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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遍裑沾満了脏污
  她用手巾一点一点去水分。少年的发丝和他本人一样驯顺,服服帖帖地在她手中随意摆。阿贝尔比划两下,这长度正好可以扎个小辫。窗外的阳光透进来,为他周身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色,暖照在身上暖烘烘的。

 正当她为少年擦干水珠的时候,兀地感受掌心一片水渍。少年肩膀微颤,她歪过头去看,似乎是在哭泣。察觉到她的目光,无声落泪的菲姆斯扭过头去,不想让她看到这副丢人的模样。

 “哎呀,你躲什么。”阿贝尔膝行来到左边,掰正脑袋,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不开心了?”他红着眼睛摇了摇头,嘴巴被她挤得嘟了起来。瓮声瓮气地说:“没有。”

 “那你在哭什么?”阿贝尔凑近了些,轻声问他。菲姆斯对她笑一下,眼眶里的泪水却啪嗒啪嗒止不住,带着鼻音低声回答:“我只是,太开心、太幸福了…阿贝尔。”他太高兴,也实在太过悲伤。

 他最爱的人回应了他的爱,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他开心的事吗?可他为什么这么难过?和阿贝尔的时光那么开心,可他们能够永远在一起吗?看不见尽头的时间,会将这一切、将这此刻冲淡吗?溢的情绪让他又一次涌出泪水。

 他低下头,像只被驯服的野兽出脆弱的后颈,润的鼻尖抵上她的,轻颤着问:“你能一直陪在我身边吗?”她拭去那抹泪水,滴落的水珠在她指尖晕开,摩挲着的指腹触碰到他伤疤。

 他丝毫没有抵触,而是贴近轻轻蹭了蹭她指尖。于是她覆上去亲了亲这只乖巧的恶魔。“当然。”一个纯粹的不掺杂任何望的约定之吻,落在魅魔的上,然后他便不再哭泣了,这样平静的生活在数十天后,伴随着药剂师的一封领主邀请函而宣布告终。

 阿贝尔将这封盖了金色火漆印章的信封拿在手里翻看两眼,没什么兴趣,扔给泡起茶水的菲姆斯。“…哈哈”斯弗艾干笑两声,为自己打圆场“我也不知道是怎么的,总之领主想见见你。”

 “…”阿贝尔面无表情,冲菲姆斯扬起下巴“咬他,菲姆斯。”菲姆斯在家里没穿斗篷,他戴上帽子收起尾巴,用过长的刘海遮住伤痕…她还给他编了个小辫子。

 少年身形的变化比之前要大,斯弗艾看着他愣了一下:“他上次,有这么高吗?”“我家菲姆斯就是这么高,你记错了吧。”

 阿贝尔不动声移开话题“别想糊,领主每天这么闲,专门盯着你和刚入城的我们?”听她这么说,药剂师的脸上闪过一丝纠结,被她瞬间逮住:“原来如此…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啊?”斯弗艾忍不住反驳。“想想也是,领主怎么会注意我们呢?肯定是别的什么人吧。”阿贝尔抿了口红茶…他也仅仅会泡开,谈不上多好喝“在这洛佐伦。

 除了那位、还能有谁使用领主的漆印?”药剂师张口结舌,他一下就掉进阿贝尔的陷进里,不打自招:“没错,是特拉维先生,不过你怎么…”“特拉维?谁?”阿贝尔歪了歪头。“…你骗我!”药剂师噌地一下站起身,气得脖子都红了。

 “你根本不知道是那位法师先生!”“谢谢你的提醒,我知道特拉维是那位传说中的黑暗法师了。”斯弗艾指着她鼻子想骂脏话,菲姆斯血红的瞳孔恶狠狠地看着他。最终。

 他撂下一句话,气鼓鼓地走了:“不接受那位大人的好意,当心夜晚来临!”屋内的两个家伙无动于衷,等药剂师走远了。菲姆斯软下神色,眼巴巴地问:“阿贝尔,好喝吗?”

 “嗯…好喝哦。”她昧着良心说。菲姆斯最近更好学了。开始学习做饭泡茶,包办了家务和采买,甚至还会帮忙给靠在躺椅上的她垫软枕。被伺候得即将变成一个废人的阿贝尔,不吝给予他称赞,她非常享受这段时间。

 直到她从附近的污水管道里捡到一条惨兮兮的人鱼之后…外出采买回到家的菲姆斯,看到那条浴盆里的人鱼,难得、或者说前所未有地发了脾气。

 ***三个小时前,这一天气温不错,天空过于清澈,阳光不染尘埃落了下来,难得的好天气,院子内挂了晒洗的衣物和单。

 出门前,菲姆斯嘱咐她,家里的污水管好像堵住了。不要动,等他回来。瘫在躺椅上的阿贝尔点头,让他早点回家。一切看上去风平静。晒着太阳啃着酪小饼干,难得的惬意日子。

 人一旦闲下来就会容易想东想西,比如现在,日子过得太安定了,她常常会想起从前的自己。如果被以前的自己看到现在这副懒惰的模样,肯定会很失望吧,她这么想着,忽然污水管道里传来奇怪的声音。

 “咕嘟咕嘟…咕嘟咕嘟…”阿贝尔转了转头,看向传出声音的浴室,脑子里浮现出菲姆斯出门前的叮嘱,又转回头去,不理睬。谁想这回的声音愈演愈烈“咕嘟咕嘟—咕嘟咕嘟—”

 间隔时间越来越短,也更加急促,她听着这不太安全的声音,撑起沉重的身体,裹着毯子慢踱到浴室内。回的泡泡越冒越大,变得非常密集了。阿贝尔:“…”她思索片刻,还是不太想伸手进去掏。

 一阵密集的泡泡涌出,突然最大的泡泡猛地炸开,回停了。很好,可以等菲姆斯回来再说。阿贝尔这么想,她刚要回头,一个巨大无比的污水泡迅速排出“啪…”一声巨响,炸开的水滴溅到她脸上。阿贝尔:“…”要不还是先去污水管出口看看?这个家待不下去,她也不想去掏污水管,那就只能去排除掉污水管出口的问题了。

 她给自己找了个非常的借口,结果一到污水管道的出口现场,整个人都傻了。因为、那里、堵了一个、缺了一条胳膊的、不知道是死是活的人。一瞬间冷汗就下来了。

 阿贝尔咽了口口水,才勉强忍住口而出的尖叫,那个人下半身浸在污水里,上半身赤的,被出口拦截垃圾的铁丝网卡住。

 狭小的出口就这么被这具身体堵得严实,怪不得家里污水不下去,而那个堵住出口的人,看上去是死了的。阿贝尔远远地略观察,那人没了一条手臂,森的白骨却以诡异的方式连接在一起,该怎么说呢…连在一起的样子。

 就和她曾经见过的人骨模型一样,那条和模型一样的白骨手臂从铁丝网的格中出,像是被卡在里面向外面的人求救似的。

 这种案发现场的感觉让她头皮发怵,阿贝尔毫不犹豫掉头就走,决定等菲姆斯回来再把这具尸体捞出来,只是走了没几步,铁丝网发出咯啦的声音。

 “…救…”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回响,她原本不该听见,巧合的是铁丝网的动静引起她的注意,让她听到这声将要消失的呼救。

 阿贝尔顿了顿,硬着头皮又回到案发现场。走进了看,她就只能看到这人是个男,遍身沾了脏污,分不清是血迹还是污渍,口还在微微起伏。

 但估计下一秒就要没有起伏了,毕竟她都走到面前了。还问了声“你还活着吗”?这个人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好像刚才的求救只是他死前的最后一丝挣扎与希望。  M.bwO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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