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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若暮和若晓
  小时候被迫背了不少唐诗,在她记忆里,那些诗人超爱爬高上楼,然后对着由高往下的风景诗作对一番。

 那时候她不只一次在电话里跟若暮抱怨过…诗人真恶啊…自己烦恼就自己烦去,干嘛顺便拖累一千年后的我们咧?话筒里总传来若暮的笑声…她指关节紧扣住铁丝网,脸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极浅极淡的柔靥。

 真奇怪啊,她看到若暮时,永远都很难把他和十年前的男孩、十年间无话不聊的好哥哥连接在一起。见到他以前,她曾以为他们并不是真正的分开,心还是系在一起的。

 她果然…是傻瓜吗?***礼若暮坐在钢琴前,眼前,黑白分明光洁耀眼的琴键,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让他厌恶过。从前。

 他靠着琴,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当然这个“一切”并未真正包含过他最初也是唯一想要拥有的“她”他为她练琴,为了取悦她、讨她心。结果。他却依旧无法拥有她,虽然他至始至终都在伤害她,但也许…他们不是双胞胎吗?他懂她的。

 她也会懂他…不是吗?所以他以为,若晓会慢慢了解自己,甚至能爱上他。可到头来,他像个傻瓜般一个人痴痴地坐在琴前,依旧是只有他一人,紧抓着寂寞,揪着那是伤痕的心脏,唾弃着自己。见到她前,他一直以为自己恨透了抛下他离开的妹妹,可是,见到她的那一刹那,他才发现,他的恨、他的悲。

 他对她所有的那些埋怨,只是因为她不在他身边,他得不到同样的回报,所以恨。始终怀抱着卑微的期待,以为有一天她会了解,所以怨。我…爱你,礼若晓,他在脑中重复了几千次几万次,却始终得不到她的回应。若暮的彷佛脸庞凝结住般的一片霜寒。

 他无法动弹,全身像被浸泡在黏稠还会咕噜咕噜冒泡的黑色岩浆中,不断往下沉。心脏紧缩,每一次血动都针扎过似的一次剧痛,提醒他、嘲笑他…他还活着。还活在那个地狱之中,他从来不曾摆过,阴影会永远陪伴着他,像诅咒,在地狱中。

 他只觉得冷。黑暗噬了他,所有的光辉,他曾经热切渴望拥有的一切,都静静地,被那包围住他的绝望…蚕食而尽。

 他很不安,更准确来说,自从十年前,他和她分离开后,他的心就早已被挖去了一大块,再也无法完整。有些时候他会惑,他对她的执着。

 会不会只是她拥有那些他失去的、他没有的一切,而他的空虚、恐慌、不安,以及嫉妒,则全翻搅在一起,变成对若晓的执着?所以这能算是爱吗?他真的能以为,他是真真切切地爱着她。

 而不是为了自己内心丑陋的念头才执不悟地占有了她吗?***“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泰依丝罗。”那样对我说的,就是我现在法律上、名义上的父母,亚当和渊。

 其实那一瞬间,我很困惑,因为我不懂,为什么…我明明叫作礼若晓不是吗?礼若晓怎么可以忽然变成泰依丝?我依旧还是那个原本的我,没有任何变化呀。很奇怪,人真的…可以变成另一个人吗?

 不同的人,不一样的名字,可以这样随便改来改去吗?修女说过,我们两个,是一体的,但因为上帝不忍我们独自寂寞,所以才会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把我们一分为二。香香说过,她的妈妈是为了保护她,才会被她爸爸不小心害死了。

 香香因为这样才来到育幼院,而我们,连爸爸妈妈都没有看过的我们,就只有彼此可以保护彼此了。所以,我想要这样告诉若暮…我们一起去英国吧?

 因为,我们两个在一起,才是真正完整的不是吗?修女不是也这样说了吗?上帝让我们分离,来陪伴我们彼此孤独的灵魂,可是,若暮却说,他不要。***

 嘟…嘟…嘟…“啊…什么嘛!”手拿着话筒的少女皱着眉头,很不的嘟嚷了声,然后像在怒似的,啪地用力挂上电话。礼若暮,你怎么可以不接你妹妹的电话啊!她还特别算了时间,兴冲冲地想给他拨个电话,来场惊喜,结、果!

 他却没有接…难道有什么比他妹妹还重要的事情吗?若晓叹了口气,耍赖般的往后倒下,全身陷进柔软的沙发里。亚当和陈渊最近忙着公演,几乎不在家。既然他们不在,若晓自然也随意了。

 从早上起到现在下午快五点了都没换衣服,一身居家休闲服,从头遮到脚的松垮灰色棉裙…她本来就不喜欢穿得一副乖乖女的模样,那样做作的打扮一直都不适合她,她记得她小时候是最最最讨厌穿裙子的了。

 偏偏育幼院捐来的女孩子衣服,往往都是些人家不要的蓬蓬裙长洋装,之前院长疼若暮,总让他们两个先选。

 她都还故意不要那些女孩衣服,老跟若暮抢牛仔…而如今,她连条牛仔都没有,陈渊个性本来就像个公主,品味也偏好华丽,她一直很热衷给若晓买衣服。打开衣柜,全是些昂贵又漂亮的洋装。不适合,一点也不适合。

 她穿裙子很难看,弹琴手指也不灵活,脑子又笨,记谱和单字文法熬夜背了也还是记不住…更别提竖琴了。人家弹起来像仙女一样飘飘仙的。

 她却是像在卖命的卖艺奴隶,拚了命的练习,成绩却还只是那样。比较起来,果然还是若暮比较了不起啊…凭着和她完全不一样的脑袋,靠奖学金就读了音乐学院,还三番两次得了很多奖…真是讨厌的哥哥。

 “哼…讨厌!礼若暮你这个讨厌鬼!”她对着空的家低声骂了句,然后轻盈地一把跳起,连拖鞋也没穿,光着脚丫咚咚地往厨房跑去,打开冰箱往里头探头瞧…里头整齐的放了陈渊从餐厅外带回来的现成食物,烤牛、腊肠、培牛排和烤马铃薯,还有青豆红萝卜的罐头。

 她完全不用担心饿肚子,今天要是他们没回来,她就可以邋邋遢遢的过一个属于她的舒服假。不是泰依丝,而是真的她,礼若晓。已经多久…没有听过别人叫她真正的名字了呢?怀念的名字,怀念的自己,还有…怀念的家人。若暮,好想他。好想看一次活生生的他。

 那个对自己笑容面,温柔宠溺的男孩。如果看见他…若晓从冰箱里取了点牛和马铃薯,放进盘子里摆进微波炉中,按下开关,在脑中开始幻想起那样的场景,和若暮再次见面的那天,她该怎么面对他呢?

 “有没有想我?”嗳,这样讲根本就像花痴,否决!“好想你。”?不行,那样太老土了,感觉很像她和陈渊用电脑看的琼瑶剧,而且他们是兄妹又不是情人,那样说好像太麻了点…那、“你长高了。若暮。”…放弃。

 那听起来活像失散多年的母子,啧啧那样会被若暮嘲笑吧,说她太恶心了…呵呵,怎么看,感觉都会被嫌弃啊。胡思想一阵子后,她自嘲地笑了笑,取出隔热手套把热好了的食物拿了出来,摆在桌上。又是忍不住地叹了口气。

 “哥哥,是我,若晓,我回来了…”她忽然一脸严肃地抬起头来,自言自语道。愣了下,旋即噗哧地笑出声来,她在做什么呀?不过,如果叫若暮声哥哥。

 他会不会很吃惊呢?要知道她以前可是打死不叫他哥哥的。九月二十三号间隔不到一小时后的九月二十四,是礼若晓的生日,当然,这是修女说的,关于他们的父母,不管若晓如何死赖打、叫,修女向来不肯透太多。

 现在想想,又觉得她连生日时分这样细腻的事都知道,实在有点奇怪,但,无论如何,若暮和若晓,是相差不到一个小时的兄妹。

 也是因为这样,若晓小时候最讨厌的,就是叫若暮声哥哥,她小脑袋瓜里想的是,明明和自己一样大的人,为什么还要扭扭捏捏的叫他哥哥呢?不过,若暮似乎从来不介意。  m.Bwo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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