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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厉兵秣马
  “陈相一案,不足以动摇朕的地位,而北伐一案你就算有证据,也不敢公之于众。

 十万人…他们之中有母亲的儿子,有子的丈夫,有小儿的父亲,也有同胞兄弟和挚友…”他顿了顿,像是笃定什么“因为这不仅仅是朕为了皇权害死同胞兄弟,更是皇权为了一己私利,置天下苍生于不顾。你想与北凉开战,收复国土,最不能失的,便是民心。”他继续道:“故而这些事,你不会公知于众。你也不敢。”

 一席话,将氛围推至了冰点。头已经不知不觉地西行,变成佛堂里那一地的冷白碎光。置于膝上的手紧了紧,顾荇之薄紧抿,眼神含冰,他倏然抬头直视徽帝,释然一笑。

 “那便只能如此了。”***绍兴十二年秋,南祁国内发生了许多大事。当朝宰相于宫前道上被杀、北凉使臣来访。同年秋天,被誉为百官楷模的顾侍郎宫擒王,将徽帝软在南祁宫。

 期间东宫太子大闹前朝,于勤政殿内提剑杀了吴相,被顾侍郎以雷霆之姿打入大牢。自此,长达数月的朝纲清洗开始了…南祁边境的一间小茶馆内,茶客们听书吃茶,言笑晏晏。茶楼里人来人往,不时还有售卖瓜果小食的摊贩窜梭,一派热闹的景象。高台上,说书先生正说到精彩之处。

 手中的醒木一拍,堂中霎时安静了不少,他咂咂嘴,继续道:“谁也没有想到,那个曾经被世人赞颂的朝廷肱骨,竟然于一夕之间变成狼子野心的佞。

 同伐异,以杀止杀,短短数月内,便清洗了朝中各派势力,一副要自己登基称帝的架势。然自古以来,不胜正。民族危难存亡之际,总会有那救民于水火的仁人志士,拨反正,身而出,而此人。

 就是燕王世子,当今圣上。要说圣上的英明神武,当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的,他少时虽行事乖张。

 但到底是燕王血脉,国之危难之际,临危受命。亲率二十万易州军南下,直取金陵,打得那顾佞丢盔弃甲,落荒而逃,最后于落马坡,被圣上亲自斩于剑下!”“好!”那说书人故意一顿,堂霎时爆发出掌声雷动。

 只有台下一桌听书的小娘子弱弱地叹了口气,颇为惋惜的样子。旁边的人立马递去一个白眼,冷嘲热讽道:“看样子,有人是在为臣贼子惋惜不值呀。”

 那桌上的小娘子倒是坦,搁下手里的茶盏道:“我可听说那顾相是个光风霁月、俊美无双的郎君,就这么杀了多可惜…”

 “呸!”旁边立马有人愤怒道:“那都是传言,我之前去金陵,可是亲眼见过那顾相的容貌。贼眉鼠眼、鹰头雀脑,身长五尺,活一个吃软饭的小白脸模样。那些赞颂他美貌的谣言,都是他花钱,向青楼娘子和说书先生买来的!”

 “啊?!这、这…”众人闻言惊讶,茶馆里一时又再次恢复了往常的热闹。角落里的花扬嘴角,险些把嘴里的茶汤都出去,她伸手要去摸间的剑,却被顾嘴的绿豆糕。

 “他、他们说你坏话!”花扬愤愤,一双眼睛晶亮亮、水盈盈,委屈地快哭了。顾臣淡淡地“嗯”了一声,埋头继续给她剥瓜子,一粒粒的放在一张摊开的油纸上,已经堆成一座小山。

 “他们说你是坏人就算了。竟然还说你长得丑!”花扬气得鼻子都歪了。“我觉得他们不只是在骂你,也骂我了!”顾荇之笑笑,问“骂你什么了?”

 “骂我瞎!”花扬猛抓了一把瓜子自己嘴里,囫囵道:“你要是真长那么丑,我能看上你么?”顾荇之想了想,反问到“为夫终于能以侍人了?”

 “…”花扬被他两句话问得没脾气,继续提剑要冲过去,却被顾荇之摁住了手,温声哄了句“别闹,动气对孩子不好。”花扬这才平复了一点。

 把手搭上自己已经隆起的小腹,闷闷地抱怨“他们还骂我的崽了!他爹若是丑的话,崽子能好看么?!”说着话她又激动起来,觉得这事儿不能这么算了。想她花扬南祁第一刺客,什么时候骂不还口,这么憋屈过?!

 然握剑的手还没碰到剑柄,茶馆外忽然响起一阵动。有官兵从门口急匆匆地跑进来,在茶馆老板耳边耳语了句什么。老板僵住了。

 反应过来赶忙请小厮清场。顾荇之帮她把瓜子包好,提了包袱正要走,那名报信的官兵却来到两人跟前,毕恭毕敬地一拜“两位且慢,在下的主子想见见两位。”

 言讫伸手一延,顾荇之透过窗棂看出去,只见春日暖下,一架朴实寻常的马车前,站了一位青衣玉带的公子。

 那人眉眼如画,生动而张扬,饶是在灿烈的春光下,也丝毫不输其明媚,只是那双见人留情的桃花眼啊…片刻不停。

 就连在这儿等他的时候,都忍不住对着身旁的护卫挤眉眼、暗送秋波。顾荇之摇头笑,却听花扬清脆的声音响在耳侧。

 “师姐!”***阳光铺落的茶馆内静谧安逸,茶案边一个红泥小火炉,热气氤氲,茶香室,咕嘟咕嘟地往外冒着热气。宋毓将案上的茶盏推给顾荇之,自带风的桃花眼一挑,依旧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决定了?”他问。语气是故作的轻松,眉眼里却是的期待。“嗯。”对面的人还是那副淡然的态度,举重若轻,仿佛十亿红尘都入不得他眼。

 “哎…”尽管早已知道答案,亲耳听到,到底还是难掩失落。宋毓甩了甩手里的折扇,可惜道:“抛头面的事你做不了。做个幕僚也不行?”顾荇之无甚表情,低头吹开茶盏上的白雾。

 “那我给你封地,做个异姓王也不要?”对面的人依旧是品茗不言。宋毓将手上的折扇一收,哭丧着脸道:“那我跪下来求你行不行?”言讫就要作势袍。

 “陛下!”与这声喝止同时响起的,还有杯盏轻击桌案的脆响。顾荇之肃然凝眉,深眸里罩上几分凛冽。“陛下如今贵为天子,这样的玩笑,不宜再开了。”宋毓撇嘴,又恹恹地坐回了榻上。

 “说真的顾和尚,”他叹气道:“你虽然帮我整肃了朝纲,可是北伐一事事关重大,非一朝一夕之功。南祁还需要长久的休养生息,厉兵秣马,需要你的地方还很多。你真的…”“正因为如此,南祁的朝廷再也经不起一次巨变了。”  m.bWO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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