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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沈叔叔是个工程师,沈姨在医院上班,都很忙,盛夏和沈纪年坐地铁到家的时候,家里只有保姆孟婶在。

 孟婶只负责做一餐晚饭,惯常准备好就走了。

 今天准备得晚,这时候还在收拾,听见门开的声音,一边儿擦手一边儿把头从厨房里探出来,一张圆圆的胖脸上堆笑意“阿年和夏夏回来啦?饭差不多好了,去把书包放下,洗洗手就可以吃了。”

 盛夏“哎”了声,沈纪年向来话少,只点点头,去冰箱里找水喝。

 孟婶念叨着:“不要喝冰水啦,喝多了闹肚子,我煮了绿豆汤,在保温杯里,这会儿差不多凉了,去喝点儿。”

 沈纪年胡乱点点头,仰头灌水的动作却没停,盛夏扭过头看他的时候,能看见他扬起的侧脸,汗的额发,还有上下滚动的喉结。

 她撇撇嘴,自己都不听话,还整天像个老夫子一样管束她。

 盛夏推开了最里侧的卧室,房间不大,只摆了一张一米五的单人一张书桌一个衣柜,差不多就了。

 书桌是粉白色的,衣柜是蓝白色,是象牙白,单是粉带碎花的棉料,窗帘是蕾丝纱的质地,蓬蓬的有三层,新贴了墙纸,是浅粉和淡蓝的麋鹿和精灵,到处都是粉的少女气息。

 盛夏深一口气,感觉自己能到少女的甜味儿。

 沈姨特意为她布置的。

 她把书包扔在桌子上,扑到上趴着,更丧了。

 她从没有一刻觉得如此闹心过,不想给沈姨留下坏印象,不想让她觉得,自己一心关心的,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童言打来电话,问她生日怎么过。

 她没心情,回了句“不过。”

 以前姥姥会给她做长寿面,细细长长的清汤面线,上面飘着葱花和两绿油油的青菜,那是她吃过最好吃的面。

 去年她许了什么愿来着?哦,她许愿姥姥长命百岁,永远陪着她。

 实现了吗?

 !、

 那还过什么。

 “出来玩儿吧?你去市里这么久,我们都很想你啊!我替你过生日,你想要什么,我买给你。”

 盛夏在上翻了个身,看见书桌上一格一格的辅导资料“不了,高考完再说。”

 其实离开G镇才没几天,也就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恍惚像是过了半个世纪。

 童言还想再说什么,听她这语气,知道没商量,于是应了声“好吧!哪天我去市里找你玩儿。”

 盛夏“嗯”了声,又扯了些有的没的,就挂了电话。

 沈纪年敲了敲她的门“出来吃饭了。”

 盛夏“嗯”了声,撂了手机就出去了。

 孟婶已经走了,沈纪年在盛饭,看见她,抬头说了句“去拿筷子。”

 “哦。”

 今天晚饭有黑椒牛柳,香菇炖,小白菜,还有木耳炒蛋,对于两个人来说,已经很丰盛了,沈纪年给盛夏盛了一小碗米饭,一碗汤,两个人面对面吃饭。沈纪年吃饭很安静,一句话也没有,盛夏话也不多,于是气氛就诡异地安静。

 过了很久,沈纪年才说了句“今天我洗碗,你待会儿去把单词背了,默写完我带你出去一趟。”

 盛夏点点头“嗯。去哪儿?”沈叔和沈姨晚上一向回来的晚,所以晚饭都是他们两个一起吃,吃完饭当然要洗碗,起初都是盛夏自觉去洗碗,沈纪年说要分工,一个人洗一天。

 “去医院,给我妈送饭。她今晚值晚班。”说完抬头看了她一眼“给你个表现的机会。”

 盛夏点点头,又撇撇嘴“你会读心术吗?”什么都瞒不过他。

 他短促地笑了声“不用担心,把事情说清楚就好。”

 “嗯。”盛夏吃完饭直接去房间拿单词书,书里夹着沈纪年帮她做的计划表,她翻着看了下,把今天的单词折起来,开始默背。

 三十个单词,她记得快,仔细又回忆了一遍,确认没问题了,把昨天的又拿出来复习了一遍,然后拿着本子出了门。

 沈纪年刚好洗完碗,正拿巾擦手,看见她出来,缓步过来客厅坐着,两腿岔开,身子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冲她招了招手,盛夏把单词书递到他手里。

 他翻了一遍,直接扔了书,口头提问,还一心二用地翻手机。身子微微伏着,有着男生独有的气场。盛夏以前没少和男生打交道,那些男生不是装模作样,就是幼稚得不可理喻,嘴里叼烟,打架提钢管,染两撮黄就觉得英雄盖世,酷得不得了。

 但盛夏从来没觉得多酷,倒是沈纪年这种学习好,从来不惹事,穿衣服规规矩矩,总是莫名给她一种很酷的感觉,所以打心眼里有点儿莫名的崇拜,所以他说什么,她总是下意识地去听。

 盛夏就蹲在客厅的茶几边儿上写,觉得自己特别像个小学生。

 可既然沈纪年都不惜浪费时间给她辅导,她也就没什么理由抱怨的。

 默写完了,他拿去扫一眼,发现没有错误,点点头“很好。去换衣服吧!”

 盛夏发现他特别爱用祈使句,全是命令的句式,比如“去拿筷子”“去换衣服”“去背单词”再比如“不可以…”“不能…”

 他将来一定能做个合格的领导。

 虽然心底无限吐槽,但表面上还是很听话地去换了衣服,顺便随便冲了个澡,出来的时候,发梢是的,肌肤水润润的,沈纪年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转过了头。

 两个人坐出租。

 盛夏和他一起坐在车后座,中间隔着一臂的距离,盛夏细细的胳膊抱着保温桶,坐得端端正正,模样倒是难得的乖巧。

 沈纪年又看了眼她身上的吊带和短,深切觉得她穿得很少,也可能是他骨子里是个保守又迂腐的男人,他这样自我剖析了会儿,终于淡然了。

 下车的时候,盛夏去递钱,司机笑眯眯地接过来“小妹妹好可爱啊!多大了?”

 盛夏没理会他,眼睛翻了一下,如果对方眼神再恶心一点,她可能直接踹他车门上,或者选择把他架在车窗上的手掰断。沈纪年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不要来,把找零接过来,到她手里,站在她身前,隔绝了对方的视线,半拥着她进了医院,直到进了住院部大厅才松了手。

 被他碰过的地方,烫得惊人,盛夏摸了下鼻尖,莫名有点儿不自在。

 但大体也明白,他是不想她惹事,也在保护她不被陌生人扰,于是也没说什么。

 沈姨正在值班室和病人家属谈话,沈纪年在一旁坐下来,盛夏没来过这里,不懂规矩,老老实实坐在他身边。

 腿挨腿,胳膊碰胳膊,女孩子的肌肤娇得很,触感清晰,他轻咳了声,微微偏过头去,努力平复心情。

 最后站起了身,轻声解释了句“有点儿热,我去外面站一会儿。”

 盛夏不敢一个人待,怕惹事,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他叹了口气,猛地转过身,弯,对上她眼睛“我去卫生间,在这边待着,不要跑。”

 盛夏被他吓了一跳,微微往后躲了下“哦”了声。  m.bWO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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