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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说得含糊
  她现在什么符咒法阵都还没学,根本拿他没办法,她此时想着,由衷觉得豆花是多么的善解人意通情达理,而傀儡符则实是居家旅行杀人灭口必备良药。以后一定要随身带一沓!

 穿过竹海幽径,只见上清境院门开,而成桓就负手站在门口,含笑朝她看来。月下少年玉面如雪,漆目若星,畔微微的笑意教人看了好似山风涤心间,说不出的旷朗恬适。

 姜琪纷纷扰扰的心绪都在这一笑中一扫而空,不快步上前,盈盈笑道:“师兄是在等我吗?”

 成桓将她进院中,自然而然地握住她垂在身侧的纤白素手,替她捂暖和了,才不紧不慢道:“不是等你还是等谁?师妹怎的这么晚来找我。可是出了什么事?”

 姜琪回握住成桓的手,瞥了眼身后的贺隐,不答反问道:“师兄怎知我要来?”她事先并未知会过成桓,因此在门口看见他时心底除了欣喜还有些许讶异。

 成桓嘴角笑意未散,与她两手握,心中微动,忍不住拿话拨她:“自是因为我与师妹心有灵犀。”姜琪哪里会信?却也微微红了脸,睨他一眼,嫣然道:“师兄就打算与我这么站在屋外说话么?”

 成桓笑道:“这倒是我的疏忽了,快请进吧。”姜琪却不急着进屋,仰首望着他,道:“外面怪冷的,贺隐一路随我过来,师兄发发善心,赏杯热茶让他去厢房坐会吧。”

 这也不是什么难事,成桓自然不会拂了她的面子,便唤来哑仆照看贺隐,携着姜琪转身进屋去了。

 甫一走进内室,山间的寒瑟之气立时隔绝在外,屋内温暖如,来时裹的氅衣也就穿不住了。姜琪解下雪氅搁在一旁,但见书案上摆着几封信件,封口处火漆钤印完整,显然还未拆开。

 只是信封上空白一片,也不知是寄是收,她无意窥探成桓的私事,略略扫过便挪开了眼,将目光投向成桓面上,启口轻轻道:“我来此确有一事想要问你。”成桓也专注地望着她,做出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话临到嘴边,姜琪又有些说不出口了,她踟蹰了片刻,忽问道:“我同你说这些话,不会有旁人能探听到吧?”成桓宽慰她:“师妹放心。”

 姜琪低头想了想,犹犹豫豫走至成桓身前,张张嘴却没发出声来,复又一脸纠结地望着他,似乎挣扎于到底要不要讲。

 成桓见她小脸都快皱成一团,还是迟迟不语,心下也对她要说的事生出几分好奇来,只是囿于涵养却不会去勉强她说出口,只等她自己拿定主意说是不说,他与姜琪四目相对。

 忽笑道:“傻站着做什么,过来坐吧。”说着,一臂环住她肢,将她带到旁边坐下。姜琪坐在他身侧,头偎在他肩上,黑鸦鸦的发散落在他背后,兀自垂眼沉思。

 成桓手掌犹贴在姜琪畔,鼻端萦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幽香,微微侧头就能看见她一弯细密的羽睫,眨动时轻轻一颤,仿佛蝶翎振扇、雨落清荷,一时心猿意马,拥着她的那只手不由得一紧,又把姜琪往自己身边搂了搂。

 姜琪好似被这动作拢回了神,终于决定向他吐心事,遂两手攀着成桓肩臂,凑到他耳边,强忍羞意,悄声问道:“…师兄,你这儿有没有…避子丹药?”

 昨夜与他胡混时一点准备都没有,事后只是清理过,并没有吃避子的汤药,但她那时倦极,沾枕便睡了,今早一醒又忙着寻贺隐、和严寄安算账,直到吃过晚饭歇下来之后才想起这事。

 立刻急遑遑跑来成桓这寻求补救之法了,她可不想不小心“搞出条人命”来。成桓正心旌摇曳,听见这么一句话,情思陡然消散。

 ***意中的姑娘漏夜赶来,共处一室、喁喁低语,任哪个男人都要为之心思浮动、浮想联翩的。成桓自然也不例外,此时姜琪半边身子都倚在他肩上,两人脸对脸,咫尺之间,鼻息相闻。

 成桓看着面前这张眉黛靥娇的面容,心却渐渐沉抑了下来。姜琪觑着他神色,却不知他忽然冷脸是何意,见他沉默不语,心下也凉了半截,就这么与他对视半晌,终于小声道:“…那、那我回去了,师兄早些歇息。”

 成桓凝望着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姜琪生了一双极为清澈的眼睛,宛若一汪秋水中盛着颗寒浸浸的珠子,纵是无情也动人,此刻这双眼中噙着失落与局促,成桓瞧了一会。

 忽的叹了口气,神色缓和下来,轻言软语道:“别急着走,我也有话同你讲。”烛火明明暗暗,间或发出一声哔剥炸响。

 “我是父皇膝下第七子,在我之上的几个皇子,只有二皇子…也就是太子成枢,与我一母同胞,皆是中宫所出。他虽不是父皇长子,却占了个‘嫡’字,那时帝后伉俪情笃,父皇即位后,他便被当做储君培养。

 就这样养到后宫众妃接连诞下数位皇子…直到我出世,他还心以为太子之位悬而不决是因为父皇正当壮年,之于他不过是囊中之物唾手可得,”成桓轻轻笑了声“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我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些?”

 姜琪眨了眨眼,松开了攀在他肩上的两手。直觉告诉她,成桓接下来要说的话,她还是不听为妙,她手一松,成桓却顺势将她揽进怀里,嘴贴在她颈侧碰了一碰,声音轻得好似一吹就散:“…因为当年被选入镇国寺的人,是成枢。”

 贴在她肌肤上的柔软而冰凉,却不及这话中的含义令人浑身发冷。姜琪怔怔望着他,一瞬间缄口无言。成桓似乎被她这副噤若寒蝉的样子逗笑了。

 甚至好心为她理了理耳畔的鬓发,又闲话家常般续道:“我的这位二哥,长我五岁,自幼千恩万宠,镇里最大的烦扰就是琢磨他那翰林师傅布置的功课,好在父皇考校课业之时尽出风头。

 得知自己竟要去镇国寺,从此与皇储大位无缘,不啻于晴天霹雳,他那时已十五,寻常皇子十六便要出宫开府置属,母后连皇妃都替他选好了,只等翻年就下旨,猝然生此变故,慈元殿中一片愁云惨雾。”

 他抚着姜琪鬓边乌发,话锋一转,忽问道“你入寺之后可用过一丸伐经洗髓的丹药?”姜琪点点头。严寄安也曾提到过这个,只是说得含糊,她只知道用过之后就等同于离尘俗了,但到底是怎么个离法,却不甚明晰。

 成桓道:“伐经洗髓丹,使用后可令人超尘脱俗,其中‘开灵识、通灵感、聚灵气’,触悟天地之玄妙,支取万物之灵秀,谓之‘超尘’。至于脱俗…除却生老病死,凡人最为重要的就在于‘繁衍生息’一事上。  M.BwO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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