团火焰在心中灼烧。
我居然没有立刻倒下,神志依然清醒。于是我举起酒坛,往嘴里猛灌,酒
如水般滑进我的喉咙,、辛辣传遍全身,让我的身子温暖了起来。
我放下酒坛,
了
,酒香在
齿间扩散,但奇怪的是我仍然脑聪目明。
“不是说心情郁闷时,喝酒更容易醉么?为什么我喝了这么多,却依然记得那些不开心的事情?”我喃喃自语,觉得奇怪,往日我只喝一口酒就倒了,为什么今天喝了半坛,却还是如此清楚?难道心境的影响真有这么大么?
不,我不想清醒,我要醉!我要醉倒!我提起酒坛,拼命地往嘴里灌酒。
坛子终于见底了,这**强烈的酒滑入喉腹胃,酒意又慢慢涌回口鼻,如滔滔热
般缓缓地翻卷上来,我开始有些头晕目眩,头一歪,靠着身后狄树,慢慢地让意识滑入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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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的醉酒,使我一夜好眠,也不再发噩梦了,自此我便开始疯狂地
恋着那可以麻醉人意志的
体。
只在这微醉的酽酽夜
中我才能回到从前,如坠云雾,忘却一切烦恼。
“明!”秦琼迅疾地上前来,一掌拍掉了我手中的酒,“你在做什么?!”
“啊?我在做什么?喝酒啊?”我费力地睁着眼睛,“秦大哥,你也想来一点么?”
秦琼的口气十分严厉:“明,你不知道私自在军营里喝酒是触犯军规的么?”
“我,我知道啊,所以我才跑来这桃花林里喝的…”我呵呵地傻笑着,伸手又要去摸酒坛,“恩,秦大哥,把酒给我,求求你,把酒给我…”
“明,你怎会变成这个样子?!”秦琼痛心疾首地扶住我,“你的兄弟都去了,我知道你心中的苦楚,但你绝不能这样糟蹋自己啊!”
“不给算了,我再去拿就是了,”我嘴里嘟噜着,一把推开秦琼,脚步蹒跚地向前走着,几次踉跄着险些要摔倒。
“你,你给我过来!”秦琼先是跟在我身后搀扶着我,而后忽然一把抓住我的衣领,将我扯到一条小河边,把我的头按在河面上,“明,你好好看看你如今是什么样子?!”
河水清澈得就像一面明镜,清晰地映照出我的样子:披散的长发、死气沉沉的脸、深深的眼圈、发白的嘴
…眼前的女子状如鬼魅。
“不人不鬼…这么折磨自己有趣么?你想这样过一生么?!”秦琼冷冷地说着,“你那些弟兄真是白死了!他们真是有眼无珠,会为你这样的人出死入死!”
“住口,住口!”我拼命地挣扎着,“放开我!我不要你管我!”
“与其活得像滩烂泥,你还不如此刻就追随他们而去!”秦琼却不放开,他的手狠狠地按着我的后脑勺,“到了黄泉,你再告诉他们,你是何等懦弱无能,只会醉酒麻痹自己,根本就无法为他们报仇!”
秦琼的声音很冷,也很无情,我只有在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他才有如此冷漠的样子。
“不要,放开我…”我轻轻地摇了摇头,“放开我,秦大哥…”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秦琼的手稍稍颤了下,而后他猛地放开手,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呆呆地跪在河边,忽然伏下身子,将整个头浸在河水中,冰凉刺骨的水没有唤醒我僵硬的脸,却狠狠地剌中了我麻木的心。
泪水和酒意一齐涌出,混合着河水缓缓地
淌着,我
灵灵打了阵寒战,浑沌的头脑却渐渐地开始浊降清升。
“啊…”我倏地仰起头,甩了甩
漉漉的长发。我若一直无法摆
过去、朝自己的梦想和希望活着,那就永远只是一具尸体,没有表情,没有个性,会慢慢地腐烂死去。
事到如今,我哭也好,闹也罢,他们都不会回来了,每个可怜的人,都不会回来了。倘若我就如此沉沦下去,没有人会对我有丝毫的怜悯、同情以及补偿,因为我是自甘堕落,没有谁能救得了我。
倏然间,一瓣花儿飘落在我的脸上,打破了我的忘情与自艾自怜。
我徐徐伸出手,轻轻地将粘在脸上的拈下来。
世人都说落花有意,因为当它滑下枝头的那一刻,它便失去了快乐、离开了伴侣、牺牲了生命,却依然姿态翩翩地飞舞着,带着花粉种子漫天飞舞,任由春风吹拂,落到地面上,开枝散叶,开始新的生命,那便有了新的希望。
新的希望么?
我麻木的脸没有被河水,我枯寂的心却被这小小的花儿重重地
着。
谁说人的一生,不是一场战争?一个人的战争,那就是必须时时记得打败自已的心魔。
我蓦然转身,大步向营帐走去,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向秦琼道歉。
才到营帐,便见众兵士个个神情严峻,如临大敌。
“怎么了?”我赶忙上前拉住一个士兵问道,“王世充打过来了?”
那兵士答道:“不是,是秦王殿下前来探查我们营帐的排兵布阵情况。”
我一愣,世民?他来了?从青城宫赶来这里?他的伤都好了么?
正想着,耳后却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我缓缓转身,一匹白蹄的黑色骏马,如入无人之境,飞奔过来。
在这一刻,我选择闭上了眼。
直到有力的胳膊圈住我的
,将我拉上了马背,我才睁开了眼。
那双深蓝的眼眸定定地望着我,瞬间就能融化远山上的皑皑白雪,也燃进了我的心。
在战马的嘶鸣和兵士的呼喝中,我明白,摆
不了的宿命,再次轮回到我们的生命之中。
只是一刹那啊,一刹那的动情,一刹那的沉醉,一刹那的心酸,一刹那的眼泪要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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