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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生下这个孩子
  他努力的回想起她当年的模样。隔着漫漫的岁月长河,那明媚盎然的女子早已不知何处。映入眼帘的,是十年如一冷若冰霜的她。

 倏然间,表面相敬的夫,十七年来看似稳固的婚姻,一下显出数道无可弥补的裂痕。每一道裂痕,都是心上的伤。

 见他久不言语,林曦此刻也没了耐,她目光凌厉的瞪着他,咄咄近一两步,提高好几个声调气愤的反问道:“你是不是一直都觉得,我是一个不负责任的母亲?”

 所以执意要争夺这个抚养权,她想表达的并不是话面意思,这里的语境相当于领导问某个下属,是不是对其主持的工作很有意见?不管是或否。

 在心里都已准备好了下一句的反驳。这叫做先发制人,掌控话语的主动。言外之意,沉以安自然听得出,一时间,腔的委屈和心酸不受控制的涌上来。

 他竭力保持平静,眼眶却泛起微红,掷地有声的辩解道:“林曦,凭着良心说话,这些年,我从来都没有这么想过,也从来没在孩子面前说过半句你的不是!”“我的话就说到这里。”因为情绪激动,他嗓音里带些低微的颤抖,甚至有些语无伦次。其余的都不必再说,多说无益,即使数年的冷漠疏离。

 他也一直尽力的维持着彼此之间的一点体面。林曦愣了一下,有那么一瞬的恍惚之中,她听到了一声悲哀的轻叹。再一抬眸,只见沉以安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了,她想让那决绝的背影停下脚步,告诉他真相。

 可是一开口,喉咙却像失了声,发不出一点音,最终怯懦的理智占据上风。沉以安目前情绪不稳定,真要说了。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对感情执念很深的人,多少都有些极端。沉以安离开后,林曦一人独坐陷于沉思。

 她对当初的决定很后悔。如果没有这场荒唐的婚姻,也许他们会是那种经年未见,彼此还能默契相视一笑的好朋友。林曦闭上眼,思绪回到了当年…那时。

 她还是一个热爱文学的大一学生,本想参加文学社团,却因招了人,只好退而求其次参加了诗社,其实她并不懂诗,也不擅作诗,索能认识一些朋友,姑且混在其中滥竽充数。刚认识沉以安时,他给人感觉沉静端肃。

 但待人真诚,心思也没那么深。虽是长得清俊标致,不过平很低调,只有在获得诗词会第一名。

 或者校庆晚会演奏音乐时,才为人所知。长此以往,他们成了朋友,经常相约一起吃饭,一起去图书馆学习,一起去逛街。

 偶尔她会半开玩笑的说,有女孩子喜欢他,他听了只是脸红害羞的低着头,不说话。当时确有那么几位从她口中试探,但终是无果。于林曦而言,沉以安就是朋友。当她隐隐觉察出了他的心意时,也只好装作不知。

 这种美好而朦胧的时光,终止在一个秋风白的夜晚。当时,她下了自习,便跑去诗社找沉以安。诗社里安安静静的,只有他一人在练习书法以消磨时光。

 突然,轻掩着的门被小心翼翼的推开了。一个男生闲然信步的走了进来。林曦一抬眸,只见那人风姿特秀,朗轻举,透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优雅贵气。

 仿佛是在哪里见过,总觉得面。“你好,我是任远。”他微然一笑,如初晨和煦的光一般灿烂,这一秒,她竟忘了回应。此人早有耳闻,也曾在学校的一些大型活动中远远瞥见几次,就是那个被许多人用倾慕的语气提及的,任远。一瞬的出神。

 她心中傲气使然,又暗道:也不过如此。林曦始终认为,自己与那些人是不同的。听到任远的一刻,颓然中,沉以安仿佛心被什么刺了一下,那种轻微的痛楚虚幻而真实。

 他握着笔的手浮在空中,墨汁滴落在宣纸上,如同下的泪水。墨点滴落之处,是用小楷未写完的一阕宋词《青玉案·元夕》,笔画清劲,古古香,最后那句:“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他实无力再写下去,感多思的心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自那以后,多了一个任远。他们课余时间一起学习玩乐,成了一个三人的小团体。林曦向来不喜一切腻歪的称呼,明明三人之中她最小,偶尔开玩笑非要让人喊一声“姐”

 沉以安沉默不语半天,觉得叫不出口,任远却会以一种轻佻而讨好的语气唤她“姐姐”令林曦喜笑颜开,如此过去了一年。

 当初那种不好的预感印证,林曦和任远交往了。林曦觉得,只有像任远这种明朗恣意,骄傲耀眼的人,才与自己相配,才值得倾付真心,而从那以后,沉以安也终一人独来独往,不愿与谁过多集,可是好景不长,任远的父母坚决反对两人的恋爱。

 他们已和世好友约定了亲事,任远将来要娶的,是贤良淑德的名门千金,在这种极力阻拦之下,任远不得不听从父母安排,那天,他们说好一起出国,去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相守一生。

 林曦独自在机场等了一天一夜,最终等来的,竟是任远与其他人订婚的消息。当她听到沉以安的告白后,完全是出于一种意气用事的心理和他结婚了,他们的婚礼和任远的婚礼还是在同一天。

 结婚之后,林曦总是闷闷不乐,一点也不开心,渐渐地,她又想起了从前任远的好,选择的忽略被他放弃这一事实。得知自己怀孕,而且是任远的孩子,林曦提出了离婚,正好她不想和沉以安在一起了。至于孩子。

 她有想过留下,但无奈只能打掉,很现实的原因,影响职业生涯发展。沉以安以为孩子是他的,得知心爱之人要打掉与自己的孩子,顿时感到悲痛绝,他鼓起勇气问她:“为什么?是我做的不够好吗?”林曦出于私心,没有告诉他真相。

 而是列了一个很现实的理由说:“我们都是刚毕业的学生,未来尚无定论,哪里有钱负担得起养育一个孩子的费用呢?你我在一起也不合适,尽快把离婚手续办了。”他强忍着心上的伤痛,选择尊重她的一切决定。

 何况,这话也不无道理,眼下自己的确没有能力给孩子创造一个好的条件,看着沉以安失了魂似的,了无生气的状态,她的情绪也有些低落,他们都一样,都想留下这个孩子。

 区别在于,林曦认为她和任远的孩子,将来一定会很优秀。去医院之前,他们在附近找了一个小面馆吃晚饭。

 夏天的夜里凉风习习,面馆老板就在门外摆了两张小桌子,两人选了其中一张坐下,点了两碗5元钱的葱油拌面,林曦又加了一瓶北冰洋汽水,她吃了几口拌面,一抬头看沉以安的那碗基本没动。

 他平静的说:“房子归你,之后钱也都会转到你的卡上。你看一下,哪天有时间,我们,去民政局把离婚手续办了。”

 两人都是刚参加工作,存款不多,唯一值钱的是父母买的房子。沉以安执意将财产都留给林曦,自己净身出户。林曦低头拌着碗里的面,沉默良久,犹豫着开口问道:“如果,我生下这个孩子,你会好好照顾他吗?”  m.BWo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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