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卻盖弥彰
唐元说得平淡,一句话就将他们的争执全打成了小儿女的撒娇。还不等十六冒头,他便未卜先知一样说道:“你不许去。”
接着转向何冲,都不消他开口,何冲便知道自己被抓壮丁了。认命的壮丁恭恭敬敬地应了声是,扭头就去准备东西了。*此处参照了北宋时期官职制度,北宋官员制度较为复杂,主要沿袭了后唐时期以来的职官发展。
在神宗时期的元丰改制之前,分为“官”“职”“差遣”三类,其中官是本官、阶官,差遣是具体职务,职是职名“官以寓禄秩、叙位着,职以待文学之选,而别为差遣以治内外之事。”
元丰改制之前,官与差遣分离,差遣往往是带有“知”“勾当”“提辖”等具体事务
描述的,同时,具体职务在元丰改制之前还包括职事官,它与差遣的不同是职事官是有相应的品级的。
一个官员可以既拥有定品位、俸禄的官位,也有定待遇、提高资序的“职名”还有具体的差遣,而元丰改制之后,职事官大量出现,官与职相结合起来,寄禄官大量出现,取代“官”成为主体。
在元丰后,一个人的具体事物是要看他的官和差遣结合的。北宋官制较为复杂,感兴趣的可以去看下《宋登科记考》,有两宋四万余人的生平和授官经历记载。
*三皇子府如今可成了热灶。虽说三皇子如今摔了马、瘸了腿,可那群滑不溜手的御医也没说不能好,也没说会落下病
,只说将养一段时间。
大皇子出京守陵,二皇子身死祭坛,这位硕果仅存的三皇子哪怕腿脚暂时不好使,也一下子变得人中龙虎、出类拔萃起来,只是三皇子颇为守礼,真的静心修养起来。
京中各人吃的闭门羹加起来能给
城大大小小的寺庙都供奉些日子了。三王府这地方可有些讲究,西边是从内河分
出来的旭川,几乎绕了半个王府,叫人靠近不得,北边正靠着后军都督府,戒备森严,各个是金装铁甲的彪汉,亮出来的刀锋比月亮还凉,轻易不敢近。
因着这地势,连那些想偷个眼风的人也无处窥伺去。可惜这闭了的门拦得住耐心打点门房套近乎的规矩人,却拦不了身怀武功的江湖人,以及比江湖人还横的小王爷。
何冲打了头阵,唐元的功夫比他还好,飞过足有两人高的院墙时,比夜里的燕子还快,连片叶子也没惊动,而向来轻功了得的李玄慈,这次却颇为谦虚地垫后,全程一直落在最后,中间还隔开好一段距离。
他俩还在院内那颗最大的槐树上藏着好等了一会儿,金展更是守在二人身后,一言不发,等小王爷终于飘飘然踏上树枝,唐元才算知道他大半夜的还非得穿一身披风是为了什么了,只见小王爷被风吹得鼓鼓囊囊的披风里。
突然从前襟的开口噌得钻出个圆脑袋,因为一直窝在人怀里,连头发都成了一团绒草,瞧着和小
翅膀下被啄
了的羽
一样。
这
脑袋的主人不做他想,全天下能钻李玄慈怀里的人也就这么一个。饶是唐元早已习惯门中弟子花样百出地捅娄子,如今也不
想短叹一声。
好在十六现在也瞧不见,因此唐元根本不费那功夫,又忽略了自始自终装木头扮无辜的金展,直接一把眼刀子飞向了旁边就差用
笔在额头上大写“惊讶”二字的何冲。
好歹是自己养大的,只消瞧一眼何冲这副样子,唐元就知道他肯定是提前知晓的。何冲也不愧是被师父从小养大的,只消师父一个眼神,何冲就知道自己
馅了,乖乖卸下了伪装,恭敬地低头默默认错加装死。剩下恃宠而骄的十六,仗着自己瞧不着师父的眼刀子,一个劲儿撒娇卖乖“师父,我就想来瞧瞧…”
说到这里,才想起现在她也看不到,顿了一下,才改了口“我就是不想什么都不知道,只能干等着,我保证不添
,一定乖乖的。”
她那一句改口,让唐元也稍稍软了心肠,不再多说什么,算是默认。十六看不见师父的变化,还梗着脑袋想继续说,却被一只手给摁了回去,动作直接,力度却轻。
“成了,别撒娇了。”李玄慈的气息从她耳
拂了过去,声音沉了下来,如同夜晚低飞过山峦的归鸟,轻轻落在她的肩上。
达到了目的的十六,像冬天里被抱在怀里的狸花猫,缩了进去,埋在李玄慈的披风里,只
出个眼睛和
茸茸的脑袋,再一次保证道:“我一定乖。”
李玄慈把自家的猫藏好,在高处冲着朝着王府内院的方向望了眼,说道:“走吧,去瞧瞧老三是真死还是装死。”
三皇子府的守卫异常严密,几步便会遇到守夜的侍卫,方才他们进去时落脚的那棵槐树,算得上是整个王府最高的了,越是靠近内院,越难见高处,树都种得低矮,更没有挑高的楼阁庭院,因此他们越走到后来就越有些艰难,只能借着屋檐腾挪,还要避开不时往来的防卫。
李玄慈稍望了一眼,便轻嗤了一声,十六在他怀里感觉到了,不由动了一下,还不待她钻出来,李玄慈便将人抱回自己怀里,在她耳朵旁哄道:“别
动。”
十六自从看不见了,反而更加在意外界的变化,什么都想知道一二,才更有安全感。李玄慈晓得她这心思,一路仔细同她说起见着的景象。
十六听到些车马金鸣之声,刚紧张起来,李玄慈便立马察觉,解释道:“此处北面是后军都督府,此时刚到轮调之时,并非府内。”见十六鼻子动了动,又说道:“王府内院一圈的树,没有一棵比人高的,全被人砍了,看来是防着人从高处窥伺。”
早就在附近蹲点打探过的金展,几次想要张口回答,却都被自家主子抢了先,便闭口做起了弥勒佛,尽职尽责地点头附和。和十六说完这些,李玄慈的眼神变得更为幽深了些“
盖弥彰,老三原来只是爱装蠢货,如今倒真像个蠢货了。”
那些树怕都是新鲜砍的,哪怕连
都给刨了,被翻新的土壤痕迹、突兀的空处,全都是破绽。三皇子究竟为何顾忌成这样,闭门谢客就罢了,连内院都如此防着人窥伺,甚至顾不上会留下如此拙劣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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