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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梅开二度舂
 古镇钟鼓楼被夕阳染上金色,柯明浩关门打烊和程思思告别,悄悄地踏上去成都的夜班公共汽车。

 柯明浩自鸣得意,肩扛一只红白兰相间的防包,路过鹿头关酒楼,听见刘香丽那很兴奋地嗓门在说:“今天的事多亏各位兄弟扎起,以后的事,香姐少不了还要麻烦你们,我先干为敬,!谁不干就是看不起我。”

 接着就是一阵杯响盏响板凳响声,像蜂子朝王一样。柯明浩隔着玻璃窗户一看,见古镇那几个烂龙滚龙们正坐在八仙桌前,举着杯儿兴奋地朝刘香丽说:“在这古镇上,我哥几个就服你香丽姐,你文能安邦,武能定国。

 香丽姐,要用得着哥几个的话,就眨个眼睛,啥子摆不平的事,咱哥几个一出马就没摆不平的事。”

 柯六娃恨恨地朝地上啐了一口酽痰骂道:“你几个先人板板,这硬是野物降怪物,一物降一物,是哪座山的大山野物,也跑到人世间来了。”

 夏叶儿到古镇建筑公司找于小辉还钱来了。古镇本无建筑公司,是于小辉从乡下拉出了一彪长衫子人马,在县城挂着一个建筑公司的牌子后打开了一片天地成了气侯,世就出了英雄。

 后来,这家县级建筑公司见于小辉在县城有名有利,怕自己兄弟伙饭碗被腿上沾泥土和牛粪的农二哥抢了,就经本公司研究决定把于小辉一伙人从县城撵回了古镇。

 正打算开发古蜀道旅游资源的古镇领导人当然这位经济能人衣锦还乡,为家乡出力出钱。

 所以就成立了建筑公司,于小辉自然而然成了古镇建筑公司的经理。有了菩萨当然得有庙,古镇建筑公司就和古镇政机关同在古镇的一座洋教堂里挂牌亮相,让古镇百姓晓得它的存在。

 书记镇长同经理整里算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共商发展古镇之大计。夏叶儿走进这座连她都不常来的教堂,心里总是有一种压抑感。

 她曾经和父亲来过,那是为父亲民师转正的事。负责接待的是古镇书记的刘某某。刘书记当过几年兵,回镇后本无造就,和古镇平常人家一样荷锄当午粒粒汗入土。

 刘书记当上官这本是一个很平常的机遇,可就这机遇他就在古镇平步青云了。古镇上一任头儿下乡视察耕生产,恰好当兵回来的刘某某任村民小组。头儿肚子饿了,村民小组又离古镇十来里路。刘组长就邀头儿吃顿便饭。

 那阵刘组长家还没贫,想请吃饭,家里又没有好东西招待,就把正孵抱仔的抱婆一刀杀了,焖了一耳锅,为这他和子吵了一架。想贫致富的子眼睁睁看着快孵出小的鸡蛋成了寡蛋时,一气之下回了娘家。

 后来,古镇人讥笑刘组长用抱婆招待古镇头儿让仔儿变成寡蛋的故事传进古镇,古镇头儿很感动,就把刘组长从村治安主任到村支书一直提到古镇管文教的副书记,一路提拨起来。

 夏叶儿和父亲走进古镇洋教堂,就感到这里的空气没有鹿头山桔树沟村的空气清新自在。刘书记一双金鱼小眼珠直楞楞在夏叶儿兰尼龙衫儿上那鼓凸凸的脯上扫来扫去,嘴里却对她父亲说五十了转啥正哟转麻脚阵呀,就是符合文件精神给你转了你耳边也响起锄头声了,你就发扬风格让年青人转吧。

 后来,夏叶儿就没再到这洋教堂来过。这次她来了,但她心里总有一种苦涩味儿说不出道不明,但她还是来了。

 在古镇要做生意,用现今时髦话说,就是人际关系。关系也是生产力嘛。说穿了柯氏狗铺的夏叶儿夏荷和柯庆基本在古镇上就没有人际关系,从山里那个叫桔树沟的地方来到古镇闯世界,他们谁也不认识,就夏叶儿认识一个叫于小辉的人,这就够了,有于小辉就有了一切,就有了客源就有了银水潺潺地包。

 于小辉在古镇算不了什么。不算官也不算名,但他有钱,这年月有钱几乎就有了一切,有了钱就可以不用行政命令或领导指示之类的话就能请动各路饮食菩萨来这里来吃开发票报销的狗

 况且,古镇柯氏狗是一种历史文化,也是一种被专家行家们鉴定了的现代保健食品。人们在大吃“文化”的同时,自然就吃进一种健康,何乐而不为?所以,柯氏狗铺的生意就在天时、地利、人和中生意好客源丰富,中午晚上打起了涌堂,挤破了门槛。

 生意好钱就好赚,赚了钱的夏叶儿首先想到了还债。虽然这借本钱的人是于小辉,虽然于小辉也曾表示以后成了家都是一家人了这钱还还个啥哟!但让夏叶儿看来,这钱还是得还。

 这不是你是你,我是我,骡子不与狗打伙,这叫一码是一码。况且,她和于小辉还没有正式订婚。

 加之这个于于小辉好久没来柯氏狗铺了,他去县校学习去了。星期双休他回古镇,但昨他没来,今一早,夏叶儿就来古镇天主教堂寻他一来看看,二来还钱。

 古镇天主教堂建于1840年,据老辈一人说就是林则徐在广州烟后那一年冬,古蜀道来了一个英国人,想去成都,下了黄包车的他站在古蜀道边和绵远河汇处久久凝望青翠浴滴的鹿头山和西边白雪皑皑的九顶雪峰说,这里是个好地方,于是,在他一声ok下,古镇就有了洋教士和洋教堂。

 1949年底,古镇来了解放军,洋教士走了,但洋教堂却留了下来。洋教堂就成为了古镇权力中心。古镇建筑公司设在天主教堂第二层院子里,一块白底黑字的“鹿头关镇建筑公司”的招牌格外醒眼。夏叶儿一眼就看见了,可她心里“扑通扑通”

 地直跳。天主教堂二层院子里有一株四人合抱的大皂角树,花儿早己开过了,碧绿色弯弯月样的皂桷夹儿铃铛似的垂吊在浓浓的枝儿叶儿间。古镇大院这树皂角。每年要结千来斤,解放初期那阵,树上的皂角被干部门摘下来送往古镇的各家各户,让古镇人洗衣洗被。

 经皂角洗后的衣被有一种淡淡的馨新,很好闻的。在皂角收获的季节,人们总会带回几十片皂角,夏叶儿总爱用这皂角洗衣。

 柯庆和柯明浩每每在桔树沟开青年会爱围着夏叶儿转。有时夏叶儿笑着问:“你干嘛老是在我身边,山沟里老人思想不开化,会说闲话的。”柯庆和柯明浩都说过:“你身上那味儿好好闻哟。”

 夏叶儿听了这些,心里就漾起青春的涟漪。七十年代到八十年代,天主教堂这株皂角树的皂角就成了住在这院子的政府人员劳保用品,也不送去古镇各人各户了。八十代到九十年代,古镇的洗涤用品多了,这树皂角就不再受人们青睐了。

 树褐黑的皂角实儿累累实实地挂在枝桠上,让它自生自灭。古镇一些怀旧的人有时来捡,政府大院的守门人会冲你大声武气地吼一嗓子,说别处呆着去,这是政府重地呢,是你等逗留的么?这样一来,古镇皂角树下这道平民风景线,就在九十年代里被抹去了。

 天主教堂的政府工作人员告诉夏叶儿,说于小辉这两天回是回来了,但好像他有啥子家事要理抹,在公司打上一头就又走了。去哪里,谁也不知道。没遇上于小辉,夏叶儿只好一人回到柯氏狗铺,一进门,夏叶儿就见夏荷一个人守在铺里生闷气。她问:“庆呢?”

 夏荷说:“下乡收狗去了。”“不是说好的么,圈里还有余货,过两天再下乡去收么?”夏叶儿说着一脸的不高兴。三个人经营的狗店,三个人就要拧成一股绳,那绳子才不会被拉断。

 夏荷是庆未婚,虽然按古镇民风和俗定的规矩,没过门成亲就不算庆的人,但,庆和夏荷是扯了结婚证的人,她们就算没拜堂成亲也是法定夫呀?夏叶儿不的盯着夏荷,说:“庆是你男人,有时该说的还是要说,你这阵不说,养成了他的怪脾气以后就是说也是白说。”

 夏荷说:“姐,你也别怪我,庆这几天好像有啥心事,整天闷闷不乐的像个葫芦瓜。”夏叶儿问:“他那男人的毛病好些了么?”“好啥,”夏荷掠掠额发儿说:“庆好久都没和我一起了,他一见我就躲着我。”

 “哪他的病重了么?”夏叶儿关切地问:“还在吃药?”夏荷摇摇头,眼中噙着泪水说:“他的病还哪样,不重不轻,补药炖狗鞭每顿吃,中药草药每天喝,都是我熬好递在他手上,看着庆喝下去的,可他这病…怕是神仙也难治了,”

 夏叶儿望望古镇上空,那有几朵的云在飘,有几只鸽子在飞。她说:“还是要想办法找一个好医生,一个大男人得了这种病,他是见人就矮了三分,人前人后连杆怕也难伸起的。”  m.bWo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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