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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阿刁醒转后的第一个意识是全身无法动弹,那刺眼几乎令他目盲的光线,使他怀疑自己是在白净的天堂。

 “刁先生,你虽滑溜,但大概没想到自己会大老远的从夏威夷赶到大久保来自投罗网吧?”

 这句话提醒了阿刁不在天堂,他竟落到宫内洋手中了。他用力眨动双眼看清所属的地方。房内共有五个人。

 狭小的室内被斑驳的墙壁反映出一份寒伧破旧,他被人双手、双脚的捆绑在一张老旧的木椅上,面前唯一的一张书桌前,端坐着一位英俊的男子。那对镶着苍白、无懈可击的漆黑眼睛,正一瞬不瞬的凝视着阿刁。他那原本黝黑发亮的肤却因为阿刁的出现,而被愤怒、憎恨给渲染成一片灰败。那紧抿的薄,带给阿刁强大的压力,而那破坏整张面容美感的恶刀疤,更使阿刁有份无以名状的恐慌。

 就是他!就是这个刀疤男人嫁祸我是杀江崎卓司的凶手!阿刁自忖。为自身的安全与否竟无法产生出信心。

 “你是谁?”他盯着刀疤人问道。

 刀疤人不为所动,似聋又哑仍凝望着他,使阿刁不得不用文再重复一次问话。

 “知道我是谁,对你并没多大好处。”刀疤人以文冷声道。

 “是你杀了江崎又嫁祸于我?”阿刁怒声嚷完后,又转向一旁站立的宫内洋喝道:“还有你!你杀了我父母,对不对?”

 对阿刁的叫嚣,刀疤人恍若未闻,宫内洋却霍地跳到他面前,把眉挑得高高的,嗤之以鼻道:“对又如何?你能奈我何?”

 阿刁气得目凶光,死命的挣脱身上的绳索,但他的挣扎只引了宫内刺耳的尖笑:“不自量力的东西,你以为你现在站在谁的地盘上?容得下你造次作怪吗?”

 像要印证他的话般,宫内提起腿,狠狠的踹向阿刁的口,力道之大,令阿刁整个人连椅子往后仰倒在地上。

 阿刁咬紧牙,极力克制住尖吼的冲动,宫内的这一脚踢得他险些昏厥,肺部的得他快爆炸了。

 宫内不放过他,直抓住他头发的把他拎起来,近他:“怎么样?我踢你你都闷不吭声,还妄想为父母报仇吗?你还…”

 “呸!”阿刁狠狠的啐了他一口痰,望着宫内骤然变的脸孔上,沾染了几滴污辱的唾,令阿刁得意非凡的咧嘴而笑,身上的痛楚也忘得一干二净。

 宫内忿忿的用文诅咒了几句,就提起拳头预备好好修理他,却被刀疤人制止:“够了!不要浪费时间,赶快办正事吧!”

 这句话,使宫内发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声:“刁哲,我的主人已经将你交给我了,我倒要看看你嘻皮笑脸的面具下,是颗多么卑、恐惧的心。我一定要着你向我尖叫求饶。”他讽刺的说完,吩咐另外两位手下将阿刁从椅子上拔起来,把他双手提高的吊挂在天花板上的暗扣。显然这是间专门用私刑的屋子。

 阿刁的双腿凌空离地面约二、三寸,全身的力量都仅靠手腕上的手铐支撑,这使他的手腕传来阵阵凌迟的刺痛,他忍痛破口大骂:“x!我要告你对外国观光客动用私刑、防碍自由…”他的话被腹部承受的重拳打掉。

 “准备好了吗?刁哲?”宫内洋甩了下手上的皮鞭。

 阿刁的心跳加速,排山倒海而来的冷汗使他打了个哆嗦。他害怕了,想到宫内在夏威夷的威胁,使他扩大了宫内随即会加诸在他身上暴、残忍的想像空间。他的胃因一种本能的、动物的恐惧而扭紧。

 宫内洋看出了他的惧意,朝地板刷的一鞭,发出了飕飕的鞭声,享受着高高在上的滋味。他森的问:“宝石在哪?马上出来可免一些皮之痛。”

 阿刁瓦解的意志又重新复苏了,带着几分得意,皮笑不笑的说:“我不会让你称心如意的!”

 “好吧!”宫内竟出一抹惋惜。“我也不会让你称心如意的。”

 鞭子呼啸而下,无情的划过了他的背脊,顿时,他的T恤裂开并渗出丝丝的血迹。阿刁缩紧了下巴,但仍止不住背上火烫的感觉。他还来不及口气,火辣的鞭子又斜斜地劈下来,撕裂了他的衣服与肌肤,血滴汨汨下,他的身体不自觉的抖颤着。

 “宝石出来!”

 “他妈的!x!”阿刁咬牙切齿的大叫。

 宫内带了更多的怒火、更多的暴戾继续挥鞭,在他的攻击下,阿刁紧咬牙龈,抵死也不愿发出任何求饶,甚至痛苦的呻,痛楚使他产生了痉挛,整个身子也不断左右摇摆。

 在宫内挥空了几鞭后,他厉声向手下喝道:“抓稳他!”一面向阿刁扫过一鞭。

 “啊!”鞭子刷过抓住他的手下身上,遭到池鱼之殃的手下立时惨嚎一声,跌坐在地上。

 “混蛋!”宫内眦目裂的瞪视着不堪一击的手下,而真正的受害人不吭半声的以高傲姿态打击了宫内。他到底还能支持多久?

 阿刁的T恤已破裂不堪,在破裂的衣料下他的身子几乎体无完肤的淌着鲜红的血,将挂在身上的衣料碎片也染得血迹斑斑。他手臂上的肌好像已慢慢裂开了,手腕上的铁铐几乎要穿透他的筋骨。他屏住呼吸,真希望能昏死过去,但落下来的鞭子又强烈的提醒他清晰的痛苦。他忍不住的了一大口气,鞭子却在同时砍过他的下,爆出深红色的血花。他快受不了,想向宫内洋求饶,但一思及父母身亡的仇恨,使他不愿向他这位不共戴天的仇人讨饶。

 他又想到了小棕眼。这小棕眼多人啊!第一眼就掳获了他的心,却绕了个弯跑到夏威夷以男儿之态来接近他,他差点都被她骗过了。要不是她昨因思父下伤痛的泪水,他可能还不会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天啊!他竟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只唤她棕眼小女巫。对!他一定要问她姓名,可是他还会见到她吗?宫内这位嗜血的杀手会放过他吗?他的身体不自觉的扭缩,再次使他忆起此刻身受的磨难。我的小棕眼,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在一阵猛狠、令人窒息的鞭打中,他终于为见不到的小棕眼而失去了知觉。

 “够了!他昏过去了!”风间冷声宣布。

 宫内气愤的将皮鞭往阿刁身上掷去。他太令他失望了!他为什么不叫、不求饶?甚至呜咽几声也好!阿刁的坚决使宫内有一种深深的挫折感。

 “先饿他几天吧!必要时,用金钱去惑他。”风间的话中也隐隐了份挫败。

 “是!”宫内必恭必敬的躬身听旨。

 “一个人的耐力是有限度的。”风间若有所思的望着那具血淋淋、毫无生气的体。“我会不计一切代价的得到属于我的宝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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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真的走了,真的走出了她的生命,否则他不会失约将近七小时仍不见踪影。

 江畸静子万念俱灰的跌坐在新宿地下铁中央东口的寄物柜前。正值下班时的人来来往往的穿梭,每个人都挂着冷漠、刻板的表情,快步疾走过她身前。

 从昨晚的泡面至今,她虽未再进食,却不感到饥饿。因为发自内心深处的绝望深深的攫住了她的意志。她不安的为阿刁的失信捏造了许多理由:

 他玩过了她,所以拔腿而逃。

 他借不到钱,无颜见她而逃之夭夭。

 他被宫内洋抓到了,而来不及会她。

 但是宫内洋在香港啊!他有如此快的手脚解决了阿刁的父母后,又跑到东京抓住阿刁吗?

 不论是哪一种假设,她都不希望他落在宫内洋手中。他可以玩她,既而甩了她,甚至不负责任的跑到世界任何一个角落,她都不愿他被抓。

 阿刁,你到底在哪里?

 她在心里嘶声呼唤着他,但回答她的仍旧是杂杳的脚步与拥挤的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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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我们斗是没有好处的。”

 阿刁头痛裂的悠悠醒转,逐渐能分辨周遭的景物。他置身于一间密室中,四肢都被锁链铐住。冰凉的地板使他打哆嗦的发现自己此刻正赤身**,但他太虚弱了,只能无意识的放任自己与冰寒的地板密密接触得到更多的寒意。

 “饿不饿?”

 阿刁昏沉沉的抬起千斤重的脑袋向发声处寻觅,只见到一个黑影蹲在他面前,不断用语对他说话。

 “还是你想喝水?”

 阿刁努力的点点头,颓然放下那不断受痛楚肆的脑袋,他听到体在他耳际动的潺潺声,他饥渴的用发白的舌头了下干裂的双,但受伤的角顿时传来一阵椎心的剌痛。他才发现他的下因鞭打裂伤成溃烂的一道模糊血,因他一个动作的牵扯正汨汨出咸腥的血与黏稠的黄浓。

 “你想喝水对不对?”

 那个人恶狠狠的抬起他的头,将一整碗水灌入他受伤的嘴内,瞬间,从他整个嘴角,蔓延至喉咙深处的是一道灼热的火焰。

 “酱油好不好喝?”

 那人将他整个一推,他无力的仰倒在地上。

 “你不是很行吗?打得你皮开绽连哼都不哼一声,现在怎么像个死人一样毫无斗志?你别装死,给我起来!我一定要折磨到你崩溃为止。”他死命的抓住阿刁的脑袋往墙边撞,无奈长锁限制了这段颇长的距离。

 阿刁挣扎的看清了折磨他的人:宫内洋。他紧闭着合不拢的双,做无声的抗议。

 他的反抗又起宫内一把熊熊的怒火,他气得脸色发青,跳脚骂道:“我从没见过如此倔的人!整整饿了你四天四夜还得不到答案,你真想抱着那颗宝石到间享受吗?”

 阿刁不语,他的心智混沌无力,令他昏沉睡。

 “不准睡!”宫内狠刮了他一耳光,他痛得不敢有任何表情,怕拉扯到伤口引来更多的剧痛。但看在宫内眼中,更令他火冒三丈,他咬牙切齿的抓住他头发:“说!你要多少钱?”

 阿刁闭着双眼不语。

 “你要多少钱?说!”他死命的拉扯他的头发,似要将他的头发连拔起。

 他实在吃痛的受不了,加上脑袋的痛使他经不起任何摇晃。他声嘶力竭的挤出沙哑破碎的声音道:“你买…不起…无价!”

 宫内毫不犹豫的又了他一记声势惊人的巴掌,登时将阿刁打得眼金星,险些翻了个筋斗。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就听到宫内以森冷的语调说:“我们已经对你用尽耐心了。”他向外边叫道:“把煤炭炉拿来!准备吃烤片!”

 阿刁听到了嘶嘶的火焰声,眨眨模糊的双眼,当他看清楚那火热的煤炭闪着狰狞的红色火星时,他的全身血仿佛被干了,惨白的脸色像随时会昏厥过去的病人一般骇人。

 宫内洋用长柄铁条搅着煤炭,一只眼瞪视着目瞪呆的阿刁。

 “能够忍受我三鞭以上而不尖叫的人,你是第一个。我们现在来玩一个‘烤’游戏,若你还不会尖叫,我只好把你那没有用的舌头割掉!”他嘿嘿的低声浅笑,那笑声尖刻的划过阿刁如擂鼓般的心口,将恐惧推到了极限。

 宫内戴起了手套,用长柄夹起一块发热腥红的煤炭走到阿刁跟前。阿刁背脊上冒出的冷汗滑落在他因鞭伤而扯裂的肌肤上,但他已感觉不到痛楚,他的心已完全纠结在那块灼热的煤炭上。他瑟缩的往后爬了几寸,宫内又向他近,直到他退无可退的碰触到墙壁,脚上的铁链也使他无法再做无谓的挣扎。他抬起腿朝宫内踢去——他踢空了。

 “住他!”宫内向手下斥道。

 阿刁铐着手链的四肢迅速多了几份压制的力道,宫内毫不怜惜的把煤炭向下在他的腹腔上,直到被灼热撕裂得血糊糊的发出嘶嘶的声音,并发出一股呛鼻的焦臭为止。阿刁的整张脸因痛苦扭曲变形,身上的肌为抵御这折磨而僵直紧绷,他顽固的竭尽最后一丝力量,沙哑的大叫道:“宝石在…静冈!”叫完,他立刻晕了过去。

 宫内欣喜万分的将煤炭往炉内一丢的冲出密室,奔入另一个房间,掩不住雀跃的向端坐的风间鞠躬嚷道:“风间君,他招了!他终于招了!宝石在静冈县。”

 风间平板如雕塑的英俊脸庞上看不出半点喜悦,但他深刻的脸部线条却绽放出一抹柔和的色彩,他抿着,似笑非笑的指示:“立刻备车上东名高速公路。”

 “是!”宫内迟疑了一下。“那阿刁…”

 “一起带去!”

 “可是他…”

 “一起带去!”风间提高了声调。

 “不先将他解决吗?”宫内在风间严肃的眼神下,鼓足勇气的问:“留他活口怕会坏…”

 “你以为你在香港吗?杀了人照样可一走了之?”风间凌厉的对宫内抛去对他在香港沉不住气手刃两位老人的行径略带谴责的一眼。“解决他势在必行,但江崎的命案已使我们受到注意。这次我们要做得十分干净俐落。”

 “毁尸灭迹吗?”宫内不解。

 “宝石为什么会在静冈?”风间以问题回答问题。

 宫内仍是一头雾水。

 “够了!立刻出发,趁傍晚前赶到静冈县。”

 风间不愿再多做解释,宫内只得唯唯诺诺的照命令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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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人的体若遭受到非人的折磨至生不如死的地步,将会彻底击垮他的求生意志与存活信念。阿刁此时的处境正是如此。

 他全身体无完肤、奄奄一息的倒卧在汽车后座,一路上的颠簸摇晃更使他无时无刻承受着最大的痛苦。

 他们极鲁的在他身上套了件布衬衫,连拖带拉的将他摔进车后座,那布衣料无情的狠刮他刺痛的伤口,黏稠血浓更是与衣料黏合,再带给他另一份体上的刑罚。未扣上的前排扣子中,隐约可见到那块巴掌大的焦黑肌肤,正不断渗出黄浊带血的污物。

 他希望离这具令他受痛楚的躯体,即使后他必须无形无影的游移于太虚幻境、离恨天中,他也愿意。

 他受不了了!受不了了!爆内洋要他摇尾乞怜,他就摇尾乞怜;要他尖声求救,他也会照做。他实在想不透自己为何会遭到如此沉重的凌辱?他不管了!一切都不在乎了!但为何他仍感觉到阵阵的晕眩袭击他的脑子,使他发出屈辱的无力呻,来扩大自己的羞辱。

 “你这个混蛋!”坐在前座的宫内不放过任何机会,从前、后座的隙中伸过一条壮的腿狠踢阿刁的腹部。“一路上叫得像只哭泣的猪,好听是不是?”他又补上一脚。

 阿刁被他踢得差点断气,身子极力的往坐椅中缩,更惹得宫内洋报复的伸长手,朝他脑门揍了一拳。

 “不要…要!”阿刁无助的抱头呻

 宫内的好笑两声。“我就不信你有多大能耐!”

 阿刁身旁的风间,睁着一张清澈、无情无绪的大眼,冷眼旁视宫内对他的欺凌,只有轻撇的嘴角漏了他对此种待行径的少许赞扬。

 “我…”阿刁大口深气,忍受着无休无止的颠簸,心智精神迟钝无力的几近崩溃。

 “你怎么?半死猪!”

 “我…想…”阿刁话未完,已唏哩哗啦的吐出一口酸涩呛鼻的秽物。

 “他妈的!停车!”宫内紧张的叫唤司机停车,开了门,赶紧冲到风间身旁处理他身上不慎沾染到的污物。“风间君,你坐前座吧!我来修理这小子。”

 风间轻整一下略带污渍的西装后,随即站在路边等待两个手下处理这场混乱。

 “他妈的死猪!”宫内将阿刁整个人拖下车往路面一摔。“瞧你做的好事!”

 阿刁软瘫在地面,一股求生逃亡的意识突然充心田,想都没想,他开始匍匐的朝后方爬行。忙碌中的宫内与另一名司机无暇他顾,但他的一举一动全看在风间眼中。他气定神闲、好整以暇的把双手放在口袋,像在欣赏一幅有趣的画面,嘴角竟出了少见的微笑。

 其实他打心里佩服这位香港人。宫内洋的杀手出身加上这几年的训练,使他成了位问刑高手。而这状似吊儿郎当、吃不了苦头的香港人,竟能不卑不亢、坚强勇敢的接受了官内二十几鞭又能连饿上四天,令风间不得不佩服起这位颇性格的囚犯。在受了如此多的酷刑后,他竟想逃?他难道不知道除了一死,他是不可能逃避得了这一切的吗?

 阿刁已爬行了约十多公尺,清新畅的空气提醒他仍活着,他的脑筋麻木,但身体却强迫他继续向前爬——爬——

 “运动够了没?”风间不知何时已走到他身旁,睥睨脚下的阿刁。

 阿刁倏地全身无力的趴在路面,所有的力量消失殆尽。风间轻蔑地笑笑,弯下身用手指透过衬衫挖着他背上的伤口,阿刁惭愧地听到自己痛不可遏的尖叫声。他的叫声立刻吸引了宫内,他迅速奔过来,提起脚——

 “慢着!”风间凌厉的斥道:“先看看你在什么地方?”

 宫内戒备的望望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低声道:“风间君,可以出发了。”

 “把他上车!”他嫌恶的扫了阿刁一眼后,头也不回的上了车。

 宫内、司机七手八脚的将虚弱不已的阿刁上车后,阿刁就昏沉沉的进入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

 当阿刁再次苏醒时,车窗外黄昏最后一道的金光斜,正不死心的挥洒它将垂的光华。阿刁赫然发现他们已离了东名高速公路,而转向了富士山道路,他疑惑的转向右车窗凝望,见到了高耸庄严的日本圣山——富士山。在晚霞的映照下,富士山顶上皑皑的白雪向下方延伸成一道道狰狞的白爪侵入青绿山峦中。

 不是去静冈县吗?为何绕到了富士山?基于多年的带团经历而重现了熟悉的道路,非但未使阿刁心安,反而有了份不祥及大祸临头的预感。

 “风间君,他醒了。”在一旁监视他许久的宫内向前座主人报告他的最新动态。

 风间阴沉的回过头,盯着阿刁的目光使他不寒而栗。

 “刁君,我为你所受的苦难感到抱歉!我对你并没有恶意,一切只是为了金绿神石,希望你能够谅解。”风间的语调诚恳,但眼神无情冷凛。“你一说出宝石在静冈,我们既不怀疑也没有再刁难你。我现在要向你确定一下:宝石是不是在静冈的蒲原町?”

 阿刁如坠五里雾,脑中隐隐作痛的苦楚令他几乎抓不住风间的声。只能依稀忆及官内狠心的将煤炭烧入他腹腔内,他为了排拒这份酷刑而大喊的呓语正关系到小棕眼的安危。但蒲原町?他儿不明了怎么又跑出这个地名。他不确定的低喃:“蒲原町?”

 “是不是在蒲原町?”耐心尽失的宫内抓着他的头往车窗撞。

 “啊!”阿刁头痛裂的惨叫一声。为什么他老是要攻击我的头?我的头都快爆炸了!他抱着犹如一碰即碎的头颅,呜咽道:“不要打我的头,…我的头…已经破了…好痛…”

 “不说我还要再打!”宫内出言威胁的同时,又朝阿刁右腿踢了一脚。

 “是!是!是!”阿刁扯着嘎哑的嗓音嚎叫着。

 “风间君,宝石真的落到了江崎雄一的坟冢内。您真是料事如神。”宫内兴奋的攀着前座说道。

 风间没有感染半丝喜悦之情,轻蹙着眉望着窗外飞逝而过的朝雾高原,如自语般的低声道:“我真不想去碰触那罪人的污体。”

 “一切交给我来办!”宫内忠心耿耿的说。

 风间轻叹了口气,转过头近乎怜惜的对阿刁蜷曲的身子投去一眼,幽幽的说:“糟蹋了一个无辜的好男儿。”他的语调更为无力了:“宫内,他就交给你了,照刚才的计划去做,懂吗?”

 “是!”

 风间疲惫的合眼,不再理睬后座的动静。宫内裂开了嘴,死盯着手无缚之力,正待他处置的阿刁,用极森冷、诡异的魔鬼声调说:“刁哲,你有没有听过树海?”

 阿刁悚然一惊,强睁开沉重的眼皮,往窗外望见那富士五湖中面积最小的进湖。在湖的后方是一片浓密望不穿的广阔树林。这就是树海——富士山下最神秘不可解的地方。

 这片树海因林木的繁密,根本见不到底也见不到天,怪异的磁场力量使指南针在此也消失任何指引能力。许多厌世者皆选择这处美得惊悚的树林自杀,只要走入它的怀抱中,等于也向红尘俗世永别了。它像个被世界所遗忘、恐惧的处所,月月年年的接收了许多万念俱灰的白骨,无声的滋养其土壤,壮大其声势。

 阿刁整个傻住了,不敢置信的望着没有一丝水波,平静如镜的湖面,倒映着富士山孤独的面貌。褐色的熔岩湖岸、浓绿的树海、青松的湖水,构成了荒凉的美惑。

 宫内突然吓他一跳的抓住他的衣襟。“这是我们为你选择最干净、最利落的死法。”

 车子无声的靠边停了下来。

 “下车!”宫内抓着阿刁的衣襟将他连拖带拉的揪下车,阿刁的挣扎根本构不上任何威胁。

 “放开我!”一种出于本能的求生意志促使阿刁扭动着受伤的身躯,宫内的钳制。

 “闭上你的臭嘴!”宫内的拳头狠命的击向他的脑门,阿刁经不住此重击,连喊都喊不出的应声跌在糙的柏油路面。车上的风间仍不为所动的兀自假寐,更加强宫内的暴力。

 宫内抓出一条绳索将他双手反绑。“走!”

 阿刁像个布袋般被他拎起来往林内拖。“不要!”他扯心撕肺的干号。

 “走!”宫内大声怒斥这条蛮牛。

 驾驶座上的司机见状,笑嘻嘻的跳下车,递给宫内一个眼罩。宫内不由分说的就将眼罩套在阿刁的双眼上。

 “去!好好跟这些树木玩捉藏吧!”

 他俩使劲将阿刁推入那黑森森的树海内,令他原地打了几圈的转儿后,大功告成的奔回车上扬长而去。

 阿刁跌坐在这片广漠的树林内。他告诉自己要面对所有挑战,但渐缓的脉搏与头部的疼痛使他陷入了彻底的无助。他用力的直起身子,干舌燥、全身剌痛的向不可知的前方跌跌撞撞的行去。暮苍茫的低温开始无情的侵袭他,他整个人突然凶猛的发热起来。那股热从他原本隐隐作痛的头部蔓延至四肢,他再也走不动的跌倒,却死撑着匍匐前行。他要去…他要找…他的小棕眼…只有他的小棕眼会心疼他所受的一切苦难。他贴着地,努力地爬着,腹部的伤口令他全身力量消失殆尽的躺在地上,冰冷的沼地贴着他发烫的双颊。

 他的小棕眼呢?为什么小棕眼不来救他?

 他静听自己的心跳,渐渐缓慢…缓慢…直到一切平静无声。  M.bWO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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