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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桌前两盘小菜
  她擦了擦嘴角的残渣,有些底气不足地道:“你没那个时间…燕雀山被包围时我刚遇上你,除非你会读人心术兼能分身,否则怎么也来不及。”

 曾韫有些遗憾地道:“这话真让人寒心呐,我当你是通过朝夕相处看清了我的为人,出于信任排除了我的嫌疑,居然是因为这个。”

 这话有点尴尬,也有点暧昧,玉竹没回,罕见地低下头安静吃起饭来。曾韫大概也察觉到了她的不自在,轻咳了一声。

 正道:“你师父的机关阵法固然可靠,但长江后推前,出现能破解他布下机关的青年才俊也不奇怪,快吃饭吧,等会儿我们去附近转转,打听下情况。”

 玉竹愤然道:“什么青年才俊?给王书钧当牛做马的怎么配说是青年才俊?妖魔鬼怪、魑魅魍魉还差不多!”

 曾韫无奈地笑了笑,见她鬓角的头发有些散,想伸手替她理理,觉得不妥又缩了回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只能说是比先前有所缓和,但还没有好到可以无所顾忌肢体触碰的程度。

 更何况玉竹刚失去了亲人手足般的师兄师姐,这时候趁虚而入,太不君子。来方长,有些事,还是急不得。***吃完饭结账的时候,曾韫似是无意地和掌柜的攀谈了几句,不想这客栈老板年龄不小,脑子却不糊涂。

 说起本地土特产时头头是道,一听两人要把话题往“王大人”这感方向上引,不是咳嗽就是耳背,打岔打的好不热闹,两人只好作罢,听了一耳朵无关紧要的邻里八卦后离开了这里。

 拐个弯就是王家。既然掌柜的嘴严,两人干脆自行侦查,还可当做茶足饭之后的消食活动。

 他们沿着附近街道走了一圈,见王书钧府邸周围守了不少严阵以待的官兵,几乎一步一人,在院落外用身织就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隔着八丈远就呵斥着让来人滚远,不由双双皱起了眉头。

 饶是王书钧爱摆谱,也不会出这样的阵仗,想来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他们原本计划今晚踩好路线后亲自拜访御史府邸,看来挑的不是时候。君子屈伸方为道,既然今天不合适。

 当然不能送上门给人蹂躏。两人稍作合计,决定先找地方落脚,清楚这些官兵守在这里的目的再伺机而动。

 落脚处是距离王书钧老巢约一里地的一个客栈,生意兴隆,南来北往的客人摩肩接踵,和白天那个死气沉沉的破落店形成了鲜明对比,小二们忙得脚不沾地,自然不会多留意他们。

 此外这客栈地势较高,视角极好,站在楼顶恰可望见驻守御史府前那些官兵手里的火把,影影绰绰,犹如星落银河。

 两人要了两间客房,各自收拾着回了自己的房间。不得不说顾客眼睛是雪亮的,一进屋玉竹就明白了这家店为何生意如此红火…

 房里打扫的一尘不染,香炉熏瑞脑,一室清香席卷肺腑,顿挫中疲惫庸扰,前小几摆着一只玲珑花瓶,水仙静静吐纳馥郁。玉竹合上门,将嘈杂人声隔绝于一墙之外。

 在桌前坐了下来。自下山以来她一直是和曾韫同住,这还是第一次和他分开,尽管两人的房间距离不过数步之遥,却令她莫名地升上来一种空落落的惆怅。

 独处的时候,一无所有的情绪才好像体味的格外深切。一个月之前她还是仇鹤的关门弟子,隐居深山,走了一个师父还有师兄师姐,天塌下来有他们扛着。

 她只用负责练剑跑腿,日子平静的见不着一点水花,仿佛能够无休止地就此循环到天荒地老。

 最大的苦恼便是偶尔偷跑下山逍遥后,会被没长自己几岁的师兄师姐拎着耳朵数落半天,这样的生活无聊透顶,她看不上几度经年依然故我的燕雀山,期待的始终是荣华富贵城、烟火气息浓郁的长安。

 在她原本的计划里,总有一天要攒够盘,御马前往长安城长好大一番见识,带回些妙奇玩回来给那三个蜗居深山的蘑菇开开眼。盘还没开始攒,已经没有可献宝的人了。

 一个月还不足以轮换完一个完整的秋,让她的世界天崩地裂却绰绰有余,她取下间别着的双剑,借窗棂倾洒的月光细细端详,月照剑刃,映出微弱刀光,渐渐和她脑海里剑身略长,外形古朴的宝凤相重合。

 师门遭人重创,燕雀山的一把火烧了三天三夜,那些师父亲手写就的经籍字画已经化成一捧飞灰,不知被山风吹到了哪个角落。仇鹤留在世间的只剩下了一对宝凤。

 就算没有苍兰死前的那一番话,她也会不顾一切将其找回。玉竹收了刀,调息运气,抛下这些痛彻心扉的沉思,默默在脑海中回顾起这一路听过看过手过的各高手,分析各人的招式功法,设想如何拆招应对。人静坐了足有一个时辰,在沉默无声中打了颇为精彩的几战。

 自古高手不能只是闭门自学,经验之所以重要就在于与他人手时方能离自己固守的一隅,抬头举目四野,在千人千变的对招后加以思考,方能磨砺出自己足应万变的功法。这趟玉竹遇上的人虽不多。

 但都是在刀尖打滚千锤百炼的高手,若能从中借鉴收,是习武之路上不可多得的一笔财富。一个时辰后,她从冥想中离,抬手用袖沾了沾额前汗。洗漱后躺在上,许久仍没有睡意。

 好像有什么事梗着,她既不想再试着入睡也不愿沉心练功,于是打算出去透透气。玉竹身法轻盈地跃上小窗,几步跳到了房檐上。

 夜还未深,小风吹过,掀起她的衣摆猎猎。向东看,夜幕里格外闪耀的地方就是御史府宅,搞不好孟老猫就在那宅院里,她的剑可能也在那里。

 她倚坐在青瓦之上,朱轻启,吐出口的郁结。耳边忽飘来了轻柔的小曲:“谁作桓伊三,惊破绿窗幽梦,新月与愁烟…”

 唱词虽悲切,然歌者声音娇媚,凄绝不足而谄媚有余。玉竹轻轻蹙起眉头,顺着声音望了过去,想看看是哪传来的靡靡之音,扭头一看原来在这客栈旁边有一个盖得高的酒家,视野不亚于自己蹲坐的房顶,男男女女三五成群倚栏而坐。

 正就着小曲把酒言。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的酒家,她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儿,蓦地,眉间的纹路更深了。对面那群人里,有一人单独坐了一桌,桌前两盘小菜,一杯酒,眼睛正望着她先前所看的方向。此人与她背向而坐,仅一个背影就是大写的风华绝代。

 她只需扫一眼也能看出是谁,原来姓曾的也没睡着。分房睡的第一晚就跑去对面喝花酒去了。玉竹看着看着。没有留意一股火已经窜上了心头,烧的连先前的郁闷都没了踪影。  m.bWO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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