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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无处不在(全书终)
  “我来还一样东西给他。”接待她的会员重新把合同推回去,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于屹他早退出协会了。你不知道吗?”

 “退出?”沉枝冷笑了声:“三天前,他还被调任到了孤儿院。”对方脸色一僵:“不是调任。退出协会后再参与任何组织,属于前会员的个人意愿,我们无权干涉。”“那你们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很抱歉,女士。无可奉告。”女孩离开协会前的转身瞬间,眼角余光瞥到厅堂内纪念功勋的角落,那里贴着无数英烈的照片。只一眼,沉枝便注意到其上的两个亚洲面孔。

 一男一女,瞧着有些眼,照片下记载着生平(1970-2010)/(1972-2010)。十二年前,惨遭盗猎组织残杀。

 男人姓于。于屹的于。越看越像,骨相,眉眼,像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沉枝忽然意识到什么,眼睫微颤,她重新回到了刚才的办公室。

 在接线员诧异的目光中,固执开口:“cites就要出院接受康复训练了。如果你有机会见到他,麻烦帮我转告。”

 “你跟他说,我在孤儿院等他。”“如果他不想见我也没关系,告诉他,别死了。”沉枝掐着手心。“要记得,祸害遗千年。”***女孩不知道的是,在她走后不久,刚才接待她的接线员,转而叩响了协会最里间的办公室。

 “进。”宽大的转椅转过来,于屹手里掐着烟,没点,揪着烟丝部分一点一点地撕碎。“按你吩咐的都说了,这会儿人走了。”

 “多谢。”对方叹了口气:“我都有点儿看不懂你了。费心扒力地把人从中国骗回来,这才几天?又做套赶人走。”“你这图的什么?”“图我乐意。”男人懒散地掀动眼皮,目光转圜至落地窗外,穿梭人行横道的小小背影。

 “我要去做件事,可能会消失一段时间。成了。才有脸去见她。”“需要帮忙吗?”“不用。”对方不可否置地耸耸肩:“你别怪我没提醒你。我听说,小姑娘这次可不是一个人来的东非。”

 他揶揄地笑:“旁边还有个不安分的,虎视眈眈着准备乘虚而入呢。你倒好,自个儿把位置腾了个干净。我看到时候人家郎情妾意了。你怎么办?”

 “不要学了一两个成语就瞎卖。”于屹警告地看了对方一眼,随手一掷,将被得不成样子的烟股丢进了垃圾桶。“你说的情况,不会存在。”“如果…我会把姓武的死,然后把人抢过来。”

 “啧…你不会一直都这么野蛮吧?没追过姑娘?”于屹脸色一僵。对方难以置信地看了眼于屹被包扎得一塌糊涂的伤口,绷带裹了不知道多少圈儿,可惜动手的人力气小了点儿。

 也不知道是怕疼他还是怎么,没舍得下力气,血都从里头渗出来了。一看就知道是谁的杰作。

 “我给你换块纱布?”男人手虚拢在纱布上,宝贝似的护着。瞳仁幽深如潭:“滚。”对方听话地“滚”了。门阖上前,最后看了眼于屹。

 “你偶尔,也在喜欢的人面前做个好人。”“我看那姑娘,也不是完全不心疼你。”

 ***cites从兽医院回到孤儿院的时候,伤口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痂。它总是觉得,趁着沉枝不注意的时候,左腿靠着右腿微微并起,偷偷将糊得厚厚一层的伤药蹭掉。为此,挨了不止一次训。

 好比现在,它重新回到了孤儿院熟悉的象屋里,鬼祟地挠着伤口,一双象眼偷觑着沉枝。预料之中的痛斥没落下来,女孩盯着象屋里侧墙上那张简陋的铺…上面胡乱摊着层薄被,敞开熟悉的、侵略意味浓厚的气息。

 “我今晚住在这儿。”cites一惊,以为被发现了。心虚地把腿往后藏了藏。武继明眉头拧出了一道不算浅的褶印:“院里有保育员,他们比你经验丰富得多,你在医院连轴转了几天,回去休息吧。”

 “不。”沉枝倔强地抿着:“我想试试。”男人劝了几句,犟不过她,眼镜镜片后折出有些疲惫的光,他一把摘下,按了按眉心。“那我叫人给你送被子来。”“多谢。”武继明走后,沉枝从象屋的角落里掏出了药膏。

 她轻声招呼cites:“过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换来了腿后心一凉,被糊了一大坨药膏上去。女孩叹了口气:“以为我没看到?”她弹了两下小象的脑门,语气残忍:“今晚的,减一瓶。”

 吓!威胁的话音刚落,送被子的就来了。厚实的棉花被团在沉枝怀里,她往上抻了两下,目光移至小

 于屹留下的那可怜的薄被,皱巴地像团烂咸菜,被主人无情遗弃。女孩盯着看了许久,知道胳膊有些承受不住厚被的重量,整个丢到了上…覆在那条薄被上。

 她左右脚错蹬掉了鞋,把自己得只剩里衣,慢慢地蜷缩进了那团烂咸菜里。熟悉的味道铺天盖地地过来,无孔不入,夺取呼吸,侵占鼻腔,她侧身调整睡姿,手肘却顶到一把硬物。

 冰凉、锋利。是那把大马士革钢刀,他最终还是没带走,两个人互相较着狠一般,比谁赢到最后。沉枝深了两口,咒骂了声,又从被子里钻出来,停顿几分钟,缓了口气儿,复又钻进去。跟自一样。

 ***后半夜的时候,沉枝忽然在一片蒙中被热醒,像一只被折断四肢的乌,壳朝下四脚朝天着、完全被束缚住,挣扎出清醒意识的一瞬间,耳边响起的是起伏的巨大鼾声。

 地上多了两个空瓶子,小象嘴角残留着渍,蒲扇般的耳朵伴随着震天的呼噜节奏颤动。响彻的鼾声下,藏着几下轻微的“沙沙沙”声,有些像多足爬虫类经过的声音。

 沉枝窝在被子里颤了颤,在外的肌肤迅速覆上了一层皮疙瘩。是鼠妇?闷虫?蚰蜒?还是其他什么更恶心的东西?

 那声音渐大,沉枝总疑心在自己边,忍无可忍地、用力在板上跺了一下。角落呼噜震天的那一坨哼唧着被吓了一跳,在沉枝刻意压抑的怒气中好容易缓过来,香地又打起了小呼。女孩在尸闭目了半个小时后,挣扎着爬起身下,换了双中筒的靴子,把革钢刀贴着筒壁藏好。呆不下去了。不如去洗把脸。折腾了半宿,天边已经蒙蒙亮儿。

 在沉枝开门的一瞬间透了点光进屋,叫她看清了叫她惧怕了半夜的“多足爬虫类”哪里是什么雨季过后,蚊虫多呢?分明是cites,它细短的尾巴最末端处长着一小撮硬的黑

 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左右扫动,发出“沙沙沙”的声响。沉枝暗自嘲笑了自己一声,刚迈出一步,中筒靴像是踩到了什么硬物,触感诡异,发出咔擦一声响。

 十几条蚰蜒,被肢解成数块,散落在门口。动手的人显然极擅长用刀,下手干脆利落。于屹:哥虽然“不在”但哥无处不在。

 【全书完】  M.bwO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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