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又跑进雨里
学业上比旁人不知用功多少,他膝下无子,又得知陈贵妃并不善待,是以虽待他严苛,私心里也一直把这故人之子当作亲生的教养,后来更是发现他的治世之才,冒着砍头的风险为他铺路。
只是谁料想不过区区两年的分隔,昔日抱负远大的好学生,如今竟耽于情爱,畏手畏脚。若是寻常人便也罢了。这位可是后宫里独一份荣宠的贵妃!
且不说旁的,便是他真的到了一手遮天的地步,这也永远是他道德上的污点,少不得被人指摘做文章。偏他还在明知后果的情况下生出这样悖德的情爱!
不知所谓!原先还存着侥幸,以为这陈贵妃引
了自己的得意门生,到头来还只是他一厢情愿。自己引以为豪的学生上赶着倒贴,竟连她一个眼神都分不来…这简直比他俩不顾世俗暗度陈仓更加令人着恼!
章太傅越想越气,脚步也更加快,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拐出了巷尾。越
见人好容易走了。心下大松一口气。不管什么时候,对上夫子太傅之
,还是难免紧张。这就是差生的应
反应吗?
她回头正要往里走,见戚廉隅低着头一言不发,难免想起先前听见他们墙角被逮个正着的事,先前忘却的尴尬又浮上来,毕竟不管有心无心,她终归是听到了人家私底下聊天,她没话找话“太傅怎么走得这么急?”
“太傅奉命陪同去视察鄄城灾情,不能久留。”戚廉隅四平八稳,不像是被那番训斥扰
心神的样子。越
了然点点头。二人并肩慢慢往里走,她也思索了一路。刚刚才夸下海口好生照料戚廉隅,总得关爱一下他的内心健康成长。
“太傅那般说,是知晓了你心有所属了罢。”越
先起了个头,也关注着他的反应,见他不像是反感,这才放心接着往下说“我倒觉得,章太傅太过古板了。”
“情之一字,最难自控。再说,你这个年纪,有个喜欢的姑娘,那再正常不过了。与阿猫阿狗相处久了。都难免生出爱怜,何况是活
生香的人?你亦不必太过自责。”原先还沉默着的戚廉隅,听完这句突然开口低声重复了一句“情之一字,最难自控吗?”
然后他微微偏头看过去,眼里的情绪叫她看不懂“陈越
,你当真这样认为?”越
原以为他不愿意听,还忐忑着。这下得了他的答话,自然像是受了鼓舞般,连他称呼的变化都没注意到,更卖力端着长辈的架子劝说。
“这是自然。章太傅虽出发点是好的,不希望你被被儿女情长耽搁了大业,但你瞧他孑然一身,就知道他定是不懂个中滋味的。在这方面,哪能听由他说?”
“咱们自来有个词,叫成家立业,自然是要先成家再立业,当然,这事端看你自己的想法,你向来聪慧,若是愿意,便是一心二用,情爱与立业兼顾,又有何难?”
戚廉隅既不点头,也不作声,不知道听进去没有,他默默进了厨房,伸手从柜子顶上拿了皂角,要去洗仍堆在盆里的碗。
越
被他留在原地,进退维谷。孩子大了。真是越来越猜不透了。这多少给个反应嘛?!越
在教育孩子这方面确实没什么经验,只能尽量将自己该说的都说了,但愿他能听进去一星半点,她摇摇头,刚走到树底下躺椅边上。
突然想到今儿个余常
根本没来过,难道是他自己主动跟太傅说的?她回头看了眼沉默的少年,委实觉得他不像是愿意和盘托出自己少年心事的那挂。
越
真真起了点好奇的心思,干脆走到他身边蹲下。戚廉隅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大盆前面,弯
认真洗碗。蹲着的越
不及他高,抬头去看他“今日常
在我前头来过了?”
“不曾。”越
警铃大作:“那太傅如何得知你与她的事情?你同他讲的?”若是太傅自己知道也就罢了。若是他自己说的…要知道,一起生活了两年,她也算鞠躬尽瘁,他可也从没跟她说过这些少年心事,就这么越过了她,去跟一个许久不见的太傅说道心事,这简直就是啪啪打她的脸!这岂不就说明。
她这两年任劳任怨,还挽不回男主一点信任?!呜呼哀哉!戚廉隅闻言,手中的动作停顿下来,甩了甩手上的沫子,然后偏头看向她,眼里有些隐约的恼。
“我与她,何时有过你想的那些了?”这个回答简直牛头不对马嘴。越
逆着光,眼睛被光照得泛起了些许泪意,有些可欺的柔弱。
“这个且不论…所以还是你同他说的罢?”她以往也不是没旁敲侧击打听过。他一贯都是否认的,但她分明都是看在眼里的。眼下她也懒得再多纠结这个问题。戚廉隅用力扯平
角,像是忍着什么火气,腮边都鼓了鼓:“没有!”
戚廉隅向来不屑于撒谎,越
闻言放下心来,点了点头,微微直了直身,见他神情多有不耐,到底没打算再追问。总归不是他不信任她就好。
少年心思最是
感,越
见他眉头更紧,当即抢在他前头开口:“好罢好罢,你说没有便是没有罢。难得休憩,你也出去散散心,别总是闷着。”
越
说罢提了裙子起了身,款款往屋里走,徒留戚廉隅一人在水井前。戚廉隅要说的话卡在喉间不上不下,也没回头看她,直到周遭静下来,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她总是自顾自说一些不知所谓的话,浑然不顾他如何作想,自己话说完了便拍拍
股走人,一厢情愿认定他钟意他人。
他与余常
本就是一清二白,再多的辩白,到她眼里全变成
说还休,这要他怎样解释?手上的水被风吹得有些凉意,他低下头去,继续洗碗,只是这回却好像带了些
愤的火气,碗碟叮当作响。
***风过檐玲,雨落空林。
天人就只想窝在一处,越
懒散坐在廊下,手里的话本也懒得翻。雨丝绵密沁凉,她缩了缩脚,碰到一团柔软。
“心心,别闹。”趴在地上甩着头啃她鞋尖的小狗像是听懂了主人叫她名字,抬头迷茫地看了一眼,见没有下文了。又低下头甩着脸同那绣花鞋较劲。越
察觉鞋子大抵是要从自己叫上拽下来了。这才无奈俯身。
即便知道捏她后颈皮她也不会痛,但到底还是没舍得,两手将她捧起来放到腿上,一下一下地顺
。
“怎的这般调皮?”小狗被抱到膝上反而乖顺了许多,小尾巴甩得
腾,磨得衣料簌簌作响。第两年那样的艰苦熬过去了。
如今已经是第三年,戚廉隅也已然不需要她多去
手,现下反而闲适得让人犯懒。门“叩叩”两声敲响,门外年轻的声音透过雨幕传来:“可有人在家?有信来!”
“来了。”越
应了一声,拢了拢外衫,将小狗圈在怀里,也不撑伞,走上前拉开大门。信童翻出裹在怀里的信递出来,又跑进雨里,匆匆不见了身影。
小院重新恢复宁静,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信,题着“筠心亲启”近来他们书信愈发频繁了。想来大事将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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