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还从来没有过
“在想什么?感觉你有心事。”“等会再说吧。”她不安地握起他的手,他也是骤然敛容。
忽地大风吹过,险些将烧着纸钱的瓦盆掀翻,一时扬起不少灰尘,他一边呛咳着。连忙将盆覆倒,过后也不提此事。几座墓的上贡事宜都完成后,他等着此前未说完的话,挽她缓缓走向底下的湖边。
她依旧不知该从何开口,他先试探起她的顾虑:“你是觉得,我不该睡了你还这么平静吧?”
她停下来,迟疑许久,终于点头,他继续道:“我…不想与你就到此为止,而是希望能支撑你,陪我走下去,以前的事就由我来补偿吧。”她忍不住叹气“你是怎么想的?我总觉得自己今
不该来,没有身份。
你是家里承重的独子,我算什么?”“原来是担心这个。”他眉间的浓云终于微微化开,憋着笑意皱眉“为什么不来?你不想当我女儿,也得是我老婆。既然已经上钩,不可能再让你跑掉。”
她被突如其来的告白惹起一身
皮疙瘩,措手不及地支吾半天,他又偷吻她,她羞着咬住
。
正想说,这是很重要的正事,不许他如此打岔,抬眼却见他眼神坚定地望来,他也诚心实意想对往日的自己做出改变,原来他说的支撑她是这样的意思。
他会揽下所有的罪责,不必她去忧心,她也决定照顾他的心意,将沉重的话题
下,转而问:“昨夜你说自己很久没做…”“嗯。年里那次是和几个同事喝酒,喝得晚了。”“我除夕时问你,你怎么不解释?”
她气鼓鼓地瞪起眼,这时,狡黠的眼底却微
笑意,他又故意给她下套,她才要发作,他已擒起她的双手。分明自己已疲倦不堪了。
还逞强道:“如果不是今
来扫墓,你已经被
得下不来
了。周末过得好快,你晚上又要去学校。”“帮我逃学。”她干脆利落道。
“不行。”他笑着拒绝,牵她继续往湖边,自己望着她,侧身倒走。连绵的群山,
动的云,世间万物
着隐约的雾气,尽落在他明如镜面的眼底,她忽发觉今
的他没有再戴那副金丝眼镜。
双眼顾盼
情,似比平
年轻许多。缓缓靠近湖边的姿态,就像即将殉情的人。多情的他正适合长眠于多情的水。
他将她抱上水岸边的巨石,并肩而坐,此时此刻,似乎再说什么话都多余,她只悄悄枕在他肩头。冰冷的手终于被她捂得稍有热度。手背上,干裂泛白的细纹被
光照得宛若鳞甲,他的嘴
又干得起皮了。
她正想捧起他的脸轻吻,他却轻推她保持距离,她正纳闷,却见道路的斜后方,一个提锄老人正向这边走来。
老人主动出声与绍钤打招呼,用纯正的方言道:“没想到这边的笋也被挖得差不多了。你们现在才来扫墓,也太晚了。”
绍钤对他笑笑,指向不远处的另一座山头,答:“小时候,记得父亲与我说,该是茅竹岭那一片的雷笋好。”
老人说:“那边的
笋早都冒头,
老了。挖不得。”绍钤望了一眼身边的钟杳,互换一个眼神,缓缓抱她下地,并向老人道:“若明年来得早,倒是可以去看看。”
三人要去的方向正好同路,于是也绕着湖同行一程。老人又自顾自地与绍钤说话:“去茅竹岭的路也已修好,从忘仙岙往上,过云溪桥,那条路就直接通到了。”绍钤道:“是,以前还要从这边借道,七拐八拐地绕几个山头。”
“当今逢人家里都是小轿车,就是结婚的时候,也是一道十几二十辆的小轿车队。上回书记的女儿结婚,婚车开来镇上,真真是整条街都被占
,听他们说还是什么宝马、奔驰。”
“古时有十里红妆。如今时代变了。礼俗自然也与时俱进。”老人继续道:“我小时候扫墓,还是全家十几口人坐龙舟,锣鼓喧天,一路奏乐,那龙舟我至今都记得,在家中数十年,辈分比我还老。
后来‘破四旧’才被砸了。如今到处都是车,已无人出门坐乌篷船。丢在渡口的那些小船,我眼睁睁看着木材长苔、烂掉,也没人要。”停车的地方将近,钤于是不再说话,只用眼神致以抱歉之意,与老人辞别,等上了车,她才疑惑问:“原来你们不认识?”
“谁知道呢。也许他把我认成自己的什么人,也许只是想找个人说话。你还记得山脚的镇上吗?”
“前年跟着学校
游来过。旧屋外头都上了新漆,四处都贴着‘文明乡镇建设’的标语,但他们用来旅游营收的樱林太丑,网格般种得整整齐齐,跟菜地没什么两样。”
钤一边照着后视镜整理仪容,边道:“我是想说,镇上大半都成了寿衣棺材铺,就像那人说的,年轻人都已搬走,留下来的都是孤独的老人。
他们没法养成消费的习惯,总觉万事万物都是自家手造的好。所以这里的产业,只剩下送终的丧葬。”
她仍是
不上话,无言盯着镜里。方才喝过水,他的双
才稍见血
,他察觉她的眼神,将后视镜摆回原本的位置,又道“没关系,未来你我也都会经历的。”“我不想变老,大约活到三四十岁就足够了。”她说道。
他不出意料地笑她孩子气,她不耐烦道:“你快给自己买一条润
膏吧。”她本想再在车上睡一觉,闭上眼却困意全无,于是又与他说话:“昨天,我读史书读到,张畅和他所爱的侄子最终葬在一起。”
“但此举也为时所非吧,我有印象。”她点头,黯然望向窗外。心中似又有新的怪胎破壳而出,隐约撕挠,他被突至的疾风吹到,极力强忍,还是咳出声,直到关上窗渐渐好转,他才再度开口:“去年被你养死的瑞香,我救活了。上礼拜开了花,但你不在。”
她就像那泼猴骤然被师父念紧箍咒,不好意思地挠头“知道了。知道了。以后会回来陪你的。”***这天午后。
她们在外面吃过午饭,回到家,杳就开始肚痛难耐。明明下午有二十多度,她一边大汗淋漓,一边却觉冷,四肢似在冷水里浸得麻木。原以为是吃坏肚子。
她往卫生间拉稀,看见内
上的血痕,才发现是姨妈来了。以前,例假的那几
,总会有些
酸背痛、没
打采的不舒服,像这般没法忽视的剧痛,还从来没有过,也不知是什么缘故,此时的钤拉开沙发准备补觉,见她面色苍白又虚弱地从卫生间飘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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