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怔怔站在
心中陡然觉得怪怪的,但要说哪里怪,一时却也说不上来,在甲板上吹了一会清晨的凉风,很快女人重新回来了。
手中拿端着红木托盘。托盘上面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稀饭,旁边再配有一碟榨菜、酸菜,一个油条。
“娘仵,啥能格勒
间搭吹冷风哕?豪燥点里向来?(姑娘,怎么在这里吹冷风呀,快点进来吧。)”女人走到面前,与珠凤一前一后的进去。
将早饭一股脑儿的都放在桌面上,女人扭过身来,也不忘了跟她要帐:三份早饭,总共是五钱多一点。
幸好出门的时候,母亲给了她零钱开销,珠凤从兜里揣出五个铜板,递到女人手里。女人接了钱,
心高兴,一扭身走了出去。珠凤拉开凳子,一
股坐了下去。
拿起勺子径自挖了一口到嘴里。稀饭是烫的,所以一时也吃不出什么味儿,这一顿早饭,直吃到船上的伙计,前来催她下去为止。
伙计说完了正要出去,珠凤忙喊住他:“耐停歇,该搭阿是上海?(你等等,这里可是上海?)”那伙计有些愣住,想不通她为何这么问。
但还是如实回道:“啥格上海勿上海,该搭是扬州,勿是上海哕。(什么上海不上海,这里是扬州,不是上海呀。)”伙计不等珠凤开口,脚不停歇的走了出去。珠凤听说这里不是上海,一时有些心惊,不解这是怎么一回事。
自己明明去的是上海,为什么好端端的变成扬州?珠凤茫然的坐在凳子上,心中想不出个头绪,兀自以为还是自己睡过头,而错过了地方。
珠凤兴致缺缺的下了船,一下来,立即就有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儿走了过来,赶到她面前:“你就是珠凤小姐吧?”珠凤听他口音,打着一口蓝青官话,只不知他是谁,为何会认识自己?
女孩点点头,警惕的打量他,老头儿留着银白的胡须,模样打扮却像是管家一类的人物,那老头儿从兜里揣出一张小照,与面前的女孩相互对照着:“小姐不用戒备,我姓陈,小姐可以叫我福爷,是府上的管家,特来接小姐过去的。”
珠凤却不知这话的真意,只道是姨父过来接她的人:“阿是倪姨父叫耐来格哕?(可是我姨父叫你来的啊?)”老头儿倒是不知这里面的情节。
他看面前的女孩与小照上的人一模一样,认定就是她了。自动过滤掉女孩口中所说的姨父。“我是奉我们太太所托,特来接小姐过去。”老头儿如实说着。
珠凤听他这话,兀自以为他所说的太太就是姨母,所以心里并不怀疑。老头儿将行李拿了过来,帮她提着。与她一同往前走着。走到堤坝边,有一辆马车在那等着。
老头儿径直走了过去,对那车夫不知说了几句什么,再回过头对珠凤说:“小姐,上车吧。”说着。老头儿就先一抬脚,在门口坐了下去。
珠凤一脚踩上脚踏,也跟着上来,老头儿在旁扶着她,一脚踢开车门,让她进入马车里面坐好。
“好了。出发吧。”老头儿对那马夫一声令下,马夫便扬起马鞭,一眨眼的工夫就疾驰而去。珠凤坐在马车上,心里陡然感到一阵不踏实,马车在官道上一路狂奔着。
约有十里路,马车在一家高门大院前停下。老头儿径自先下来,再打开车门,珠凤一脸惊慌,慢慢的就着老头儿的手下了车。
脚一沾地,珠凤便一抬头,先入目的是一扇红漆大门,旁边有两架石狮俯视,显得极其庄严,不难想像这里是大户人家。门上悬着一块大匾额,上面提着四个金色大字,写道:书香门楣。
珠凤觉得惊奇,暗想姨父究竟发了什么财,竟然有这样奢华的宅院,那老头儿提着行李,先要紧走了过去,敲了几下门,一个仆从打扮的奴仆探出了头。
“福爷。”见到老头儿,先行了个见面礼,随即忙将门打开。老头儿点点头,踅过身来面对珠凤:“小姐,赶快进来吧。”
珠凤应了一声,立即跑了过去,跟着那老头儿走了进去。一进来,首先不
被这里面宽敞的院子给吃了一跳,想女孩从小到大,从没有踏进过这样大的院子,一时对这里感到很是新鲜,四处打量一遍。老头儿走在前面引路,珠凤就跟着他走,不一时就来到正院,踏进正厅。
老头儿让她在这先等一会,自己则进去通报,不多时老头儿再次出来:“小姐,太太说让你进去。”
珠凤迟疑片刻,才小心翼翼地踏着脚步移入里间,本以为会见到久违的姨母,但却不是,而是一个面生的贵妇人,那妇人躺在一张贵妃榻上。
手中拿着一串葡萄,年纪看起来也才不过三、四十岁的光景,打扮的花枝招展,雍容华贵,十分的高贵典雅,那妇人看到她,径自将珠凤上下打量一遍,从头到脚,没有一处不放过。女孩的脚是天足,没有
脚,这也难怪。
毕竟乡下的人一般都没有这习俗。见她面貌倒还清秀,并不俗气,身材也还算好,是个能生养的,妇人见了这一点,心里还算满意。“你叫什么名字?”妇人打量完了。摘下一粒葡萄送入嘴中。珠凤不认识她。
但眼前的妇人却莫名有一种让人不容抗拒的力量,迫使她下意识回道:“倪叫珠凤,姓罗,勿晓得夫人为仔啥格事叫倪来里间搭?(我叫珠凤,姓罗,不知道夫人为着什么事叫我来这里?)”
“呵呵,你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吗?”妇人听她这番话,倒来的着实好笑。
珠凤听她话头,只觉来的其中有些隐情,但想不出哪里不对,只得点了点头。妇人见她的确是不知道的神情,笑着又说:“那你母亲是如何跟你说的?你在这仔仔细细跟我说一遍,可好?”
珠凤不明白妇人的意图,但心里明白她一定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便将昨
到今
的事,一字不差的都说与女人听。妇人再听完整件事的经过。
顿时恍然大悟,女孩是让自己母亲给欺骗了,但又不好告诉她实情,只得知会在旁的仆从,让她去自己书房里,将那一卷文书拿过来。仆从领命,很快就走了出去。
妇人再次将目光放在珠凤身上,见她一副想不通的神情,看得人真个不忍,遂干脆老实同她说了,她被自己的妈,以五千两真金白银卖给了他们做媳妇。珠凤一听。
顿时只觉如五雷轰顶,怎么也不肯接受这个事实。“你不信也没办法,我这有你母亲亲自画押的一卷身契,白纸黑字。
就算是放到当官老爷那里,也是赖不掉的。”妇人温和的声音,每一句好似一把利剑,阵阵戳刺女孩的心。珠凤好似没有听见一样,怔怔的站在那里,没一会,仆从就过来了。手里揣着一个楠木雕ㄠ花小锦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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