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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9章 嗤嗤几响
  当年风老家主落败之招,恰恰是“六式散回风”适才你明显未尽全力,若决心向柳家搦战,当能重振家声,君何落江湖,甘心埋名?”风篁哈哈大笑。

 “你绕了半天,只想挖我的底。”他把玩着桌顶空杯,怡然笑道:“我十几岁上家道中落,家主封道归隐,我的确有过这般想头,习得绝世刀艺,打败柳氏,重振狂风世家。

 “幸而遇见家师,经他老人家一语破障,方知虚名荣辱,皆违道心。我若夜想着报仇,想着柳氏金刀,今断不能练至六式散回风的境界,纵使胜了金刀门,难道后便不会被余子所败?

 “聂雨,我对你们指剑奇宫的恩怨没兴趣,我是真路过,坐下喝茶…算了,不说这个,说了火大。你怕我漏今所见,我便立个誓与你:想要风某漏只字词组,须问我手中之刀!如此,你能放心了罢?”

 聂雨对他始终忌惮。自风篁坐下,他便格外提防这名看不出深浅的汉子,还在路野、甚至长老平无碧之上。那“六式散回风”可说直接落实了他的怀疑,单以实力来看,此人果然是今最难的对手,威胁更胜那名内力浑厚、身怀本门绝学的耿姓少年。奇门阵法不比拆招应敌,须预作准备。

 “天焕三辉阵”是他精心设计,用来对付惊震谷一行的陷阱,量身打造、准备充分,方能收此奇效。如今阵中染血,阵眼又经“呼雷剑印”与“六式散回风”双重破坏,早已残破不堪,他亦耗损不少内力,再难集中催动阵法。凡此种种,均不利于应付强敌。对聂雨来说“战”不过是手段,是拿来谈判的筹码“和”毋宁才是真正的目的。

 否则杀则杀矣,何必探他的底细?风篁也是老江湖,利害了然于心,见聂雨眉间稍解,明白双方已有共识,持刀起身,潇洒抱拳:“青山不改,绿水长,咱们就此别过。聂兄,请。”

 转头遥唤:“耿兄弟、弦子姑娘,咱们一道罢?路上也有伴。”聂雨脸一沉。“姓风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风篁摇手笑道:“欸,聂兄别误会。方才你也见了,惊什么谷的那帮子人不由分说杀将上来,这位耿兄弟独力应付,也算是结下了梁子,他要出卖你,对他没好处不是?

 再说了,他对朋友不离不弃,乃讲义气、铁铮铮的汉子,让他立个誓言绝不漏秘密,也就是了,聂兄大人大量,何苦相?”聂雨冷笑。

 “说得轻巧。这厮能使我奇宫不传之秘,却非奇宫之人,我不过要个代罢了。今若易地而处,你能如此潇洒?”风篁想了一想,笑道:“聂兄若执着于此,那也容易。”

 从行囊摸出一本线装簿册,缚上皮绳石块一扔,那薄册划了偌大圆弧,表示并无挟施暗器之意,才“啪!”落在聂雨身前另一张桌板。掉落时皮索绷开,册子恰被石块住,页角连同封皮泼喇喇地风翻动,似有一名持刀人形不停跳动,直到风停,赫见封面题着“敬录散回风谱”六个大字。

 耿照目力绝佳,书在半空便已瞥见,不由得失声叫道:“风兄!这…万万不可!”风篁耸肩一笑,蛮不在乎。“家师曾说,门户之见,亦是求道的阻碍,便藏得秘籍无数,有多少练上手眼身躯,又有多少练进了锋刃柄锷里?

 天下武学越练越少,大抵如是。聂兄,我若以谱为质,能否换耿兄弟与我同去?待我手边事了,咱们约期一聚,我亲自带上他与贵宫代。”

 耿照听他说得入情入理,才知他考虑周详,心中感动:“我与风兄萍水相逢,尚说不上情,他却一心回护,唯恐我一人独对奇宫,不免要吃大亏。”

 正辞让,却听聂雨哼笑:“看来你师傅教得好啊,这桩闲事你是管定了。却未请教:令师是何方高人,竟敢指点江湖,发下“天下武学越练越少”这般豪语?”“聂雨,我处处相让,可不是怕了你。殊不知行走江湖,最忌辱人尊长么?”

 风篁听他对恩师大有讥嘲之意,笑容一凝,眼中已无笑意,抱刀朝北面一拱手,森然道:“我乃靖波府云都赤侯座下第二弟子,人称“朔刀”风篁!阁下一心求战,风某敢不奉陪!亮兵器罢!”

 聂雨冷冷一笑,拈起一算筹,右臂平伸,直指如剑。“奇宫门下,不用兵器!姓风的,上来受死罢。”

 他在龙庭山素有“黑衣死神”之称,冷血无情,人皆惊惧,所恃绝非阵法而已。聂雨的修为在“风云四奇”中仅次师兄,单以剑术论,未必在少年老成、内力造诣冠绝群伦的秋霜之下。

 风篁见他摆出架势,竟是渊渟岳峙,法度森严,周身上下俱是锋者所独有的专注与执着,更无一丝破绽,中豪气顿生,大笑:“好!这一路便有刀山火海,我也来会你!留神了!”

 不管有无阵局,大步疾冲,披风“泼喇!”飞展如鸟翼,靴下尘,十余丈的距离眨眼便冲过中线,令人错生贴地翔掠之感。

 疾行间曳光出鞘,唰唰两道耀眼刀芒错旋出,第三刀却后发先至,但听铃声一动、倏又戛止,长刀已自身侧手飞出,急旋如电,径取聂雨的人头!

 问锋道刀出无悔,威力绝强,专克天下机巧。聂雨正全心提防那霸道的“六式散回风”孰料实刀横里旋来,刃薄难辨,竟还先于刀气。

 侧身一让,堪避过断首之厄,原本完美的体势破绽百出,而刀气又至。“嚓”的一声算筹断去,第一道刀气倏然偏转,聂雨手中变戏法似的生出另一支算筹,运劲直刺,竹筹抵不住刀气剑气悍然对撞,迸成齑粉,震得虎口鲜血长,血珠旋被风绞碎,酾成一空血雾。

 被撞散的刀气则飞窜如蛇,削得椅凳唰唰作响,弹落遍地锐角。暗红色的血雾挥开,风篁一跃而出,刀鞘反抡,聂雨及时变出一支算筹,却无挑刺格挡的余裕“喀喇!”

 脆弱的竹筹风摧折,不及扔去,托掌径,裹着厚重皮的刀鞘砸入掌心,将不知何时出现的三枚算筹悉数砸断。

 雄浑的劲力贯臂透体,聂雨浑身气血一晃,喉头顿甜,生生咬住口腥咸,切齿暗赞:“第四刀犹有沉劲,不愧是“六式散回风”!”说时迟那时快,风篁趁他抓住刀鞘,冷不防猱身欺近,右手五指一并,贯中而出!

 两人几已贴面,这短兵相接的第五刀贯破黑袍,指尖却空的不着边际。风篁暗叫“不好”那张讨人厌的苍白瘦脸自身畔倏起,宛若幽灵,腹间衣布完好,哪有手刀的痕迹?(隐沦之术!)恩师曾说过,道门中有一门移花接木、缩地腾挪的幻术,虽不是真将身子变作他物,或速于飞空。

 而与戏法杂耍相似,皆为障眼法门,却不可大意轻敌。“高手修为深,意志坚定,这“隐沦之术”纵心智,不过一瞬而已,又有何用?”他对这种外道方伎甚感厌恶,忍不住质疑。

 恩师淡淡一笑,神色平和。“高手过招,胜负也只一瞬。他要欺你,本不图多。”--这家伙,从开始就没想认真较量!(可恶!)然“散回风”刀刀皆为全力,就算五刀落空,最末一刀仍有石破天惊之威,当者无幸。

 正出手,见聂雨左手食指一弹,虎口迸出的血珠凝于半空,忽地变尖变长,明明眨眼飞快,这一瞬却仿佛突然静止,风篁眼睁睁看那粒血珠被拉成血箭,末端仍连于他白惨的指尖,不住地长,最后竟成了发丝模样。聂雨手指一递,时间又恢复运转,血尖刺入风篁左肩,一串腻的血珠沿丝透入,连那道血丝线也离指头,如鱼线般收卷入体,仿佛原本便是出自风篁体内,而非从聂雨手里来。异血入体,风篁全身一凝,竟动弹不得,蓄的内力无从散去,嗤嗤几响,刀气自肩臂破体而出,锐利的创口爆出大蓬血雾。  m.bWO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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