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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没有争执
  如锦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魏成帷看着她明亮的大眼睛望着自己,好看的远黛眉微微蹙起,他突然心里一跳,好像有种把秘密公之于众前的紧张、兴奋。

 他顿了顿,继续道“你不想和那些女人打交道,但你又不能不去和她们打照面。朕是大魏的天子,不可能整天围着后宫里的女人打转。如果她们要对你用些私手段的话,朕是护不住你的。”

 “就像上次新宴你被丽嫔构陷的事情,朕知道你是无辜的,甚至在场的大臣几乎都知道你是无辜的,但朕还是要处罚你,罚你足半月并且处死了教你《广陵散》的何孤兰,而这本是可以避免的事情。”他还在说着。

 却发现如锦忽然瘫软在他怀里,笔直的背陡然间弯了下来,她猛地抬头看着魏干帝,不敢置信地问道“你…处死了她?”“是的,朕处死了她。”魏干帝很平静的回答。

 又想到如锦与何孤兰的关系不错,放软了语气哄道“此事必须有人负责。何孤兰不死,就只能你死了。朕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如锦失神地喃喃自语,俏脸上划过两道泪痕“这就是皇宫,杀人不见血的皇宫。是我害了她啊。”

 她的耳边似乎又浮现出了《广陵散》的琴声,那琴音雄厚而宽广,乍起时云散雨谢,平缓处水潺潺,昂处人鬼俱灭。唯纤纤玉手跳跃在墨玉琴盘之间,思绪翩飞于琴音婉转淌,情感铺陈于丝线颤抖之中。

 余音袅袅,不绝于缕。如行云水,如金戈铁马。似仙乐天籁般回在那个小小的琴房里,不足为外人道也,那个人似乎还在她的记忆深处。

 在古琴前端坐,神色温婉高贵,像是仙人抚琴般出尘世,没有一丝烟火气息,只是这一切的幻想如同镜花水月般慢慢地在她心痛的眼神中支离破碎。

 那女子的身形慢慢在她的目光里远去,直到完全消失的那一瞬,她的目光依旧是温柔缱绻,没有一丝对如锦的怨恨,就好像早就知道了自己的命运一般。

 如锦心里万分后悔。早知如此,她怎么也不会上台去弹那曲《广陵散》,这样的话,何孤兰兴许也就不会死了。

 魏干帝把如锦抱在怀里,可以很清楚的感受到她的娇躯正在微微的颤抖。显然她是为何孤兰的死心里很是自责。魏干帝也在心里幽幽叹了一口气。何孤兰只不过是太后一族推出来的送死鬼而已,即使没有如锦这一出。

 她也会迟早为家族付出一切的,这一次她用自己的生命出色的完成了家族交给她的任务。其一,打击了皇上的宠妃,破坏了魏干帝想要依靠如锦打破后宫制衡关系的计划。其二,何氏家族仅用区区一个庶女的死就完成了对己家的自污,降低了外戚专政的可能。何家才能更加安心的立足于朝堂。

 这是谋,与阴谋想必是堂堂正正放在明面上的计谋,但却比阴谋更难对付,只是这些魏干帝现在不会说给如锦听,他现在要教她的是怎么虚与委蛇,在这座冰冷的皇城里,任是会死人的。

 ***他等了等,待如锦的情绪缓和了些又继续道“何孤兰的事情暂且不表,但宫里的那些女人你还是要打交道的,也不必过于认真,就当是哄小孩子一样和她们装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就行了,那些客套的场面话听多了。看多了。你也就会说了。”

 能够在三方势力盘踞勾结的大魏坐上皇帝这个位子,魏成帷或许在权势的制衡方面还有些差强人意,但他对人心的把握那绝对是不弱于朝堂上任何的一个老狐狸。

 阁老们想要让自己的族亲升官发财,魏干帝虽然不喜欢,但还是下旨赐了几个有名无权的闲官打发他们了事。

 镇北侯最想要的就是跻身于朝堂,把军权和文权一同抓到手里。自己也给他送了他名下文人几个官职。大家都和和气气,前朝也是安静清明。

 因为他知道他们想要什么。阁老们都是年事已高的垂暮老者,再怎么玩权术也已经走到头了,他们只想用自己的一把老骨头给族中晚辈铺路而已。

 镇北侯一旦把军权和文权整合起来,他就是事实上的皇帝了。做妃子,没有那么轻松。做皇帝,没有那么随心所

 庄子在《逍遥游》里畅想的无拘无束的绝对自由永远只是镜花水月的幻想。实际上人永远没有所谓的自由。你从一个枷锁里跳出来,以为自己解的时候,才发现又跳进了一个更大的枷锁里去。

 如锦慢慢从失去何孤兰的悲痛中清醒过来,她倒是没有想过魏干帝会这么说。这不是要她睁着眼睛说瞎话嘛,她从前可从来不屑于干这种事。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现在想来可能也正是她这样刚正不屈的子,才会让继母那么讨厌她,毕竟她对继母的厌恶是写在脸上的,继母越是责罚她。

 她对继母就越加厌恶,继母看了就更加气愤,更加变本加厉地折磨她,直到继母的手段越来越狠辣,危及到如锦的生命安全之际,如锦终于忍受不住逃出了花家。这也就着如锦踏上了教坊司的游船,也才有了后面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可魏干帝要她不要过于刚硬,采取些折中的法子,去和那些女人假情假意,她又有些难以接受。

 从小母亲就教导她做人要堂堂正正,不能学着外面那些宅院里的私手段。母亲的谆谆教导还埋藏在她的脑海深处,并不是听了别人一番话就可以立马割弃的,就算这话是皇上说的也不例外。

 她之前说了那么多其实就是想让魏干帝下个旨,好让自己可以奉旨名正言顺地躲在霁月轩不问世事,优哉游哉地只用考虑魏干帝一个人的事情。

 让如锦没有料到的是,魏干帝既没有下旨的意思,也没有怪罪她的想法,而是循循善地教导自己怎么带上一副虚伪的面具长袖善歌地混迹在那群女人之中。魏干帝说的隐晦。

 但如锦还是听出来一丝端倪。魏干帝表面是在说如锦的事,实际上又何尝不在感叹他自己的帝王生活呢?他会有自己不想去做却不得不做的事情。

 他也会有讨厌却不得不接受的人,但他不会像正不两立般用烈的手段处理掉这些事,那些人,而是用一种相对来讲比较调和的方式解决掉这些问题。

 没有暴力,没有争执,就像花一样默默地打个回旋后沉入海底,她怔怔地看着魏干帝,那俊朗的面容慢慢变得模糊起来,模糊得让她有些困惑、迷茫。

 她发现今天好像才第一次认识真正的魏干帝。从前的他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和自己待在一起多半也是为了做那事。

 那时的如锦看不出魏干帝有什么帝王的气质,反倒是觉得他很适合做一个死在女人肚皮上的昏君,但是现在如锦看着魏干帝,这个同共枕、亲密无间的男人。  m.bWO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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