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追逐风,追逐太阳,在人生的大道上,——”纪岚跟着随身听中周华健的歌声,张口大肆地哼唱。“我的方向,就在前方——”
六月的台北,
高照,纪岚骑着她的五十CC爱车,奔驰穿梭在树影扶疏、和风轻拂的仁爱路上。“追逐我的理想,心的方向,我的方向…”
她沿路卖力地拉开喉咙和周华健斑声唱和,摩托车轰隆的引擎声也盖不住她高亢的歌声。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丝毫不察路人侧目的注视。但说真格的,就算发现了,她也不会在乎的,交通规则上可没规定不许在街上唱歌。
“追逐我的理想,心——”噔咔一声,周华健的歌声忽然中断。
“纪——岚!”一个恼怒的男声,冷不防地自WalkMan中窜出,她吓得双手一颤,车子忽而侧转,眼看就要撞上停在路边的白色BMW。
“啊!”她惊呼出声,立即握紧把手,将车头一弯,惊险地逃过一劫。耳畔的声音,像是早预料到她会有此失措的表现,原本狂吼的声音也转为温和、慢条斯理地说道:“动作快一点,否则回来炒你鱿鱼。”在三秒钟的沙沙声后,紧接而来的是“哈哈哈”的朗笑声。“我的方向,就在前方,追逐我的理想,心的方向。”周华健斑昂的声音又再度地扬起。
她惊魂未定地继续行驶,大翻白眼地在心中啐骂道:“唐绍荣,你这王八蛋加臭鸡蛋,竟然敢在我精心录制的华健
选集上
话,简直是无
、下
,呜!华健…”
她愈想愈心痛,怒火高张地加速驶向天堂鸟经纪公司,心中仍不住地咒骂唐绍荣,好似忘了刚刚的危险状况,心中只记挂着录音带被破坏。
这小女子的华健毒,看来中得不轻。
身材娇小可爱的吴玉芙,坐在天堂鸟经纪公司的柜台,正莺声燕语地忙着接听、转接电话,眼睛却不时瞟向门口。她的肚子早已咕噜咕噜地大唱空城计,而她的同学兼死
——纪岚,却迟迟未出现。
“天啊!她早该在十分钟之前将披萨送来,我快饿死了。”吴玉芙忍不住在心里哀求。
说曹
,曹
就到。纪岚铁青着脸,大跨步地走进,随即把手中的披萨往柜台桌面一丢,冷冷说道:“喏,Double起司的大号海鲜总汇,三百元。”随即,毫不留情地伸手到吴玉芙面前。“快点付钱!”
吴玉芙见状,柳眉微挑地思忖。“哇!七级风暴,谁招惹她了。看来,我得识相点,使出惯用的伎俩应付,否则这池鱼之殃难免。”
“以静制暴”是她对付纪岚剑拔弩张的最有效方法,往往不消五分钟的时间,她便能使她乖乖就范,如丧家犬地诉说事情的始末。
吴玉芙挪移四肢位置,找出最舒适的站姿,转动她灵活的双眼,好以整暇地斜睨她,而后静心等待。她在心中默数:“一、二、三、四、五。”叮!
像是定了时的闹钟般,纪岚忽地呻
一声,整个人往柜台一趴,不偏不倚地“正中”披萨盒上。
这下,吴玉芙可紧张了。她引领而望许久的披萨,怎能眼睁睁地看它遭受
扁的厄运,遂即伸手抓紧盒缘,用力一
。“砰!”纪岚的头结结实实撞在桌面上。
“哦!”她痛得低喊出声,抬起头却见吴玉芙正津津有味地大口咀嚼披萨。她忍着痛怒气冲冲地大骂:“你的同学爱到哪儿去了?我的心受了重伤,你还落井下石,这算哪门子的死
。”
吴玉芙正
进最后一口披萨,然后心满意足地拿起纸巾轻拭朱
,用手指着左
口,望着杏眼圆睁的纪岚,轻声细语道:“同学爱在这,说吧!你的心如何受重伤?”
纪岚摇摇头,怎么她的坏脾气在吴玉芙面前老是发作不起来?
她心痛地说道:“唐绍荣竟然在我录好的华健
选集中偷录进他的声音,你说可不可恶,我的心都淌血了。”
“我以为是什么大事咧,重录就是了。而且——你别那么恶心,”她继而软嗲了嗓音喊了声“华健——”,继而横眉一竖“听得我
皮疙瘩掉
地。”
“哪里恶心了,多自然啊!”她一副自我陶醉的模样,口中还不住地娇嗔:“华健、华健…”
吴玉芙差点没昏厥,伸手给她一拳。“别再作白
梦了,他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爹。你再这样下去,人家还以为你是个花痴呢!”
她朝她伸伸舌头。“我才不管别人怎么想,我喜欢就好。”
“是,‘只要我喜欢,有什么不可以’,你要不要再套句‘我十九岁,我不吸烟’?”
“可是我喝酒。”两人眨动双眼、异口同声地高喊,而后相视而笑。
“好了,我进去拿钱给你。”吴玉芙转身走入办公室。
空气中弥漫着披萨的浓郁香气,惹得纪岚食指大动,忍不住拿起一块轻咬,亮眼观看,挂在墙上的尽是天堂鸟经纪公司旗下当红的美女照片。
天堂鸟是一间颇负盛名的模特儿经纪公司,在老板陆曼君慧眼匠心的经营中,麾下美女如云,个个都拥有一定的知名度,且多才多艺。无论是平面CF、舞台演出,还是电视广告都有出色的表演,有的甚至跨行成为优秀的歌手和演员。最重要的是,她们入行之前全是无名小卒,是“天堂鸟”让她们成为熠熠红星。因此许多摘星族无不争相竞逐
踏入这个大门。
而这并不是纪岚第一次来到天堂鸟。
自从她到卜奇屋打工后,嗜吃披萨成痴的吴玉芙,更是仗着优惠折扣而大快朵颐。所以她几乎每三天就得来一趟天堂鸟。
转眼间,纪岚已吃完一整块披萨,而吴玉芙仍未出现。她再望一眼
人的披萨,心中
望和理智
战——
终于她
了
口水,伸手向前,将理智远远抛开。
忽然一阵争执声由远而近地传来,她转身望向声音的来源处,只见两个大男人正声嘶力竭地
烈争辩。
“姓邵的,你别太骄傲。别忘记古有明训‘骄兵必败’,”那束发的矮胖男子继续怒颜吼道:“我早已厌倦你不断强调摄影师的特权。你最好记着,我才是作主的人。”
那个面孔冷峻、身材颀长的男子亦不甘示弱地顶回去:“你爱怎么当家,我管不着,只要你别把那套前卫、怪异的化妆技巧用在我的模特儿身上。”
“怪异?”张海成气得面上横
微颤,声音拔尖。“当今最红的模特儿都指定要我化妆,而且,我还得过最佳造型创意奖,你竟敢…”
“竟敢批评你的化妆术?”邵立夫冷冷抢道。
“没错!”张海成双手抱
,怒瞪回应。
“从今以后,咱们各走各的,就此井水不犯河水。”
“哦?”张海成闻言怒气大消,一脸的不以为然。“不跟我合作?别忘了是谁发掘你镜下最好的模特儿?没有我
湛的化妆术,单凭你拍的照片就能捧红她?”
“当然可以。若是没有我的摄影技术,她绝不可能扬名台湾,成为炙手可热的人物。”
张海成饶有兴味地看着身材颀长的邵立夫,心中俨然有了应对之策。“你的意思是说,在你镜下任何人都能成为模特儿界最耀眼的星星?”
“没错,在合理的范围内,任何人都可以。”他自信
地回应。
张海成不自觉地冷笑。“很好,既然你这么肯定自己的能力,不如咱们打个赌,找个人做实验,如何?”
“没问题,你想找谁?”邵立夫语中没有丝毫犹豫。
张海成一抬眼即望见立于柜台边的纪岚,见她其貌不扬、动作
鲁地大啖披萨,他心中冷笑一声,伸手一指,语带嘲讽说道:“就她。”
纪岚闻言一惊,一口披萨硬生生地硬在喉咙,脸也因此而
得通红。她急忙找水,在瞥见柜台里边的茶杯后,立即伸手一抓,大口大口地
咽。
邵立夫冷冽的目光来回打量慌乱的纪岚,点头答道:“好,你想怎么赌?”
张海成诡异一笑。“我赌一百万,看你是否能在半年内捧红她。”
“一言为定!”他毫不迟疑地伸手向他,目光坚定、炯亮。
“一言为定!”他亦伸手紧紧握住,算是达成了协议。
纪岚瞠目结舌地看着二人,不能相信她刚刚听见的话。“一百万?捧红我?”她在心中自语。
此时,那有张冷峻面孔、颀长身段的男子朝她走近,低沉的声音响起:“小姐,愿意帮忙吗?”
“帮什么忙?”甫自办公室出来的吴玉芙看着柜台前面表情各异的二男一女,好奇地接问。
束发的矮胖男子热络回答:“小芙,你来得正好,帮我们做个见证人,我和邵立夫打赌,若他能在半年内让这位小姐成为名模特儿,我就给他一百万的赌金。”
“张大哥你开玩笑的吧!”吴玉芙不可置信地笑道。
“不,是真的。”邵立夫开口证实束发的矮胖男子所言。“只是不晓得这位小姐愿不愿意帮忙?”他看着已恢复镇静的纪岚轻语。
吴玉芙惊讶得张大了口。“你是说她?”
纪岚听出她语中的错愕,转头瞪她,以一副“怎样,你怀疑吗?”的眼神。
吴玉芙亦不甘示弱地回瞪一眼。“不行吗?”
邵立夫察觉她们二人眼神的交流,再度开口。“小芙,你们认识吗?”
张海成闻言,好奇地看向吴玉芙。
她面对心中偶像,立刻展现最灿烂无
的笑脸。“认识,我们还是最要好的朋友。”转头看向纪岚。“对不对?”
纪岚见她谄媚的模样,大翻白眼,心中暗忖。“还说我恶心,你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么,”邵立夫低
。“小美,可否请你说服你的好朋友帮我们的忙?”
纪岚不等吴玉芙开口,立即语气冰冷地说道:“不用麻烦了,爱莫能助。你们打赌干我何事?我何必趟这趟浑水。”她随即伸手向吴玉芙说道:“三百元。”
“为什么?”邵立夫忍不住
口。
吴玉芙亦扬声附和。“是啊!为什么不能?”
“没有为什么,你快给钱。唐绍荣还等我回去帮忙。”纪岚催促着。
“钱!”张海成脑中闪过一个念头。“邵立夫,‘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也许这位小姐需要一点实质的奖励。”他提醒道。
邵立夫恍然明白,随即拿出支票本。“小姐,我给你二十五万,请你帮忙。”
“二十五万?”吴玉芙惊呼出声。
纪岚仍不为所动。“先生,就算你给我一百万也是一样,就这四个字‘爱莫能助’。”她的语气坚决,颇有不容置疑的意味。
吴玉芙捶了纪岚一记肩头,低呼:“纪岚,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自己刚刚拒绝了什么?二十五万啊!”
张海成讶异。“想不到这女孩还
性格的。”继而对邵立夫说道:“邵立夫,我坚持要用这位小姐参与赌局,否则就是你输了。”他一副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邵立夫木然地看他一眼,转头向纪岚清了清喉咙。“纪小姐?”他不确定自己是否叫对了姓氏。
“纪岚,纪念
的纪,山岚的岚。”吴玉芙立即补充说明。
邵立夫对吴玉芙感激地咧嘴一笑,继而对纪岚说道:“纪小姐,我想你一定非常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而这位,”他伸手指了指张海成。“他坚持,没有你,这场赌局我就不战而输。而我,”他略一停顿。“不、想、输!”他的语气铿锵,目光炯亮。
张海成冷笑一声。“邵立夫,话别说得太
。赌局成立,你也未必会赢。”
纪岚见张海成一副小人得志的猥琐模样,心中不齿。邵立夫不理张海成语中的狂妄,迳望着不发一言的纪岚,心中不断思忖该如何说服她。
“纪岚,你哑了。”吴玉芙心急地推她一把。
“纪小姐,”邵立夫终于开口。“我不知道如何才能让你点头答应。但你难道不想尝尝成为大明星的滋味?无数的掌声、喝采声,还有一双双渴慕的眼睛,这是许多女孩梦寐以求的事,你一点也不心动吗?”
纪岚摇头。“不,我没兴趣当个丑角取悦大众。”
突然,“跸——跸——跸”呼叫器刺耳的声音响起,张海成望了望荧幕上显示的号码。“我有事先走了,你们好好谈,不过,邵立夫,”他微微一笑。“你最好使出浑身解数好好劝劝这位小姐,我可不想不费吹灰之力就赢得一百万的赌注。”
他走向大门,在门口还不忘回头看一眼纪岚,那一眼充
了鄙视和嘲讽,像是在说“凭你也配”,然后,冷笑离去。
纪岚虽冷眼看着张海成离去,内心却气得想狠狠地揍他一拳。“也不想想自己长的什么德
,一脸的猪相,还敢狗眼看人低。”
“难道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邵立夫仍不死心。
“没错!”纪岚斩钉截铁地回答。“你别再白费心思了。”她转向吴玉芙。“你到底付不付钱?我再不回去真的会被唐绍荣Fire掉,你也别想再吃到这么便宜的披萨。”她的语气渐趋不耐。
吴玉芙脑中灵光一闪,便对愁眉深锁的邵立夫眨眨眼睛,他想:“莫非小芙有什么好点子?”只见吴玉芙对纪岚微笑道:“你不是正准备去日本学西点的制作吗?二十五万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哦!”
经吴玉芙一提,纪岚倒是认真地想了一下。的确,毕业后就可以在唐绍荣的“卜奇屋”任全职赚更多的薪水,但把每个月的房租、伙食等费用扣一扣,大概也所剩不多,依这种存钱的速度恐怕得好几年,才能存够至日本的学费。二十五万的确可以让她节省不少时间,她在心中反复思量。
邵立夫察觉她的口气渐松,立即打蛇随
上。“纪小姐,我向来不做没把握的事。半年内,我保证让你红遍全台湾。届时,你可以选择远赴日本留学,或是留在台湾,不论你决定如何,我都愿意付你二十五万的酬金…甚至一百万的全额赌金。”
吴玉芙拉高了嗓门叫道:“纪岚,我们现在谈的可是笔大
易,半年一百万,”她夸张地加大了音量。“平均每个月就有将近十七万的收入,你上哪去找这么好的差事?”
纪岚心动地犹豫着。
“而且,你不是梦想开一间类似卜奇屋的西点咖啡屋吗?”吴玉芙忙又补充说明。“一百万啊!如果你省着点用还有余钱做创业基金,是不是?”
纪岚果然对着邵立夫问道:“你确定会赢得这场赌局?万一你输了,那是不是表示我的酬金也没了?”
“这是不可能的,我一定会赢。”他微笑。“如果你真的对我这么没信心,那么我答应你,无论赌局的输赢如何,我都付你一百万元,你觉得如何?”
纪岚看着他。他仍在笑,眼睛微眯,眼角的鱼尾纹微现,一朵梨窝在
边轻漾,像是说“TrustMe,YouCanMakeIt。”
她的心软了。她喜欢他的笑容,自信十足却无丝毫霸气。暖暖地、和煦地,令她心生舒畅。
吴玉芙见她仍在沉思,心里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心想“怎么会考虑这么久?”终于,她按耐不住。“纪岚,你到底怎么样?”声音听来急躁不安。
“成
。”只见纪岚一展笑颜,伸手向邵立夫。
邵立夫心中一宽,立即握紧她的手,喜孜孜地说道:“一言为定。”
“太好了!”吴玉芙高声欢呼。
吴玉芙松手后,拿出名片给纪岚。“明天星期天,你早上可以来我家一趟吗?大概九点半左右。我们先讨论一下大概的培训计划。”
他的目光直
她的眼睛,等待她的回答。
她被他看得有点慌乱,但仍强自镇静地对他说道:“没问题,我会准时到。”
他满意地微笑,继而转头对吴玉芙。“小芙,谢谢你的帮忙,改天我请你吃披萨。”
“好。”她开心地咧嘴大笑。“可是别忘记,我要海鲜口味而且是薄皮、Double起司的。”
“没见过这么爱吃披萨的人。”纪岚想着,忍不住偷偷地捶她一拳。
吴玉芙完全明白纪岚想些什么,立即给她一双大白眼。
而邵立夫看着她们眉来眼去的模样,心中又嫉妒又羡慕。“学生时代,我也曾拥有这般
心的朋友。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对方便能知晓自己想些什么,准备做什么。但,一入社会就什么都变了。”他想着想着,脸上的神情也渐渐暗了下来。
纪岚和吴玉芙见状,转头
换一个纳闷的眼神。“怎么回事?”
待两人再回头望向邵立夫时,他已再度展开笑颜,仿佛刚刚的一切,只是她们俩的错觉。
只听得他开口道:“那我走了。”继而对着纪岚轻语:“纪小姐…”
“叫我纪岚就行了。”纪岚抢答。
他又笑了。
“这男人怎么如此爱笑?”纪岚想。更该死的是她竟然喜欢他的笑容。
“纪岚,”他嘴角仍带着笑意地称呼着。“我们明天见。”
“明天见。”她点了点头。
邵立夫转身走向大门,修长的身影消失在转弯的地方。
吴玉芙拍拍纪岚的肩头,收起笑脸正经地说道:“说真格的,你刚开始为什么不肯答应帮忙?”
“我和他们素昧平生,为什么要帮忙?”她一脸的理直气壮。
“邵立夫愿意给你二十五万元酬金呢,你当时为什么还是不肯答应呢?”吴玉芙仍是一头雾水。
“拜托,金钱又不是万能。”她一脸的不耐。“况且那只是无聊的意气之争,你不觉得他们这个主意很像白老鼠的实验吗?”
吴玉芙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那你最后为何又答应呢?白老鼠小姐!”
纪岚瞪她一眼,想到自己真成了白老鼠,也忍俊不
。
“一百万的确是笔大钱,我若想尽快完成梦想,的确需要它。”纪岚止住了笑,认真说着。
“而你还冲动地把钱往外推。”她忍不住轻斥。
“我哪里想那么多。”纪岚无辜地辩解。
“不过,我很好奇的是,你真的觉得模特儿是‘取悦大众的丑角’?”吴玉芙一脸疑惑。
“其实我不是指模特儿这个行业,而是…”纪岚沉
一会儿,想着怎么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
“一个人一旦出了名,大众便很容易将关心的焦点指向她的私生活,而媒体也争相捕风捉影地报导。于是,这些蜚短
长便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料。你说这不是丑角吗?”
吴玉芙思量她的话,内心颇赞成,但…
“事情本来就有正负两面。你不能只看它不好的地方。想想看,被人盲目地崇拜,不是件很新鲜、过瘾的事情吗?”她脸上充斥沉醉之情。
纪岚看出个中端倪。“难怪你要来天堂鸟当总机,原来早就居心叵测了。啊!”她惊叫。“你这呆瓜,刚刚你该暗示我推荐你当‘白老鼠’的。”她一脸懊恼。
“我?”她伸手指着自己。“别闹了,你存心让邵立夫输掉这场赌局。”
“为什么你当白老鼠就会让邵立夫…”她顿了一下,迟疑地问道:“是邵、立、夫,没错吧?”
吴玉芙点点头。
“难道我参与他就会赢?”她不明白。
吴玉芙斩钉截铁地说道:“没错!你见过身高一五五的模特儿吗?况且,我的长相太平凡了。而你,身高虽然只有一六三,但你长得很可爱,笑起来又甜,虽然举止
鲁些,但我相信邵立夫一定有办法把你调教得女人味十足,颠倒众生,而赢得赌注。”
“瞧你说得煞有其事,怎么以前我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多优点。而且你太妄自菲薄了,你不觉得自己娇小玲珑,还有一头如云的乌黑秀发、纤细匀称的四肢,你才真的惹人怜爱。”
“还有更好的理由吗?”吴玉芙见她长篇大论、滔滔不绝地赞美自己,忍不住追问道。
“你还忘记我圆滚滚的身段。你见过这么胖的模特儿吗?所以,”她有力地下结论。邵立夫必输无疑。
吴玉芙不苟同地摇摇头。
“纪岚,邵立夫从不做没把握的事。他在模特儿界虽然时间不长,却迅速声名大噪。除了优秀的摄影技巧外,还有独特的风格,他抓住了模特儿的潜在特质,所以他的作品总会令人惊
。”
“因此你认为他会赢得赌局?”纪岚提出疑问。
“这只是原因之一。”吴玉芙肯定说道。
“是吗?和他打赌的人不是得过奖,应该蛮有实力吧!”她偏头想了想。
“张海成的化妆技术的确不差,也得过‘最佳造型创意奖’,他的风格属于前卫派、走时代流行尖端,而且他用
大胆,往往令人眼睛一亮而眩惑其中。”
“所以,他未必会输嘛!”
“不,我还没说完。”吴玉芙继续说明。“但是他的作品在多看几次之后,你会发现,无论是谁到了他手中全都成了一个样,美丽动人而且风情万种,但却因此抹杀了模特儿。”
“你说得我
迷糊糊的,请说得简单点,别扯那些专业知识,听得我头好痛。”纪岚
着太阳
,一脸苦闷。
“拜托,我已说得这么简单,你怎会听不懂呢?况且我一句专业术语都没说,你真是笨得可以!”
“好,我笨,行了吧!”她懒得再争辩。“反正你已看准邵立夫会赢就是了。而我,”她指着自己。“我才不管他赢或输,反正我都可以赚到一百万。”
吴玉芙闻言一惊。“不行,你一定要好好和邵立夫合作赢得这场赌局。”
“为什么?”纪岚疑惑地盯着她。
“反正你不能让邵立夫输。”她结结巴巴地说道。
他是赢或输,干吴玉芙什么事?纪岚想。
“喂,你不觉得这是个减肥的好时机吗?”吴玉芙态度一变,一本正经地说道:“自从你去卜奇屋后胖了多少?难道你不想瘦回去?以前的你,身材可是玲珑有致。”
“哦!”纪岚哼了一声。
这倒是真的。在她还没去卜奇屋之前,不…是在她还没
上西点前,她的确较现在苗条许多。都怪唐绍荣,他的西点做得太好吃了,让她一吃便上了瘾,自此陷入难以自拔的深渊。
“现在你老是穿宽松的T恤、牛仔
,难道你不想念衣橱里那些合身的美丽衣裳吗?”吴玉芙仍意犹未尽地说道。
“也还好啦!”她边看边拉拉自己身上的T恤。“这些衣服穿来
舒服的,完全没有束缚。我动作这么
鲁,也不用担心。”她仍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吴玉芙很担心,纪岚可能真的会让邵立夫输了赌局。虽然她对他的能力深具信心。
更何况,纪岚的脾气硬得很。万一她心一横,邵立夫真会被整得惨兮兮。但她该怎么说服纪岚呢?她可不想让她的偶像败在张海成的手中。啊!对了,张海成。
她不动声
地试探:“你有发现张海成离开时,看了你一眼吗?”
“张海成?长得矮矮肥肥、一脸猪相,和邵立夫打赌的那个猥琐男人?”
吴玉芙瞧纪岚说得如此不屑,看来不需多费
舌,便能
起纪岚同仇敌忾之心,进而和邵立夫好好配合,赢得赌局。
“猥琐”,她还形容得真是贴切,吴玉芙在心中想着。
纪岚想起那一眼心中就忍不住想发火。
她忿道:“我当然记得他一副好像我长得无可救药似的表情、眼神,也不看看自己脑
肠肥的模样。”
“所以,你难道不想让他刮目相看,挫挫他的锐气。”
“哦!”纪岚恍然明白。“说来说去还是希望我能乖乖的和邵立夫合作,帮他赢得赌局。”她忍不住伸手抓住吴玉芙的领子,语带威胁。“老实说,你暗恋人家多久了?”
只见吴玉芙脸上泛起一片
红,有着少女的娇羞。
纪岚则摆出一副老气横秋的姿态。“你这笨瓜,既然暗恋人家就该自告奋勇当‘白老鼠’。”她松手,放开吴玉芙。“你没听过‘近水楼台先得月’吗?”
“那还用你来告诉我?”她给纪岚一个大白眼,脸上的红晕已退。“你知道有多少人喜欢邵立夫吗?”
纪岚耸耸肩。“我不知道。”
“只要与他合作过的模特儿都喜欢他,希望成为他的女友,甚至
子。”
“你太夸张了,瞧你把他说得好像梅尔吉
逊一般。”
“他的确不帅,但你不能否认他有一种特殊气质非常吸引人,最令人佩服的是,有这么多美女对他投怀送抱,他却不心动,总是与她们保持距离。”
“嗯,这么说来,他好像是个不错的人。”她沉
一会儿。“也许他早就有女友了。”
“不,没有。他唯一的绯闻就是…”吴玉芙瞄了一眼身后的办公室,然后靠向纪岚耳边轻语:“陆曼君。”
“陆曼君?她是谁?”纪岚嗓音不变。
吴玉芙急得立刻捣住她的嘴。“你一定得这么大声吗?想害我被炒鱿鱼啊?”
纪岚拨开吴玉芙的手。“我哪里大声了。”她无辜地辩解。
吴玉芙拳头紧皱,真想拿块撒隆巴斯把纪岚的嘴封起来。
她催促着纪岚。“三百元给你,赶快回卜奇屋。送披萨送这么久,唐绍荣可能以为你出事了。”
“我才不管他呢!他竟敢在我的华健录音带上动手脚,我要很慢才回去,看他能怎么样。而且你还没告诉我陆曼君是谁?”
吴玉芙翻翻白眼,她怎么会有这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朋友?
“我们到学校再说,你快点回去啦!”她已受不了地从柜台走出,急急将纪岚往外推。
“你最无聊了,”她啐骂。“每次话都不一次说完,爱吊人胃口。你别推,我回去就是了。”
吴玉芙这才放手。
“学校见。”她急忙说道。
“学校见。”纪岚说得不情不愿。瞧她那样子,好像我是扫把星似的,她在心里嘀咕着。不过,陆曼君到底是谁?
她带着疑惑,离开天堂鸟经纪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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