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可以改变许多
净初心情沉重,像陷入一个无路可走的绝境,谷樱还说了些什么,哪时候离开的,她都没能注意到。老半晌才缓过来,她推开门,走进去。
病房内家具全是实木,装修很高档,外间的陪护人员见到她,疑惑地问了句:“小姐,请问您是沉先生的…?”
“我是他女儿。”她声音干涩,精神萎靡,从京城回来,一路匆匆,至今滴水未进“谢谢你,今晚我陪他,你现在可以去休息。”
父女两个容貌气质出众,年龄差距看上去并不大,她的回答令年轻陪护很是诧异,对方滞了三秒,才如梦初醒:“好的,我晚点再来给沉先生换药。”
沉霖在打点滴,输营养
和护胃的药。谷樱说他做完手术出来后清醒了会儿,之后便一直昏睡,这会儿。
他的面容惨白而瘦削,净初缓慢地坐到他身旁的软凳上,视线从点滴瓶中一滴滴坠落的
体挪移到他脸上,空
的
口终于充实了些,他睡得并不踏实,眉毛在睡梦中仍旧紧蹙着。似是积郁已深。净初苦笑着伸出手去,指腹轻抚他额头上的细纹,单手倚在
侧,柔声唤他:“爸爸。
“他不答话。她嗤笑:“你这种行为,我可以理解为报复吗,老掉牙的苦
计,还胃出血呢。”沉霖薄
紧抿,无动于衷地沉睡着,她几不可闻地叹口气:“好,你厉害,我认输,这回算你赢了。
““但是…拜托以后不要再玩这招,我真的受不了啊…行吗?”她不住哽咽,沉霖没有回应她。
“我们拉勾。”净初小心翼翼地拉起他另外一只没有输
的手,郑重地同他拉勾,小孩似的固执“从现在起奏效。
“他怎会听到呢?他一言不发,保持着原有的姿势,向来深邃如夜的眼闭合着。像一个病人该有的样子,规规矩矩地躺在那里。
沉默刀割似的尖锐,净初心里一阵剧烈的疼痛。泪
了眼眶,她始终不肯相信,强大如他,也会无助地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沉霖。
他那样厉害的一个人,从来光芒万丈,不容亵渎,他向来站在她所看到的最高最高的地方,如神话故事中开天辟地的盘古,如今,不堪一击。是岁月终于将他打败,还是他自己选择认输?无论是哪一个答案。
她都不能接受,她不再出声打扰,只握住他的手,趴在
边,睁着眼守了他半夜,也想了半夜。
第二天早晨,陪护来替她,净初回了趟沉家别墅洗漱、换衣服。别墅的保姆换了一批,大部分是陌生面孔,净初叫不出她们的名字,卧室的摆设却与她离开时不差分毫,由于时常打理的缘故,每一个角落都一尘不染,味道清新。
她取了些沉霖的衣物便打算回医院,今早听主治医生说,沉霖需要住院一周休养和观察,净初为此向公司请了一周的假。
她进书房取几本书,便于在医院打发时间,转身离开前,无意间瞥见他书桌上一份拟好的文件,居中的两个大字令她脚步猛地一顿。遗嘱。
净初深
一口气,发颤地捏住一角,翻了两页,视野逐渐模糊。沉霖,他把名下所有的动产、不动产都划到她名下,公司、房子、店铺、车子…以及数不清零头的钱,够她挥霍几辈子。只要他一死。
手中的文件便具有了法律效益。遗嘱他什么时候定的?净初的心不断往下沉,他这么做,是打算让她后悔一辈子是吗?她眼角含泪,毫不犹豫地将那份文件撕得稀碎。***
莫东开着辆黑色豪车,眉开眼笑地来沉宅接她。见到净初,他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些,暗暗地松口气:“小姐,见您回来我真是比中彩票还要高兴,昨天怎么不联系我来机场接您?”
净初浅浅地笑了笑,从容自若地上了车:“我打个车就过来了。
方便,您这样来回折腾倒显得麻烦。”
“小姐行行好,我的岗位不就是干这个的,”莫东无奈地轻笑,车开了出去“您和沉总出门要是都打车,我就得下岗,喝西北风去了。家里老小怎么办?”
净初扑哧一声笑出来,扫了眼他方向盘上左手无名指,低调的钻戒男款,结束单身的标志,她愣了下,不可置信地惊叹:“莫叔叔,您什么时候结的婚?”
“快三年了吧,孩子都打酱油了。”她忍不住调侃他:“呦,您从良啦?一生一世一双人啊?”
许是在外边呆了四年,经历了风风雨雨,净初的性格比从前要开朗干练很多,说是化茧成蝶、
胎换骨也不为过。莫东面上依旧嘻嘻哈哈的,却把话题引向了一个深处:“还不是同沉总学的。
他这几年是专心搞事业不谈感情,咱们霖初集团的商业版图才得以发展到如今的规模,面临的对手也是行业内一
的对手。”
净初打断他,扯了扯嘴角,冷声说道:“是么,您赞同这种不惜血本的付出?身体垮了赚再多有意义么?”“当然不赞同,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莫东深知他们俩之间不同寻常的父女关系,多少也清楚她远赴北方,与沉霖疏远的缘由,他不着痕迹地替沉霖说话:”以沉总现在的身份地位,
不需要不这么卖命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自打您上大学后。
他对公司的事情格外上心,把办公室当家,带着团队国内外到处飞谈大合同,两年内合并了三家家对手公司,忙得昏天黑地的,那劲头,像是刚出来创业那会儿,简直走火入魔。”
“
得其中,必求其上。
得其上,必求上上。”她听出莫东话里有话,但是并不打算细品“爸爸对成功的标准定得高,所以能够一直出类拔萃,他在工作上是我的榜样,但是他的生活方式真是不敢恭维,莫叔叔往后还是多劝劝他保重身体。”莫东眼皮猛地一跳:“小姐,您还要回北方?”
“嗯。”净初侧头望着车窗外出神,城市
新月异的风景飞快驶过,四年,可以改变许多,映入眼帘的一切熟悉又陌生,儿时家对面的老游乐场、公园消失不见,取而代之地是各式商业广场,高耸入云的大厦冷冰冰地伫立在各处,她这才真正理解“沧海桑田”的含义。
莫东试探地问:“您什么时候去那边,需要我订机票吗?”她摇摇头:“还没,我晚点订,公司那边只请了一周的假。”莫东内心矛盾地皱了皱眉,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回到医院,沉霖已经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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