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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內里草莽烂人
  可谁知,突然有一天,来了几名身着军服的兵冲进后台,将师哥抓走了,他们只抓走师哥一个人,在混乱中,叶南枝只记得为首的那名军官的手上有一道长长的疤。

 在这件事发生后,到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师父不断地托人去打听,可回复过来的消息都是:孟雪桥死了。死在了奉天,死在了奉系的军营里。

 这是她永远都无法相信的答案,她夜夜辗转难眠,终于,她背着师父,踏上了前往奉天的路,她为了不让师父找到自己,她冒险上了厉少帅的专列。

 而后,再一步一步地,成了厉少帅的枕边人,她从没忘记自己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什么样的目的,却在达到这目的的过程中,渐渐沦陷了自己。通体洁白的梅花簪是无暇的,而花心中那点点的血红却是刺眼的。

 她的眼睛盯得久了。便发涩起来,她回头,望了一眼仍在睡中的男人,眼底里泛起的水波,忽而温柔了起来,可在这温柔的背后又多少带了一点歉疚,在她的凝望下,男人从蒙的梦中醒了过来。

 他瞧见那双含水的眼眸正看着自己,只这一瞬,便叫他想起了在母亲的丧礼上也见过这么一双眼睛,那时,他跪着。

 有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张着小手,蹒蹒跚珊地向他走来。眼见就要摔跟头了,他那颗木然的心倏地动了一下,站起身来,将小女孩护在了怀里。小女孩抬起头,用那双含水的眸子看着他,并用稚的童音叫道:“哥哥!哥哥!”

 五岁的他还是第一次被人叫做哥哥,他带着脸上被风干的泪痕,对她笑了笑。“絮儿!”一个男孩朝他们跑了过来,并从他的怀中,抱走了那个小女孩。

 “小丫头,师父都找你半天了。你怎么敢自己跑进来?淘气!”男孩略带宠溺的斥责,让小女孩委屈得撅起了小嘴。“哥哥!哥哥!”她回过头,伸出如藕节般的小手,指向他们身后那个披麻戴孝的男孩。

 “别瞎叫,我才是你哥哥!”男孩将怀抱中的小女孩揽紧了一些,像躲瘟神一般,快步走出了灵堂,那后,他再也没见过这对兄妹。因为一个月后,他被人带到了奉天,就像现在一样。

 囫囵地睡在这张上,而小女孩那张委屈的小脸,至今都印在厉北山的脑海里…“二爷,醒了?”叶南枝发觉厉北山已经睁开了眼,便轻声问了一句。“过来。”他招了招手,示意她上前。叶南枝顺从地走过去,半跪在他的边。

 厉北山伸手抚了抚她粉白的面颊,用略带睡意的嗓音对她说道:“过几,我带你去练吧。”

 叶南枝愣了一愣,用不可思议的神情看着他。厉北山笑了笑,说道:“不是想学吗?我想了想,也好,学会了,就没人敢委屈你了。”***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作为拥有全国最强海陆空三军战斗力的奉系军团,不仅武器先进、兵力丰沛,其严明的军纪,也是所有军阀部队所望尘莫及的,而自古以来,军营重地是止女人入内的。

 这一点,在厉震霆的军中更是有着严苛的规定。军法如山,任是犯了哪一条,不论亲眷贵胄,都是要按律执行。

 譬如,止女人入内这一条,一经发现,便是格杀勿论。厉北山自然不会知法犯法,他带着叶南枝去练的地方,不是军营,而是另有他处。不得不说,叶南枝有些失望。

 不过,她还是一同去了。要说他们所去的这处,那可是全国闻名的地方…奉天讲武堂。这所与“天津讲武堂”

 “云南讲武堂”齐名的军官学校,可谓人才济济,未来将星云集,而厉北山,曾经便就读于这所学校。厉北山在校期间,门门功课优秀,屡屡能得第一。

 虽然在校的教官和同学都知晓他的身份,但他从来不搞特殊。不仅能吃苦,而且比起其他同学更要发奋努力,每当考试放榜,两个冠以“厉”姓的名字,便如两匹赛马,不是你先。

 就是我赢,从不给其他人抢得头名的机会,而这两个名字,一个是厉北山,另一个则是他同父异母的兄长厉北岩。说起来,这厉震霆本是没有意愿让自己这个小儿子进讲武堂习军事的。

 而厉北山非要进这讲武堂,大概囿于两层原因。首先,在他的观念里,如今这样的世,只有杆够硬,子弹够快,便不会被人欺于身下。这点,他在父亲厉震霆的身上看得一清二楚,他虽长在厉府。

 但他很明白厉府那些人,包括一些下人是如何看待他这个庶子身份的。也许就是出于一种本能的自我保护心理,他不得不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

 其二,作为父亲的厉震霆,从小对他的不管不问,导致他很想要做出一番事业来让他老子瞧瞧。倒不是想要得到他的认可,而是单纯地想要气一气他。这想法纵然幼稚,但少年有如此的骨,倒是真叫厉震霆大跌眼镜。

 说实在的,自打他将这五岁的小儿子带进府后,厉震霆的确就像随便从路边捡回了一只小猫小狗,只管让胡氏照顾这孩子的生活起居,而自己基本上没对他负过什么训导之责,甚至可以说。

 他对这孩子就没上过心,更别说寄予什么厚望了,他这颗望子成龙的心,那会儿全都放在了大儿子的身上。懂的人自然知道,他这样做,是为了让正胡夫人安心,但不懂的人,便会有许多的猜测。例如。

 在厉北山的心里,只觉得他是一个表面英雄,内里草莽的烂人,否则母亲不该这样早早地香消玉殒。厉北山在讲武堂求学期间,可谓是用上了一百二十分的精力在拼。相比厉北岩的谦恭。

 在众人的眼中,厉家二公子的野心昭然若揭,然而只有厉北山知道,有野心的,并不是只有他一个。

 从二人同时踏入军界那起,兄友弟恭这种美好的画面,大概只能出现在厉震霆的幻想里,以及悬挂在讲武堂会客厅墙上那张优秀毕业生的合照里。

 照片上,兄弟两人一左一右,分别拿着奖状比肩站着。一个笑脸,一个冷脸。一个奖状上写着厉北岩的名字,一个奖状上写着厉北山的名字。  m.bWO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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