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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书仲绮住的园子名唤木樨馆。木樨即桂花,因园子里植有几株年逾百岁的桂花树而得名。

 木樨全年开花,但主要花季是中秋过后直至过年,每当花季,地琥珀秋景,桂香飘走,花雨纷飞,才是木樨馆最美的时候。

 这天,一朵小小的桂花飘进房里,正好落在书仲绮的鼻尖上,他在睡梦中深深了口气,不慎把小别花进鼻子里,鼻腔阻,登时呛醒了过来。

 “淮雪?”

 他鼻子,伸手往身旁一摸,她却不在上。以往她都会陪他睡到他醒来为止,今儿个怎么不在?

 他坐起揭开幔,看见窗外经过一道人影,便低声呼唤,“灵墨,进来。”

 “少爷,这么早就醒啦?”

 她听见声响,莲步敏捷,立刻走进房里。

 书仲绮贪懒的赖在头,手肘撑着身子,乌亮的发丝披垂着,眼问道:“淮雪上哪儿去了?你见着没有?”

 灵墨把幔挂好,低头巧笑,“这会儿应该在跟老爷、夫人请安吧。”

 “请安?”他墨眉聚拢,不悦地抿着

 好端端的请什么安?她什么时候有了这习惯,他怎么不知道?

 “少爷不知道吗?少夫人早晨都会去向老爷、夫人请安的,她过去问候一下,就会回来睡在少爷身边了。瞧您睡得多沉,少夫人每天来来回回,您都没发现。”

 不理她的调侃,书仲绮懒懒地抬眼问:“谁叫她去请安的?”

 她摇头回话,“没人她,是她自己要去的。她说,既然名份上是少爷的子,本就有义务侍奉长辈,但家里人手众多,没她手伺候的份儿,那至少要做到早晚问候一下。”

 “呿!”他不耐地爬梳额前滑落的长发,没好气地冷哼,“季绫都不去请安了,爹娘又没多喜欢她,干嘛自讨苦吃。”

 “可不是吗?”灵墨瞅着他,“刚开始头几天,老爷、夫人连房门也不开,只叫下人把她支走,说是心领了,知道她有这份心就好。下人们私下给的白眼也不少。不过,现在情况改善许多了,夫人偶尔会把她叫进房里,问问少爷的状况,婆媳俩闲聊几句。”

 书仲绮凝睇着她,不悦的责怪,“我叫你照顾她,你到底是怎么办事的?她受委屈,都不跟我说一声!”

 “那是她该受的。”灵墨瞥了他一眼,冷笑道:“少爷娶她的时候,就应该想到她在咱们家的处境了,难道永远把她锁在木樨馆里,日子就会比较好过吗?现在吃点儿苦头,能让夫人打从心底承认她,值得的。”

 他眯起眼,不狐疑地瞅着她。“这该不会是你教她的吧?”

 “我哪有这本事?”灵墨俏皮地吐着香舌,“少夫人从小历经家变,吃遍苦头,个性比少爷成多了。”

 “哼!”

 他不以为然的瞟她一眼,便翻身睡下,不再理她。

 哟,生气了?灵墨心下觉得好笑,好声好气地摇着他的肩头,哄道:“我的好少爷,醒都醒了,要吃早点了吗?”

 书仲绮伸手挥开她,懒洋洋地拉起被子。

 “不要,我还要睡,你走吧!”

 “那…我真要走喽?”

 “去去去,别来吵我。”

 灵墨又帮他放下幔,依言走了。

 他闭着眼,双手徒然着苏淮雪的位置,却怎么也睡不着。他已经太习惯有她睡在身边了,身侧忽然空空的,竟忍不住心慌。

 她应该快回来了…

 他辗转翻了几次身,突然奇异地非常想念她。真奇怪,明明天天见面,天天腻在一块儿,她才离开一会儿,怎么会这么难挨?

 这时,房门呀的一声打开,他连忙闭目睡好,等着苏淮雪过来。

 不料等了好一会儿,耳里尽是悉悉窣窣的声响,却不见人过来。

 她还不上,在忙什么?

 他悄悄地睁开眼睛偷看,苏淮雪蒙蒙的身影透过纱帐映入眼帘。

 她在更衣,十指轻巧的宽衣解带,一件一件卸下衣裳,又拆下发髻,垂散了长发。

 她的头发又长又亮,身非常纤细,俏丰润,玉腿纤直,个子虽然娇小,比例却出奇的匀称,这么隔着纱帘看她,比直视她的**更加人。

 书仲绮眯着眼,口忽然起伏不定,心脏剧烈撞击着膛。

 见她一步步接近铺,他连忙闭上眼,接着感觉到她拉开幔,无声无息地躺在他身侧,他一转头,就嗅到她身上的气味。

 “嗯?”

 他突然翻身抱住她,苏淮雪登时有些错愕,回头瞥他一眼,只见他双眼紧闭,不像醒过来的模样,她这才安心放软了身子,任他把自己搂在怀里。

 书仲绮从背后揽着她,大手搂着她的际,俊脸便贴在她脑后的长发上,静静地享受这份宁定温馨的滋味。

 他足地吁了口气,这样抱着她,比第之更加销魂。

 苏淮雪原先只是闭着眼,没想到身子忽然莫名其妙的燥热起来,害她几度睁开眼睛,一直心神不宁,就是无法再度入眠。

 怎么回事?

 明明好端端的,一切都跟平时一样,她为什么这么浮躁?一定是少爷睡得太近了,鼻息一直在她颈子上,害她耳朵麻麻的。

 她忍不住低着,试图挣开他的怀抱。

 “别动。”

 耳畔突然响起书仲绮低沉厚实的嗓音,她不浑身僵直。

 “你醒了?”

 她一转身,他便凑过来吻住她,身子贴上来,双手也不安份了起来。

 “别这样,天已经亮了。”她别开头,脸红心跳地推拒着。

 “天亮就天亮,别按住我的肩头,我被你捏痛了。”

 她的双手登时被架到头上按着,书仲绮扯开她的单衣,嘴顺着颈际热切的一路往下吻。

 苏淮雪感地弓起身子,肌肤立即泛起一层粉的玫瑰

 抹很快便被丢到一旁,包覆她丰润俏的衣也被扯到尾,她全身虚软的被他架着,任他如饥似渴的目光览她每一寸光luo肌肤。

 她闭上眼,羞涩地别开脸去,接着便感觉到他的大手徐徐探进双腿间…

 “少爷…”被他突如其来的热情吓了一跳,她的身子立即紧绷起来。

 “你惨了,又叫我少爷!”书仲绮不怀好意地吃吃低笑。她一紧张就犯这毛病,怎么改也改不了,“我要好好惩治你!”

 苏淮雪闻言低一声,咬着,连脚指头也不由自主的蜷曲起来。

 意,情无限,直比屋外桂花的芬芳更加浓郁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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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樨馆的主屋里共有两大一小三个房间,最小的房间是灵墨的寝房,两个大房一间是卧室,一间是书房。

 书房一面墙面挖空,以大幅雕花窗棂取代,窗外着三株巨硕的木樨,园内碎石铺地,曲桥渡水,设景植栽,都傍着桂花树而建。

 苏淮雪来了之后,书房临窗处又多设了一座绣架。间,书仲绮绘画看书,她就待在旁边绣些图样。

 她长年刺绣,手感精准,兼之天生有学画的资质,也有鉴画的眼光,可惜她不爱画,只爱绣,书仲绮求她几次,她嘴巴说好,也画过几笔,但始终兴致不高,他便不再勉强她了。

 反而是书仲绮逐渐上她精致细腻的仿画绣品,每次都争着要帮她绘制图样,而她个性一向温顺,从此便只绣他画好的图样。

 这段原本谁也不看好的姻缘,竟像天成佳偶似的,两人整天孟不离焦、成双成对,书家上下本来对苏淮雪抱持疑窦,不多时也烟消云散。而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书家两老渐渐喜欢上她的温柔、稳重和乖巧,也就不再计较她的出身了。

 “淮雪,你来看看。”

 书仲绮放下画笔,取来手巾擦手。

 屋子里静悄悄的,她没回话,他不奇怪地抬起头查看,只见她坐在绣架前,手上捏着绣花针,眼神却落在窗外,看得人都痴了。

 什么东西这么好看?连他叫唤也听不见?

 他顺着她的目光瞧去,又是一愣。因为窗外只有恒剑山雄伟宽实的身形,而他正屈着身子,静默地修剪花木。

 剑山?

 书仲绮惑地看着苏淮雪,又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恒剑山,感觉心脏突然不受控制咚咚咚的鼓噪起来。

 她为什么这样看剑山?

 “淮雪?”他走到她身后,轻轻抚着她的头发,苏淮雪这才如梦初醒似的抬头看他。

 “嗯?”见他坐到自己身边,她仔细瞧着他,忍不住伸手摸摸他的脸,蹙眉道:“不舒服吗?你的脸色好难看。”

 书仲绮摇摇头,拉下她的手,勉强挤出个笑,问:“你刚刚在想什么?想得好入神。”

 她又看向窗外,怔怔地望着恒剑山,开口说:“恒大哥也是金陵人士,那时候,他在金陵正好有人,透过人引荐,才找上我。”

 他沉下脸,不自在地涩声道:“那又如何?”

 “他是个体贴善良的人,幸好有他大力帮忙,我才能把爷爷安顿好。”她偏头看着恒剑山,忽然想到,“他在秦淮河畔还有亲人吗?”

 他烦躁地别开脸。“我不知道。”

 “他逢年过节也都待在书家吗?没人等他回去探望吗?”

 书仲绮奇怪的睇着她。“我不知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苏淮雪摇头不答,脸上表情十分失意。

 自己已经卖断给书家了,怎能向仲绮要求回金陵探望爷爷,如果恒大哥在金陵还有亲人,她或许可以私下拜托他,请他帮忙打听爷爷的近况。

 他有机会回金陵吗?改天,她应该找机会问问他。

 书仲绮压抑着心头恼怒,冷冷瞪着她。

 当着他的面,她竟然还敢这样直勾勾的看着剑山,她是什么意思?

 她是剑山找来的又如何?和剑山同乡又如何?难道当剑山找上她,她便偷偷对剑山一见钟情了?

 荒谬!

 书仲绮突然伸手捧住她的后颈,狠狠的低头吻她。

 苏淮雪吓得头往后缩,无奈后颈被他紧紧握着,想逃也逃不了,她睁大眼,脸上登时生起两片红云。

 垂着长长的眼睫看她一眼,他又闭上眼睛,以舌尖撬开她的,探进她的齿,和她的柔软润的香舌亲匿地纠起来。

 他太熟悉她,太知道怎么拨她的望了,不一会儿,她便化成一摊烂泥,软绵绵的倒在他身上,肌肤火烫,脸红如霞。

 书仲绮这才满意地搂着她,忍不住摇头低笑。他太多虑了,她心里怎么可能还有别人?她是他的子,永远都是他的。

 恒剑山不知何时走了,书仲绮看着窗外修剪整齐的花木,口不知怎的,依然有些窒郁难受。

 “你问剑山的事做什么?”

 苏淮雪水眸离的看着他,眨着眼,一时片刻还回不了神,书仲绮看了不由得绽开笑靥,心头烦闷又挥去大半。

 “我…忘了。”她把脸埋在他怀里,低声咕哝着。

 他笑着轻抚她的头发。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她只是无心多看了剑山两眼,有什么好介意的?

 “少爷。”灵墨进来通报,“含征少爷来访。”

 “是吗?快请他进来。”

 苏淮雪闻言急忙起身,低声道:“我先回避。”

 “何必呢?”书仲绮拉住她急离开的脚步,不解地皱眉问:“你早就见过含征了,不需这么拘礼。”

 她脸泛桃花,羞赧地指着自己红肿的嘴

 他噗哧一笑,她便羞得回自己的手,急急退到卧室里去了。

 “仲绮兄,别来无恙啊!”范含征跨步入室,笑地拱手道:“我一来到汴梁,就听人说你足不出户,怎么,你开始修身养了吗?”

 书仲绮扬眉笑问:“谁嚼的舌?”

 “香坡苑的名盼盼喽。”范含征一脸涎笑,折扇敲在他的肩头上,“她盼你盼得望穿秋水呐,我跟她说你娶了,她昨晚哭得觅死寻活的,我只好代你安慰安慰她了。”

 “劳烦了。”他没好气地挪开好友的扇子,“你怎么到京师来了?”

 “来吃饭!”范含征笑道:“苏杭最好的秋蟹都北送到京师来了,我不来吃,对不住自个儿的五脏庙。”

 他闻言微笑。“如此说来,我这东道主若不好好宴请你一顿,似乎太对不住你了?”

 “得了,就等你这句…”范含征话说到一半,瞥见他身后的绣架,突然住了口,移步走到绣架前,仔细评赏起来。

 这幅绣品已经完成了九成九,是一幅淡雅的花鸟绣画,绣面上的图样颇有书仲绮的笔韵,而刺绣针法细密讲究,设妙,光彩夺目,直比画作更胜。

 他不可思议地眯起眼,狐疑道:“仲绮兄,你这大半年深居简出,原来是躲在房间里学刺绣吗?”

 书仲绮忍不住白他一眼。“说这什么话,那是我娘子绣的。”

 “嫂夫人?”范含征依依不舍地瞧着那幅绣品,摇头说:“不对呀,这…这画明明是你的风格。”

 他扬扬自得的负手笑道:“图样是我画的,当然有我的风格,你看如何?”

 “绝品。”范含征伸手轻轻抚过绣面,爱不释手。

 要知道仿画若要绣得采,功夫在于以针代笔、以线代墨,绣师需经多年的养成和功力,方能以针法、丝线使笔趣、墨韵展现得淋漓尽致,让人分不清是画是绣,甚至比画作更增一分光泽质感。

 “如此佳作,需得天下擅画者如仲绮兄,擅绣者如嫂夫人,集两人之力,携手合作才生得出来。”说到这儿,他不嘿嘿干笑了几声,问道:“这种绣品,在你这儿当然不止一幅吧?”

 书仲绮知他甚深,便淡淡一笑,大方摆手,“这都是淮雪打发时间绣的,我房里多得要命,要几幅有几幅。你喜欢,这幅送你便是,过几天淮雪绣完了,我再知会你过来取。”

 “当真?”范含征闻言大喜,“咱们是好兄弟,那我就不客气了。”

 以书仲绮的身价,平时就算手捧千金也是一画难求,而他亲手绘样的仿画绣更是前所未有,难得一见。

 这幅绣画一出,必定轰动京师,人人争购而不可得。

 “那可以去吃饭了吗?”书仲绮笑道。

 “是是,承蒙厚赐,我不敢叫你做东道主了。”范含征双手一揖,深深谢道:“逗留京师这段时,就容我反客为主好好招待仲绮兄,吃喝玩乐不必客气,有这幅画,小弟死也情愿。”

 书仲绮摇扇轻笑。“那好,咱们就去香坡苑看那个名盼盼,瞧她到底是怎生个觅死寻活法。”

 自从身边有了淮雪,整天和她在一块儿,他不知不觉便懒散起来,成天只想待在家里。

 这回难得好友来到京师,就出门走走,一方面招待他,一方面也出去转转,含征不提,他都快忘了外头的花花世界长什么模样了。  m.Bwo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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