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萍飘东西
房内吹过一阵冷风,拂得红烛明灭不定,而她的心情是一摊死水。
玉璞端坐
沿,等着新郎来揭她的喜巾。
许鹏飞送她回摇扁山庄后,韩昭远没有任何责难,只是教人
夜守着她,天天汤药美食调养,终于在原定的黄道吉
,热热闹闹地把女儿嫁出去。
锣鼓喧天,炮竹声盈耳,恭贺声不断,玉璞听着,好像是别人的事。
玉璞不
怀疑,真是自己要成亲吗?为何全无一丝喜悦?但是已经拜过堂,那个声音苍老沙哑的男人就是她的丈夫了。
“哈哈!我的小娇娘!”那个声音又出现了。
眼前一亮,红巾被掀开,一只
皮手掌抓住了她的下巴。
玉璞一惊,身体向旁边挪动,一抬眼,就看到一头白发的许宽,只见他
脸皱纹褐斑,一个酒糟红鼻,眼皮下垮松弛,却仍
地笑着,
出缺了颗门牙的嘴,
出酒气,“好个小娇娘,真是漂亮啊!”
玉璞吓得向
尾移动,“不要,你不要过来!”
许宽抓住她的手,嬉皮笑脸地,“不要害羞,哎呀!真是细皮
,八个小妾全让你比下去了。”
“你…你放手啊!”玉璞原有的无奈已被惊吓所取代。
“咦?你是第一次上
吗?怎么羞答答的?”许宽又捏住玉璞的下巴,“听说你和家里的马夫勾勾搭搭,恐怕不是处子了吧?”
“胡说!”玉璞愤怒地想要挣脱。
许宽又捏捏她的脸颊,哈哈大笑,“是不是处子,待会儿马上就知道了。”他放开玉璞,开始
去身上的红袍。
见玉璞呆呆坐着,他又道:“
啊!”
?
什么?玉璞不由得抓紧衣襟。
“还要我帮你
吗?你娘没教你…对了,你娘死了嘛!”
玉璞心头一紧,双手仍护住衣襟。
“我原来是想娶你那守寡的姑母,我东海派的掌门夫人总得出身名门呵!谁知你爹想当我的岳父,送给我一个如花似玉的大闺女。”许宽边
边说,死盯着玉璞的脸蛋,“年轻漂亮就好,被睡过了也无所谓。”
玉璞脸颊涨红,见许宽
个
光,立刻紧紧闭上眼睛。
“张开眼啊!”许宽来到她身边,他身上的酸臭味更重了,令玉璞不得不屏住呼吸。
许宽拉住玉璞的右手,
往他的下面摸去,玉璞大骇,整个身子缩进了
铺,左手紧抓栏杆,右手则奋力反抗。“不要啊!不要!”
“你这小
人!”许宽猛然松手,令玉璞跌在
上,“明明下
还装清高?我许大掌门要的女人,谁敢不乖乖就范?给我
!”
玉璞既愤且羞,奋力爬起,见到许宽取饼长剑,她再也不敢
动。
许宽将锋利的剑芒划向玉璞惨白的脸颊,“我一向是剑不离身,可我不想在
房花烛夜舞刀
剑的,多伤夫
的感情呵!”白色的光芒在玉璞面前一再闪过,“三十年前,有一个不要命的小姑娘跟我拉拉扯扯的,你知道她怎样了吗?我照样要了她,然后一剑刺死她,哈哈哈!真是痛快!”
玉璞已是面无血
,这…就是她的丈夫!
许宽收了剑,“你乖乖的,我自然会疼你,我不喜欢
人家的衣服,你自己动手吧!”
玉璞绝望至极,为何她又从一个深渊又跌到另一个深渊?她的人生,就要被这个花甲老翁毁灭,再也见不到天
了吗?
她早就没有眼泪了,她慢慢拿下凤冠,拔了簪子,任长发垂
如水,再轻轻卸下身上所有的首饰,解开上衣的扣子,
掉红
的喜裙,剩下一袭单薄的里衣。
“再
啊!”许宽赤条条地坐在桌前,一边欣赏美女
衣,一边呷饮美酒,一杯接一杯。他为了今晚,可是叫人多放了一些药,有了壮
回
灵丹,他凝滞的血气似乎又活跃起来了。
玉璞颤抖着褪下里衣,雪白的臂膀和大腿立刻攫住许宽的目光。
他大
一口气,喝下最后一口酒,跳到
上,“来,我帮你
最后一件。”
玉璞闭起眼,任他
爪似的手指捏住她的藕臂,身上一惊,最后遮掩的肚兜滑落
上。
许宽两眼发直,哇!真是玲珑有致,肌肤赛雪呵!他最小的妾也三十岁了,他已经十几年没有尝过这么鲜
的女人,他吃了药,一定要叫小娇娘呼天抢地!
他猛
口水,只觉血
获张,兴奋莫名,临老吃了
草,人生风
快意阿!
“哈哈哈!”他狂笑着,身上的血
全疏通了,不只往下面灌冲,也往他的心脏、大脑狂
,越
越急,越
越快…
“哈哈,哈哈!炳!炳…”笑声令人
骨悚然,玉璞紧闭眼,等着最不堪的触摸,而他钳紧的
爪,也深刺到她的肌肤里。
“哈!”四周忽然陷入寂静,没有笑声,也没有
息声,只有烛花爆裂的哔啪声。
玉璞睁开眼,许宽仍旧坐在她面前,右手也抓着她的手臂,脸皮涨紫,两眼直瞪,嘴是咧开笑着,却是吐
白沫。
玉璞惊叫一声,伸手拨开许宽的
爪,他立时僵直地倒下
去,玉璞吓得不知所措,颤声叫着,“救…命,救命啊!”
声音太小了,没有人听到,她强扯开喉咙,“来人啊!救命!”
喊了十几声,几个丫环撞开门,见到地上的老爷,也是吓得惊声尖叫,又立刻跑了出去。
玉璞全身颤抖着,这是怎么回事?她碰都没碰他,他怎么就倒地不起了?
许鹏飞第一个跑进来,见到爷爷倒在地上,俯身探看,“没气了?”
又有人跑进来,许鹏飞回头看到全身赤luo的玉璞,将锦被一掀,盖住她发颤的玉体,再放下纱帐,将她隔绝在纷
之外。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随后进来的人七嘴八舌问着,手忙脚
地救治他们的掌门人。
玉璞拉紧被子,躲在纱帐后,仍然不住地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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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烛变白烛,喜幛变挽联,玉璞在一个月内又穿上第二件丧服。
死的是她的丈夫,东海派掌门许宽,死在他们的新婚之夜。
江湖上议论纷纷,有人说韩昭远教女儿谋害亲夫,为的是收编东海派到北辰派,但是令东海派长辈不敢说出口的是,许宽的真正死因是——马上风。
玉璞任那些长辈摆布着,叫她拜她就拜,要她跪她就跪,行礼如仪,比起八个直喊
酸背痛的
妾们,只成亲一天的玉璞更像个忧伤的
子。
虽然不见“夫人”哭泣流泪,但是玉璞的顺服温柔却博得东海派长辈们的欣赏,背地里暗自为她惋惜,好好一朵鲜花,竟嫁来给老头子守寡。
玉璞对他人怜惜的眼神视而不见。她早就是一个空壳子,谁来,谁去,谁生,谁生,干她何事?她不过是
转在别人生命之间的浮萍罢了。
玉璞坐在池边,凝视结成薄冰的荷花池,和那干枯的荷枝荷叶。
许鹏飞来到她身边,“你爹派人送了几帖药,说是要给你补身子的,我帮你收下了,叫厨房熬着。”
“多谢。”
“我不懂,你爹既然疼你,为什么还要把你嫁给我爷爷?”他轻叹一声,“或许,我不该送你回摇扁山庄,我后来才想到,你那时是逃婚。”
“是我自己要回去。”玉璞一身丧服,更像纯洁幽静的白兰,“我的命运是让别人摆布,注定逃不掉的。”
“你自己没有尝试改变命运吗?”许鹏飞对她十分地好奇。
“有,但是很辛苦,而且没用。”玉璞淡淡地说。
“怎么说呢?”
玉璞望了许鹏飞一眼,他是一个俊眉朗目的年轻人,眼里有着火热的光彩,她没有回答他,转头望向枯槁的荷茎。
许鹏飞是知道的,这些日子来,有关西蟠派和北辱派的恩怨,早已传得
城风雨。他问道:“和西蟠派的赵瞵有关?”
玉璞心一跳,轻轻吁了一口气。
“那天,你在哭。”许鹏飞十分笃定,她脸上不只是雨,还有泪。
“没什么好说的。”他为何也来扰
她的心。
“的确是没什么好说的。如果有人不懂珍惜,那是他笨。”许鹏飞径自在玉璞身边坐下,“你…你嫁给我爷爷,真是委屈你了。”
“嫁都嫁了。”
“办完丧事后,你打算怎么办?”许鹏飞侧身看她。
“守寡。”
“我等你。”
玉璞心头震惊,望向他,“等什么?”
“我等你
下这身素服,等你愿意接受我。”许鹏飞深深看进她惊吓的眼。
玉璞站起身,“你祖父尸骨未寒,棺木还在大厅,你…”
许鹏飞也站起来,“没错,我向来就不怎么佩服爷爷。他一面和北辰派联亲,一面听说西蟠派复出了,又叫我暗中送信结盟,所以,他可以在江湖斗争中安然生存,却失了义气。”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你祖父呢?”
“你为什要帮爷爷说话?你和他根本没有夫
之实,他们要我叫你祖母,我怎么叫得出来?玉璞!”许鹏飞握住她冰凉的手掌,又用另一只手紧紧包住。
一声玉璞叫得她惊慌失措。她的心已经封死了,再也容不下任何情爱,“你放手啊!不要教人看了。”
许鹏飞立刻放开,“在大雨中抱起你的那一刹那,我想…我就爱上你了。”
玉璞捂住耳朵,不愿再听。
他还是自顾自地说着,“知道你是爷爷的新娘后,你可知我有多痛心?你们
房花烛那夜,我睡不着,我在花园里吹风,想吹散我对你的相思。”
“你不要说了。”
“如果那时我就带你远走高飞,或许现在你会很快乐。”
“不会快乐,永远不会了。”玉璞
下多
来的第一串泪水。
许鹏飞轻轻地帮她拭泪,“玉璞,让我帮你。”
“求你不要这样。”玉璞后退几步,一再地摇头,身子一转,就往屋子里跑。
“我等你。”许鹏飞仍是坚定地说着。
他吻着指头上的泪水,她是他的空谷幽兰,尊贵而高洁,他一定要等到她。
东海派为了许宽的丧事闹得不可开
。
有人说没有立新掌门不能下葬;有人说出殡
犯冲,应该重新挑选;许宽的三个儿子,各自为了心目中的龙
争吵不休。原是静穆庄严的灵堂,此时有如市集一般喧闹。
年纪最大的伯公许长终于受不了了,他大喝一声:“不要吵了,掌门还躺在这里,你们吵死人呀!”
众人安静,但随之又有人窃窃私语,空气中弥漫着躁动不安。
“我说大伯,你也不能做决定,爹他还有师兄弟,你也听听他们的意见吧!”讲话的是许宽的大儿子。
许长气愤地道:“大家一个人一张嘴,我听谁的?”
头白发的师叔公也说话了,“师兄,你年纪最大,却不是最有领导能力的人,还轮不到你来做主。”
许长气得差点要去见死去的弟弟,“你…那又要叫谁出来主持?好啊!你们吵,掌门就不要下葬了,就在这边发臭烂掉!”
众人又是抢着要出来主持场面,争说各人的能力。
许鹏飞站出来,气度沉稳地道:“各位长辈,爷爷已经死了一个月,至今仍停灵家中,江湖已经传言东海派不能团结,连掌门的丧事都办不好。我们是名门大派,怎能让人看笑话?还请各位长辈不要再吵了。”
有人骂道:“你这小子,这里有你说话的余地吗?还不退下!”
许鹏飞玉树临风般地站立,“我爹当年为了东海派而死,你们很多人的性命都是他捡回来的,如今我讲几句公道话,不行吗?!”
他话一出,灵堂立刻静默。许鹏飞是东海派第三代表现最杰出的一位,平
就立了不少汗马功劳,连长辈们都敬他三分,此时见他的魄人气势,众人不觉软了阵脚。
许长道:“鹏飞,那你怎么说?”
“鹏飞不敢做主,论威望,这里几位师伯公和师叔公旗鼓相当,不分轩轾,但总要有一个人做最后的裁示,不如还是以年龄排下,请年纪最长的伯公来主持吧!”
几句话讲来条理分明,子孙辈们不得不服气,连公字辈的也听得心花怒放,但是许长却发愁了,“叫我做主?我如果会做主,二十年前就当掌门了。论威望嘛…”他老眼眯着,看到坐在角落的玉璞。
“我看这样好了,”许长站起来宣布,“有谁比夫人更能做主呢?还请夫人说几句话吧!”
玉璞白衣白裙,发髻上簪着一朵小白花,她始终安静坐着,忽然听到有人喊她,只是微偏过头。
许鹏飞急道:“夫人情绪欠佳,她不管事。”
许长道:“夫人是掌门的
子,就表示一点意见吧!”
玉璞站了起来,亭亭玉立,幽雅清灵,美得令厅内诸人屏住气息,暗骂许宽死得好,没有糟蹋如此佳人。
玉璞道:“我都听到你们说的话了。人死本当入土为安,我看就捡个黄大上最近的吉
出殡。犯冲的人就避,东海派那么多人,总不会每个人都不能送葬吧!还有,既然三兄弟看的都是龙
,都能福荫子孙,不如挑最近的一个,方便
后祭祀。”
听完她幽柔的声音,众人应了一声,恍然大悟,还是北辰派的人聪明,一语惊醒梦中人,解决问题就这么简单,他们为什么早没想到呵!
许鹏飞看着玉璞,她仍是那空
无神的眼,他心中一刺,她还在想他吗?
许长满意地翻阅黄历,“好,我们就照夫人所说,把掌门葬在临海山边,那边风景不错,至于日子嘛!就十二月二十好了,办完事,大家好过年!”
众人心中莫不欣喜。
还是有不满意的,“不行,没有新掌门,届时江湖各帮派前来祭拜,叫谁出面啊?”
众人又开始吱吱喳喳,公字辈的长辈摩拳擦掌,跃跃
试,等着小辈们的提名,而三个儿子也是不遑多让,准备接掌觊觎已久的地位。
“不要吵了!”许长叹气,死鬼老弟,你两脚一伸就走了,可害死我了!他一眼又看到静默的玉璞,“夫人,你怎么说?”
众人又安静了,许长虽然人老糊涂,但他也可以察觉,这些日子来,只要玉璞一出现,大家都会乖乖地闭上口,静静地观看她的一举一动…他心生一念,喜道:“夫人,就让你当掌门吧!”
众人哗然,许鹏飞立刻跳出来,严厉地道:“不行!”
许长不悦,“为什么不行?”
许鹏飞道:“她来自北辰派,根本不了解东海派的运作,又是不会武功的弱女子,你们又怎能教她在江湖上出面?”
“以前我们也有女掌门啊!包何况现在是非常时期。”许长恨不得能不管事。
师叔公原想附和许鹏飞的反对意见,继而一想,目前东海派中谁也不服谁,若他当上掌门,难免处处碰壁,甚至被暗算。再看到玉璞柔弱的模样,这个小女子能有什么主张呵!不如就拥立她当掌门,背地再来好好操纵这个美丽的傀儡吧!
众人也有相同的想法,纷纷道:“好啊!就请夫人当掌门。”
许鹏飞大叫道:“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玉璞也坚决地道:“掌门一职,我是万万做不来的。”
许长笑道:“夫人就别推辞了,大家要夫人当掌门的,请举手。”
几十只手举了起来,只有许鹏飞手叉在
前,一脸的怒气。
许长笑嘻嘻地将龙王令牌
到玉璞手中,“夫人…不,掌门,以后就由你发号施令了。”
玉璞茫茫然看着掌中金龙,在心底问着,为什么?又是不由自主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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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没能帮你挡掉在掌门的职位,让你操劳了。”许鹏飞帮玉璞烧着纸钱。
玉璞望着一张又一张的纸钱在火光中燃烧,眼睛又酸又痛,“他们每个人都来找我,跟我说很多话,我…我真的很累!”
许鹏飞愤然,“一群小人,只想谋权夺利!你…”他扶起了玉璞,“爷爷明天就出殡,你不要再烧了,天就快黑了,你早点回房休息吧,”
玉璞头重脚轻,眼前一片昏花,站立不稳,许鹏飞用力撑住她,“你要不要坐一下?”
“鹏飞,我好累。”玉璞靠在他的臂弯里,脑中回响着许多东海派门人的建言和闲话。若非她逃到这里来烧香,恐怕他们还是
着她不放。
此时灵堂无人,只有几个弟子在门外守候,闲散地嗑瓜子聊天。
许鹏飞望了一眼祖父的牌位,即轻柔地将玉璞揽进他的怀抱,“对不起,我帮忙不够,害你累坏了。”
“你帮我很多忙,帮我拿主意,帮我赶走不相干的人,谢谢!”玉璞倚在他的怀里犹不自知,只以为是自己站直了身子。
她的发香钻进他的鼻孔,像是一股温柔的力量,抚慰着他渴望她的心,他忍不住低头吻着她的发,双臂抱得更紧了。
玉璞感觉一双强有力的臂膀,还听到怦怦然的剧烈心跳,她惊疑着,这是谁的
膛?为何也是如此温暖?
他在抚摸她的背,柔柔滑移着,他也在亲吻她的额…
玉璞大惊,撑开他的
,“鹏飞,你在做什么?”
许鹏飞紧抱住她不放,定睛看她,“玉璞,我…”
“掌门,少爷,外头西…西…”一个弟子跑了进来,见到眼前的景象,再也说不出话来。
虽说东海派
鸣狗盗之人见多了,倒还没看过祖母和孙子在爷爷灵前偷情。
许鹏飞放开玉璞,手里仍扶着她,问道:“你有什么事?”
那弟子咽下口水,公式地念着,“西蟠派赵瞵掌门率门人前来祭拜。”
许鹏飞道:“请他进来吧!玉璞,我扶你坐着。”
“我…要走。”玉璞脸色苍白,“我不要见到他。”
“来不及了。”许鹏飞为她擦去额头汗水时,赵瞵已带着钟悲夏和钟怜秋进到灵堂。
赵瞵一进门就见到浑身雪白的玉璞坐在椅上,而许鹏飞则亲密地靠在她身边,他的冷眸不由得燃起一丝火苗,脸上却仍是僵冷的线条。
有弟子送过香束,赵瞵等三人鞠躬祭拜了,再朝玉璞点头致意。
这些日子来,玉璞最害怕的就是这个场面,所以她一直躲着,有任何江湖门派前来吊唁,她都避不出面,只怕在人群中看到他。谁知他竟然在最后的时刻翩然来到?
玉璞垂着头,下巴更形瘦削,许鹏飞代她答礼,“多谢赶掌门。”
赵瞵拱手道:“前些日子许兄送信与本派结盟,既是盟友,许掌门不幸过世,自应前来上香。可西蟠派住得远,消息来得迟,直到今天才来,还望见谅。”
许鹏飞道:“赵瞵掌门别客气,请到前厅喝杯茶水。”
钟怜秋冒出一句,“你们掌门怎么不说话?”
钟悲夏拉她,“怜秋,这里是灵堂,不要胡闹。”
钟怜秋还是说着,“哇!北辰派的掌门姓韩,东海派的掌门也姓韩,哥哥,你说姓韩的是不是要一统江湖?”
“要一统江湖,还统不到咱们西蟠派。”赵瞵竟跟她一搭一唱。
怜秋又道:“听说许掌门
房花烛夜就死了,不知道是不是有人谋杀亲夫呵!”
许鹏飞
然变
,“赵瞵掌门,请到前厅喝茶。”
“不用了。”赵瞵冷冷地看着玉璞,“我今天顺便送一封信给贵派掌门。”
钟悲夏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上前递给许鹏飞。
许鹏飞道,“这是什么?赵瞵掌门既然来了,何不用说的?”
“要我说也可以。”赵瞵指着那封信,“这是英雄帖,是我西蟠派正式重出江湖的帖子。正月二十
,瑶台峰下,散花山庄,请韩掌门前来见证。”
许鹏飞道:“我们会派人去的。”
“不要派人来,我要韩掌门亲自前来。”
“赵瞵,你不可理喻!”许鹏飞不
怒火中烧。
“届时江湖各路英雄好汉都会前来,见证韩昭远的死期。”
玉璞心头一凛,她与赵瞵不带丝毫情感的眼眸相接,幽幽地道:“你还是要报仇?”
“你可知我为何要选在正月二十?因为那一天正是韩昭远血洗西蟠派的日子,如今整整过去二十年了,我要让这一天变成他的祭
!”赵瞵狠狠地说。
“你向我爹下帖子了?”
“没错。”
“他不会去的。”
“他会去的,七步追魂不会缺席任何战役。”
“不行,你不能杀我爹!”玉璞颤巍巍地撑起身子,许鹏飞立即扶住她。
赵瞵冷笑道:“这是西蟠派和北辰派的事,你既是东海派的许夫人兼掌门,为何不冷眼旁观?”
“我不能让你杀我爹…”她额上的汗水滴了下来,“我也不会让我爹杀你。”
许鹏飞一震,捏皱了玉璞的衣袖,她…还是不能忘情于他吗?
赵瞵盯住许鹏飞的手,冷漠地道:“届时赵瞵某候教。我们走。”
“等等!”玉璞喊着,“绵儿还好吗?”
钟悲夏回头道:“她骨头已经愈合,可以走路了。”
“哥哥,跟她说什么话嘛!”钟怜秋朝玉璞一瞪,也跟着赵瞵走出去。
若非拖着玉璞,许鹏飞真想冲上前给这小恶女一巴掌,再刺她大眼睛一剑,看她以后还能不能瞪人!
玉璞看着赵瞵高大的背影,心思又涣散了,喃喃地道:“我会去的,我会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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