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是不是有些人对感情天生就是迟钝且慢别人一拍?还是其明知感情却
喜装糊涂?军火无法把握心中的那个身影,即便她一直在他身旁,以其决不承认的温柔彼此守候着。
黄昏时近,萨克斯沉沉地哀叹,听在耳中分明是心里复杂的纠葛与苦闷。
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为了那个人,他什么都愿意做,可是她却不需要他的任何付出。她比他整整大九岁,比他成
,比他冷静,就连杀人她都比他更利落干净,所以常常都是她照顾他;在风都她同他一样都属于最强势的人物之一,所以并不需要他强大武力的保护。
他究竟能为心爱的人做些什么呢?当遗忘遇到一生中最大危险的时候,他才十二岁,且并彼此不认识。难道年龄真的是他们之间情感的巨大鸿沟?他痛恨自己比她小九岁,因为他比她年轻,所以他的许诺与誓言都只是常人眼中的胡闹与玩笑。可是他真的很认真,很认真地想要守护她一辈子,爱她一辈子。
郁闷。
从鼻子中发出冷哼声,军火对自己大大得不
。透过布着灰尘的玻璃窗,他看到遗忘与三个警察已安全回到酒吧。毫无意外地,遗忘完全可以以自己的能力做好她想做的事,而他则是…多余的。
仔细回想的话,这八年来一直是他纠
着她不放呢。向她撒娇,向她索取自己想要的温暖…每次都不是她主动的,而是他要,她就愿意给。在她心里,他究竟是什么?令人烦燥与困扰的问题,也是令人无法忍受的问题。
嫉妒…是的,他就是嫉妒项尚礞,嫉妒他轻而易举地就在遗忘心里占有重要位置。
无
打采地拖着沉重的脚步下楼,他都不知道自己下去干什么。所有人都在酒吧间里,想见的与不想见的。
“还以为你只能赶得上收尸,没想到竟带回活人,运气还真不是普通的好。”大肥婆斜倚吧台,冲着回来的人冷笑。
“啊,我的运气一向不错。”遗忘不介意地耸耸肩,“可以吃晚饭了吗?运动后要补充食物才行。”
“真是受不了你这种性格,明知道我们都会生气,却一定要去。他们三个人的事是他们自己的事,你要是再多管闲事,就别想再吃我们的晚饭。”
看自己的爱
鼻孔朝天,大肥的
掀了掀,一个字也没吐出,但眼神里也有明显的指责。
“坏了风都规矩的人没饭吃也是正常的,大肥婆没有说错。”钱币摘下老花眼镜,捏捏疲累的下陷鼻梁。
“我想帮你,但是道理全在他们这边。到了风都就该把过去忘记,你想怎么做呢?因为这三个人的缘故,你过去的身份将很快曝
,你知道这样的后果吗?”酒
双手环
,
犷富有个性的深刻五官皱成“真是糟糕”四个字。
瞄了眼项尚礞三人身影消失的楼角,受同伴指责的人不耐烦地习惯性拨开额前过长的发丝。
“究竟要我怎么做才是对的?一开始就装作不认识他们吗?我想帮他们是因为他们曾是我的好友、好搭档,如果不见面的话,我完全可以把他们忘记,只是我不想看着他们死在我面前。仅仅这样,有什么不对?杀人也许需要理由,但是救人的话就不需要吧?”
“我们只需要杀人,不需要救人。”大肥婆尖刻不留情面的语气让其他人都倒
一口凉气。
时间与争论霎时因这句话而静止,窒息的沉默气氛似在酝酿一场包大的争执风暴。
在彼此不安又非善意地互相凝望中,隔了良久,听见遗忘不带感情的轻笑声,“我明白…风都有风都的规矩,只是有些事是自己一定想要完成的,不管有何种理由我都想去做…”
“包括你要离开风都的事吗?”军火出现在楼梯上,寒着脸,他的出现使其他五人都吓一跳。
遗忘闻声慌忙回首,脸上有着措手不及的尴尬。
“我…”她想说她不会离开风都,可是看着那五个站在一条线上的同伴们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有些气愤,不,是非常气愤才对。他们竟然不愿相信她,八年的时间竟然不足以他们彼此信任吗?她会做出出卖风都的事吗?如果是,她早就死在他们手里,决不会站在这里。
为什么她不回答?她在犹豫吗?还是她真的打算离开而不敢说?军火悲哀地凝视独自站在另一边的人,已经不再会为她的想法产生焦燥的悲哀。
“我懂了,你想完成的事,我可以帮你完成。”
“军火!”四人同时发出的惊呼声。
遗忘同样处在震惊中,她还以为他会同他们一起反对自己。为什么?他真的可以为她与那四个人反目吗?为什么?
“可是,一旦你完成了你的事,那么我就要完成我的事,谁都无法阻止。”
他要完成他的事?他的什么事?遗忘的心开始摇摆不定,八年前临死时的那种孤立绝望感令她彷徨。而军火的宣言更让她摸不着头脑,却又只能故作不在乎地笑。
“那么我究竟还有晚饭吃吗?”
与对立气氛不符的话语使其再次遭受其他人的白眼。
“你到底有没有感觉啊?真是的…这时候还想着晚饭!”大肥婆只差没气晕过去,恨不得扑过去,用修剪得异常漂亮的长指甲撕碎那张麻木的笑脸。
所有人都生她的气,遗忘知道,可也惟有无可奈何地继续笑。
“要我怎么办?亲手杀了项尚礞他们吗?”
“我们没有这个意思。”大肥婆先退一步,“你自己在这件事上再好好考虑吧,帮他们一定会坏了风都的规矩,你能保证他们活着回去后不把风都的资料透
出去吗?你的家人或许会受到牵连,政府会漠视一名照理已经死掉的警界女英雄继续活在风都吗?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吧。”
项尚礞他们要是活着回到东域,他们会把风都的一切说出来吗?要是政府知道她还活着,那么不光是她的家人有危险,说不定连整个风都都会被牵涉进去。即便风都一直有翼撑
,但是她有着不为人知过去的同伴们也会相继曝
真实身份。果真是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遗忘咬住
,已经笑不出来。她就站在他们面前,倔强又痛苦的表情,似一个待审判的罪人。
其他人转移视线,不想
同情或者怜悯,虽已不再生气但更不想显示自己的心软。事实就是事实,如果遗忘一心要做其想做的事,就必须承担所有可怕的后果。
“我…要是将来他们说出去的话,我会亲手杀了他们。”她小声道,了解此刻自己心中的胆怯,但又倔强地相信自己的选择。
出乎意料之外,大肥婆五人都显出大松一口气的神情,他们所想要的就是她能亲口承认风都比过去的搭档更重要。
“吃晚饭了,肚子好饿。”大肥走进厨房。
“最好开瓶酒,大家没意见吧?”酒
看向身边的财务总管,而后者眯起细
的小眼点点头。
倒是大肥婆什么也没说,绷着的俏脸逐渐
一贯的妩媚。她朝军火别有深意地一笑后,又瞥一眼遗忘。
军火会意,走到遗忘身边,拉住她的手,步向屋外无人之处——
*——*——
黄昏的夕阳很
,有种濒临消失的华丽。荒漠吹来的风依旧残留气温的燥热,很静,静得几乎又能听到那应该已消失的萨克斯乐声。
他的脸在树下的阴影处模糊了,分辨不清表情,而漆黑的眼瞳中闪烁着太多遗忘所不理解的复杂情绪。
“我刚才说的话并不是玩笑。”
没有回答他,遗忘似在竭力回想刚才军火说过什么话。
“我会帮你,但在让项尚礞任务完成以后,我会杀了他们。”
她的双肩剧烈抖动一下,抬首快速看说话者一眼。
远处有树,在荒漠中极少见的参天大树,繁茂的深绿色树叶与
直的
壮枝杆,映着只有尘沙的无际疆土,是如此孤傲与寂寥。
“为什么不说话?你不舍得吗?不舍得项尚礞死掉吗?那就求我,求我放他一条生路,求我让你和他在一起!”
啪!遗忘很干脆地打了军火一巴掌,愤怒地瞪着他。
他说的是什么蠢话?看不起项尚礞他们也就算了,为什么就这么不信任她呢?用那种充
鄙夷的平静口气侮辱彼此,如果只是任
的话就太过分了。
“我说过我要和他在一起吗?有吗?”
被她严厉的眼神死死地盯住,他别开视线,“你也没说…没说…”
“我没说过什么?”她生气地大喝。
他被她的气势吓住,双眸中一闪而过知错的畏惧与不甘心的委屈,“…你也没说过不和他在一起吧?”
“傻瓜!”她咒骂。
“我是傻瓜,明明知道你根本不在乎我,还拼命要把你留在风都…”
军火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遗忘用
堵住。已经不是第一次接吻,但两人都表现出令人惊讶的生涩,牙齿差点碰撞在一起,却仍具有甘美的情
味道。
放手松开军火的衣领,遗忘吊高眼梢斜睨他,“不是每件事都要说明白的,我还以为你有多了解我,看来你和大肥婆他们一样。口口声声说的都是我要离开风都,如果你真的这么希望的话,我走就是。”
“你是说…”无法从惊喜中一下于醒悟过来,某人呆呆地问。
受不了他患得患失的模样,另一人皱皱眉转身就走。都做到这个分上了,他若是还不明白的话,她也没办法再继续。
谁知道还没跨出第二步,就被军火由背后紧紧抱住。
总算他是反应过来了,她在心中喜忧掺半地叹息。握住环在
上的双手,她靠着他的
膛。
“我不会道歉的,之所以对你不信任完全是因为你的态度,你从来都没像刚才那样告诉我…你从来也没表示过…”
他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与颈窝,有点
,她忍不住微笑。他反抓住她的手,一扫昨晚至今的灰暗心情,笑得似个大孩子。
“不管了,看在那两个笨警察是你过去的搭档分上,我就帮他们一次。”
“哦?你要怎么帮他们?”她温柔地轻拍他的脸,哭笑不得。他竟然不允许别人说他孩子气,可一举-动表现出的就是大孩子才有的任
。
“今天下午的时候电子邮箱里收到‘生命’的信,他说明天早上到风都。而钱富贵则会在五天后到,他们的
易时间也在五天后。这就说,我们说服‘生命’取消此次
易的时间。”军火自信
,“生命”一向宠他,他相信对方一定会考虑自己的要求。
了解生命与军火亲密关系的另一人点点头,然后轻佻地吹响口哨。
这是她意料之中的事吧,只要军火肯帮忙,她相信要阻止此次的军火
易并不是不可能的。有点卑鄙呢,利用军火对自己的感情…但她也只能想出这个办法,她不想看到项尚礞与狄亚威任何一人死在风都。
两人在树下的影重叠于带些蓝紫的夕阳中,没有人打扰的静谴与温馨悄悄渗透彼此心灵。他的下巴轻搁在她的头顶,闻着她淡淡的发香,视线一同望向看不到尽头的远方。
除了那一棵树之外就没有任何能人眼的景物,可是两人就能眯起眼看得出神,
着越来越深的天之色彩,坦然地等待夜晚的降临。
“不进去吗?”她轻声地问。
“不要,我想多搂着你一会儿。里面人太多,而且他们的嘴巴都好毒,一定会笑我们的。”
遗忘轻笑出声,溢
口的是无法表述的酸涩。她真的不懂他们何以会成为如今这样的亲密关系,随之,下午争吵的不愉快也逐渐淡去。她要的就是同伴们与军火的信任,因为好害怕自己一个人独自在惶恐的黑暗中死去,真的不想再经历那样的事情了,永远也不想!——
*——*——
三楼客房的窗玻璃有两个重叠的影,狄亚威不停地咋舌,项尚礞则自始至终保持着一张扑克脸。
“啧,她真的是蒲筠吗?下午那种身手不知比我们厉害几倍,而且我从来也没想到过她会主动吻一个比自己小的男子。”狄亚威凝望窗外树下那两个贴在一起的影,非常想不通地摇首。
“她已经不是蒲筠了,她是风都的遗忘,也许从现在起我们就应该认清这点。”项尚礞收回目光,转身走进屋内。
照不到
光的桌上,
紫的野花浮在昏黄中。盯着破酒瓶中的花朵,他从来也没有觉得一朵花会
起自己心中似不真实的无限感伤。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我们已经无法在风都自由行动,要不是蒲筠,我们大概早已死了。真的是很可怕的地方,我不以为凭我们的身手自保是没问题的…”
“看来这几天我们什么都不能做,只有等了,寸步难行就是指我们现在这种状况。我们只有等钱富贵与‘生命’
易时进行阻挠,这是下下策,要全身而退恐怕是不可能的。”
“没想到会同你死在一起,生死之
。”狄亚威挖苦,靠在窗台的结实身躯挡住室外灰暗的光线。
屋内的每件物品都成为暗
的影,见不到彼此脸上的表情。与其说对完成任务缺乏信心,倒不如讲是等死的绝望。
“会死在这里吗?”
“也许会,不过总有人替我们收尸。”
“有道理,我们可以找蒲筠帮忙,不过我知道你和我都不会开口。资格,我想我们完全没有资格还能成为她的朋友。”
好友微讽的口吻刺痛了项尚礞的心。是的,他们现在惟一的生机是蒲筠,可他们不能要求她帮忙,因为那个她口中的“资格”
有人敲门,进来的是曲澜,叫他们下楼吃晚饭。
“对不起,要不是我的鲁莽就不会…”自我反省饼的曲澜向两名同伴道歉,脸上已不再有充
自信的高傲。
“现在后悔已经没有意义,以后几天内希望你能听从命令。”项尚礞并不想过分苛责属下的任意妄为。
“可是,全是因为我的缘故才使得整个行动变得更困难。”
“还是这么自以为是,放心吧,任务的成功和失败若都由着你,那么我和项尚礞都不用再在军界与警界混了。”一贯无情的说话方式,就连安慰人也是如此,狄亚威痞痞地笑。
于是,三人皆以各自惯有的神态下楼——
*——*——
风都酒吧这四年来每夜第一个进门的客人总是一名长相极为秀气的中年男子,他的眼珠是浅浅的褐色,如玻璃般进出无机质的光芒。他是个完全不愿说话的人,至今为止风都与他交谈过的人不超过两只手的数。
由于长期弹奏钢琴的缘故,他在行走时背一直
得笔直,他的手指修长且干净,指甲很短,形状也非常漂亮。对于他的指甲,大肥婆一直出于疯狂的嫉妒中,只要一看到他进酒吧就会说:“一个男人的手有必要这么漂亮吗?竟然比我的还漂亮,太过分了。”
而更过分的是,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如其手指下的音符般呈现出令人陶醉的优雅,他的谈吐举止与琴艺都与充
着血腥腐烂气息的风都格格不入,可是他却在风都平安无事地生存了四年之久。许多人都很尊敬他,因为他会弹钢琴,每夜他都在酒吧为客人弹琴,他是风都最美的音乐。大部分人都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但仍装作不知情地唤他为“钢琴师”
“钢琴师”走过吧台,没有同酒吧间里任何一人说话打招呼,在视若无睹的静默中他来到每晚必坐的角落——一架断了一条腿,用凳子支撑的钢琴。
他从随身带的小包内取出音槌,正式弹奏前他总会先调试琴弦。琴键发出单调的单音节,奇怪的是,不成调的琴音听在遗忘耳中别有一种韵味。
“是他吗?媒体的确曾报道过他到风都的传言,但警局仍以失踪人员做了处理。真难以想象,四国诸多伟大钢琴家之一的人会甘心在风都埋没一生。”狄亚威吃惊不小地凝视角落中专心致志忙碌的身影。
“那是大叔你的思想太死板,对于‘钢琴师’来讲,只要有钢琴,在哪儿都一样。”军火粘在遗忘身旁,边为恋人倒酒边与狄亚威舌战。
“喂,你真的喜欢他吗?这样的小表有什么好?”想起下午看到的,狄亚威附在遗忘耳边小声问。
被问的人笑笑,不着言语地晃着手里透明的酒杯,间隔十多秒才道:“什么都不好,又什么都好,你不是我,所以没必要理解。”
得到答案的人发出不以为然的嗤笑声,军火则不
地怒视他。像是为了要安抚军火的不甘,遗忘把手放在他的肩上,随后叉开话题:“‘生命’明天一早会到这里,军火做中间人,你们直接同‘生命’谈会比鲁莽行动更有效。”
“想帮我们?为什么?你已经不是蒲筠了。”
“不识好歹,她只是不想看你们死在风都,再怎么说她对你们都是有感情的。为了你们,她差点同风都决裂…”
“你说得太多了。”遗忘平静地打断军火的话语,但是说出来的话已被有心人听见,项尚礞与狄亚威互看一眼,内心有所震动。
“我想和你单独谈谈。”隔着好友,项尚礞神情严肃地看向遗忘。
看看极力表现出不在意的军火,她站起身的同时,放在他肩上的手微微用力,“我很快就会回来。”
“-嗦。”军火不情愿地回一句,目送两人走出酒吧。
“钢琴师”已坐在琴弦上,清脆的琴音连成曲,是蓝调的忧郁与从容。三三两两的客人进来,到吧台取了酒后散落地坐于大厅各处。还不到高峰时间,二十来人的场面呈现出安静的气氛。
“什么事?”在透出大厅强光的窗下,遗忘问背靠墙
直而立的项尚礞。
他的脸在灯光照
下异常苍白,一种少见的紧张使其看来比平
更严肃。
“是真的吗?军火说你为帮我们救曲澜而差点同风都的人翻脸。”
“没有那么严重,大肥婆他们只是担心我会离开风都。他们真生气起来的话,你们在晚饭前就被杀了。放心吧,已经妥协了,我们会帮助你们完成此次的任务。”她拍拍他紧绷的肩,要他放松些。
“不…我,蒲筠…当年我有一句话一直没有告诉你,我想现在可能还不晚…”
当年?八年前的话?她疑惑地望着他,看他辛苦地故作平静。
“不要
手这次的任务,这是我和狄亚威的职责,我不想以我们当年与你的
情当做任务的筹码。我情愿死在风都,也不愿意拿你当牺牲品。”
流利的话语夹杂在异常清晰的钢琴爵士乐中,听来充
断断续续的苦涩。
牺牲品?他是误会什么了吗?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遗忘越发困惑。
“我知道你是因为不得已的苦衷才会留在风都,他们不让你离开,可是我不想让你一辈子都待在这里。所以,不用管我们,更不用为了我们同风都的人妥协。是生是死,我们会凭自己的力量,而不是拿你当做从风都安全离去的
换品。从一接到任务时,我和狄亚威就清楚此次的凶险,我们也不曾料到你还活在世上,你大可不必为我们同风都妥协…”
“没有的事,大肥婆他们没有威胁我,我帮你们的事虽然一开始他们不赞同,但现在他们已经能理解。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我才不会蠢到拿自己当做牺牲品,虽然以前有过,但今后永远都不会有。”听出他的误会,她微笑一解释。心里暖洋洋的,不管发生过什么以及会发生什么,项尚礞一直都是她所信任的好组长、好搭档、好同伴。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离开风都?为什么要留在这种地方?蒲筠,等这次任务结束后,我们一起回东域吧?”他突然间抓住她的双肩,很用力。
和项尚礞一同回东域?怎么可能?她哑然失笑。
“不,我不想回去。蒲筠已经死了,我是风都的遗忘,我想这点你应该已经清楚。我杀人,以前的蒲筠连
都不敢杀。这八年来,我杀了很多的人,虽然这些人大都是超级罪犯,死有余辜,但毕竟我不是神,根本没有权利以死亡审判他们。而且…”她的微笑在此时终于成为一种天生的冷酷,“而且,我发了誓…如果你们回去后把我还活在世上的消息以及风都任何人的资料说出去,我将亲手杀死你们。”
她说他要亲手杀死他们?因为风都?!难道是他搞错了?蒲筠自始至终的立场都不是站在他与狄亚威这边,而是站在风都立场上?那么她为什么要帮他们呢?只是因为过去的
情吗?他不懂,完全不懂。
“组长,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组长。我知道你一定无法理解我要留在风都的想法,但为了不再让你误会,我现在就可以给你明确的答案——除非风都毁了,要不然我一生都不会离开,我想留在风都,完全是出于自己的意志;即便要我每天都杀人,我都不在乎。因为这里有我所喜爱的人,因为这里是我活在人世的惟一收容所。”
项尚礞整个人呆滞得不知如何说话,遗忘的神情是他所不熟悉的凛然,他知道她没有说谎。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
“那又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看你和狄亚威死在风都,毕竟当年我们的
情很好。我是人,总有什么东西对我而言是值得珍惜的。你和狄亚威当年对我的照顾与关心,我一直都记在心里。所以我不希望你们死在风都,何况…曾经,我…喜欢过你。”
见他倏地睁大眼,她坦然地笑了,“都已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我只喜欢军火。所以你就放心地让我帮你这一次,这次的任务结束后,我们就不存在任何因过去而产生的牵绊。”
黑色的眼瞳中希冀之光迅速黯淡下来,项尚礞开不了口,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看他不说话,也知道再没有什么好说。
遗忘擦着另一人的肩走向大厅的门。
“我…我喜欢你,八年前就很喜欢你…蒲筠,只是没来得及说…”干涩低沉的嗓音成为无形的绳,绊住离去者的脚步。
没有声音,除了在脑海中一晃而过的那句话,她听不到任何声音,包括那每夜都直击内心的钢琴声。
是幻觉,一定是!项尚礞喜欢她…喜欢她…
片刻的静止后,她没有回首,可晚风中飘来其不经心的笑声。
“太迟了,蒲筠已经死了。”
她头也不回地推开酒吧的大门,带着义无返顾的决心。除了风都,她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
真的是太迟了呢,原本以为还有机会的,从看到她活着的时候起。项尚礞放弃似的靠住墙,为自己点上一
烟。
而遗憾的是,他永远都不知道方才他说出那句话的瞬间,遗忘内心所产生的震撼与挣扎…
“组长是我的偶像,真希望能像组长一样。”以前,蒲筠经常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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