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晨曦回身望去，看到方夜霖正细致地搅拌着一锅白粥。少年耐心地搅拌了一阵儿，从旁边抓起一把茶叶，看着火候撒了下去，茶香升腾而起，令人食指大动。
“我还炖了砂锅素什锦。”少年孩子气地眨眨眼，冲他
出个略带狡黠的笑容来“再炒一盘鲜虾蚕豆。”杜晨曦也跟着笑起来，倚着门框懒洋洋地说：“听着就能多吃两碗呢。”“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少年清脆又雀跃的声音传进男人的耳朵里，勾得人一阵心
。＊＊＊方夜霖走在那充
烟火气的老胡同里，身边正好有个卖糖糕的小贩推车而过，他把人叫住，买了六块绿豆酥。数着门牌号来到27号门前，他左右看看，坐北朝南，巷子中间，是个好位子，他抬手敲门。“谁啊？”里面有人应门，声音一听是个男子，却显得中气不足，轻飘飘的，像一缕烟。“是我，方夜霖。”他朗声答复，那门吱呀一声被打开，里面的人一脸的不敢置信：“少爷？真的是您？”“阿影。”方夜霖见了他便笑开来，把绿豆酥递过去“我来看你了。给你糖。”
影无奈接过那包绿豆酥把人往里屋带，亲昵地嗔怪着：“少爷您还是这样，成天到晚就想着吃。”“你身体还好？”方夜霖却没和他逗趣，真切地关心着。“就那样，不好不坏吧。”
影给他倒茶，勾
漫不经心地笑着。身为南园暗馆的前任头牌，影容貌自是出众。他乍看之下眉目秀气，却生生练出烟视媚行的本事，桃花眼尾若缀上一点胭脂，便像是黑白水墨画里滴一滴朱砂，让人千万分的在意。
如今他虽一身素净，却依然还没撇干净那刻在骨子里的风尘气。二人久别重逢，一时间却又无话。沉默了一会儿，
影突然站起身从暗柜里拿出一个小箱子。“少爷，这个给您。”“是什么？”方夜霖不解。“自然是那杜十娘的百宝箱。”
影轻声回答。方夜霖听出他是要报自己赎身之恩，赶忙把那箱子推回去：“我不要！你快收回去。”
影无奈，像看着无理取闹的弟弟：“少爷您才多大，哪儿来那么多钱呢？”方夜霖赌气瞪他一眼，气鼓鼓说：“合着你就有钱了？刚把你捞出来，不知道给自己留条后路？”
影叹息一声，语气严肃：“那您呢？您给自己留后路了吗？”方夜霖撇撇嘴：“你别管了。我总归…总归还待在舅舅家。”影也知道是丘家出面赎的人，方夜霖为他在丘二少那留了好大的人情债。思及此不免叨念眼前的少年：“丘二少心思好，连地头蛇的关系都为我打点好了。”他沉声继续说“好不容易从南边儿出来了。万万要打点好和您舅家的关系。”“我知道的。”方夜霖明白友人是在关心他。
“您若真的知道…”
影又是一声叹息“往后便别再来了。”“阿影！”少年显然动了气。“您是世家的贵公子。”
影好言相劝“不能因我这样的人污了名声，触了你舅舅的霉头啊。”“你救了我…”方夜霖依然不甘心。“您为我赎身，咱们扯平了。”
影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冷漠。“可是…”方夜霖盯着自己的脚尖，脸上
出几分落寞“可是我没什么朋友，有些事，也只能和你说。”影听得一阵心软。他本就把方夜霖当弟弟护着。如今见他如此差点儿顺了他。“您来了北边儿，新人新气象，何苦非要和我凑一块儿？”丘家和叶家，哪个人拎出来不比他这个暗馆里出身的伶人有牌面？
方夜霖听他这么一说，思绪突然发散到新认识的杜晨曦身上，有些紧张：“阿影，你之前和我说，那些事…那些事不一定都是坏的。
若遇到懂行的，享受远比痛苦多？”
影表情凝重，赶忙追问：“少爷您是不是遇着什么人了？”“嗯。”方夜霖红着脸点头，看那人甩鞭子的样子，应该算是吧。“你大爷的…”
影两眼放空，下意识就骂了句脏话。方夜霖抬起头来，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却见之前还和他装疏离的人猛一拍桌子叉着
气急败坏地问：“您用的什么理儿到北边儿来的？”“读书。”方夜霖摸摸鼻子“我和舅舅说，我到了年纪想来北边考学，舅舅就接我过来了。”
“那就好好读您的书！”
影又是一拍桌子，端的是凶神恶煞“您好好一个公子，受了那么些苦，好不容易有了光明路走，被这么些事儿误了可怎么得了？”“退一万步说。！等您大了。独立了。有钱有势，南园里什么样的没有？排着队等您来挑呢！您就非馋这么一时不成？！”他越说越气，眼看就要把那手指头戳到少年身上。“阿影，你别气坏了身子。”方夜霖上前把他摁回座位上。
“我的身子有什么要紧的！”
影听得眼红，语气渐渐软下来“少爷，我不是说您那样不对…只是，只是还不到时候，您明白吗？”“嗯…”方夜霖轻声回复，不置可否。影扶额，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少年十八九岁，正是最贪
的时候，他也不知道怎么继续劝下去，只能剖白了心问一句：“少爷，如履薄冰走到今天，不就是求个平稳日子吗？”方夜霖听后，也叹息一声。是了。怎能为那虚无缥缈的事放弃这来之不易的平静呢？＊＊＊虽说发生了不少事，方夜霖进了这城里的时间也不过才一个星期。
他当初求舅舅接他来北边考学，话已经出口自然是要落到实处去。到了周末，他那平时忙得脚不沾地的舅舅终于想起他来。把他叫到书房让他去做学力测试。“嗯…”他舅舅请来的老师看着答卷，皱着眉头没说话。
“怎么？不太理想？”丘辰也跟着皱眉。心想他这外甥不会真的住得太偏没被教好吧？
“哦…不不不。”老师连忙解释“不是不理想，甚至可以说非常好了。”“那老师方才为何不明说？”丘辰不解。
“虽总分理想，但方少爷实在是…”老师叹息一声“实在是太偏科了。”“方少爷的数学、英文分数都极好，这数学甚至得了
分。
M.BｗOXｓ.Co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