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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第十章

 栖雪峰,终年积雪的山峰。纵然是夏季也白雪皑皑,冰般的晶莹剔透。

 这连鸟儿都不落的地方,此时,站着两位男子。

 他们俊雅相当,却差了一段年纪。他们在等待着什么,然而整整半过去,四周始终未曾出现任何动静。

 如果细听,他们会听到山下已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一个少女骑着快马,正往山巅赶来。

 那少女正是南宫雪轻。自从离开了天-宫,她夜兼程,只花两光景,便赶到了栖雪峰。

 汗水濡了她的发,双腿夹紧马肚子,一记记清亮的鞭策声打在马儿身上。

 还来得及吗?会不会已经迟了…脑子里闪过各种血横飞的情景,南宫雪轻顾不得饥寒迫,一个意念支持着她直往前冲。

 忽然,马儿像是受了惊吓,前蹄抬起,猛然嘶鸣。南宫雪轻勒住缰绳,仰望空中。只见一只怪鸟从天而降,伸出利爪的向她袭来。

 她侧身闪躲,然鸟儿身形异常灵巧,一瞬之间已逮住她的衣领,腾空而起。同时羽尾一扫,白马顿时落入山崖。

 "你…"等南宫雪轻看清了那鸟儿,惊愕的发现那并非飞禽,而是一个轻功卓然的人。此人身形矮小,面上罩着一张人皮──

 "黑头鹤!"

 那张人皮,骇然是小乔的脸。这个变态狂魔,仍穿着丫环的服饰,没有改变。

 "小姐,一别几,小乔对你可想念得紧呢!"黑头鹤放一笑,如燕般掠过长空,直至雪岭之巅。

 山中的天气向来说变就变,方才还是晴空万里,不出几刻,已有鹅大雪纷纷而落,狂风在雪中飞卷。

 僵立着的南宫恕看到了那苍茫白色中的一粒黑点,迅速而畅的向他们站的地方移来。黑点放大时,他僵立的身子怔了一怔。握着剑的手刚想张扬,却被身旁的闻人谦按住。

 "不可中了对方的诡计。"闻人谦暗暗嘱咐。

 "你以为谁都会像你一样绝情?"黑头鹤站定,将手中的南宫雪轻推至前,冷冷扫过闻人谦,继而朝南宫恕微微笑,"这孩子的性命可全靠你了,不想过来救她?"

 闻人谦依然止住南宫恕,将自己手中的剑扔至地上,黯然道:"一切都是我的过错,与他们小辈无关,你要怎样罚我,都随你,只求…"

 "只求放了他们?"黑头鹤仰天一记凄厉的笑,"你也终于有求我的时候!这么说,你们父子两人知道我是谁了?"

 父子两人?

 南宫雪轻恢复神志,吃惊的瞪向南宫恕。

 两个男人都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怎么可能?哥哥不是跟她一样,是被洪水所害的孤儿吗?怎么忽然跑出来一个爹爹,而这爹爹居然是大名鼎鼎的闻人庄主!他们是什么时候相认的?为什么瞒着她一人?

 "你在信上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闻人谦深深的望了那黑头鹤一眼,"无论如何,我还是得感激你让我们父子重逢。"

 "我是指,我扮成那个叫做'小乔'的丫环这件事,你们也早知道了?"黑头鹤柳眉一扬。

 "恕儿知道,他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注意到你了。"

 "哈!不亏是天-宫训练出来的,没有丢脸。"黑头鹤笑盈盈的瞧着南宫恕,又瞧瞧南宫雪轻,"难怪你会找那么多青楼婊子回来掩我耳目,就是为了维护这丫头吧?"

 "再怎么样,这么多年,你对我也算有恩,我不会主动对你出手的。"南宫恕握剑的手自始自终没有放松。

 "如果我动了这丫头,你就会对我出手,是吗?"看一眼那只握剑的手,她贴到南宫雪轻耳边低语,"丫头,你知道吗?我好生羡慕你,因为这世上,有一个肯为你赴汤蹈火的人。只不过,男人大多靠不住,也许他今天爱你,明天又会爱上别的女人,你可要当心呀,丫头。如果,你还能活过今天的话。"末尾两句的语调上扬,分明是说给对面的男人听的。

 "你到底想怎样?"南宫恕上前一步。

 "叫你爹爹跟我说话!"黑头鹤冷冷避开他的怒眸,"你还没资格。"

 "我已经说了,放了雪轻和恕儿,我任你处置。"闻人谦眼里闪过一丝痛苦。

 "哼,任我处置?你这些年辛辛苦苦建那柳暗山庄,到处拍人马,不就是为了防我?现在还说什么'任我处置'!你以为你的话我还会信?"

 "我…"闻人谦言又止。

 "废话少说,你们父子一齐出手吧!只有你们一齐出手,才可能把这丫头从我身边夺回。"

 "一定要这样吗?"闻人谦摇头叹道:"都已经这么多年了,你的子还是这样…"

 "你明知道我的子!"黑头鹤恼怒,"不过,这里面有一半是拜你所赐!"话音刚落,抓在南宫雪轻颈上的利爪猛一用力,有血自那雪白的肌肤渗出,"快出手,否则这丫头性命堪忧!"

 闻人谦还想说些什么,但南宫恕已按捺不住,内力一冲,剑光闪现。银链似的白光朝那黑影飞去。

 另一道剑光,稍一犹豫,也不得不出。

 黑影扔开南宫雪轻,展开双翅的轻轻一跃,凌驾在剑光之上。

 剑光如片片银叶,锋利扫;黑影莲步疾驰,一左一右,划出巨轮,将那银叶风般挡回。

 纷纷大雪降落在他们周围,一时间,辨不清哪里是剑光,哪里是人影,只有苍凉的白。

 听说高手过招,一招毙命,但这三人斗了半个时辰,犹未见胜负。

 也许,谁也不想先决出胜负。

 也许,招是使了,但全是虚招。

 黑头鹤边挂笑,两脚轻舞,像是在戏耍两人,刺耳的声音从空中传来,"闻人谦,亏你的柳暗剑法独步武林,就这两下子?"

 "恕儿,'流星一现'!"闻人谦见大雪已有封山之势,若不速战速决,恐怕不管哪方战胜,都没有机会逃下山去。忽然长剑划过南宫恕鞋底,向上一挑,将他挑至高空,但仍不忘低低嘱咐,"不可伤她性命!"

 南宫恕会意,翻身凌跃,借助父亲的内力,朝黑头鹤袭去。

 他这招"流星一现",白衣紧贴,化作线,剑在指端,气在脚底,果然似一道飞速的流星,锐不可挡。

 然而黑头鹤似料到会有这一手,她伸出两指,在那剑锋袭来之时,不偏不斜"啪"的一声,将剑端夹住。

 南宫恕微微吃惊。这世间竟有这般超凡的高手,能够凌空夹住一支飞速的剑!若在平地,有了支撑还不稀奇,可这是悬空之处,本已要花费内力提防脚下,还要抵住这面而来的气流!这样的招式让素来自负的他也不得不愕然。

 但令他心头颤动的是另一样东西──黑头鹤的微笑。

 这时,那薄边泛起了一丝诡异的笑。那笑,凄无比,彷佛把世间万物都看得通透,又似乎,世间万物已在掌握之中。

 就在笑的同时,黑头鹤忽然两指微微一松,于是那长剑便藉着余力,刺入她的口。

 黑色的身影骤然下落,如仙人坠人凡间。

 "啊──"闻人谦失声大叫,飞速向前,张臂接住那下坠的身影。i

 她是故意的!她绝对是故意!这一战,无论怎样,她都不会伤到毫发,但她却选择了失败的让自己伤身,而让他…伤心。

 "你真狠!"闻人谦哽咽道。

 "我等这天,已经等了二十多年了。"黑头鹤绽放笑颜。

 她的手缓缓垂下,内力尽散,四肢开始咯咯作响,伸展,拉长。

 原来,她并不矮小,只是施了缩骨功,让身形变异。而那张脸皮,此刻也逐渐松弛,伸出虚弱的手,轻轻一掀,真实的容貌显出来。

 "乾娘?!"南宫雪轻惊呼出口。

 没错,那绝美的容颜,瀑布般倾的长发,樱边纵是凄厉也仍然人的微笑,只会属于一个人──慕容天。

 "怎么会是你?怎么会?"南宫雪轻握住扶起她的南宫恕,脸迷茫,"大哥,黑头鹤怎么会是乾娘?"

 这世上,谁都会伤害他们,只有乾娘不会。还记得那一年,也是这样寒冷的冬天,她和大哥缩在街角,又冷又饿。忽然,一顶纱轿停在他俩面前,轿中走出一位漂亮得让人眩目的仙子,替他俩盖上貂皮做的衣。

 "愿意到我家去吗?"仙子和蔼的笑。

 从此,他们有了一个家。一个冬天温暖、夏天凉快、天天有鸡腿吃、月月有新衣穿的家。乾娘为他们打造了童年的天堂,为他们遮了风、挡了雨。

 在这世上,黑头鹤可能是任何一个人,但绝对不可能是她。

 "可惜,的确是,"闻人谦苦涩的说,"-儿在当年初出江湖时,也曾用过黑头鹤这个化名。虽然,现下江湖上也有一个鼎鼎大名的黑头鹤。"

 "住口!"慕容天-吃力的道:"南宫潇,-儿不是你可以叫的!"

 南宫潇?闻人伯伯居然就是当年天下第一美男子南宫潇?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大哥!"南宫雪轻急切的望着身边的人,寻求答案。

 "其中原因,我也不是太清楚,"南宫恕低下眸子,"我只知道这些年来,迫害我身边的女人的,就是她。"

 "你是说…燕燕姊她们,都是乾娘杀的?"这一惊,着实不小。

 "她不止要杀她们,她还要杀你。"南宫恕搂紧怀中的人,不让她滑倒,"还记得悦来客栈里的惨事吗?"

 "不错,是我干的。"慕容天-爽快的承认,"可惜还是被你救了。"

 "你知道聂逸扬就是我?"南宫恕问:"所以后来在寺庙里又冤枉他,将他赶走?"

 "当时不知道,你的易容术很高明,不仅变了容貌,还改了子,跟你平常简直是判若两人,"慕容天-微笑,"看来,你这孩子还有几分机灵,从十几岁起,就藏住了真实的自己,跟我玩起花招。"

 这些年来,她装出身体虚弱的模样,表面上将宫内事务由南宫恕打理,背地里却在暗暗窥视着这小子的动静。虽然欣赏这小子的才能,却恨他的风──跟他那个爹一样的风。因此,他身边那些不顺眼的女人,她见一个就除掉一个。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那次雪儿过生日。是我教她试探你的真心,谁知果然灵验,一试,不仅把你的心试了出来,还让我猜到了聂逸扬就是你。"她悠悠口气,"本来我并不知道雪儿是你的至爱,虽然有几分猜测,但这些年,你的态度着实让人捉摸不透…"

 "你只是有几分猜测,就要送她去鬼门关?她当初会替我上柳暗山庄,也是你暗中怂恿的吧?"

 "聪明!我那天晚上让她躲在碧纱橱内听我们谈话,让她知道你有天大的危险,凭她对你的感情,一定会代你上路。再怎么说,她也是你的'妹妹',如果她在途中被黑头鹤所杀,你也一定会拼尽全力上这栖雪峰替她报仇。我要的,就是你们父子两人同心协力,对付黑头鹤…"

 "为什么?为什么你一定要他们杀黑头鹤?"南宫雪轻口而出。黑头鹤不就是乾娘自己吗?

 "为了报复我。"一旁的南宫潇深深叹息,"她在我们出手,然后,用自残的方式报复我…-儿,我一直避着你,甚至不惜毁了容貌来避开你,就是怕有这一天,没想到,你还是找到了我,还是做了…"

 毁了容貌?难怪闻人伯伯脸上有细细的伤痕,原来,他不是曾经被人伤,而是自毁容貌。

 难怪那天他一见大哥就接受了他,因为他一看就知道大哥是自己的儿子,他们毕竟曾经有过相似的一张脸。

 "娘,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要做得这样绝?"南宫雪轻实在不解。

 "绝?"慕容天-大笑起来,"如果你深爱的丈夫忽然背叛了你,跟你的婢女上,你可能会比我更绝!"

 "什么?"南宫雪轻愕然一怔,她感到身边的大哥扶着她的手也紧了紧。

 "那是…那是我当时喝醉了。"南宫潇顿时红了脸。

 "醉了?哼,酒醉三分醒,要不是你贪恋她的美,怎么会把持不住?"慕容天-嗤之以鼻,"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想她当年以圣女之身,叛族叛教,嫁给南宫潇,原以为可以夫和美,过上幸福的日子,谁知仅仅一年,当她身怀六甲之时,丈夫就背着她与别的女人鬼混。那女人,还是她视作妹妹,以为最忠实的贴身婢女。

 于是,她带着腹中的孩子离开,用尽镑种方式追杀南宫潇,谁知这男人总有法子躲避,先是自毁容貌,等到她识破了之后,又化名闻人谦,建立柳暗山庄,结黑白两道人物,组织庞大保护势力,让她近不了他的身,而传去的每份战书,他也拒不给回音。

 等了二十多年之后,她终于制造了机会,让他的亲生儿子递去战书,扬言如果他不见她,就先对南宫恕和他身边的人不利。

 那份向闻人谦求助的信函,其实是一份战书。而在客栈里杀了一班护卫、散布毒香威胁南宫雪轻的性命,算是一记小小的警告,告诉他们,她慕容天-,什么都能狠下心去做,什么都可以做得出来。

 她本想杀了南宫潇,以解除这么多年来埋藏在心头的怨恨,但临了,她却改了主意,让剑刺入自己的膛。因为,她发现跟活着的痛苦相比,死亡实在是太轻松了。折磨敌人的一颗心,更有意思。她要让这个薄情的人活着,怀着对她的内疚和悔恨,一直活下去。

 "-儿,这些年,我…我是一直念着你的啊。"提起昔日种种往事,南宫潇脸上神情极为痛苦。

 "念着我?哈哈!"又是一阵凄厉的冷笑,"我看你过得逍遥的,不仅成为鼎鼎大名的闻人庄主,还另外生了儿子…"

 "杰儿是我收养的!"南宫潇冲口而出,"为什么你总是这样不给我机会解释?那一次…我真的是被小桃灌了药,才会对她…这些年来,你做的种种,难道还不够消气吗?你明明知道,在此的三人是这世上跟你最亲的三个人,你却处心积虑让我们合力杀了你,是想让我们悔恨一辈子、内疚一辈子!"

 他看着她前的重创,心酸的泪水夺眶而出,"我是你的丈夫,雪轻是你的养女,而恕儿…他是你的亲生儿子啊!难道你想让他背着弑母的阴影,一辈子不得好过?你好狠,为了报复,你也太狠了…"

 亲生儿子?

 南宫雪轻猛然抬头,对上南宫恕同样怔愣的脸。

 "对不起,恕儿,爹爹没有完全告诉你实情,"南宫潇转视儿子,"你娘不让我说,我也怕若是告诉你,今之约会有所闪失…但现在,一切都没有必要隐瞒了。"

 "我是狠,确实是…"慕容天-颊边滑下一颗晶莹的泪珠,转视南宫恕,眼里充复杂的神情,像是怨恨,也像是无限的温柔。"恕儿,我想你是不会原谅我了,对吗?"她幽幽道。

 一直以来,出于对南宫潇的恨,让她无法面对容貌酷似丈夫的儿子。孩子一出生,她就把他寄养在乡下,让从前的侍卫扮作农夫照顾他。后来,一场大水让他们离散了…直到重新在街头找回他,她还是没有办法与他相认,只当作养子若即若离的与他相处。

 现在,他明白了自己的母亲是这样一个狠毒的女人,他,还会原谅她吗?

 南宫恕似被雷击,这段时间,他只知道自己是闻人谦的儿子,初到柳暗山庄那天,闻人谦便与他相认了;他也知道那个要与他们决斗的黑头鹤就是宫主本人,可…从没有人告诉过他,摹容天-竟是…竟是他的亲生母亲!

 万般滋味涌上心头,他一扭身,往山下奔去。

 "大哥!大哥!"南宫雪轻追了过去,直追到气吁吁,才在一块山岩边看到那脸色凝重的人。

 "宫主其实并非像她装扮的那样狠毒,"她张开双臂搂住南宫恕,让他背靠山岩,平静下来,"她口里说要杀我,其实一路上她扮作小乔,杀我的机会可多了,却不见她下手…也许,到了最后关头,她毕竟不忍心,再怎么说,我也是她亲手养大的。"

 "她没杀你,可也杀了别人。"冷冷的声音不以为然。

 "宫主早年的遭遇让她痛恨那些狐媚的女人,那个任姊姊,还有那些赖在你身边的青楼女子,大概让她想起从前那个叫什么小桃的婢女,你又是她的亲生儿子,她自然不想让你跟她们鬼混…"她顿了一顿又说:"至于,至于客栈里的一班护卫…"

 这件事,她终于没能找到替慕容天-开解的藉口。乾娘有时候,的确是狠了点。

 "可我记得她真的非常非常疼你!"灵机一动,她想到了往事,"那年你出水痘,是她衣不解带坐在边亲手照顾你,熬了几夜通宵,眼睛都熬红了啊,若不是那份对儿子的深厚感情,任谁也不会如此的!只是,她不善于表自己,所以,一直让人觉得她是个冷冰冰的人。"

 说着说着,她娇嗔的瞪了一眼面色凝重的南宫恕。"哼哼,你们家的人,好像都不太懂得表自己的感情。"可不是吗?眼前的人,扮成另一个男人时倒是甜言语,换回了自己的装束,却似个木头人。

 靠着岩石的身子像是颤动了一下。

 是吗?她真的疼爱自己吗?

 记忆中,儿时寄养在乡下的时候,每个月确是会有一位蒙着面纱的阿姨来探望自己。那阿姨好奇怪,总是盯着自己瞧了又瞧,替自己买一大堆东西,却从未跟自己讲过一句话。那,就是她吗?

 也许吧,她们的身上同样散发出一缕幽兰般的清香,他,早该猜到。

 小手抚上他那皱着的眉心,见他沉默不语,知他心情已平静下来。就算没有完全赞成自己的话,也有几分默认。心念一转,她岔开话题。

 "对了!我还没找你算帐哩!"南宫雪轻忽然横眉竖眼。

 "算帐?"南宫恕的思维可转不了这样快。

 "哼!"她拿出那串金铃,摇了摇,"你为什么要把它送给闻人杰?"

 南宫恕笑了,反手拥住她,"现在就算我送,我也不会了。"

 "你别以为本姑娘会饶过你!"她踢了他一脚,"我现在可在生气!大大的生气!"

 "那你想怎么罚我?"他吻吻她的额,又啄啄她的,"这样?还是这样?"

 "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南宫雪轻笑,"既然你不要这金铃,我就把它扔了…"

 她伸手一掷,像是要把它掷到悬崖下,但指尖却仍然勾着。

 但,下一刻她瞪大了眼睛,那呆子…他真以为自己把金铃扔了,居然一个飞身,追着扔掷的方向,朝悬崖跃了下去!

 "大哥──"南宫雪轻慌忙探头张望,焦急大喊。

 才出口,她便知道自己又上当了。崖下,生着一棵巨松,南宫恕正悠闲的靠在松枝上。

 "你…你又骗我!"

 "下来呀,"他浅笑着伸出一只手臂,"你不下来救我吗?"

 真拿这个赖皮鬼没办法!南宫雪轻叹了口气,掏出随身携带的天蚕冰丝,一端系在岩石上,另一端牵在手里,跳至巨松枝头。

 "你到底想干什么…"还未来得及站稳身子,已有一个厚实膛将她拥住,热吻随之而下。

 "唔…乾娘他们还在上面…"她微微推打着,无力的反抗。

 "有爹爹照顾她,不碍事。"南宫恕牢牢扣住她不老实的小手,堵住她多话的小嘴,弥补这几的思念和…方才的不安。

 巨松微动,漫天的雪在这温暖的天地间,翩翩飞翔。  M.Bwo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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