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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朕给拨款拨粮
  除去一纸圣旨,没有多少人在意,此时天早黑了个透,隐于夜的长安城墙得萧瑾蘅不过气来。

 只于长亭回望一眼,萧瑾蘅便不愿再次回头。将角落那刻意被人藏起的半张绢帕系在鞍上,萧瑾蘅翻身上马,白袍很快隐于暗中,徒留扬起的黄土。【此去一别经年,望卿珍重再珍重。】她用晚霜写下的字字情臻,被晨曦化开,于那人赶来之后。来方长。一路纵马疾驰,总算是赶上了张勉的车架。

 张勉见她风尘仆仆地赶过来,心头也不免有些细密的疼痛。自己终究是没有照顾好她。“爹?怎么了。这般看我?”萧瑾蘅的马与车架并驱,见他这幅神情,下意识地便想着将马催得快些以做逃避。

 “没什么。瑾蘅,再过几便要到了。你且先行去先帝的陵墓那住上个十天半个月,其余的爹爹之前去的时候都已经帮你打点好了。”是了,之前萧常忻派张勉去巡视江南,不经没有受伤,他还办得很好。只不过全都是为了萧瑾蘅。

 昔日张勉觉得萧常忻会对萧瑾蘅下死手,便已经做好了后手,先且不论现在的荣华与否,保萧瑾蘅一世平安完全不成问题。这张好牌,自然要在最佳的时机打出。

 “爹…我明白您的苦心。”谁料萧瑾蘅并没有打算顺着张勉的话说下去“路是我选择的,也是我要走下去的。不论结果如何,我都认。”

 “好…好好…”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张勉自然也是明白了萧瑾蘅的意思,他明白,萧瑾蘅有自己的想法,现在该是放手的时候了。

 “爹,那我便先走了。”张勉轻声应了一声,而后就放下了车笭。马蹄声渐行渐远,张勉终是叹息着卸下全身的力气。事事心了这么些年。

 突然放手便如心上被剜下块来,初来只是空空落落,许久方觉钻心难言。一口气跑了数十里,萧瑾蘅勒住缰绳,回头远远眺望着来的方向。

 现已是荒野,回头除了郁郁葱葱的草树什么也没有。漫漫无期,不见长安,不见卿。先行到了皇陵山脚下的一处再平常不过的小屋,推门便见着一四五十岁的紫袍男子正坐其中。

 那人一见着萧瑾蘅,便行跪拜道:“臣,金陵尹孙毓泽,拜见郡主殿下!”他说得极为大声,带着颤一字一顿。

 见他如此,萧瑾蘅却腹疑问。按理说他身为金陵尹,应当是最痛恨自己分得他权力的。昔日阖宫宴上也匆匆见过他两面,他与张勉之间的嫌恶也不似是装出来的。

 萧世檀能这般爽快答应萧瑾蘅去守陵,也是认定孙毓泽看不惯她多少会使些绊子,如此一出,又做哪般?见萧瑾蘅沉着脸没有说话,孙毓泽又重重磕了一个响头。

 “臣少时于屈老檐下旁听,多得长公主殿下照拂。昔年长公主殿下突然薨逝,臣在南境水军中为校尉,未能送长公主殿下最后一程…”孙毓泽说着,便掩面而泣。

 萧瑾蘅微蹙着眉看着这一切,心中衡量着他这话有几分可信。“请起。本宫此来替先帝守陵,金陵尹说这些作甚?”“臣!”孙毓泽见萧瑾蘅这这般自然也明白了此时自己不被信任,遂起身又说了些无足轻重的话,便悻悻告辞。

 “子,你去跟着他。”待到孙毓泽远了些,萧瑾蘅这才开口。“若发现他跟萧世檀有不必要的联系,不必知会本宫,处理掉便是。”

 “诺。”身后似无人的地方凭空出现了一抹鬼魅的身影,树叶摇动后便又归于了平静。扫了眼桌上煮开的热茶,萧瑾蘅抬手便将整只壶扔到屋外,只留下其中碳快燃尽的风炉。

 丑将门窗尽数关好,复又站在她的身后。“郡主,这炉没有问题的。”“嗯…是没什么问题。”萧瑾蘅嘴上这般说着,眼神却仍一直盯着那炉脚上的字。“四哥可有来信?”

 “师兄…师兄他把虎符送来了。大概是不会回来的…”扫了眼安放在丑掌心的虎符,萧瑾蘅并没有接过。

 “跟他说,这是他的东西,本宫若拿去了那叫什么话。还有,让他仔细着清荷的尸体,如果本宫没摸错她的脑后有银针扎入的痕迹,想是当时萧世檀的人动下的手脚。

 若是想替清荷报仇便趁早调整好了滚回北境,不要被安上个什么罪名性命不保。另外,你让人把这风炉送到四哥手上,这上面的字是清荷少时刻上的。”

 “可这…不是师傅的字迹啊…”丑看着那炉上生疏且毫不藏锋的痕迹,不免提出疑问。“是她的,四哥知道。你且去传信吧。”自萧瑾蘅记事起,清荷的字迹已经渐渐收敛。

 若不是听过她以前的故事,再加上那记忆深处的某些行笔习惯,萧瑾蘅也定然认不出这风炉的过去。萧瑎一直喜欢跟在清荷身后收藏些她不要的东西,这点萧瑾蘅是知道的。也因为这点。

 她愈发觉得这风炉出现的很是蹊跷。莫不是孙毓泽这个‘长公主故人’也是张勉给她留的后手?萧瑾蘅负手走到门口,抬眼望去,檐上还挂着些水珠,雾蒙蒙的天让人不上气。

 这霾在她心头久久不散,萧瑾蘅终是得以窥破了长久以来的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不适。似乎自打萧韫去后,周围的人都在讲她阿娘如何优秀,自己又要如何同她那般。

 张勉亦是事事替她打算,替她早早便铺好路,她在与沉照溪纠之前,皆隐于父母的身形之下。

 若不是与沉照溪经历了这种种事情,萧瑾蘅也没想过独自面对这灼人的烈,嘴角漾出些笑来,萧瑾蘅撑着油纸伞,往山上走去。江南的梅雨季向来不好捱,今年又有提前的迹象。只怕,对百姓来说会更难过些。

 ***六月中旬,江南连着下了十几的暴雨,数个堤坝被冲垮。雪花般的奏疏一封封被送到长安,在萧世檀的案头,他整忙的焦头烂额,也没有心思再想些什么别的了。

 自古江河多有水患,本是拨款赈灾便也能稳住局势。此番随之而来的瘟疫比前些年的都要严重些。这些都还好,天高皇帝远,反正萧世檀远在长安的皇城中,定然是染不了瘟疫的。

 按照以往的经验他多破费些做做形式便也就过去了。可偏偏这次传出个【主有悖天,是为天怒。】的说法。

 在灾民口中传得沸沸扬扬。萧世檀心中有鬼,自然对这说法上心得很。千秋殿中,萧世檀将写有那几个字的奏折统统撕了个粉碎。

 “这群民,朕给他们拨款拨粮,还瞎传些什么?!”萧世檀身为皇室,心中一直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往前他不好表出什么,可如此盛怒之下便也口无遮拦起来。

 殿下垂眼侍立的沉之舟闻言,抬眸看向站在自己前面的屈正煊。见屈正煊并没有出什么表情,沉之舟又看向殿上气得脸上绯红的萧世檀,这一看,便直直对上萧世檀的双眸。

 “怎么,沉卿有话要说?”单从语气上听来并无什么异样,可萧世檀的眉宇间全是威胁。仿佛他若是指出方才萧世檀的不对,性命便不保了。沉之舟深一口气,努力扼制住到了嘴边的劝诫,他若是提议萧世檀写罪己诏以告天下,指不定会气成什么样子。  m.bWo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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