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扬眉吐气
李之鸿不是等闲之辈,他梅时与也绝非池中之物。沉思佳发消息的时间是两点半,行政楼里没有任何动静,也就是说。
他凭一己之力把会议稳稳掌控了三个半小时。也许很难,甚至暂时没赢,但他也没输。梅朵心生一股强烈的信任,信任他是谋定后动,稳
胜券。失败了?
失败了会怎样?不至于丢失性命,或者名誉,怎么说呢,光想一想,依旧有让她引以为豪的悲壮,比洁身自好更动人。
如此想,梅朵兴致颇高地取出小提琴,架好琴,拈起琴弓优雅地虚搭在琴弦上,假装有一曲《天空之城》在晚风里缓缓悠扬开来。
***她一边虚拉着琴弓,一边情不自
地轻轻哼曲,投入沉浸,纤细柔软的鬓发随风
动,笑靥微涡,至清至纯。十月的清冷月光里,宛如一个无忧忘我的精灵。
玩耍尽兴,手上动作缓缓收尾,思绪停止起舞,夜
安静。仰头往楼上看,灯光炙亮依旧,还没完呐,惆怅叹息。
梅时与屈指敲了敲车的引擎盖,发出笃笃的沉声。梅朵微惊,扭头就看见手半曲落在车上,西服搭在臂弯的梅时与。
面庞隐约,白衬衫被昏黄的路灯镀上一层薄薄光晕,双腿修长笔
,从头到脚,沉稳矜贵,她呼吸骤然一深。想他可能站了许久,而自己正在像小孩一样自娱自乐,很不好意思低头。忍不住好奇。
他这淑人君子的气度,是如何与人纵横捭阖,在会场上定夺干坤的。“怎么在这?”梅时与走过来,提了下西
管,在她身边蹲下,一膝虚跪,一膝弯曲,挽着西装的手肘搭在上面。
笼在身上的凉风因他隔断一半,还感受到些许他的体温,超乎寻常的暖意,梅朵像被赋予了神奇的勇气,问“你是不是在楼上开很重要的会?”梅时与神色未变,脑中闪入那晚容嫣跟他闹的话。
“那丫头对你不正常,看你的眼神根本不是看师长的眼神。”“全省第五的成绩,她报什么专业不好,经济、金融、工管,哪个不好?哪个不是随她选,偏念法学。”
梅朵微歪脑袋,睁着水光清莹的眼睛等他回答。梅时与垂眼想了想,说“只是在做必须的工作,我是校长,为学校做好决策是我的职责,老师们潜心教研、着书育才,你们安心读书、科学实践。
各在其位,各司其职,学校才会好。”温和的语气却戳到梅朵
感的心思,自己不在图书馆看书,跑来过问他的工作,好像实在唐突,莫名其妙。
掏不出来的心事,让她空只能委屈地赧然沉默,无聊拈动的琴弓不小心碰叩琴弦,一声轻铿,惊破尴尬的岑寂。梅时与不想太伤她的情绪,转问“什么时候学的小提琴?看你的手法很熟练。”
梅朵鼻子发酸,咬了下
,低低说“五岁的时候,外婆有给我报过小提琴班,学过两年,后来外婆病了,就没再学了。”
他资助自己生活学习就已经很好了。再说这话明摆着嫌人家做得不够,简直是不识相,不知好歹,不知感恩,可是,他实际上是她爸爸呀。
像他这样的人,几近站在教育链的顶端,关乎子女,不会想着,在学习之外,也要好好培养么?不希望她兴趣广泛,好学多能么?她至今还记得小时候坐在小板凳上看新闻,有个大人物去某户人家,那家小孩坐在钢琴前给大人物弹奏一曲。
大人物听后亲切地问“你钢琴几级啦?”那小孩摇头说“我不考级,就是自己喜欢。”大人物连连赞许“不考级好,喜欢好。”当时她也就羡慕而已。
后来在高中也好还,来了T大,时时在晚会中见识许多才华横溢的同学,不得不感慨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她的人生,有再好的成绩也无法弥补的苍白单薄,而且,是不止于此的,她明白一切与梅时与无关。
但这委屈,不也就只能同他说说?***到底还是怕他以为自己是“斗米恩,担米仇”下一句就换了新话题。“那个月饼,你吃了么?”梅朵笑着问梅时与,情绪没有克制好却不自知,眼角
润,染得浅浅的笑意清亮。
半融在夜
里,像开在黑夜无人处的昙花,越幽静皎洁,越姿态哀凉。梅时与心里那种奇异的悲悯又涌上来,主动把话题拉回到小提琴上“真想学琴,愿不愿意跟帝都音乐学院的老师学?”
“…”梅朵不自觉敛容,表情微僵,明白过来,他这是要卖面子给她请老师,心头转亮,霎时活络了。
“你听。”她正身坐好,迅速架稳琴,歪着曲线优美的白皙脖颈,熟练灵巧地拉动琴弓,弦上逸出明亮悠扬的曲调,很短暂,停下来,清灵的眼里
是自信热烈的光彩“落下十二年了。我才重学一个月。”
“我报班前有上网查过,人家说学乐器要勤奋,要天资,好老师也是可遇而不可求。如果有音乐学院的老师教我,我会好好学,很努力。”
同梅时与独处时,总有一股情难自已的快乐,生发自然,如清泉
淌,四溢于骨血,理智、沉着通通无法按捺。梅时与稍愣后轻笑,说出的话、没说出的话,她都直接给一锤定音了。无所谦让,而自己半点没有生嫌。今晚,梅时与发现在内心深处。
他会因这个孩子孤零隐忍而悲悯,因她快乐灵动而喜悦。还有梅朵未曾明说的遗憾,让他无缘无故地惋惜,未及多想,便以举手之劳,为她补偿缺失。
梅朵在
记里动情地写:今晚我很恍惚,我需要的,你照最好的给,太像个爸爸。我心安理得地接受,不是仰息成
,是因为父母之为子女,天经地义。你有没有感受血浓于水的骨
之亲,敌得过十七年的人事悠悠,天涯岁月。
你是大树凌云,我是小草葱郁。有君子兮,云胡不喜,但梅朵觉着,自己和梅时与的关系并没有实质
改变,依然觉着任何名目都不足以搅扰他。
***第二天上法制史课,记笔记的梅朵,几回皱眉停笔,课堂气氛不对劲。下面稍有小动作,老师就直接停课骂人,说他们学习不努力,想全指望老师。
法学院的老师口才了得,生生把一屋子新生骂得噤若寒蝉,有的被洗脑成功,
心为自己不够勤奋而羞愧。蒋婉悄悄碰梅朵的胳膊肘,小声说“他这是拿我们出气呢。”梅朵看着她不解。
蒋婉撇撇嘴“你看学校论坛,学校不给混了呗。”梅朵想到什么,不顾老师的
腹牢
,也拿出手机。
在桌下打开论坛网页…一个放有电子校报超链接的帖子被人工置顶,旁边还有三颗小火苗,显示帖子底下讨论火热。心头“砰”地一声,她顿时紧张。
点进去,没忍住先看留言区反响,一片沸腾,在T大被边缘化的理科生,扬眉吐气,终于不用再被别人问“你去T大学什么理科了”
文科的几门强势学科,其他学校近几年正在努力赶超,已经威胁T大一骑绝尘的地位了。上层却沉浸在过去的光辉里,或者只汲汲为自身作稻粱谋。文科学生是恨铁不成钢,现在出台政策管理倒
,他们也欢呼雀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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