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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张口便是天价
  天气渐渐回暖,她的胃口也越来越好,梅枝一早便打发人出去提膳,这厢打赏完毕,热腾腾的饭桌正好呈上。

 李持盈发现虽然大家仍守着儒家礼法那一套,真正执行起来却有不少可以含混的地方,比如只要不是参加大宴,自己在家偷摸着吃其实是没有问题的。再比如孝期的衣服都是素

 但开后柳枝拿一种不知名的小花悄悄给她染了指甲。很薄很透的西瓜红,像给甲面扫了一层淡淡的胭脂,看着更有血了,偶尔伸出手来,既不扎眼又显得精致可爱。

 某天吃饭时晖哥儿瞧见(他最近常来蹭饭),立刻斜着眼说难看死了,隔天却总盯着她的手瞧。

 “新下来的笋,同火腿炖得好清汤,姑娘用碗子尝尝。”正当是长身体的年纪,加上她最近试图把瑜伽和普拉提(记得的部分)都捡起来。

 恨不得一顿要用三碗饭…当然,也有公主府碗小的缘故,桃枝等人虽没有明确表示过不许、不好,多少也传达了一些‘请克制’的无声信息。

 而每当这时,大姑娘就格外怀念朱持晖来蹭饭的日子(…)。华仙公主近来忙得很,连给儿子请家教的事都暂且顾不上了,听嬷嬷们说,外面仿佛横死了一个锦衣卫,闹得全京城人心惶惶,因过年而缓和的气氛也再度紧张了起来。

 二爷嫌一个人吃饭无聊,时不时地借讨论功课之名跑来找她,她不想被桃枝叨叨饭量,也默许了他的这种做法。

 喝了一大碗火腿鲜笋汤,肚子被占去少说一半,再要吃吃饭也有限,桃枝趁机又道:“前儿她们收拾屋子,找出几只没用过的美人风筝,趁今天有风,不如姑娘去花园里放一晌,老窝在屋里做什么呢?”

 她边啃排骨边腹诽,锻炼身体呀。听到锦衣卫被杀消息的那一刻,李持盈脑内警报直接拉,怕她在五月前出点什么事,如今行动就有一堆丫鬟婆子围着,跑圈儿有氧基本是不可能了,能争取到的锻炼时间十分有限,不趁这会儿把身体素质尽量练上去,老本吃完就真的只能等死了。

 晚上晖哥儿来写功课时她给他使了个眼色,二爷眉毛一动,故作矜持道:“干嘛?”

 “问你的事查出来没?”她的书桌是花梨木的,又大又宽敞,中间还蹲着一瓶新折的桃花,正好隔开丫鬟们的视线。

 “哦,那个啊…早查出来了。”这个年纪的小孩儿最爱假充大人。他不自觉低了一点声音,还往她那边凑了凑,一脸的郑重其事“死掉的锦衣卫姓杨,是个百户。”

 “听爹说,好像是被人当街割了喉。”***说起这些时朱持晖的眼里隐隐有些兴奋,他没经历过生死。

 也不像朱颜早早地手过朝堂之事,对人命二爷没有足够的尊重和敬畏,他只把这些当作故事传奇,或是娘们口中的谈资八卦,总之离他的生活十万八千里远。

 李持盈一想也是,从小他接受的教育就是人有贵,杨百户再是朝廷命官、天子护卫,与他相比依然命如草芥。“抓到凶手了吗?”把奇奇怪怪的念头丢出脑海,此刻她最关心的还是这个。晖哥儿老实摇头:“不知道。”

 此事一出立刻就被封锁了消息,遇害的杨百户年岁几何、籍贯哪里一概不知,是以学里都没什么人讨论。更奇怪的是爹娘也讳莫如深,这个月华仙进了好几趟宫,每回都神色匆匆。

 元宵节后公主曾起意让长子住到宝华堂西边的跨院里,打的旗号是‘上学方便’,朱持晖心里明镜似的,娘是不自己跟李持盈接触太多,李持盈…也未必就看不出来,是以现在能不在她面前提娘就尽量不提。

 自从宫宴上皇上赐了名,侍候他的丫鬟们就有股子说不出的别扭,他文采不好,形容不来,总之就是扭着劲儿似的,做什么都不如以前利。学里的同学亦是如此。

 不过他们可以分作两拨…看他不顺眼的愈发假清高,恨不能连声招呼都不同他打,平时就爱趋奉他的倒是趋奉得更厉害了,蚊蝇似的叮在身后,甩也甩不掉。

 二爷在心里盘算一遍,到头来还就一个李持盈,认识时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虽然总是凶巴巴的不给他好脸子,可他很神奇的并不如何恼火,只觉得斗志昂扬。

 哼…几时叫她知道小爷的厉害就好了。一听‘当街割喉’、‘凶手未知’,她心里升起了一点怀疑,又怕此时此刻嫌疑犯正蹲在自己家的房梁上,不得不咽下了到嘴的猜测,故作轻松道:“也不知他平干了多少缺德事,才叫仇家找上门来。”

 锦衣卫凶名在外,这种想法只怕是最常见的。“怎么见得是寻仇?”朱持晖嗤了一声,鼻孔朝天地反问“寻仇不该挑个月黑风高夜吗?”

 但凡跟北镇抚司沾了边,鲜有人能得善终,若要寻仇,不是得把自己的身份掩得严严实实的?怎么还青天白、当街杀人呢?生怕朝廷抓不到他似的。

 李姑娘心里一突,杀人不是目的,把大家的目光引到这件事上恐怕才是凶手的根本目的。如果真是她想的那个人,这家伙胆子也太大了,九命猫妖都没他这么能作的。

 她迟迟没有说话,晖哥儿自觉把她驳倒了,眉梢眼角都是舒畅和得意,很快丫头们上前换下冷茶,他伸个懒,嘚嘚瑟瑟地让人把点心端上来。“不是才吃过面?怎么又要用点心?”他忽然有点不自然:“我又饿了不行啊!”沉香捧着个托盘走上近前,她正疑惑怎么不是松枝,转目一看,托盘上坐着两个很小、很精致的矮胖玻璃瓶,晶莹的糖水里沉浮着白澄澄的枇杷果。水果罐头。初时府里也进过枇杷。

 但不知道是不是品种问题,虽然个大、味甜,皮却略厚,不像她在江南爱吃的那种白玉枇杷…现在虽然运力上来了,但那东西娇气得很,一碰就烂,加上华仙公主不爱吃,自然没人会费劲去买。洋人鼓捣出水果罐头的时候,最开心的就是果农果贩子了。

 尤其是主卖荔枝、黄桃这类娇贵水果的商贩,货品本身价值不菲,再加上糖和玻璃的成本,张口便是天价,也就京里的王公贵胄享受得起。“荣王妃一早派人送来的,笺子且没摘呢。”玻璃瓶身镂刻着花纹,盖子上还贴着洋文标签纸。

 他见她神色一凝,以为这土包子没见过世面,得意又无奈地先拿了一个舀着吃,边吃边教她:“瓶子可以留着,夏天让他们抓萤火虫放在里头,比花灯还好看。”

 李持盈腹诽说水果罐头谁没吃过?心情复杂地也拿着银勺吃起来,此时糖还是奢侈品,糖水不像后世那么齁甜,隐约能吃到一点枇杷本身的鲜甜味。  m.BWo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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