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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哎呀!”一声微闷地惊叫声自大帐篷内传出来。

 守在帐篷外面的马浩山出笑容,心中暗数:五、四、三、二,时间到!他一击掌。像是在配合他似的,星影就在这时掀开帐幕飞快地冲出来,脸通红。

 她紧张地拉住浩山的衣襟,“浩山,人在睡着时会不会自己解开绳子?”

 马浩山笑呵呵地回答,“如果是我大概做不到。”

 冲出帐篷、问问题、再红着脸一溜烟跑掉,已经成了星影姑娘的起模式,马浩山好笑地看着星影神情恍惚地松开他的衣襟,一脸困惑地朝溪边走去。

 每天早上星影都会问他一个古怪的问题,昨天是“毯子会不会自己飞?”,前天是“垫子会不会自己动?”他实在很好奇堡主和星影共享的大帐篷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他都感激万分,因为他从没看过他们堡主这么快乐足过,简直像千年冰山融化了般。

 “她又去溪边了?”陆子楚掀帐而出,带着笑意的语音打断了马浩山的思绪,他立刻恭身应“是”

 这个小傻瓜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发现每晚都是他把她抱到怀里的?陆子楚怀着心的柔情陷入沉思。他早就发现星影只要脸颊一沾到枕头,就会睡得不省人事,起初他还以为是因为她信任他,完全没对他设防才会睡得这么,甚至为此沾沾自喜了好半天,后来他才苦笑着打破自己的美梦,她根本是少筋!

 对她来说,恐怕“吃饭”最大,“睡觉”第二。

 昨晚在抱起她之前,他试探地在地耳边轻喊失火了,没想到她竟然连眼睛都没张开,只皱皱秀眉,咕哝地说了句,“子楚,去灭火。”翻个身又兀自继续和周公下棋去。他楞了半晌才安慰自己,还好她喊的人是他,不是别的男人。

 不过每晚看着她甜美沉静的睡容,搂着她软玉温香的娇躯,他发觉自己已再无所求,只希望能这么拥着地一生一世。

 *****

 星影直奔到溪边才停下来,捧起清凉的溪水猛往发烫的脸上泼。

 怎么可能?她明明记得昨晚临睡前,她把自己跟垫绑得牢牢的,还特别检查了好几遍,怎么今早又在陆子楚的怀里醒来,而昨晚绑得牢牢的绳子全都散落在地上。

 她各种方法都试过了,包括把垫拉到离陆子楚最远的角落,或是用毯紧紧裹住自己,但是无论她怎么做,第二天那些防止她“侵犯”陆子楚的措施都会自动失效,她不是窝在他怀里醒来,就是半趴在他身上。还好她总是早他一步清醒,要不然她一定会羞得无地自容。

 最可恶的是,陆子楚每晚看她忙东忙西的,不是自大的预言她的措施绝对没效,就是讪笑她受不了他这个“暖炉”的惑。不过他的怀抱真的是又暖又舒服…她的俏脸倏地又飞上两朵红云,她连忙又捧点水浇熄自己不正经的遐思。

 “我一定要管好自己,不要再睡到不该睡的地方。”星影信誓旦旦地告诉自己。

 带着腔的决心,她挑了块平坦的溪石坐下,把头发重新束好,欣赏在溪岩边优游的小鱼儿。她放下一指轻点水面,一尾小鱼不怕生地轻吻了一下她的手指,她愉快地咭笑出来,但小鱼的动作却也勾起了她的乡愁。

 “嬷嬷、小竹,你们现在在做什么呢?有没有去捉我那条五彩锦鲤?”她好怀念在山里的日子,虽然只有她们三人相依为命,但是却充了宁静和快乐。她抹掉突然涌上的泪水,抬头寄语飘移的云彩,“云儿呀,请你们告诉嬷嬷和小竹,我一定会尽快找到爹娘,跟他们一起回去。”

 一尾小鲷调皮地跃出水面,溅起的水花洒了她一身,星影玩心一起,踩进沁凉及膝的溪水里,四处追着小鲷跑。

 不远处,她的视线不能及的阴影中,陆子楚硕长有力的身躯倚着树干,两臂迭在前,守护着眼前玩兴正浓的可人儿。

 星影脚下一滑,跌坐到溪里,成了个“落汤精灵”时,他本想现身把她捉回去烤火,但是她的娇笑声和快乐的表情打消了他的念头。他望望已有些暖意的阳光,再度靠回树身,出一抹笑意,“就让她再玩一会儿好了。”

 星影直玩到有些了,才踩着嘎吱作响的软皮靴回到岸边。她低头拉拉答答地粘贴在身上的衣服,愁眉苦脸地自言自语,“怎么办?都透了。”

 一个想法突然进入她脑海,美眸一转,小心地左右张望老半天,确定四下无人后,她才肃容默念咒语,纤手在空中画个弧后,朝自己身上一比。

 陆子楚注视她奇怪的举止,眉峰微皱。她在做什么?

 不一会儿,他讶异地弹离树干,不敢相信地看着她身上渐渐冒起白色烟雾,缓缓将她娇小的身躯完全裹住。

 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握拳,紧盯着这神奇的一幕,星影现在就像传说中的仙女,在朦-的云雾中翩翩起舞,有那么一-那,陆子楚真怕她会就此消失在烟雾中。

 水气终于渐渐消失。

 星影满意地整理完全看不出一丝痕的干,得意地想着嬷嬷要是知道她把魔法施展得如此成功,一定会笑呵呵地称赞她。她愉快地朝营地的方向走回去。

 站在原地的陆子楚望着她娇小的背影陷入沉思。蓦地,他脑中灵光乍现,俊目中闪着异样的神采,喃喃自语,“难怪她能『跳』这么远,原来她…围绕在她身旁的谜团终于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陆子楚倏地住口,出神秘的笑容,朝星影消失的小径走去。

 星影哼着小曲,捧了怀的野花,快走到营地时,才猛然想起她抱着一大束花走进营地,不引入侧目才怪。“当男人就是这么不方便。”她惋惜地把花儿留在小径旁略有水洼的草地上。

 马浩山见到她踏进营地,立即端来早餐。

 嗯,好香!星影深一口气,香的粥引得她食指大动。

 “浩山,你们每次出来都带这么多东西不嫌累吗?”她好奇地问。

 马浩山含笑答道:“启禀少爷,不累。”

 都快两个月了,星影还是不习惯这种客气的称呼。“浩山,你不用一直叫我少爷,跟少恒一样叫我星影就好了。”

 马浩山欠欠身,“属下不敢。”

 “这有什么不敢的,我既不属于你们堡,也不是你的上司,你…”她的话没说完,就看到陆子楚手拿她刚才遗留在草地上的花束,笔直地朝她走来。

 他怎么会拿着那束花?

 她忐忑不安地看着他坐到她身边,把“她的”花送给她。她本能地伸手想接,但又猛然缩回手,大刺刺地咳一声,“子楚,你的脑筋有没有问题,哪有男人送男人花的?”这种事不用小竹告诉她,她也知道。

 陆子楚眉峰高扬,“你不要?”

 星影依依不舍地看馨香扑鼻的鲜花最后一眼,有点可惜地摇头拒绝,“不要。”

 “不要就算了。”陆子楚无所谓地把花交给马浩山,“你处理吧。”

 星影狐疑地看他们之间换的了然眼神。“喂,子楚,你那些花是在哪里摘的?”

 他眼中含笑,捉弄道:“树林里的仙子给的。”

 星影一翻白眼,“树林里哪来的仙子,我刚才也是从那儿过来,怎么仙子就没送我,你…”她突然住口,怀疑地打量陆子楚脸上诡异的暧昧笑容。“你刚才到树林去?是靠近小溪那边?”

 陆子楚笑着点头,接过马浩山端上来的粥。

 星影紧张地微倾向前,质问道:“那你有没有看到什么?”她的大眼全神贯注地盯在他脸上,仿佛想从他脸上寻出一点蛛丝马迹,但是陆子楚的俊脸恒静如山,没有透出丝毫讯息。一匙粥在这时移到她边,她未加思索就一口喝下。

 陆子楚爱怜地看她下粥,这个小傻瓜好像还没察觉她刚才喝下的粥是他喂的,真是可爱极了,或许…该说好玩极了!

 他发觉逗她可能会成为他的习惯之一。

 他带着一丝兴味反问:“我该看到什么吗?”

 星影瞪着他脸上怪异的笑容看了一会儿后,才放弃地应道:“没什么。”

 他应该没看到,不然他早在溪边就会嚷嚷出来,不可能忍到现在还能不动声,普通人…不,正常人都会这么做的。

 这么一想,她立刻释怀,正准备喝粥时,她的手突然停在半空中,怔怔地看着闪着银光、干干净净地躺在瓷碟上的银匙。

 奇怪,她的汤匙还没用过,那刚才那匙粥是打哪儿来的?她瞪向陆子楚手中那支正凑向他边的银匙…

 他们间接接吻了吗?

 不会吧!

 *****

 常言道:山路难行。可是星影觉得跟着堡的人旅行,山路不再难行,连宿野外都成了件享受的事,他们的帐篷住起来比客栈还舒服,就连垫都比寻常客栈的要来得柔软得多。

 刚被喂得的星影,脸上挂着开心的笑容骑在马上,她身上依旧是一袭薄薄的长衫,但是在陆子楚的坚持下,外面罩着他轻软的丝质长袍,过长的袖子折了好几折还是盖过她的小手,下-也长得几乎拖到地上,偶尔飘进鼻间的男味道让她数度脸红,但是心中却洋溢着说不出的甜蜜滋味。

 星影望着眼前无尽的树海,有点浮躁地问骑在她身边的陆子楚。“子楚,我们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到?”

 用早膳时,陆子楚简略地向她介绍济南这个位居北方的交通要冲,让她恨不得能翅飞过去,见识一下他说的那种万头钻动的市集和闹街,还有那些富丽堂皇的雕梁画栋。

 陆子楚懒散的眸中带着内敛的锐利,笑望她那副精力旺盛却不得发的猴急模样,不愠不火地说道:“快了。”

 “快了?”看他像是有全世界的时间似的,星影不皱皱俏鼻,抱怨道:“这句话你已经说了不下十次,换个新的好不好?”

 “谁教你骑没两步就问一次,叫你换骑我们的马比较快,你又不要。”

 “不行,若是没人骑它,它一定会难过,以为自己遭人遗弃。”她疼爱地拍拍老马的脖子,老马像是回应她善良的感情,回头嘶鸣一声。经过这一阵子的相处,星影早把它当作自己的老朋友,要她抛下它是万万不可能的。

 陆子楚看他们那股亲热劲,好笑地摇摇头,“那就没办法了,依照它的速度,起码也要拖到中午。”

 星影的脸蛋垮下来,可惜她的魔法还没有强到能把他们一起送过去,再说她若是现在施展魔法的话,不把他们吓死才怪。

 她不觉看向陆子楚,却和他凝视着她的目光对个正着,她怔仲地被他进他热烈而似有所诉的眸光中,许久才回过神。

 星影不好意思地把头转开,最近这种情形愈来愈多,她都快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生病了。

 *****

 果然不出陆子楚所料,他们接近正午时才到达济南。

 自古有名的重镇果然不同凡响,休息一晚后,星影一大早就拉着陆子楚去逛早市,上百个各式各样的摊子看得她眼花,她兴奋地拉着陆子楚东跑西钻,一下子看人玩扯铃,一下子跑到字画摊前东翻西挑,每个摊子她都连半天,但结果总是什么都没买。

 她不知道只要是她爱不释手的东西,连她偷瞥一眼的发簪首饰,都在他们离开不久后,就被送往他们落脚的客栈。

 世上原来有这么多好吃的东西!星影盯着摊子上各式各样的糕饼点心,心中惋惜地想着,如果每样都能买一点回去给嬷嬷和小竹吃该有多好。

 “想吃吗?”陆子楚爱怜地看着她依依不舍的表情。

 “不用了。”星影不好意思地回绝。这一阵子吃他、喝他、住他,陆子楚都没有向她收取分文,再让他花这种额外的钱好像太过分了点。

 “算我请客,”陆子楚取出一锭银子硬给她,“想吃什么自己挑。”

 星影推拒半天,才在陆子楚的坚持下红着脸接下。她看着眼前五花八门的糕点,迟疑半天还是无法作决定,最后晶莹剔透的冰糖葫芦终于让她下定决心。

 “这些还你。”星影把用剩的碎银递给陆子楚。

 陆子楚没想到她这么节省,只买了四支冰糖葫芦。他略微皱眉,“星影,你尽量买,不用怕我会破产。”

 “我知道,可是买太多又吃不完。”星影没注意他眼中的疼惜,笑着把一支冰糖葫芦现宝似地递到他面前,“你看,很漂亮对不对?来,这支给你。”

 “给我?”陆子楚讶异地伸手接过来,星影的体贴让他意外,也令他感动。

 “你先吃吃看好不好吃。”星影脸期盼地等他的回答。

 昂藏七尺之躯当街吃小孩子的点心?这好像跟堡堡主平严肃的形象不太符合,跟在他们后面的马浩山和罗少恒对望一眼,暗自庆幸自己不是陆子楚。

 “若是不好吃怎么办,难不成你要退还给小贩?”陆子楚失笑道。

 “你先吃,然后我再告诉你。”星影见他还不动手,干脆抢过他手中的冰糖葫芦,亲自喂他吃。“来,嘴巴张开,啊--”

 陆子楚哭笑不得地望着她一副喂小孩的样子,连忙说:“我自己来…”

 星影没等他说完,就眼明手快地把一个冰糖葫芦进他嘴里。

 平常人哪看过这种小男人当街喂大男人吃冰糖葫芦的奇景,不少人瞪大眼睛驻足旁观。

 马浩山不脸红。他职责在身,不能远离,只好轻咳一声转开脸,想找罗少恒说话以掩饰尴尬,没想到罗少恒早巳避到远远的另一端,两眼望天,装作不认识他们。

 “好吃吗?”星影根本没注意到周围异样的眼光,小时候易嬷嬷怎么哄她吃饭,她只不过如法炮制而已。

 “好吃。”陆子楚眉宇间不绽放着一抹足,沉浸在星影对他的“甜蜜恩爱”中,根本不理会其他人的目光。他心中决定要尽早让星影成为他的、他的人。

 星影满意地转身,把另一支冰糖葫芦递给一脸愕然、不敢不接的马浩山,边解释道:“我本来打算如果不好吃的话,剩下这三支也都归子楚;既然好吃,那我们三人就一人一支。咦,少恒,你跑那么远做什么?”

 陆子楚瞪着手中的冰糖葫芦,低声咕哝,“原来我成了她的实验品。”

 他不苦笑着摇摇头,亏他刚才还那么陶醉。他望向正把剩下的两支冰糖葫芦给马浩山他们的星影,心中暗叹口气,真不知道这个小迷糊什么时候才会明白他对她的感情。

 他伸手搂住她的细肩,把地带往茶馆。

 马浩山和罗少恒愁眉苦脸地望着手中小孩子才吃的冰糖葫芦。

 能丢吗?不行,星影会难过。

 当街吃掉吗?唉,大男人的面子要往哪儿摆啊!

 济南第一茶馆,既然敢取名为“第一”,可见茶艺和茗点一定一

 星影看着桌的点心,食指还想动,可是肚子已经抗议装不下了。她端起瓷杯,深一口气,茶香立即沁鼻而入,足地说:“这茶好香。”

 陆子楚疼爱地挟了块茶糕到她的碟子里,微笑道:“不要被烫到了,慢慢喝,我们有一整天的时间。”

 星影正想问下午什么时候要出发时,一声朗笑突然自楼梯口传来,“陆堡主,真是好久不见,今天怎么有兴致来这里泡茶?”

 星影好奇地回头,一名中年员外带着一位弱不风的姑娘和几名家丁朝他们大步行来。

 陆子楚的眉头微皱,欠身打招呼,“李员外。”

 李员外说了半天客套话后,才几近阿谀地手,“上回您来,没机会介绍小女给您认识,今天特地带她来拜见您。”

 没等陆子楚回答,他就开始口沫横飞地夸赞自己女儿的各项手艺,还有他有多注重她的教育和学习等等。

 星影担心地望着那名手足无措的漂亮姑娘,她就像个木头人一样,僵硬窘迫地不断想往后退,要不是她父亲紧抓着她,恐怕她早就惊恐地昏倒了。

 陆子楚略带不耐地瞥她一眼,她立刻像怕极了陆子楚似的,脸色倏地变白,猛力挣脱她父亲的掌握后,立即踉跄地朝楼下飞奔而去,留下李员外尬尴地呆立当场。

 “哈哈,她就是这样,从小就害羞。”李员外自找台阶下后,立即追着他女儿下楼去。

 看着这群人来去匆匆,星影困惑地转向陆子楚,“他们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陆子楚脸上没显现任何表情,只淡淡地说了句,“没什么。”

 星影侧头想了想,还是无法释怀。“那位姑娘好像很怕你?”

 “你怕我吗?”陆子楚皱眉问道。

 星影摇摇头,一脸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怕你?我该怕你吗?”

 陆子楚出一抹笑容,“不怕就好,不管他们。来,试试这块雪花酥。”

 星影立即把刚才的小曲抛至脑后,开心地品尝雪花酥。但是半个时辰后,她再也笑不出来。

 川不息来“拜见”陆子楚的人一再打断他们的品茗和闲聊,害她胃口尽失;更奇怪的是,每个来拜见他的人不是带着自己的女儿,就是某亲戚的闺秀。星影终于领悟,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把带来的美女推销给陆子楚。

 陆子楚一直很注意她的反应,“星影,嘴怎么嘟得这么高?”

 “不知道。”星影粉红色的嘴的确翘得可以跟**相媲美,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气,只知道心里像是喝了缸的醋般,非常不舒服。她自睫下瞅着他,“你比较喜欢哪一个?”

 “什么叫比较喜欢哪一个?”陆子楚失笑道。

 星影紧盯着他,“少装蒜!他们明明是来找你相亲的。快说,你觉得哪一个比较好?”

 吃醋的语气让陪坐在一旁的马浩山和罗少恒都笑了,两人有默契地对望一眼,看来星影终于开窍了,平常她只把陆子楚当成好朋友,浑然不觉他跟别的男人有什么不同,害他们这群手下都快替陆子楚急白了头发,但是看来现在她终于发现他在她心中占有不同的地位。

 陆子楚一眉斜挑,“你这么关心我的终身大事?”

 星影下巴微抬,嘴硬道:“谁关心你那种事,我只不过是随口问问罢了。”

 陆子楚逗她,“这样啊,那我也不必告诉你-!”

 “不说就算了,谁希罕!”星影赌气地转开脸,其实心里想知道得要命。

 陆子楚把她的脸转过来,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我也不知道她们谁比较好,不然你帮我挑选好了。”

 “真的?你要把终身大事到我手上?”星影不相信地睁大眼睛。

 陆子楚出诡异的笑容,“有何不可呢?”

 星影一手支着下巴,开始认真的考虑,“李员外的女儿不行,她太怕你,你若是娶了她,可能得请个大夫长期驻在你家。”她一边说,手指还夸张地在空中昼,强调这件事的严重

 “为什么?”马浩山忍不住问道。

 “以防她一见子楚就昏倒啊。想想看,成亲后可是每天都要见面的,总不能她一昏倒就用轿子送去找大夫吧?不请个大夫在家里怎么行!”星影严肃地回答完后,又转向陆子楚,认真地建议,“张姑娘也不行,她看起来一副凶巴巴的样子,你若是娶了她,可能得成天听河东狮吼;司马家的姑娘长得很美,娇柔滴,可是她嘴角有一颗桃花痣,你可能得担心她招蜂引蝶;高姑娘也很不错,就是太矫造作了点,跟这种人相处太累了;江姑娘倒是可以考虑,她父亲说她成天待在厨房练手艺。瞧,她的手艺还真不错!”星影出愉快的笑容,瞥一眼桌上那盒已经被她一扫而空的糕点礼盒,“要抓住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他的胃。”

 这句话好像应该把“男人”换成“星影”!

 陆子楚摇头苦笑,“所以你决定江姑娘最适合我?”

 不知道为什么,她很讨厌这句话,秀眉蹙在一起,光想到他俩站在一起的画面,刚刚那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又浮现。她不情愿地说:“我又没有那么说,只是称赞她的厨艺而已,若是你太爱吃她的菜,变成超级大胖子,当心百病丛生,一天到晚吃药看大夫。”

 她又把目标指向其他候选人,絮絮叨叨地念了一串千奇百怪的理由,有的像冰山美人,有的年纪不合,有的身高不配;有的太过知书达礼,会没有生活情趣;穿的衣服颜色跟陆子楚不配也不行,连手指太长都不成。

 马浩山和罗少恒听到后来忍不住哈哈大笑,招来星影的大白眼。她气鼓鼓地质问:“我可是很正经地在替子楚挑媳妇,你们笑成这样是什么意思?”

 马浩山和罗少恒对望一眼,忍不住笑得更大声。她分明是鸡蛋里挑骨头,若是她肯正视自己的感情,恐怕会发现自己正是最适合陆子楚的人儿!

 陆子楚也失笑道:“照你这种挑法,我恐怕得打一辈子光了。”

 星影一脸假兮兮的同情,安慰他,“没关系,我陪你,终身不娶。”

 陆子楚剑眉倏扬,眼中光彩乍现,“这可是你说的,你得陪我一辈子。”

 “没问题。”星影拍拍脯保证。

 她在心中偷笑,要她保证一辈子不“娶”,她绝对做得到。

 陆子楚心中也在偷笑。他心想:小傻瓜,你刚才承诺要陪我一辈子,这辈子你是跑不掉了。

 他们俩各怀鬼胎,脸上都挂着满意的笑容,愉快地继续喝茶。

 吃喝足后,星影笑咪咪地正要问待会儿要做什么时,一声娇滴滴的“子楚”突然自楼梯口响起,她本能地回头。

 哇,好美的女人!桃腮秀靥,雪肌玉肤,婀娜多姿的身段在一身鹅黄罗裙的衬托下显得更加出色;两名中等姿的丫鬟跟在她身后,更显出她的风情万种。星影低头看看身上洗得泛白的简朴青衫,忽然有点自惭形秽。

 大美人朝他们姗姗地走来,所经之处无不掀起一阵浓郁的香风。她停在陆子楚身边,娇笑道:“子楚,真是巧,竟然在这儿遇见你。”

 甜得腻人的声音令星影秀眉微蹙,她盯着大美人搭在陆子楚肩上的手,心中有股怪异的不安。这名女子跟刚才那些由家长前辈们带来的女子不同,看得出来她对自己的容貌和才华都相当有自信,而且看她和陆子楚好像很稔似的,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

 陆子楚不太客气地把大美人的玉手拿开,转向星影,温柔地介绍道:“星影,这位是梦湖的孟情妤。”

 星影出一抹微笑,有礼貌的打声招呼。

 陆子楚又转向孟情妤,脸上却蒙上一层疏远,“孟情妤,这位是易星影。”

 孟情妤笑着朝她一点头后,注意力立刻又回到陆子楚身上,依旧是那副嗲嗲的嗓音“子楚,怎么会想到要回北方来?”

 “来办事。”陆子楚冷淡地回答。

 “办什么事,有没有需要我们梦湖帮忙的地方?”孟情妤热络地又朝陆子楚挨近了些。

 “不劳费心。”陆子楚的脸色更冷了。

 见陆子楚没有邀她落坐品茶的意思,孟情妤朝丫鬟使个眼色。不一会儿,小二就添上一副杯碟,而她也不客气地自动坐到陆子楚旁边。

 “说什么费心,我爹上次还提到好久没见到你,想请你过去坐坐呢!”她拿起茶壶替陆子楚斟茶,态度落落大方,一点都不像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闺女。

 星影好奇地打量眼前的大美人,孟情妤的优雅举止真可说是无懈可击。她一语不发地主动把自己的杯子也推到她面前,看她会怎么做。

 孟情妤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但仍温婉地替星影斟茶,口中还笑问道:“这位公子,您跟子楚是结伴同行?”

 陆子楚代星影回答,“她是我的表弟。”

 陆子楚的亲戚?孟情妤的笑脸立即热络了些,“难怪同样英姿发。”

 星影先应付地回她一笑后,立即低下头打量自己的身材。她这种身材会英姿发?星影不暗暗嗤之以鼻。

 她的脑筋转了两圈,立即明白孟情妤的目的,她八成也是看上了陆子楚,知道她是他的“表弟”后,立刻想跟她打好关系。但是看她老想贴近陆子楚的殷切模样,星影决定给她打零分。她摆出倾慕的神情,“孟姑娘,你来自梦湖?”

 孟情妤微瞟陆子楚一眼后,才谦虚地回答,“是的,只是个小地方。”

 但是她嘴角的笑容却微微透着自傲,男人在看到她的美貌,又知道她是梦湖的千金后,很少人能不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显然这名瘦弱书生也不例外。

 当今世上大概只有陆子楚能面对她而不心动,所以她才更想得到他。她的注意力再度转回陆子楚身上。

 “子楚,听爹说你们堡最近和暗堡处得不太好?”孟情妤一脸关怀。

 陆子楚心中一动,颇感兴趣地问:“孟湖主怎么说的?”

 孟情妤心中大感振奋,陆子楚对她的态度一向冷淡疏离,没想到这次他竟然对她的问题感兴趣,她立即展愉快的笑容,“家父说你若有需要我们梦湖的地方,尽管吩咐,我们对暗堡也早就看不顺眼,也许彼此可以互相讨论一下要如何压制他们的气焰。”孟情妤紧盯着陆子楚,观察他的反应。

 令她失望的是,陆子楚的脸色又回复一贯的冷漠,他只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对她的问题不置可否。

 孟情妤脑筋一转,又热络地说:“家父还说希望你回长安的路上,经过梦湖的时候,能顺便过来坐坐,让我们略尽地主之谊。”

 陆子楚没有立即回答,但是冷漠的脸上忽然现出一抹犹豫,仿佛在考虑是不是要接受她的邀请。

 孟晴妤看到陆子楚的表情,立刻大感振奋,这次事情好像真的与以往不同。她立即把握住这难得的机会,诚恳地说:“子楚,你一年难得北上几次,这次都已经来到我们家门口了,怎么能不让我们招待你。而且现在梦湖正是景秀丽的时候,你远从南方上来,风餐宿的,一路上一定很不舒服,不如到我们梦湖来好好休息一下。”她侧转头,朝星影妩媚一笑后,注意力又回到陆子楚身上,“再说,你表弟也可以一起来欣赏一下我们梦湖的风光,这不是一举数得吗?”

 星影坐在一旁静静凝听到现在,才发觉为什么罗少恒说不少人对这位梦湖千金的评价很高,她来这儿的目的显然是在替她父亲做说客,希望能拉拢陆子楚,但是又绝不死烂打,以免招人反感,反而采取以退为进的方式,先让陆子楚到她的地盘,再慢慢说服他。

 星影不有些佩服,但是佩服归佩服,为什么每当陆子楚的目光转到孟情妤身上时,她的心就像针刺一样呢?

 还有,为什么每听到一声“子楚”,她就很想施魔法把茶水倒到孟情妤头上?

 星影从来不知道自己有这么暴力,她更讨厌自己这种近乎吃醋的感觉。

 “子楚,你说嘛!”孟情妤身躯微向前倾,几近撒娇地说,“我们--”

 陆子楚打断她的话,“好。”

 星影一口茶差点没出来,她不敢置信地瞪着陆子楚。

 好?他有没有搞错?梦湖不仅暗算江雪衣,还试图挑起两堡之间的纷争,而现在这个脑筋显然已经坏掉的男人居然要深入虎,直捣敌人的窝巢?

 她猛眨眼睛,拚命用眼神向陆子楚打暗号。

 孟情妤一听喜出望外,情不自口道:“真的?”

 陆子楚把星影滑稽的可爱表情看在眼里,心中充温柔,但是脸上故意装作视而不见。他略微皱眉,反问孟情妤,“你怀疑我的话?”

 孟情好异奋的表情跃然脸上,出灿烂的笑容,“怎么会呢?堡堡主一向一言九鼎,我只是太高兴了。那么事情就这么决定了,子楚,你可不能反悔喔!”

 孟情妤像是深怕陆子楚会改变主意似的,又闲聊了几句之后,立即起身告辞,走前还不忘再度叮咛他别忘了他的承诺。

 “还有,小表弟,这回也真托你的福,难得子楚愿意到我们梦湖来。”孟情妤笑望向星影。

 星影连忙挤出僵硬的笑容,“不客气,这不关我的事。”

 “那我就先回梦湖做接你们的准备,梦湖见了。”孟情妤朝他们优雅地一福后,面春风地朝楼梯走去。

 孟情妤一转身,星影立刻没劲地瘫在桃木大椅上,瞪着她袅娜的背影款款消失在楼梯口后,才转向陆子楚,“你不会真是因为要让我欣赏梦湖的美景才答应她的吧?如果是这样,我劝你赶快追上去告诉她,你不去梦湖了,因为我根本就对梦湖的景致不感兴趣。”星影一口气说完后,美目就笔直地瞪着陆子楚。

 陆子楚气定神闲地挟起一块凤梨酥到她碟子里,“你不想去没关系,我还是会去。”其实他儿就没打算让星影去,她不想去刚好正中他下怀。

 见他意志坚定,星影忍不住生气,“你有没有搞错?你这叫自投罗网,知不知道?”

 陆子楚出极有男魅力的笑容,反问她,“你担心我?”

 星影快气昏了。都什么时候了,他还这么悠哉!

 “你又不是不知道梦湖就是挑起你和江大哥冲突的人,你为什么还要去?万一他们不安好心眼怎么办?搞不好你这一去就回不来了。”

 看到她焦急的模样,陆子楚不出愉快的笑容,“原来你真的担心我。其实--”

 星影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担心担心,我担心死了!”她双手撑住桌面,娇躯向前倾向陆子楚,“你能不能不要去?”

 陆子楚也同样倾向她,几乎和她眼对眼,鼻对鼻,再近一点就碰得到她的小嘴了。他愉快地说:“星影,我既然已经答应孟情妤,就一定要做到。你放心,他们不敢对我怎么样的,再说我也不会不做任何防备。”

 第一次跟陆子楚靠得这么近,星影不自在地往后靠回椅背,双颊略红。她现在已经略微摸清陆子楚的个性,这个男人的固执可说是天下第一,一旦他决定的事,要他改变可能比登天还难。

 她飞快地动着脑筋,“那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陆子楚笑着靠回椅背。

 星影没想到他竟一口回绝,不服地嚷嚷,“为什么不行?”

 陆子楚一眉倏扬,“你刚才不是说不想去吗?”

 “我改变主意了,人们都说善变是女…男人的权利。”星影讷讷地道,暗自吐吐舌头,差点说溜嘴。

 陆子楚暗笑在心里,故意逗她,“我听过的版本怎么是善变是女人的权利。”

 星影的脸又红了。她死不认错,支吾地说:“唔,反正我听到的版本就是这样。你为什么不让我去?”她赶紧又扯回正题。

 “太危险。”

 “你不是说他们不敢对你怎么样,那不就代表你安全得很。既然如此,那我跟你一起去有什么危险?”

 陆子楚苦笑地想,这回他倒是自打嘴巴了。他严肃地道:“星影,我是去确认梦湖的真正意图,又不是去玩的,所以难保不会有意外,我不要你置身危险中。”

 听他的语气像是丝毫没有转圜的余地,星影决定暂时不跟他争论,反正脚长在她身上,到时她总有办法可以跟去。一个念头突然闪过她脑海,她斜睨他半晌,才酸溜溜地说:“我看你是准备要和佳人共赏湖光山,所以才不希望我这个『表弟』去坏了你的好事。”

 陆子楚哭笑不得地看看她不豫的脸色,“你这个小脑袋就会胡思想。我是去查探敌情,又不是去相亲。”

 半天没出声的罗少恒忍不住笔意刺星影,“星影,孟情妤真的很漂亮吧!不但知书达礼、落落大方,又懂得欣赏美景这种生活情趣。据我所知,她诗词书画、女红烹调样样精通,连骑马箭都很在行,怎么样,她适不适合做陆堡主的新娘子?”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适合适合,简直适合透了。”星影没好气地回道。

 其实她还真找不出孟情妤什么缺点。

 她的心情更坏了。

 *****

 在回客栈的路上,星影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几乎一语不发。陆子楚像是知道她在烦什么,也没有打扰她,稍微休息一会儿后,大队人马就浩浩地出城而去。

 星影很想控制心中的醋意,但是它却反而愈积愈深。一想到在他们出城的路上,许多姑娘的目光全盯在陆子楚身上,好像恨不得能一起跟来的模样,她一肚子无名火就威胁着要爆发。

 到扎营的时候,她终于发脾气了。

 她两手抱在前,脸不高兴,“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今天之内赶不到下个镇?”

 陆子楚望着她气鼓鼓的脸颊,奇怪这小傻瓜今天是不是吃了火药,脾气这么暴躁?他好脾气地安抚道:“赶不到下个镇没关系,反正我们装备齐全,睡这儿不跟睡客栈一样?”

 星影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但是心中那股醋意久久摆不掉,令她烦闷地直想朝人吼叫,最佳目标自然是害她心烦的罪魁祸首陆子楚莫属。她翘着嘴,“当然不一样,客栈有墙有,睡帐篷只有布幕跟垫,万一半夜下大雨、淹大水怎么办?我讨厌睡在冷冷的地上。”

 陆子楚看着她烦躁地踱来踱去,嘴里嘀嘀咕咕地抱怨,没多考虑就转身沉声下令,“拔营!今天赶夜路。”

 原本忙碌的骑士们听到命令,立即着手收拾东西,动作之迅速,好像这种事早巳司空见惯。

 星影没想到只因为她几句抱怨,他就叫属下收拾辛苦布置了半天的营地。她走向前拉扯他的袖子,“你疯啦!”

 陆子楚一抬手,所有人立刻停下手边的动作,肃立等候下一道命令,他俩顿时成了众人注目的焦点。

 陆子楚双臂环,“你不是要住客栈?我们赶一程,清晨就可以让你住进『有墙有』的客栈,这不是你要的?”

 星影被他堵得说不出话,平静如昔的俊脸上又看不出他是不是在生气,骑虎难下的她干脆耍赖,“我改变主意了,我要住帐篷,你要拆帐篷就要连我一起拆。”她钻进大帐篷,坐在帐口内侧示威地瞪着他。

 陆子楚笑着走向她,单膝蹲在她面前,握住她轻嗔薄怒的脸蛋,“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待会儿可不许再反悔。”

 星影这才发现她又被耍了。她拍掉他的大手,跑到离他远远的帐篷那一端坐下来,板着脸不说话。

 真是太有意思!陆子楚脸笑意地转出去。

 不一会儿,他亲自端着酒菜进来。他望一眼还窝在帐篷角落的紧绷俏脸,干脆把食物拿到她面前,傍着她坐下,温柔地劝道:“别把身体气坏了,来,吃点东西。”

 “你管我身体好不好,我不吃。”星影没好气地说。

 陆子楚望了她半晌,轻扬嘴角,“唉,真是可惜了这些酒菜,看来它们要进到外面那些野狗的肚子里去了。”

 什么?他竟然要拿这么贵的东西去喂狗!在跟茶楼算帐时,她可是亲眼看到好几锭白花花的银子进到笑咪咪的掌柜手里。可是现在她又拉不下脸说要吃,她的嘴撅得更高。

 陆子楚见她仍旧不说话,作势起身,口中故意万分惋惜地说:“便宜那些野狗了。”他端起餐盘。

 “等…等等!”星影忍不住拉住餐盘的一角,“我要吃。”

 陆子楚扬起一眉,“男人果然是善变的。”

 星影脸上微红,着恼道:“对,你有什么意见?叫我吃东西的人可是你。”

 陆子楚的目的已达到,笑着放下餐盘,“我怎么敢有意见,快吃吧!”

 他觉得有这个可爱兼“好玩”的小傻瓜在他身边,使他一向沉寂严肃的生活充乐趣。

 星影觉得这次“口角”应该算是她赢了,可是她怎么反而有种输了的感觉?正想质问他时,一股菜香钻进鼻腔,走了她的注意力。

 她食指大动地望着香味俱全的晚餐,“子楚,你每一顿都请我吃得这么丰盛,我以后可没有钱还你。”

 “我又没说要你的钱。来,试试第一茶楼的菜。”陆子楚失笑道,挟一块到她碗里,自己手执酒杯,足的看着她东挟一点、西啄一口,不失优雅地席卷整个餐盘。

 星影专心地攻击有个漂亮名字的名菜“玉芙蓉”嗯,入口即化的豆腐令人齿颊留香,真是好吃!她决定回去之前要想办法多学几道菜,让嬷嬷和小竹也尝尝。对了,如果万事顺利的话,还可以请她的爹娘也品味一下。现在星影的坏心情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吃饭皇帝大嘛!

 她想得高兴,不觉出甜蜜的笑容,顺手拿起置于手边的酒杯一饮而尽,火热的体一路烧进她喉咙,呛得她跳起来。

 陆子楚来不及阻止,笑着帮忙拍她的背,“你这个傻瓜,哪有人喝酒用灌的,小心喝醉。”这种温酒初尝不觉得有多大的酒劲,但是后劲很强。

 “堡主。”马浩山的声音自帐外传来。

 “进来。”陆子楚俊脸蒙上一层面对属下时惯有的严肃。

 马浩山手拿一瓶花走进来,这几天几乎每晚马浩山都会放瓶花到他们的帐篷。

 星影克制不住地跑过去欣赏。在她们山里,一年四季山遍野几乎都被各式各样的花点缀得五彩缤纷;自从下山后,虽然走的也大多为林地,但只有稀疏的几株野花,而且愈往北走花愈少。

 “没想到你这个浊世公子竟然会这么喜欢花。”陆子楚打趣道。

 星影吓出一身冷汗,他不会是看出她是女儿身吧?她回头偷觑他一眼,还好他的表情如常。她反驳道:“谁说男人就不能爱花?你没见古今多少人墨客以花为题,咏出传千古的诗句。”

 陆子楚失笑,这么久了,这个小傻瓜到现在还真以为她的装扮天衣无。若是她静静站立不动,别人可能还会误以为她是长相俊美的少年,但是她一举手一投足都带着女的柔美优雅,明眼人看不出来才怪。

 他开始思索是不是该揭穿她,他总不能对身穿男装的她求婚吧?她不想才怪!

 星影狐疑地看着他,“喂,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陆子楚起身走过来,揽着她的肩带她回来坐好,“来,再多吃一点。”

 又了几口后,温酒的后劲开始发挥效力,星影觉得头晕目眩,连陆子楚都变成两个。她扶着额角瞪着他,不高兴地埋怨,“子楚,你不要动,害我看不清楚。”

 刚说完,她就软绵绵地往后倒。陆子楚健臂一伸,及时扶住她的娇躯,“你果然醉了。”但是星影已经听不到他的话,她觉得自己的脑袋成了一团浆糊。

 陆子楚轻松地把她抱到垫上,将她搂在怀里,欣赏她嫣红如酡的娇颜。他本以为她已经睡着,但是她突然睁开眼眸,长睫像是想抵抗睡意般-了几下,一手伸上来抚摸他光滑坚硬的面颊,梦幻似的眼神定在他脸上,带着可爱的醉意说:“子楚,其实我还…喜欢你的,唉…只可惜到了京城以后…我就不会再见到…你…”这次她真的睡着了。

 陆子楚接住她下滑的如玉小手,明亮有神的眸光中带着笑意,“星影,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绝不会放你走的。”

 他的保证像是誓言般回响在花香弥漫的帐内,伴着星影入梦。  m.bWO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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