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魏子健果然展开
烈的追求攻势,每天一大早就有花店送来一大束的玫瑰,十点一到,电话准时响起——
“喂?”夏于蔚笑着接起电话,伸手把玩着桌上的玫瑰。
“大忙人,今天中午可以一道吃顿饭了吗?”
魏子健一连约了夏于蔚一星期,天天吃闭门羹,他也不死心,中午约不成约晚上,晚上约不成等明天,真够耐
了!
说实话,依他这种追求方式,夏于蔚实在是有点无力招架了。
他人不坏,长得又体面,事业有成,又无婚姻束缚,说实在以各方面的条件来看,他算是上上之选了!如果她真要挑对象,除了陈彦外,他应该是最理想的人选,只是她对陈彦依然不死心…
“魏子健,你别费心了吧,我有中意的人了。”实说吧,老是让人家这么耗着,总过意不去。
“是陈彦吗?”
魏子健在电话那头问,他不笨,几次接触后,当然也看出了端倪;更猜到了她那天之所以会如此失态地从电梯冲出去,整栋大楼里除了陈彦外,怕也没有其他人有这般能耐了。
夏于蔚愣了住,没想到他心思如此细密,才一个星期的时间,他竟然就看出来了,那么她到底还能瞒多少人?
这时,陈彦走进夏于蔚的办公室,一进来看见她拿着电话筒,他的脸色就不太好看。
夏于蔚看到陈彦,立即心虚地回着魏子健:“别胡说,我看咱们中午见个面吧…”
陈彦眉头拧了起来,他用笔敲着桌面引于蔚的注意,然后在纸条上写着:中午我订了对面的位子,咱们一起吃。
夏于蔚看了看他,难为地又向魏子健澳时间:“对不起,我忘了中午有约,那要不,晚上吧?”
陈彦又敲她的肩膀,再写:晚上华纳电影院的片子不错,咱们要看电影。
夏于蔚瞪着他,知道了他是故意的。
“好吧,就这样,晚上七点你…”
陈彦很没风度地切断她的电话。
夏于蔚鼓着腮帮子站了起来。
“陈彦,你这算什么意思?”
电话马上又响起,夏于蔚伸手要去接,陈彦截下电话接了起来,不等对方开口,他舍先就说:
“于蔚晚上没空,明天、后天、大后天统统没空,你不用再打来了!”说着,就挂了人家的电话。
“你这样太不礼貌了吧,难道你生意不想做了?”夏于蔚瞪大眼,不可思议地叫着。陈彦太反常了,这不是他应该有的举动。
“我不稀罕做他的生意行了吧?叫他以后别再来
扰我的员工!”陈彦也难得发火了。
方雅笛在外面听到了争吵声,跑了进来。
“陈总、夏经理,你们…”
陈彦一看到方雅笛,立即软了口气:“没什么事,我们讨论一点事情,你先出去吧。”
“喔…”方雅笛看了看陈彦,又看了看夏于蔚,迟疑着。
夏于蔚一看到陈彦对方雅笛软言软语的态度,她的妒火就袭了上来。
“等一下!”她叫住方雅笛,当着方雅笛的面,她问:“你说不准人家来
扰你的员工,那么你就有权
扰自己的员工吗?这就是特权?是吗?你是这个意思吗?”她咄咄
人的直靠向陈彦。当然她所指的
扰对象是方雅笛。
“你!”
陈彦涨红了一张脸,他没料到夏于蔚会当着其他人的面拆他的台。
扰?原来她觉得自己一直在
扰她?
这就是她对他的观感?
“算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以后都不再管你就是了!”他重重地甩上门,气走了!
方雅笛吓坏了,她从没看过这两人吵架的模样,一直以来,她就觉得他们是最适合的一对,今天怎么会变成这样?
移开视线,她看到了夏于蔚桌上的那束玫瑰,这一个星期以来,天天有人送玫瑰到夏于蔚的办公室,公司上上下下都传闻着香港来的魏董正积极地对夏经理展开追求,难道…就是为了这个人?
“陈总他人很好,”方雅笛小声地开口,为陈彦说情。“夏经理,你刚刚不应该这么说…”
夏于蔚猛地瞪向方雅笛,她
口的一团火正愁无处发呢!
被夏子蔚这一瞪,方雅笛更口拙了。“我…我的意思是说…说…”
“说什么?说他是好男人,是女
倾慕的对象,积极、进取、热心助人,像这种好男人百年难得一见?”
“他…他是啊!”方雅笛无辜地。
是什么?
气死她了!
再也管不了风度,她推着方雅笛:
“够了、够了,你出去,你不是我这里的助理,你给我出去!”
陈彦原本打算回来再与于蔚平心静气地谈谈,谁知道刚走过来就看到她推方雅笛的动作,他心一惊,赶紧跑过去护着方雅笛。
“于蔚,你别推她!”她肚子里有孩子,
不得推呀。
夏于蔚愣了住,眼前这一幕又重重地伤了她的心。
“呵,”她似笑若哭的嗤了一声。“好啊,怕我伤了她,那以后你就把她保护好,别让她再靠近我!”
砰一声,当着他们的面前,她重重地甩上了门。
靠着门,夏于蔚气得肩膀不停地抖动,不争气的泪水滑了下来。
赌着气,夏于蔚当晚和魏子健一道晚餐,只是她吃得无
打采、郁郁寡
,魏子健费尽了心思,仍难博得佳人一笑。
“虽然很高兴终于可以和你一道晚餐,不过看来今天还真不是好时机。”
他凝着她,心知肚明,她心情不好定和陈彦有关联;不过他不会过问,最笨的人就是不断地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一再提起情敌的名字。
“对不起,扫了你的兴。”夏于蔚望向窗外,心里惦记着陈彦这会儿不晓得在做什么?他是不是还在生她的气?
其实事后,她也觉得自己做得太过分了,可是在那当头,她就是忍不下那口气。
魏子健伸出手去握住她的手。
“没关系,是我自己时间挑得不好。我看改天吧,改天咱们去淡水河畔走走怎么样?在香港我就常听人提起台北淡水河,很好奇哩!”魏子健想要拉回她的注意力,他知道她又在想着陈彦。
看来这场战还真不好打,不过,他这个人就喜欢挑战,愈困难的愈引人兴奋。
夏于蔚笑了笑,轻轻地挪开手。
“你还没死心吗?我说了…”
“有中意的人了?”魏子健接下她的话,凝着她。“这不要紧,有竞争、有比较才不会吃亏,这就像做生意一样,最初钟情的未必会是最后的选择,得胜的往往总是出其不意的那一个。最起码,你得给我一个机会。”他说得极为诚恳。
是啊,不走到最后关头,谁料得到结局?
她不也一直待在陈彦身旁,苦守了他好几年了吗?
到头来呢?比不上一个新进的助理,真是讽刺。
握着桌上的酒杯,她一饮而尽。
“或许你说得对,咱们就给彼此一个机会吧。不过话我可得说在前头,我不能向你保证什么。”“不需要,”他笑,看着侍者又为她酌
了酒,他朝她举杯。“我一向对自己深具信心,相信我,很快的你就会发现,你今天的决定是最明智的。”
“很好,我也喜欢有自信的男人,至少以后失败了,也不会嗦。”她提醒。
“哈!”他仰身大笑。“话别说得太早,失败的人未必是我,说不定过个几天,你就陷入我的爱情漩涡里也说不定。”
夏于蔚笑而不语。
会吗?
会像魏子健说的那样吗?
她真的摆
得掉内心的那份执着?
谁知道呢?
试试吧,至少让自己试一试…
摇晃着手中的酒杯,她再一次地喝光了它。
夏于蔚坚持要用走的回去,所以魏子健只好在离她住所的前两个红灯处,便让她下了车。
“你真的很奇怪,接送都不让我到家门口,是因为你的家人管你很严吗?应该不是吧,你又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女生!”魏子健探出窗口说。
夏于蔚淡淡一笑,故意忽略他的问话,“谢谢你今晚的招待,我先走一步了。”她说。
“喂,于蔚!”魏子健又急急叫住了她。
夏于蔚回头,“还有事吗?”她问。
“明天中午一起吃饭?”他再接再厉地提出邀请。
夏于蔚愣了一下,笑了。
“不了,我中午习惯了随便吃。”现在她只急着回家,心想陈彦一定等得急死了。
“那明天晚上…”
“再说吧,时间不早了。我累了,明天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做,你也早点休息吧。”吃快
破碗,这么浅显的道理他都不明白。唉,谁教他不是台湾人!
魏子健目送着她的身影过了红绿灯后,才缩回车内,摇头叹息地发动车子离去。
过了红绿灯后,夏于蔚回过头,发现魏子健的车子已经走了,她吁了口气,心情却怎么也轻松不起来。
等一下,她该怎么面对陈彦?
下午赌着气就约了
子健,在公司门口上魏子健的车时,陈彦那张铁主月的脸色可还在她的脑袋里记忆犹新,这会儿回去又该怎么面对他?
夏于蔚叹息,望着大台北的夜
,夜凉如水,所有沸腾的情绪在喧嚣过后,以一种冷冷的沉淀在心头翻搅。
和魏子健约会,在内心深沉的某处,她觉得对不起陈彦。
但是,她对不起他什么呢?
他与她之间一点关系都没有,她的情,他一向不懂,他自以为是的认定存在他俩之间的是友情,她又能拿他怎么办?
如果他们真是情人,出了问题两个人吵一吵,过了也就算了,或者她也可以指着方雅笛大骂,说她抢了她的男朋友;可是她现在这个样子什么都不是,要上不上、要下不下的卡在中间,一直都在爱与不爱的问题上打转,又该如何?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她低着头弯进了巷子,地上突然出现一条又长又黑的影子
在她的脚下,她定住了脚步抬起头来。
“回来啦?”
陈彦扯了一个很僵硬的笑容,站在正前方
接她。
“你的脸好红,喝酒了是不是?”他生疏地表示着关怀,跟平常的说话方式有着很大的差别。
陈彦眼底的落寞与疲倦,扎疼了夏于蔚的心,突然有种落泪的冲动涌上。
“你在这里站了多久了!”她颤着嗓音问。
“下班后就在这儿等了,我以为你只是耍耍脾气,没想到你真的生气啦?”他刻意用轻松的口气说。
但那样的感觉更奇怪,存在他们之间的明明是一团风暴,他愈是刻意掩饰,她就愈觉得气氛紧绷。
夏于蔚沉默了半晌,他们就这样彼此注视着。
人与人的距离该怎么算呢?
他就站在她的眼前,然她却有咫尺天涯之感…
许许多多的话卡在喉头,她就是说不出口,每每来到这个关键时刻,她就觉得好像有一把刀押在她的脖子上…她不敢轻举妄动,就怕一出口她就要后悔莫及。
泪水不听使唤他在她眼中打转,喉头哽住了一堆又一堆的伤痛和苦楚,咽不下、
不进去,一下子她就哭了出来,冲地上前搂抱住了他。
陈彦的情绪大为激动,在他都还没
清楚怎么回事之前,他已经捧起她的脸,不由自主地就对着她的
吻了下去…
突然间,所有存在于他俩之间的堤防崩溃,他嘴
火热地紧
着她,贪婪的、炽热的在她
际搜寻。
他一手揽着她的
,一手托住她的头,把她的身子紧紧地挤
在自己的
前,压制已久的情
像开启匣门的洪水,澎湃
昂,沸沸腾腾的热情强烈地在他每
血管中燃烧。
夏于蔚的反应更是热切而
绵,她那期待、蕴藏已久的感情,不可遏止地发
了出来,她不但献出了保存三十年的初吻,她甚至可以献出她整个自己。
这个吻持续了好久,久得像是到了世纪的尽头…
待两人的
情稍为缓和后,才意识到此刻他们还站在巷口,彼此都很尴尬,急急忙忙地分了开来。
一对出门散步的夫
由他们身旁经过,看见了他们亲密的模样,轻声地窃笑并用着暧昧的眼神偷觎着他们,
头接耳地窃窃私语。
夏于蔚很不自在,低下头踢着石子。
他吻了她?
老天,她真想跳起来欢呼,他竟然吻了她!
心脏以跑百米的速度狂烈地跳动着,她不敢看他…喔,老天…她…她就快乐昏了!
“于蔚…”
他看着她踢石头的动作,通常她这么做的时候,就表示她的心情不好。
她这是在怪他吗?
是啊,他怎么会那么莽撞,现在把一切都搞砸了,接下来怎么开口?
原本一肚子的话在惩了一整晚后,又出其不意地发生刚才的状况,现在的陈彦真的非常懊恼。“原谅我,于蔚!”
她震了一下,愣地抬起头来,原本闪亮的眼眸眨了眨,顿时光采又自她眼眸中消逝。
他向她对不起?!
呵,这算什么?
她还以为青鸟终于眷顾了她,结果…到头来,又是空欢喜一场?
咬着
,别开了眼,她强自振作起精神,努力扮着无所谓的笑脸。
“神经病,有什么原不原谅的,不就是一个吻罢了!”她沙哑着嗓音说,咬紧牙
不让泪水落下。他凝着她。“于蔚,刚才我…”
“刚才我醉了,”她打断他的话,承受不起他的解释。“所以忘了吧,我们又不是十七、八岁,偶尔来个吻不算什么的。”深
了一口气,她希望她的笑脸能看起来自然些,就如同她过去所做的一样
。
不是这样的!
陈彦
脸懊恼地凝着她。
他等了一整个晚上,也懊恼了一整个晚上,他要说的不是这些。
以前他习惯了于蔚就持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她的存在是那么的合乎自然,自然到让他以为不用爱情就可以牢牢地锁住她,却忘了真正能相伴一生的除了爱倡之外,没有别人!
他爱她,他一直都爱着她,可是他怎么会那么糊涂,连这么浅显的道理他都
不明白?
那是因为她几乎已经成为了他生活中的一部分,就像是每天呼吸到的空气,喝到的水般,三百六十五天,天天运行,他将一切视之为理所当然。
然就在今晚,他突然有一种仿佛要失去她的感伤,那是他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惶恐,一种空虚与落寞的情绪紧紧
着他,他急着想抓住她,很迫切地,比以前和罗曼谈分手时更令他感到失措。
“于蔚,走一走好不好,我有话想和你谈。”他提出邀请。
她全身震了一下。
谈什么?
谈他和方雅笛?
不,现在她不想听,更没有勇气听。
“改天吧,今晚我累了,有什么事都等明天再说好不好?”她恳求,勉强维持着不稳的声音。
“不要改天了,就今晚吧!”他拉住了她的手,眼瞳里是灼热的殷切。
没时间了,就怕错过了今晚,她将展翅高飞到另一个男人的身旁。
她全身悸动了一下,由他牵的手缓缓地往上望,直到对上那双灼亮的黑瞳。
是她看错了吗?
那眼底盛
的可是情意?!
是真的吗?
该不是她又会错意,表错情了吧?
“于蔚,其实我…”
铃——
在这紧张的时刻,陈彦
头上的行动电话又不适时地响起。
两人都同时怔了住。
不晓得算不算是第六感,他们两人都同时惊慌地看向对方,仿佛这一通电话悠关他们的生死般。
陈彦不想去接电话,但那铃声像夺命催魂曲似的,响了半天也不见它停下。
他们互相凝视着,与那通电话作着拉据战——
最后还是电话赢了。
“接吧,接完了电话,咱们再谈也不迟。”夏于蔚凝着他说,手心里不由自觉地淌着汗。
“好,接完了电话后,咱们好好地谈谈。”他凝着她,像是许着承诺。
很不好的预感。
在这一瞬间,夏于蔚反悔了,她真想开口阻止他接起电话——
“喂,小笛——”
夏于蔚一听见他喊了一声小笛,整张脸瞬即刷白。
聆听电话的陈彦顿时整个人震了住,他瞪大眼盯着夏于蔚,表情奇异的难看,与强烈的挣扎。
接着就听到他对着电话吼:
“…什么?你等着,别冲动,我马上过去!”
看着地铁青的脸色,她知道又完了!
挂上电话,陈彦急急地揽过于蔚的肩头,千头万绪都不是在这一刻说得清楚,他只能凝着她说:“于蔚,小笛出事了,我必须马上赶过去。你等我,等我回来以后咱们再好好地谈——记得,一定要等我!”
代完,他匆匆地丢下她,奔到巷口拦了辆计程车就走了。
夏于蔚站在那儿,一动也不能动,浑身像掉进了冰窖底下般冰寒,心脏似不着底的向下沉去。
她颤抖着,伤心而绝望地颤抖着,泪蒙住了她的眼睛,糊了她的视线…
还需要傻吗?
她有必要再继续痴傻下去吗?
茫然地,仰头,她无语问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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