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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可再如何赶
  “所以说你最烦人,”陆重霜收手,额头抵着他的,呼吸柳絮般轻飘飘在他脸上浮。夏文宣耳通红,侧过头,修长的手指扯了下自己大敞的衣衫。

 “不许穿,我冷。”陆重霜蛮横道。“把被窝捂热了再走。”她卧病在休养,发髻挽得松,没抹头油,经方才这么一闹,蓬松的发髻散下几缕。夏文宣替她捋上去,喉结微动,隔着薄薄的寝衣,难以自持地在她心口落下一吻,他自知拗不过,敞着衣衫,将她紧紧搂入怀中,她脸埋进被褥,同他说。

 “我觉轻,有一点声音就醒,昨夜雨那么大,害我到半夜才睡。”“我也是,”夏文宣回她“半夜才睡。”陆重霜笑起来,笑得他心口发。“文宣,我们还要在一起很久很久,但不管要待在一起多久,你都只需爱我,不许怨我。”她道。

 夏文宣手指一下又一下理着她蓬松的碎发,低低应许:“好,不怨你…就算青娘要我的命,我也不怨。若违誓,死后下阿鼻地狱,受刀山火海。”

 陆重霜嗤笑:“我若是哪天想要你的命,那一定是你捅了天大的篓子将我气疯了!夏文宣,倘若真有那天,绝对是你活该。”

 夏文宣也笑,连连道:“青娘说的对,我活该呢。”陆重霜听闻,右手悄然探去,捏了捏夏文宣的手,五指探入指,与他十指紧扣。

 “睡了,”她道。到下沉,帘幕微动,葶花进到寝殿,命殿内的小侍点燃灯台,自己拢着裙摆,小步迈入,轻轻唤了声:“圣人,该起来了。”随之。

 她听榻传来一声男子的低语,紧跟着是圣人按捺不住的笑意。葶花短暂地懵了下,接着两手攥紧裙摆,扑通一声双膝跪地,五体投地道:“圣人万岁,帝君万福。”

 陆重霜手着夏文宣赤膛,翻到外头,冲葶花调笑:“看把你吓的。”葶花面朝地,余光瞥见一对足款款落地,走到跟前,她耳发热,半羞半恼道:“圣人也不同下头说一声!”

 “葶花,你该个公子回家伺候你了。”陆重霜抻了个懒。“下去吧下去吧,不为难你,叫两个小侍进来服侍文宣穿衣。”葶花低头缩肩,忙不迭出去。

 过不久侍从捧着问帝君殿内要来的新衣进屋,一个个恨不得把脑袋掰下来,藏到身后,闷声不响地服侍他穿戴,夏文宣也嫌羞臊,说要走,不留下用夜食。离殿前。

 他忽然听见陆重霜轻轻叫了声葶花,鬼使神差,他停下脚步,想听她要吩咐葶花什么,是病的事?还是别的政事?“葶花,等朝堂局势稳定,”她淡淡道“我想给文宣一个孩子。”隔一道软帘。

 他将她的话听得清楚。一时,夏文宣双耳只能听见自己狂的心跳,扑通扑通扑通,一下比一下急促,他深一口气,忍不住思忖…如今于家下狱,萧家服软,自己的母亲也为避嫌暂时离京,青娘还在担心什么?

 直至五后,护送鸾和女帝前往洛的车队打道回府,道是女帝半途猝死,又因天气寒凉,车厢严实,递送三餐的女婢玩忽职守,致使车马行了好几才发现。

 据说吴王崩溃大哭,被同行的几十位骑兵一路请回,那夏文宣急忙去见陆重霜,只看她早早披挂斩衰,以生麻束发,神色平静。

 夏文宣上前,恭顺地行了个礼,道:“青娘辛苦了。”***半途给先帝草草张罗起来的棺椁运送至长安城外,已是暮。

 城内四处挂上白幡,城门口接先帝的臣子们亦摘去首饰、身着青缣衣,陆重霜端坐辇舆,眺望远方,静静等待残的尽头浮现出那一列等待已久的车马。血下陷,大片大片的赤霞凝作可怖的浓紫。

 远处,隐约传来马蹄声,众人眺望,便见举着白幡的车队缓缓驶近。空气好似滞涩住了,人人大气不敢出,唯听郊野的乌鸟一声声叫。车近,还未停稳,陆重霜抬手,让身侧的葶花扶自己下辇,趔趄着上前。

 她哀叫两声,手抚到棺椁,倚着那架在拖车上的棺材木倏忽大哭起来,好凄楚的哭丧声儿,颤抖且哀拗,直直朝天上升去。一股淡淡的腐臭透出木板,乌鸦闻到气味,纷纷振翅,盘旋在棺材之上。

 嘎…嘎…群臣眼看地,愣愣听着年仅十七的圣人靠着棺椁撕心裂肺地大哭。沉念安立于最前,面色镇定地缓步而上,冲陆重霜行了个礼。“圣人节哀。”她道,正在此时,陆怜清被同行的骑兵一左一右提着胳膊下来了。

 她身披丧服,发髻散,双足落地时一软,险些没站稳,幸而两位骑兵力道大,及时将她提了起来,依礼,子丧父母为斩衰“五服”中最重,需三不食,以告哀思。

 陆怜清半途得知鸾和女帝驾崩多后,惊惧加,本想趁夜逃走,却被陆重霜特意安排去看管她的神武军骑兵截下,关在车内。

 三未食,单靠清水度,又一路快马加鞭回京,她力到说不出话,挪着碎步走到陆重霜跟前,恨恨地瞪着她,说不出话。

 “阿姐,”陆重霜哽咽着唤了声,朝她伸出手“妹妹不孝。”陆怜清双手颤抖着扶住陆重霜递来的胳膊,干裂的瓣张了张,浑身孔都像针刺着。

 陆重霜反握住她的手腕,含着泪,高声道:“妹妹本想送阿娘去长安安度晚年,谁曾想半途竟出了这等事,阿姐你可知我心痛。”

 群臣连连劝慰:“圣人注意身子,圣人注意身子,人死不能复生,还望您节哀顺变。”陆怜清想出手,反倒被陆重霜抓得更紧,她后背发着冷汗,贴近她,咬牙切齿道:“陆…重霜,你不得好死。”

 “呵,你能把我如何?将我从皇位上赶下去?”陆重霜盯着她,声音轻轻的,面上细眉微蹙,眼角泪水未干,俨然哀痛绝的模样。陆怜清望去,只觉骨悚然。

 “说不出话就滚回府邸,护丧的事很多,哪件都少不了你。”陆重霜说着,松开她的手腕,手臂扬了扬,示意车马准备进城。自己拭着泪,搀着葶花的手,坐上车辇。

 陆怜清一阵恶心,眼前阵阵发黑,她扶着萦绕着腐臭的棺椁,双腿一软,跌坐在地。沉念安瞥了她一眼,俯下身,得体地朝她行了个礼,随陆重霜去了。先帝的灵柩入城,设好灵座,便要向四海发丧,并派使者向四夷告丧。镇守边关的重臣不得离任赴哀,但身为宰相的夏鸢理应马不停蹄地回京奔丧,可再如何赶,也要十天八天。  m.BWo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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