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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回过头来
  孟景看到了,莫名的焦躁从心底涌上来,从前从未体验过的,他不知如何是好,又怕她真走了,慌乱中将另一只手也松了,挑起她的下巴,连吓带哄,却没敢用力:“不准哭了。”拇指的指腹在白腻的肌肤上轻轻摩挲,将淌下的泪珠拭去了。

 冯玉殊的脸颊贴在他掌中,泪虽不肯停,委屈中却生出一点高兴来,轻轻道:“你对我又坏又好,真是奇怪。”她语气中有一点很隐秘的怅惘,雾气氤氲的眸中有不曾言说的朦胧爱意,他感受到了,心隐隐震动。

 ***又过了小半月,孟景终于能够自如走动,这一。他照例在后院的竹林附近做些恢复的锻炼。隔着扶疏的竹林,一个尖峭的声音突然从斜刺里传来,让孟景动作微微一顿,原来是几个巨剑山庄的婢女正趁着当值的间隙,说着闲话。

 “那孟公子是生得俊俏,可我们公子,也没逊多少吧,也不知冯小姐是怎么想的。”“人家好歹是结发夫,夫君遭了难,做子的,总不能撒手不管吧…”

 “你是不知道,我家的那天也去救人了,听他说,那孟公子恐怕是跟极乐宗的人结了仇…那可是极乐宗!你说说,是夫情分重要,还是命重要?”

 “竟是如此。”其他婢女纷纷诧异起来,其中一个迟疑道“…这么说,冯小姐他们也不应该在我们这久住了,否则极乐宗的人找上门来,我们巨剑山庄也要倒霉。”

 “其实,”另一个讷讷道“我今早去当值,碰巧看见冯小姐来找公子辞行,说这几便要带着孟公子回京中的娘家去,还把贴身的首饰拿出来。

 叫我出门当了,换些雪花银还给公子。”众女各自感叹:“冯小姐也是个有情有义的,只可惜了公子这份心…”…剩下的孟景没继续听了,他随意在石椅上坐下,将怀中的物什掏出来,握在掌中翻看。听说这些是他昏前,随身携带的东西。

 几张银票,数额大的,可惜浸透了血,完全不能用了。一同样带血的珠钗,一枚古朴但显得陈旧的白玉环佩,不显眼处刻着小小的“孟”字。

 他打量了几眼玉佩,猜想可能是自己身份的凭证,改天去查查,应该会有所收获。至于那珠钗,他想都不用想,便知道是谁的,原来他从前会把子的贴身小物放在怀中,时时随身携带。怎么说呢。

 他有点难以接受这样的自己。孟景又绕着园子走了片刻,然后遇见了正在练剑的楼关山。楼关山对他热情:“孟兄,你好些了么?”他看着楼关山那张明显没经历过挫折的小白脸,回想起刚才婢女们的对话,莫名觉得他的笑容有些刺眼。

 楼关山脊背一寒,想了想,不知这莫名的寒意从何而来,于是将手中的剑递了递:“孟…孟兄是想…活动活动?”孟景将他那把泛着锐光的长剑接了过去。

 剑是好剑,就是太新了,也没饮过血,像是摆设,他脑海中划过这样一个念头,本能地一翻手腕,长剑便在他手上挽出一个漂亮的剑花。

 身体的记忆仍在。孟景的剑有他自己特有的风格,狠、快、大开大合,没有一点多余的花架子,就是存粹的杀人技。耳边传来楼关山的连声赞叹。

 他手掌都拍红了。待孟景收了势,他赶上前几步:“孟兄,可以教教我么?”他混不吝惯了,知道绝学不外传的道理,就当场要拜孟景作师父。

 其实那些婢女说的也不全对。楼关山见了孟公子这样的人物,他怎会再觊觎他的子?早在客栈一面之后,那些旎的心思,尚未生发芽,就被他自己掐断了。孟景见他确是赤子之心,想了想,竟受了他这一拜,抬手教了他好几招。楼关山的眼神亮起来。

 两人一教一学,竟耗去一个下午。冯玉殊寻到二人时,楼关山头大汗,白净的脸热得发红,还在复习那几招,已经有模有样了。见了冯玉殊,他用袍袖抹了一把额边的汗,毫无违和感地叫了声:“师母。”

 冯玉殊:?孟景也看了一眼冯玉殊,没有说话,好似默认。冯玉殊向他也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为何她就出了个门,他就多了个便宜徒弟?但楼关山此人,确实是万事从心,说过的话隔便忘也是常有的,不能用常理推断。

 她也就什么都没问,直接说正事:“我置办了些必需品,过几便可启程回京了。”楼关山一愣:“何必这么着急…”

 又想到他们二人出了那么大的事情,确实也不好一直漂泊在外,他便不好再挽留,只道:“只可惜相逢短,改我去京城,一定去找你们。”冯玉殊点点头,也说:“你一定要来,这份天大的恩情,我是要还的。”

 两人又说了些琐碎的事务,孟景在一旁静静听着,没说什么。冯玉殊瞥了他好几眼,见他没有反对,心下默默松了口气,这一夜,芸娘来了冯玉殊的小院,同她道别。

 来接她的家人有些神秘,侍卫装束打扮颇有些讲究,仆从进退也极有分寸,却看不出身份,她也是回京的。芸娘大半张脸掩在披风的兜帽中。

 在巨剑山庄的门口与冯玉殊一行人告别,眼眶微微发红。冯玉殊回握她有些冰冷的手,宽慰道:“虽然不能同行,但也算是同归,总会再见的。”

 倒是云锦选择了一直留在冯玉殊身边,她和芸娘也很有些情谊,却还是道:“你们都是娇贵小姐,我命,原本去哪都是讨生活罢了,只是她子太软弱,还是你对我的胃口些。”

 她现在是冯玉殊的贴身婢女,说出这样直白的话来,冯玉殊只是微微一笑,不以为忤。第二清晨,天仍未完全放亮,已有几辆马车候在了巨剑山庄门口。楼关山正吩咐下人把给冯玉殊一行人路上准备的行李搬上马车。许是实在太早。

 他今没穿他那些花里胡哨的包衣服,只简单披了件大氅在外面,里面是单薄素的单衣。秋日结寒气的晨曦时分,想是有些冷的,他跺了跺有些僵的脚,又将手放到边哈了口气。

 见云锦扶着冯玉殊出来了,他回过头来,眼笑成两弯新月,对冯玉殊道:“昨夜降温了,你睡得好么?”

 冯玉殊点点头,将写了自家名姓住址的小笺递给他:“若要来信,便寄到这里。”楼关山接过,扫过“国公府”几个字,故作怪模样“嘶”了声,笑出声来:“原来是国公府的小姐。”  m.bWO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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