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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两疙瘩
  石头夹了一疙瘩老婆儿一看,顿时害了个怕,颤了嗓门问道:“于老三,你想要什么呢?”

 于老三不言传。老婆儿道:“想起你死去的爹妈了?”于老三眼闭了。老婆儿又道:“想起你那出门的顺喜弟了?”

 于老三牙咬了。老婆儿一拍脑袋怪叫起来,道:“哎呀呀,我可算猜着了。你挨球的一定是想起我的那绵了。”说话间就解开了衣襟要往出摸娃。猛不防于老三“蹭”

 地一个鹞子翻身爬起来,厉声骂道:“脏他妈死我了!”说完俯在罐上翻肠抖肚大吐了一场,直吐到翠花儿奔过来探望时才算止住了。

 老婆这才眯了双眼睛偷眼眼瞧,心里有了几分明白气了。一连好几天,老婆儿越想越着气,硬撑着不和于老三搭话儿。

 于老三更是拉得多来吃得少,驴脸黄拉拉的,整整了那人形儿了。这一天晚上,于老三正在被窝里乍起个耳朵听翠花儿那边的动静,把那被子翻腾得哗啦啦价响个不停。她老婆终于忍不住了,说:“我当兽医几十年,今天可算看出你那驴肝肺了。

 你莫不是想打咱弟顺喜婆姨的主意?”于老三一听一骨碌从被窝里滚了起来,刚想说个什么,又蔫蔫地倒下身子道:“想倒是想呢,可那事能做么?”

 他老婆提着气儿咳嗽了一声,冷冷地说道:“娶过来的媳妇,买过来的马,任你们骑来,凭你们,反正顺喜儿也不在,放着还不是白浪费了么,有什么不能做的?”

 于老三一听,顿时两眼笑成窄,驴脸喜成个长条条,浑身颤成个搐蛋蛋,舌头慌得翻翻。一把抱住他老婆“爆儿”

 一声亲了个响嘴,颤声骂道:“世人都是些驴攮的,硬说两口子睡觉隔肚皮,活活亏坏了我的。顺喜他嫂,天大地大不如你的恩情大,爹亲娘亲不如你对我亲,只要你帮我把这事办成了,你死后,我给你大路口立牌坊。”说完便猫钻进老婆的被窝里,就是个亲,就是个啃,就是个撒娇就是个能。

 把老婆儿那肥腾腾的身子当成个琵琶,飞动十个指头,将那酸的,甜的,麻的,辣的,荤的,素的,清的,浊的,捡样儿小曲弹了个遍,直弹拨得老婆儿害了麻烦,一把将他推开来,骂道:

 “定边府的买卖拦儿断,心里想啥就说啥,再不要穷忙。”说完就提了于老三的耳朵,如此这般地咄呐了半夜,直听得于老三笑逐颜开,心花怒放,,磕头礼拜,臭烘烘地出了一身热汗,那病立时就好得清,利索索了。

 只是划着肚皮等天明,准备行事了。第二天整整下了一天连雨,淅沥沥,淅沥沥,屋檐水儿个不停。于老三吃早饭时,看了一眼老婆,说:“天不早了,头不知转到哪里去了?”

 老婆儿脸得平平的,没说话。吃午饭的时候,于老三看见翠花儿细细的,股蛋子瓷瓷的,又动了心思,说:“咱箱子里的‘的确良’沤烂了,拿给翠花儿添件子吧。”

 老婆儿还是脸定得平平的,剜了一眼翠花儿,仍旧没言传。直到晚上人睡静时分,于老三浑身上下热燥得一立不定了。老婆儿才开门看了一会星星,朝着翠花儿窑里喊道:“顺喜家婆娘,你快过来,嫂的心口疼病又犯了。”说完就朝于老三挤了一挤眼。于老三这才忙慌慌地溜出门去躲在墙旯旮里。刚站定,翠花儿便散披着头发过来了。

 “嫂子哟,你的肚子那达儿疼。哥哥咋不见了?”“妹子呀,我的肚子世界疼。你哥哥出门给老母猪配种去了。”翠花儿道:“嫂子哟,那老母猪白天还好好的,怎的平白无故就闹腾开了呢?”

 于老三老婆道:“人和牲畜都是那一样样的孙子,白装得像个泥神神,一到黑夜就翻腾成些活蛇蛇,天造成的货!”

 两人说说话话就一起一落地开了肚子。直到三星高悬,雄报晓,翠花儿方才离开嫂子回到屋里。一关门才发现自己被窝里热腾腾地睡着个人,一看还当是顺喜,细细一瞧,原来是顺喜他哥。

 嘴里刚想说个什么,一条热烘烘的舌头便顶住了嘴,扑腾着,扑腾着就睡倒了,晕倒了,晃晃悠悠地醉倒了。这一醉就整整醉了三年。花秋月何时了,好事知多少?话说于老三和老婆儿死没话亲热了半天,身子厮磨得火热,心儿得冒烟,光耍这空头儿班数解不了饥渴,要行事于老三又砸碎了本钱。

 气得他老婆天一声地一声地臭骂开了:“你老狗攮的该千刀剐,什么心事耍下这号儿麻达。”于老三哭道:“好老婆儿,你别生气。前些年我没做下几件人事,开头还以为是自己的本事大,硬硬在翠花儿这南瓜上了几年刀子。

 咱小辉哥那么一闹,我才知道这是你贤良,要不是你当年帮忙,我别说掐花摘叶,恐怕这把骨头也早就沤了粪了。

 前天在小辉哥那里前思后想,就想起你的恩情来了,越思越想,越觉得自己对不住你的恩情。一发狠就把那害货砸了个稀巴烂。实实是为了给你表个决心,报个恩情。”

 老婆儿忙问:“我对你有什么恩情,值得你老小子血淋淋地破身子呢?”于老三一惊,忙道:“你忘了当年你装病送我进了翠花的门了?”

 老婆儿一听,愣怔了半天,最后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道:“唉,这话说起来就长了。你爹当年就是这样欺负我来着。到如今,我还不清那顺喜儿是你的兄弟呢还是你的叔叔呢?”

 一句话说得于老三双眼大瞪,嘴巴大张,腿弯子里疼得像锥扎一般难挨难忍,一蹬腿竞背过气去了。他老婆苦笑一声,穿了衣服,踏了鞋,倚着门儿喊道:“翠花儿,你快过来,你哥哥恐怕是起不来了。”

 那声音平平静静,不慌不忙,好像没事人儿一般。直到翠花儿过来细问起哥哥的病情,她才一层血衣一层布,一层棉纱,一层纸,慢慢地揭开了于老三的裆。指点着让翠花儿看。翠花儿低头一看,便吓得撕心裂肺地尖叫了一声:“天老子呀,世界上还有这么狠心的人呢?”说完便抱头窜出门去了。老麻子开花结疙瘩,尘世的人儿是些花花。

 一样样眉来一样样眼,一样样的身子百样样算。却说那翠花儿一见哥哥于老三,裆堆了血圪痂,卵包子扁成个口袋,便不由得天灵盖出水,恶火攻心。一口气没顺上来给病倒了。人常说,盘就的缰绳调就的马,十样样把戏百样样耍。

 这翠花儿打从和于老三勾搭上以后,开先还觉得怪怪的,到后来便成了上马圪瘩下马墩,来也和顺,去也和顺,与那干皮大哥打得一片火红了。

 开先还是那猫道招手狗窝里来,空儿花哩。到后来就连顺喜儿也解不了她心中的火,一死一活靠在于老三身上了。

 俗话说,头一个香,二一个脏,三一个赛过那活娘娘。翠花儿天天夜里偎在于老三怀里撒娇卖乖,那于老三也就半是丈夫半是哥,嘴里乖哄身上欺,硬是把那女娃娃喂哺得像狗一般形影不离,如胶似漆。

 到如今天不要命,地不拦挡,于老三单单因了他小辉哥的事动人心,砸了兽本。你让那翠花儿如何能消受得了呢?最初几天,翠花儿还只是不吃饭,不喝水,被子窝头呻唤得可可怜怜的。

 过了几天,一到晚上她便天一声,地一声,老子一声,儿一声,咒骂得于家没半点消停,逗引得村里头的大狗小狗可着嗓子叫。

 于老三两口子这才知道,自己把狗娃子喂成狼娃子了,得了个骑虎难下的阵势。于是便连忙给在外地里做石活的顺喜儿捎了一句话,要他火速回家照料婆娘。话捎出去的第二天,翠花儿就半夜里尻子跳在院子里,头撞着于老三的门破口大骂。

 骂得于老三两口子浑身的驴倒竖起,两张狗嘴实闭定,硬硬是把脑袋揣在裆里度日子,单等顺喜回来再作理论。就这样一等等了十几天,谁料到顺喜人没回来,却发回来一封挂号信。

 信中说:“活路正上劲,银钱就手抓;要等人回来,须到九月八。”凉板板把于老三掼在个冰滩上。于老三一看顺喜归来无望,弟媳闹了个不停,就村子驴气无处撒,一三遍地脚踩脖子打老婆呢。一边打一边骂:“子孙哟,你们两疙瘩石头夹了我一疙瘩,硬硬是眼里加楔子哩,要人的命呢。”

 无奈何,便白里担水做饭,黑夜里抱着翠花直央告。要她千万放过自己这一马。谁也说不清经了多少黑夜的鬼折腾,费了几斗几升唾沫星儿,好不容易才和翠花达成个协议!要于老三修一个全全环环的楸木人儿,顶替翠花儿解闷的人。  m.bWO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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