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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月圆之夜的前一晚,暮紫芍被抬进了太殿。胧月夜像是窥知了她和明若溪的出逃计划,竟提前了一召见她。

 这样也好,她本就不打算出宫,正不知该如何对那个痴心的傻瓜开口,现在恰好省了她的难以启齿。待到明若溪知道这一切,她也办妥了一切。他俩,从此后会无期。

 那场疯狂的爱再延续下去,会把他俩燃烧成灰烬吧?是该制止的…

 沐浴,更衣,薰香,梳发,从这召见前的准备,她可以看出胧月夜的小心翼翼。

 真是一个处处防备的帝王,连侍寝的嫔妃也要事先派人细细检查她的身体——衣物,不许穿著,只披一层薄纱,防止衣内藏有危险物;头发,不许束挽,只能散落,防止发簪变为攻击的利器;就连她的玉齿也要逐一查看,防止镶有毒牙。

 终于,宦官点了头,确定她无害。于是锦被一裹,她被抬了起来。

 这还是她第一次清清楚楚地瞧见胧月夜的脸。之前的会面,他总是坐在高台之上,隔著数丈甚至数十丈之遥。听他的声音,她知道他不并苍老,却没想到四十岁的他,有如此年轻俊朗的容貌。

 煜国皇族的确为人中龙凤,无论男女均有倾国之。她的义父晴如空,十多年前也是摄人魂魄的翩翩美男子。但在她眼里,最最出众的还是那个人…那一袭潇洒的雪青色长袍,让她永生难忘。

 “臣妾参见皇上——”她自锦被中剥茧而出,只有一层透明薄纱绕著玲珑身躯,婷婷地立在龙榻之前。

 “爱妃免礼,平身,平身。”胧月夜自杨上撑起半个身子,贪婪的目光梭巡著那曼妙的身体,久久不离,“爱妃,朕早就想好好跟你说说话了,只可惜近来国事繁忙,耽搁了时,让你一个人无聊了。你不怪朕吧?”

 “臣妾岂敢!”暮紫芍幽幽答,“只是…臣妾已非完璧之身,皇上不怪罪吗?”

 “爱妃说得是哪里的话?朕绝非心狭窄之人,什么完璧不完璧的,那都是中原那帮迂腐的男人想出来的玩意!我煜国民风豪放,从无此陋习,朕身为一国之君,又岂会介意?爱妃,只要朕一心一意疼你,还不够吗?”

 呵,做了那般荒yin之事,还在这儿言辞滔滔?义父说得果然没错,世上最最无的人,是胧月夜。

 看来,待会儿她下手的时候,可以狠一点。

 “皇上此言真令臣妾受宠若惊,臣妾、臣妾…”头一昏,故意瘫倒。

 胧月夜果然中计,上前搀扶。

 “爱妃身体不适?”关切的问语。

 “不,臣妾没事。臣妾只是见到皇上,太过激动了。”娇媚一笑,玉臂攀上对方的肩。

 这具陌生的身体,多一刻,她也不愿意待。她要速战速决,在自己恶心呕吐之前。

 现在,是她距离胧月夜最近的时刻,也是最佳的时机。

 再心思缜密的人,也免不了百密一疏。刚才那群宦官注意到了她的衣、她的发、她的牙,却没注意到她的纤纤十指。

 指儿尖尖,似玉笋般剔透,上边的指甲也尖尖,似锋利的薄刀…

 此刻,宫院的另一端,明若溪站在月影下。

 不由自主的微笑不时闪现在面庞上,徘徊的步子带著轻快,踢起一粒小石子,飞撞到宫墙上。

 三更已过。她就快来了吧?

 他们约好,今此时在这儿碰面,然后一起逃出宫墙,过自由自在的生活。

 他已经寻到了一处绝佳的住所,在东、西、北三阁王领地的汇处,一处无人管辖的中间地带。那儿溪水潺潺,茅檐低小,青的草,的花,背靠一片延绵的山林,世外桃源也不过如此。

 她一定会喜欢那儿的。她曾说他俩是一样的人,所以,他看中的,她也一定会喜欢。

 从今往后,可以抛开尘世一切烦杂的困扰,不理宫中尔虞我诈,不理朝堂上的是非纷争,他不再是那个身不由己的南阁王,她也不再是那个招人诽谤的“晦星”美人,他们只是一对普通的夫,平凡而快乐。

 车上备了她喜欢的糕饼,还有清甜的雪梨。他最爱她咬著梨的模样,那樱桃红的小嘴沾了果汁,润泽可爱,叫人想猛烈地吻下去。待会儿,得要好好吻吻她…这几天,忙著出宫的事,他都没机会见她。

 “王爷——”小四急匆匆从墙那边拐过来,气吁吁。

 “干么一惊一乍的?没事都要给你吓出病来!”明若溪好笑地看着小随从大汗淋漓的模样。

 “奴才刚刚听说…皇上今晚要…宠幸紫姬娘娘。”

 “什么?”剑眉一凝,“没听错吧?不是明天吗?”

 “怎么会有错!”小四捶顿足,“听说紫姬娘娘已经被抬进太殿了。”

 “你肯定听错了,”笑意仍在,却已低沉,“紫芍答应跟我在这儿碰面的。”

 “王爷,恕奴才多嘴,紫姬娘娘真的说过会来吗?怕不是…您听错了,”小四支支吾吾,“奴才听黄公公说,紫姬娘娘可是一直在等著皇上宠幸呢,成里派人到太殿打听这事,连黄公公都乘机捞了不少银子…”

 “不会、不会的…”笑容完全凝住,明若溪背过身去,“紫芍不会骗我,说不定这会儿她正赶往这儿。”

 “王爷!”小四焦急地嚷,“您就醒醒吧!人家都已经被抬进太殿了,您还在这儿傻等,别一相情愿了!恕小四说句不好听的,紫姬娘娘一直在利用您呢!别人都瞧得明白,怎么王爷您这么聪明的人,反倒胡涂了?”

 不会的,在没有亲眼看到之前,无论如何他也不会相信这是事实,那依在他怀中炽热的身子、那凝望他时深情的眼神、那声声坠入心底的呼唤,不会是假的。

 他笃定,她对他的爱恋,不会比他的少。

 “就算她现在在太殿,一定也是被强迫著抬进去的,”明若溪坚持道,“小四,叫人随我去太殿!”

 “去那儿干么?”他一脸迷茫。

 “救人!”他不敢想像她被胧月夜玷污的情景。她是他的女人,今生,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王爷您真犯胡涂了!”小四叫起来,“皇上宠幸自个儿的嫔妃,您带著人马闯进去,这算怎么回事?别忘了,您只是王爷,而他可是皇上呀!”

 “好,那我自己去!”明若溪力图甩开拉著他的手。

 “王爷!王爷!”小四死死地攥著他,“您要三思呀!这可是犯上的罪,为了那样一个女人,不值得!”

 此刻,沸腾的血冲进了他的脑,什么“三思而后行”,什么“欺君犯上”,他都顾不上了。他亦没有考虑她是否是个“值得”的女子,他只知道她是他爱的人,全心全意,飞蛾扑火也要维护的女子。

 力臂奋力一推,小四被甩到一旁,雪青色的袍在夜中飞扬起来,往太殿的方向驰去。

 “王爷,皇上已经歇下了。”太殿的侍卫一见是他,立刻向前阻拦。

 “我有要紧事得立刻面见皇上!”凛冽的目光四下一扫,不由让人打了个寒颤。

 “可…皇上正在同紫姬娘娘说话,吩咐谁也不让打扰,王爷有事还是明儿早朝再议吧!”

 她果然在里边?不论是自愿还是被迫,今晚,他一定要见著她,哪怕事实的真相会让人承受不了,他也要把答案揭晓。

 紫芍,我是这样相信你,这样爱你,千万别骗我,别让小四说中了…

 明若溪不住在心中祈祷,掌风一挥,四周侍卫应声而倒。门就在眼前“吱呀”一声,冷风灌入,触目惊心的一幕也一览无遗。

 他愣住了,殿内的景象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再冷静的人也会霎时呆若木——

 胧月夜倒在地上,身体蜷曲著,喉间是血污。而暮紫芍就站在他的上方,通身散发出杀气。她的手,指甲尖尖,一滴一滴坠落地面的,是源自胧月夜喉间的乌紫血

 “皇弟…”胧月夜嘶哑地呻,朝明若溪伸出一只求助的手,“救我…”

 “紫芍,这是怎么一回事?”半晌,明若溪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王爷难道还看不清楚吗?”暮紫芍冷冷地答,她的身上仍旧只披著一层薄纱,烛影中,那玲珑的曲线若隐若现。

 “先把这个披上。”他解下外衣,想遮住她的身体。

 “别过来!”她退后三步,“我的指甲上涂有剧毒。”

 “我不管你涂有什么,先把衣服披上!”明若溪一声怒吼。他仿佛明白了此刻发生的事——紫芍,他一直信任的、爱著的人,之所以来到他们兄弟身边,只是为了这鲜血淋淋的一刻。她,果然另有企图…

 暮紫芍没有再拒绝,隔著一段距离接过外衣,裹住自己的躯体。

 “现在我可以说话了吗?”她微微笑着,语气悠然。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明若溪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他告诉自己,也许是因为二哥要侵犯紫芍,她不肯就范,所以伤了他。她这样做,只是为了对爱情忠贞。但很显然,他的猜测是错的。自从他爱上她以后,无论做什么,想什么,都是错的。

 “我指尖涂的毒,除了东阁王晴如空,无人能解。倘若五之内皇上拿不到解药,必定全身溃烂,驾崩无疑。”暮紫芍缓缓地用那雪青色的外衣抹掉血污,一点,一点,他们的爱情,也就此污浊了。

 “皇弟…”胧月夜挣扎著开口,“她想要什么,都给她…先救朕要紧…”

 “是吗?无论我想要什么,皇上都舍得给?”暮紫芍视地上垂死的人,“如果我要传国玉玺呢?”

 呵,答案终于浮出水面。原来,她费尽心机就是为了那一尊没有生命的玉玺。的确,那是尊价值倾城的玉玺,有了它,就可以号令天下,名正言顺地统领煜国疆上。但…他一直以为,他们的感情是凌驾一切之上的,无与伦比。

 “原来…晴如空派你来,就是为了…要朕的传国玉玺?”

 “什么叫做『你的』传国玉玺?”暮紫芍伸开利爪,往那血迹斑斑的咽喉上又是狠狠一抓,“那本来就是我义父的东西,别忘了,他才是皇长子,而你是次子!当年,你用了卑鄙的手段夺去皇位,害我义父亡天涯。现在你还有脸说那是『你的』东西?”

 “紫芍,住手!”明若溪站在原地不敢动,怕惊惹了她,却又不忍看她伤害自己的二哥。

 胧月夜是他的二哥,纵然再再恶,也是他至亲的恩人。

 “当年篡位之事,我也有参与,你是否也要在我的脖子上抓上一爪?”他凄凄地问。

 暮紫芍没有理会他,只看着胧月夜。“皇上,事到如今还是把东西出来吧,臣妾只要平安返回东域,解药自会有人送来。”

 “如果…你们言而无信呢?”

 “那就随你信不信喽,”暮紫芍笑颜飞扬,“别忘了,解药在我们手里,你的命也掌握在我们手里,所以,话是我们说了算。当然,你也可以吩咐手下将臣妾立即死,但如果臣妾没有回东域复命,东阁王会将那粒举世无双的解药投进火炉!”

 “好…”迫于无奈的胧月夜终于点头,“皇弟,你到内室去,在朕的书案底下,有一个暗屉…玉玺就在那儿。”

 明若溪无话了,他知道自己阻止不了这血亲相残的一幕。更让他无话的,是暮紫芍脸上冷酷的笑容,狰狞、狂的,仿佛那是一个寄居她体内的鬼魅发出的笑声。难道,这才是真正的她吗?从前,距离再近的时候,他也把她看错了吗?

 暗屉一,一只锦盒呈现眼前。

 “这就是玉玺?”暮紫芍出怀疑的神色,“打开它!”

 “你怀疑它是假的?”胧月夜痛苦地摇头,“事情发生突然,就算朕想造假,这一会儿工夫到哪儿去找尊代替品?放心吧,紫芍姑娘,你不认得它,可你义父晴如空认得它,朕不会拿自个儿的命开玩笑的。”

 “好,暂且信了你。”她捧过锦盒,“现在,臣妾得出宫了,烦皇上派个人送我一段,这一路上关卡多,问话的人也多,臣妾不懂得怎样回话。”

 胧月夜叹息一声,挥了挥手,“这个人,不就在眼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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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宫,出了城,前方夜苍茫,已是安全地带。

 “多谢王爷相送,就此作别吧。”暮紫芍跨上骏马,两名婢女跟在后边。

 明若溪一直沉著脸,出城之后末发只宇片语,此刻忽然勒住了她的缰绳,马儿嘶鸣一声,动弹不得。

 “我有话要跟你说。”他低声道。

 “哦?”她淡淡一笑,“王爷请讲。”

 一阵惊呼随即而至,只见明若溪一把搂住她的,将她拖下马来,大步流星地抱至丛林之后。

 “别过来——”他喝止两个急跟上前来的婢女,“我的话,是要单独跟你们小姐说的。”

 暮紫芍咽下刚刚的惊叫,朝婢女们使了个眼色,于是,这一方空间,留予两人独处。

 “王爷到底有什么话?”她仍旧嘻笑。

 “紫芍,”他依然将她搂在怀里,紧紧不放,“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别装了,告诉我真相。”

 “真相?”她眼里闪过一丝嘲讽的意味,“我以为刚刚在太殿里,我说得很清楚了…”

 “见鬼!紫芍,你要玩到什么时候?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起走的吗?为什么你忽然换成这副面孔?是为了报答我大哥吗?如果是,现在东西已经拿到了,等二哥取了解药,我们就离开这是是非非,好吗?”

 他的眼晴里有诚挚的渴求,目光闪亮如一碧清潭,明澈无瑕的感觉弥漫了她的心。

 天,谁来阻止她的溪,阻止他爱她,别让他再说出如此人肺腑的话语…让他就此恨她吧,哪怕一点点,也好。

 暮紫芍觉得泪水都快随之滑落了,但她暗暗气,告诉自己,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她得将冷漠坚持到底,否则,前功尽弃,她的伪装会彻底崩溃在他的爱意情浓之下。只有上苍知道,她是多么渴望能跟溪远走高飞,那快乐无忧的生活,想一想都让人觉得幸福。

 可她,一个总给别人带来灾难的人,真有福分享受吗?

 晴如空会放过他们吗?胧月夜会放过他们吗?这两个可怕的男人,只用一小指就能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何况,成为他们共同的眼中钉之后,未来,将惨不忍睹吧?

 她好怕…这千载难逢的爱情,这一辈子也不敢期望的爱情,如同折翼的仙子,坠落到她的身边。但仙子毕竟属于天庭,一旦发现误入凡尘,总会振翅飞去——她不要她的爱情有消失殆尽的一天,她要留著幻想,幻想着溪会永远爱恋自己。

 所以,现在的逃避是对的,逃避可以带来永无止境的美丽幻想。

 “王爷,事到如今,紫芍也不得不实话实说了…”一咬牙,吐出残忍的话语,“我一直在利用您——凭著您的聪明,难道丝毫没有觉察吗?”

 “利用我?”明若溪像是没有听懂,“不,你在撒谎!我有什么值得利用的?我根本是个无足轻重的人!”

 “王爷太小看自己了,至少,在胧月夜眼中,您是最最值得信赖的人。紫芍就是利用了这一点——您相信了我,也等于他相信了我。还记得那次出游时的刺客吗?当时,紫芍没有闪开,并非因为不懂武功,而是因为有王爷您在。”

 呵,他想起来了,当时,他是真的以为她不会武功,也正因为有了这个刺探,胧月夜才会放心地召见她。

 “后来,紫芍替王爷补长袍,百般亲近,也只是收买人心的一种手段——我盼著您能帮我早见到胧月夜,完成今晚的任务。”

 “好,就算我相信你说的,一开始你接近我,的确是另有目的,可是…后来呢?”明若溪不屈不挠追问到底,“不要告诉我那天下午,你的眼泪是假的!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的心跳也是假的?还有,在你主动吻我…这儿的时候,也是被迫的?”

 他拉过她的小手搁在他的小肮上,提醒她,那个绵的下午,从阳光灿烂到暮霭深沉,他们是怎样狂,而她,又是怎样地抛开一切羞怯,取悦他…

 “王爷如此出众的人物,是女子都会意,”她挣扎著缩回自己的手,“紫芍只是个普通女子,当然一时把持不住。但那又怎样呢?不过只是一场的狂,过去了,人就清醒了,我不肯跟您迹天涯,不就是最好的说明吗?”

 “说明?”他怒吼,“什么说明?”

 “说明我根本不是真心对您!”她也大声回答,用虚张声势来掩盖自己颤抖至快令她晕厥的心,“王爷,您死心吧!我这一辈子只会跟从一个人,那就是我的义父。在这个世上,只有他,是我至亲至爱的人。”

 “紫芍,宝贝儿…”明若溪软硬兼施,这会儿语气又弱下来,他捧住她的脸温柔呢喃,“这世上,二哥也是我至亲至爱的人呀,但我从没有想过要把一辈子卖给他——咱俩是一样的,除了主人,还得找个白头偕老的人呀。你说这话对不对?嗯?

 “傻宝贝,别装了,看你装得辛苦,我听得也痛苦,笑一笑,好不好?我已经寻了个安全的地方,咱们可以在那儿快快活活地过一辈子,生一群像你这样傻乎乎的宝宝——说不定,你的肚子里已经有咱们的宝宝了…”

 呵,她的溪…真让她哑口无言。这种时候,话已绝情至此,还能笑着说出如此动情的话语…这世上,她不可能再遇这样的人了,这辈子,下下辈子,千载难逢…好想回抱他,告诉他自己的确是装的,装得痛彻心肺,但…她还是不能。

 “王爷若不信,可以试一试。”半晌,她冷静作答。

 “试?”明若溪仍笑,“好啊,怎么试?宝贝儿,随你怎么试我都不怕!”

 “王爷可以试著吻吻我,”她一扬眉,“看看我是否还会意。”

 “嘿——”他忍俊不住,“就这个?好,你等著,宝贝儿,我会让你的谎言不攻自破!”

 不容分说,他一举堵住了她的

 灼热舌不断侵入,用尽平生气力让她感受自己的情。但愈吻到深处,他的心就愈发失落,仿佛一股寒气自地区冒出,覆盖他的全身。

 他的紫芍,是那样的冷,无论他的嘴如何哄,就是没有反应。他像在吻著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

 怎么会这样?那时候,明明只要两人微微相触,就一发不可收拾,为什么才短短数,天地就变了颜色?他不甘心,死也不甘心!于是再次猛攻而上,这一次,似要把整个魂魄灌入她的身躯,然而…奇迹没有发生,努力终究白费。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输了。

 退后两步,望着那冷凝的睑,明若溪深深息。

 “王爷,这下子您该相信了吧?”暮紫芍乎静地问。

 他点点头,别过脸去,手盖住自己已经润的眼。好半天,才说:“你…走吧,我不会再拦著了。”

 轻微的脚步声渐渐远离,接著是马儿在风中的嘶鸣声,愈行愈远的马蹄声。她,终于消失。

 明若溪艰难地抬起头,看着茫茫的旷野,一个踉舱,摔倒在地。

 他耗尽全力,生平第一次的爱恋,竟落到惨澹收场的结局。连上天也会笑话他的自作多情吧?

 手心有什么硬硬的,翻掌一瞧,月光下,草丛中,一条金饰闪著灵动的光。

 这是她的足链,他认得。刚才,定是在她匆忙之间,落下了。

 他好恨…

 一脚踢出去,将那足链踢出老远,落在黑暗处,不见踪影。

 可是,他又好舍不得…

 于是迅速往足链坠落的方向摸索,荆棘划破掌心时,终于找到了这小小的牵挂。

 是呵,这是她留给他唯一的念想,他怎么会舍得?

 这场火一般燃烧的爱恋,快让他灰飞湮灭了,待到清醒,才发现四周空空,仿佛梦境。只留下这个晃掌间的金饰,算是明证。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明若溪下了第一次心碎的泪,以后不会再了,因为心已毁损,无心可伤。  m.BWo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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