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状态很理想
关于葬礼,他脑子里刚有些设想,一条一条和利沅讨论著,渐渐两个人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停下话一起睡着。深夜里,时云星醒了。
山林安歇,万籁俱寂,卧室里的夜很浓郁,但他非常耐心,用目光描摹着利沅的脸直到清晰。这段日子他睡眠质量不太好,平时吃了药可以一觉天明。
但利沅在的时候清醒也很快乐,因此用不着吃药。死亡的临近不可逆转,而他已经没有遗憾,他得到了太多,和利沅之间的每一件事他都记得。有时候他希望自己的记忆力没有这么好。
但就算忘记,发生过的事不能更改,对她造成的伤害也无法抹消。曾经预定的死期…二十一岁生日无波无澜过去,家人们在国外问候他的身体,暂时没有回国,也许想再等等看。
一等就过了一个月,利沅收到研究生录取通知书准备辞职,与父亲大吵一架陷入冷战,他的哥哥时云晖才作为家庭代表回到这里。见到时云晖,利沅一个好脸也没给。
倒是不会刻意表现出鄙夷,因为看一眼都嫌多。时云星全程袖手旁观,没想过调和双方的关系,有时候目睹时云晖想和她聊一聊却吃了闭门羹,还会暗自发笑,终于有一次时云晖在院子里拦住了利沅。
他们都不知道他在窗边,恰好听着。“没想到你们会成为这种关系,”时云晖说道“我还以为你不喜欢他…那种喜欢。”
“我不喜欢你。”利沅脚步不停,她刚从隔壁家里吃过晚饭过来。时云晖跟随她走到离外墙更近的位置“你不觉得别扭吗?以前你们的关系就像姐弟一样,”
“我不觉得,”利沅转身面对时云晖问“你们不觉得愧疚吗?”时云星侧身站在玻璃窗旁边看着利沅与时云晖,窗帘遮住了部分视线,他心里看见她坚定的眼睛,虚伪的人在那双眼睛中无所遁行。
果然时云晖哑口无言,干站了片刻,生硬地把对话进行下去:“你有没有想过你对他只是同情,他对你可能更多的是依赖。”利沅问:“和你有关系吗?你为什么好奇这些?”时云晖道:“那个时候医生说他只有三年,你知道吧?”利沅:“所以呢?”
时云晖:“所以你为什么要这样?不计代价付出你的一切,明知道这些可能没有意义。”
“意义?”利沅惊讶。然后笑着问“没有人爱过你吗?”时云晖像是被刀剑戳中,沉默更久,呼吸声重得时云星隔着窗都听得见。
好半晌时云晖才开口:“我和时云星只差两岁,自从他开始学东西,爸妈眼里就再也没有我。小时候时云星以为我的爱好是‘写作业、背课文’…天才的对立面不是普通人,是庸才。
因为我是他哥哥,就算成绩不错也是庸才。”利沅:“你爸妈现在看重你了,你觉得是爱吗?”时云晖回答不上来。
“我爱时云星,他也爱我,”利沅语气温和了许多“开始的原因不重要,结束的方式和时间也不重要,对我来说重要的是开始和结束之间的每一刻我对他不保留,你要问意义,这本身就是意义。”
白色纱帘仿佛裁剪
花折迭成的,轻飘飘凉沁沁。时云星的心脏像面团软得没有形状,被她的每个字
着。三年以来。
其实不止三年,从很早的时候开始,利沅就是这么做的,而他做了什么?固执地占有她,把她困在狭小的天地。这瞬间,时云星如梦初醒,排山倒海的内疚震动着他的灵魂。
自从托付彼此,时云星没有一刻不确信利沅爱他,但凡有一分多余的心思她都会花费在他身上,为了他放弃尝试其他可能
,不惜与家人产生矛盾。
反观他,精力和三年前相比有了明显的差距,活动的范围局限在别墅附近,做
的频率也不能完全
足她,她要用按摩
来解决生理需求,他们的付出一直不对等。
只是被爱的幸福和安全让他沉醉失明。一旦意识到,就无法再心安理得。剩余的时间可能短,可能长,他已经占据了她这么久。
难道还要继续占着她,让她看着自己一天天衰弱直至死去,把她变成一座孤岛?她应该有更广阔的生活。应该和健康的人建立正常的关系。谈话发生在卧室。利沅耐心听他阐述。
然后说:“这些都是你不想在一起的理由,有没有我不想在一起的理由?”没有,她愿意继续。
但这段关系是他自私要来的,该是时候为她松开枷锁。利沅问:“现在你要结束就不自私吗?你一个人可以决定我们两个人的事情?”时云星仍然坚持,相信这是正确的选择。利沅没有被他说服,但她总会对他说“好”
不再每天见面的生活需要重新适应,时云星有心理准备,虽然很想她,有时想到她在认识新的人、可能要和别人在一起,心里会难受,但是接着想到有更多的人爱她,她不用在家人和他之间做选择,心情便又得到了安抚。
不论如何她都爱着自己,这就够了,她还是辞了职,而后搬离了南山。时云星期盼着和她见面的日子,不见的日子里真心地希望她有精彩的生活,直到利沅说:“我和别人试过了。”他预料过这种痛苦,却想不到会是灭顶之灾般的感受。
耳朵里的隆隆巨响让他听不见别的声音,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脸好像是木的,也不知道有没有做出表情。因为了解她,所以看得明白她喜欢
的快乐,即便不是与他发生。恐惧
没了他。
他根本不能失去利沅。当决定挽回,时云星更深地认识了自己,原来他卑鄙到这种程度。
***忌
是个周六,利沅从墓园回到南山,正好收到她的录取通知书。辞职读研这件事她没有和任何人商量过,直到此时利征弘才知情。
父女分坐斜对的两张沙发,录取通知书平放在茶几上,没人去看它。今天利征弘应邀去朋友开的度假村避暑消闲顺便维护关系,早上出门,晚饭前回来,才刚换了衣服。
他的肢体语言放松,眉头和语调一般平稳,问道:“这么好的工作,为什么放弃?”然而,不说她和冉如意住的前八年,从她住进这栋别墅开始算起,到今天他们也当了十五年的父女。
她哪怕闭着眼睛不看利征弘都知道他心里什么态度。利沅说:“廖处长来了以后加班太多,适应不了工作强度。”“是这样吗?适应不了,还能一边工作一边考研?不是因为隔壁时家那个小子吗?”利沅:“也有这个原因。”
利征弘:“我记得当时他家人送他回国,说他还有三年。现在三年应该到了吧?”③0120054;120148;。269;245;120210;沩泍呅唯嬄梿载棢址请菿③0120054;120148;。269;245;120210;阅dú利沅抿了下嘴“他的状态很理想,有更多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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