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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如郑思菲所料,瓦娃果然完成任务,把吕候将劝回来了。

 在晚餐中,郑思菲的目光不时停在瓦娃身上,尤其在她服侍吕候将的时候,两人协调的画面,更是令她心中直感好笑。

 雨仍未停,且有愈下愈大之势,天际开始打起雷,为了安全起见,郑思菲今晚便住在别墅。

 “哇,山上的雷声真响!”瓦娃站在卧室中,望着窗外的雨势说道。

 在下一个闪电出现时,她急忙跳上,窝在棉被里,读着那本还没看的《刺鸟》,翻开第一页看了几行,不由得想起昨晚吕候将在书房简述这本书的内容。

 她掀开棉被下,走到窗前朝吕候将房间看去,只见他的房间一片漆黑。她不想起今天傍晚再度回到凉亭的情形。

 她轻轻地把毯罩在他身上,他一怔,“你又来啦。”

 “嗯。”瓦娃轻应一声。

 瓦娃只是静静的陪他站着,没有吵他,最后反而是吕候将开口说要回去。

 瓦娃抓起手杖并没有交给他,打开雨伞,挽着他一只手臂,一起走回去。

 一路上,他一直沉默无语。

 瓦娃瞧他神情是平静,着不出有什么不愉快困扰着他,而她也不想打破这份宁静,所以也没有开口。两人沿着小径,像在雨中散步般慢慢的走回去。

 突然一声响雷把她惊得回过神来,吕候将的房中同时传出东西打碎的声音。

 瓦娃一时不能确定那声响是不是真的,她想了-会儿,决定去看看。

 她拿着手电尚来到自候将的房门前,这时雷声又起,雷声恰巧掩住她把门打开的声音。

 她看到一个高大的人影,不断的在房中疾步走着。

 浙沥沥的雨声,加上响个不停的雷声,目候将在卧室里来回踱步,心里数着雷声的次数。

 正常人看见闪电,可以预知随之而来的雷声,他的眼睛接收不到任何光线,对于雷声自然比明眼人更加的震撼,也更加难以人眠。

 吕候将来回不停的踱步,他感到愈是不停的走,他的腿便会好过些。

 住在这里是他选的,腿疾发作也不是他愿意的,但为什么要变成这样?他心里这么自问。

 全是因为一场大雷雨!这样的夜,不能预期的雷声,腿疾的酸疼,以及张得再大依然看不见的双眼,教人真想往眼睛上狼狠的抓下去,看能不能抓出一丝光来。

 平常他控制得太好了,但遇到这样的夜,心中压抑的伤痛开始撞击着愈来愈脆弱的心墙。

 瓦娃慢慢的闪进房内,借着窗外的闪电,她可以轻巧的避开吕候将急促的身影。

 在角落处,洒了一地的陶瓷碎片。吕家的东西没有一样是劣品,地上的碎片正是水晶瓷的极品。

 她小心避开碎片,直到脚跟碰到硬物,她回头一看,原来是脚。她在边坐下来。距离上一次打雷声,已经安静久了,瓦娃希望他能够停下来。

 瞧他在这十一月份里,汗浃背,身上仍穿着休闲在,可见得他根本没想睡的打算。突然雷声又起,瓦娃捂住耳朵,她看到吕候将在轰隆隆的雷声中停住脚步,直身体呆立了有十秒钟之久,然后他又开始动了。这回他踉跄的脚步直直的向前僮去,眼见他就要撞到墙壁,瓦娃惊跳而起想阻止,但她晚了一步,吕候将已结结实实的撞上去。他撞到墙上的声响直响入瓦娃的心脏,那是他的头和墙壁相撞的声音,她哆嗦不安地举步走向他。

 吕候将撞到头后,却哈哈哈的笑起来,踉跄的脚步加上恐怖的笑声,平常温文尔雅的人,此时却像个血恶魔般的恐怖,令人不寒而标。

 瓦娃凝住脚步,悲惧集,望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吕候将,心想:难道每个晚上他都是这样度过的吗?她不由得掩面哭了起来。

 “谁?谁在房里?”目候将在疯癫的状态中,突然听到啜泣声。

 瓦娃闻言愕然不动,连哭声也停止了。

 “谁?我知道你在这里,你在哭吗?我听到-了,为什么哭给我听?”

 “你终于来找我了!我就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我要面对违场报应!”吕候将转过身来,脸上变得坚决,“来吧,尽管来吧,我现在变成这副模样,也不怕你来找我索命,我不在乎了!”

 他等了许久,没等到回应,不生气了。

 “你不是来了吗?为何不敢面对我?还是你就像何妈说的本来就是鬼,我是见鬼了,是你害我出了那场车祸,是不是?你说话呀!难道你是哑巴?哈哈!我是个瞎子,你是个哑巴,我们两个也算是绝配了。”

 接着他用力振臂一挥,“我到底做了什么?你要苦苦跟在我身后不放?你走!走得远远的,我没有什么值得你害的了,我变成这样还不够吗?要不,我的命你也拿走好了,你今天来,不就是来索命的吗?要索命就来呀!婆婆妈妈的,那时你出现在我车前,多干脆!现在你怎么了?走了吗?你走了吗?”

 吕候将张臂挥舞,在空中抓,瓦娃一个闪避不及,被他抓个正着。

 “如何?让我抓到了吧!”

 他呵呵的笑,笑声变得断断续续的,抓住瓦娃的十指也松开,将她拥入怀里。

 刚才一场狂走、疯闹后,疲伤感活上吕侯将的全身。

 他抱着他认为的鬼魂,浑然忘了他刚才对她的一阵咆哮,现在轻轻地抹着她摇晃起来,脚下跺的是慢舞的步伐。

 他闭上眼,头依靠在“鬼魂”的头上,疲累得想睡。

 瓦娃慢慢的把头往上抬,他的脸颊抵在她的额上,她试着移动脚步,并在吕候将的上使力,引他走到的位置。

 吕侯将脚下一个踉跄,带着瓦娃往上倒下去,瓦娃被他在下面,只觉一阵头晕脑,他的重量得她动弹不得。

 吕候将则感到身下人儿的身体柔软,封存许久的望慢慢的苏醒过来。

 他手的动作让瓦娃无所适松来,她困窘的摇翼扎,却被目候将上来的定住。

 瓦娃感到他的动作逐渐熟练起来,动作也加剧了。

 她紧闭着眼,等待结束…

 待一切趋于平静后,她转头瞧着身旁的人。

 瓦娃轻轻拭着他额头的汗渍,忽然她脸上出一抹悲怜的笑容。

 她伸手贴抚着他的脸,想亲吻他却不敢,在她心里,他仍是高高在上的吕先生,是她永远也配不上的上等人。她小心地从上滑下来,站在边望了他好一会儿。当她要离开房间时,瞥见角落散落的陶瓷碎片。她回头又看上的吕候将眼,确定他不会在这时候醒来,便迅速的把碎片收拾干净。然后她她才拖着疲累的步伐回到房间,滑进被里,几乎头一沾枕,便立即睡着了。

 翌,瓦娃晚起了。起时,她几乎爬不起来,酸背疼,连走路都觉得不自然。“对不起,我睡过头了。”

 她把眼低垂下来,看到目候将已坐在餐桌的主位,郑思菲也打扮整齐的坐在位子上。“何妈,今天郑小姐会留到午餐后,午饭多准备一份。”

 何妈答应一声后便退出去,瓦娃跟着也要退出去,吕候将却叫住她。

 “包小姐,你来看看这份文件上,我的签名有没有歪掉?”

 文件就拿在他手上,瓦娃走到他身旁,凑过去看。

 “没有。”

 “很好。没事了,你可以出去了。”

 瓦娃退出去时,站在门边刻意地看了吕候将一眼。

 刚才他称呼她“包小姐”,回到客气的称呼,这意味着什么?他知道了昨晚不是幻觉,认出是她了?她摇摇头,心中希望昨晚的事永远也不要被揭出来才好。

 吕候将不是白痴,纵使昨晚是幻觉,难道今早起发现自己全身赤luo也是假的?昨晚贴触而闻到体香,以及早上残留在上的余香可不是假的。

 “你没瞧见文件上的内容,虽然我念过一遍给你听,但为了正确起见,最好让另一人念一遍,你意下如何?”思菲提议道。吕候将点头同意,在这里最佳人选当然是瓦娃了。

 瓦娃拿起文件向吕候将覆述一边,念到一半,吕候将便拿起笔准备要签。

 “签名位置在哪里?”

 瓦娃抓起他的手,放在正确的位置。

 “这次很正哦。”瓦娃等他签完,主动这么说。

 吕候将半仰头,似品味她这句轻松话语中的意思。

 “谢谢。”

 “不客气。”瓦娃觉得他愈来愈客气了,心中不有些黯然。“还有吩咐吗?”

 “没有了,接下来我要和郑小姐谈公事,你先出去吧。”

 郑思菲等瓦娃退出去后,瞅着吕候将说:“昨天周珈争的哥哥来公司找你。”

 吕候将怔了一下,才开口道:“他没说什么吧?”

 “没有,他只交给我一样东西,托我转交给你。”说完,郑思菲从皮包里,拿出一个黑色绂盒,到吕候将的手上。

 吕候将接过来,心中已了然。

 郑思菲的目光在绂盒和吕候将的脸来回看了几眼,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开口问:“可以看看里面的东西吗?”

 “我以为你看过了。”

 郑思菲耸耸肩,“我的家教可是不错的,有些事是有所为,有所不为。”

 吕候将大方的把绒盒递给她,“看吧。”

 郑思菲打开一看,轻呼一声,“好漂亮的钻戒!”

 “是很漂亮,我选的。”

 吕候将这时候的眼神,不知是不是郑思菲的错觉,她看到它似乎蒙上了一层愁绪。

 这颗钻戒如今对他来说是多余的了,而他的婚戒,则交给郑思菲去处理。在很平和的情形下,周珈争和他透过第三者退掉双方的婚戒。

 两人未婚夫的身份,终究因他的失明出了变化,而终告结束。

 原来,门当户对的婚姻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他坐在黑暗的书房中,地方亮不亮与他是没有关系的。

 他不是无缘无故坐在这里的,本来书房是他沉思的好地方,但自从他失明以后,他便很少进来这里。瞎子来书房,这不是很讽刺吗?他在等一个人,他知道她迟早会进来书房的。

 就连几天前他在里遇见她,也是因为听到声音,过来好奇“看看”,才知道瓦娃时常进来他的书房。

 是的,他等的就是瓦娃。

 已经等之二天了,今晚再没等到,他会继续每晚等下去。

 他手中握着那个珠宝绒盒,心里想到了一个处理这枚婚戒最好的方法。

 门轻轻的打开来,书房内铺有地毯,吕候将没听到脚步声,因此测不出进来的人与他的距离。但他听到一串轻哼的曲子,不坐直身子。

 进来的人正是瓦娃。

 “瓦娃。”

 她正要爬上梯架,猛然听到有人唤她的声音,不吓了一跳,立刻把脚缩回。

 瓦娃转身循声看去,见书桌后端坐着吕候将,她不吓了一跳,他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看样子待很久了。

 “我打扰你了吗?对不起,我马上回去。”

 “不,我在这里等你的。”

 瓦娃停下脚步,回身惊望着他。

 “你还在吗?”吕候将侧耳倾听。

 “在。”瓦娃可以听到自己渐促的呼吸声。

 “你在怕什么?”吕候将敏锐地听到了她的呼吸声。

 “我怕…你要辞掉我了。”

 瓦娃语中透着颤抖、不安,似乎对他颇为不舍,吕候将心中一阵痛楚,情不自的伸出手,“我怎么会辞掉你,过来。”

 瓦娃走到他身旁,伸手放在他手心上,吕候将立刻收掌握住。

 “你要跟周小姐结婚了吧?”瓦娃猜测道。前些天,周小姐来电,许是来商量结婚期。“我跟周小姐退婚了。”吕候将拿起绒盒交给她,“你拿去看看。”

 瓦娃拿过来打开,反应和郑思菲一样,“好漂亮!”

 “送给你。”吕候将淡淡的声音,仿佛是给她一张卡片般的轻松:“这个钻戒是真的吗?”

 如果她大哥在场,一眼就能辩出真偏,并说出钻石的价格,她还未学到大哥的本领。

 “真的。中间的主变是四克拉,加上旁边的碎皎,一共有五克拉,亮度是极等的,如果你去珠宝店估价,便可以知道价格。”

 “五克拉的钻戒送给我?”瓦娃恍然大悟,“难道这是周小姐的婚戒?”

 吕候将不置可否,但瓦娃当他是默认了。

 “这是为什么?你们不是要结婚了吗?”她惊讶的问。

 “这你别问,今天我等你,就是要把这颗钻戒给你,它对你有用,拿去卖了它,出国念书的学费也够了。”

 “出国念书…”瓦娃喃喃的语气几乎快哭出来,“我不出国念书了,你把这颗钻戒拿回去,请周小姐再戴上好不好?”

 瓦娃一相情愿的要求,听在吕候将耳中却有哭笑不得的感觉。

 “你认为我和周小姐结婚后会如何?像童话故事所写的,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说着,他惨然地一笑,“那些都是狗屎,是珈争让我看清了这些浮面条件下的真面目,我不怪她,反而松了口气。”

 “你是说,是周小姐抛…主动要退婚的?”

 瓦娃看到吕候将点头,心中不愤怒起来。

 “我去找她理论!”

 吕候拉回她的身子,“她人在纽西兰,你要怎么去找她?”

 “那我打电话问她,为什么好端端的要退婚?”

 “她是好端端的,我可不是‘好端端’的,两人结婚,只要其主方不是‘好端端’的,勉强结合只有带来痛苦,倒不如趁早结束关系,另觅良缘。”说来说去,都是她造的孽。

 瓦娃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蹲下身子,掩面哭了起来。

 “周小姐怎么会是这样一个‘见异思迁’的人,她怎么可以弃你而去!”

 瓦娃的反应数吕候将想笑,却又笑不出来,心中一阵激动,伸手去拍瓦娃的肩膀安慰道:“并不是所有人都弃我而去,你不是一直在我身边吗?”

 瓦娃抬起一张泪脸,“但是…但你还是要我走。”

 “你不是想出国吗?这枚戒措留在我身边没有用,给了你,是最好的归宿了。”

 给了你,是最好的归宿,这话拿来做为求婚的用词也很适当,但现在却是一位慷慨的老板送给员工礼物的祝福词。

 心思细腻的瓦娃听了之后,不脸红起来,努力克制心中的幻念。

 “先生…这个礼物太过贵重,我不能收。”

 瓦娃摇头拒绝。

 “你受得起,这也不是礼物,是…是…补偿。”他的气息不了起来。

 “补偿?”瓦娃突然明白他的意思,只有低头不语。唉,还是瞒不过他。

 “我不明白为什么要补偿?”她试着装傻。

 “你的体味骗不了人…我想补偿你,希望你成全。”

 一行清泪过瓦娃的脸颊,她该说什么?“谢谢。”

 吕候将霍地站起身,扬起手掌,凭着记忆中的位置打向瓦娃。

 他气急败坏的怒吼:“谢什么?是我对不起你,你做什么向我道谢?我夺走了你的清白,只给你一颗冷冰冰的石头,这也值得你向我道谢?你真傻!真傻!”

 他打了两下,手却软了,他怎能再打下去?他后退一步,脚被身后的椅子绊了下,登时重心不稳的往前倾,瓦娃连忙上前抱住他。

 “小心!”

 吕候将心中又是激动,又是酸疼,她真只是以看护的身份照顾他而已吗?“瓦娃…”

 他紧紧的抱住她,她瘦弱的身体几乎被他包在怀里,他在她耳边激动的说:“要不是你想出国,我真想把你留在身边,陪着我。”

 “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陪着你,直到你的眼睛好起来。”

 “真的?!”吕候将心中着实感动,忍不住低头去找她的嘴

 “我不能太自私,你还年轻——”

 这回换瓦娃堵住他的,“我愿意的,包括那一次…也是。”

 吕候将抱她更紧了。

 “我很丑的。”瓦娃窝在他的怀里,吕候将正仔细轻柔地抚摸她的脸。

 “在我心里,好一点也不丑。”

 瓦娃嫣然一笑,把那只绂盒放到他掌心。

 吕候将椎开盒子,“说好给你的,我不会收回。”

 “先生…”

 吕候将捂住她的嘴,不知怎地,他不希望她再这样称呼他,他要她喊他的名字;连周珈争都没有喊过他的名字。

 “在人前才这么叫我,现在只有我们两人,叫我名字。”

 “不,”瓦娃垂下眼皮,害羞的说:“我不敢。”

 “怎么不敢?”吕候将感到有趣地问。

 “我可以握住你的手、抱住你、扶着你,但是要我叫出你的名字,我却叫不出口。”“是因为周珈争的关系吗?她对我的称呼,那是她,你不同,懂吗?你不同。”“因为我较年轻吗?”

 吕候将莞尔一笑,“不是,是你我关系亲密,我和周珈争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的姿势说话过。”

 瓦娃一羞,连忙要站起,吕候将笑着把她拉回。

 “这无关教委的问题,周珈争的家教严格,不容许在婚前有任何逾矩的行为,自然的我也就尊重她了。”

 闻言,瓦娃心中有些黯然,吕候将愈解释,愈让她觉得自己比不上周珈争。

 “很晚了,我送你回房。”

 到了吕候将的房门口,他花了很大的努力,才克制没有进一步的要求。

 他抓起她的手,放到边亲吻。

 “钻戒呢?”

 “在我口袋里。”

 “记得拿去,别感到歉疚,该歉疚的人是我。”

 他听到瓦娃的答应,才放开她的手。

 关门前,他不舍地说:“晚安。”

 “晚安。”

 瓦娃回到房间,从口袋里拿出绒盒,看着盒里的钻戒。

 该感到歉疚的人是她,要是吕候将知道出现在车前的那名女于是她,他还会像刚才那样疼惜她吗?瓦娃在心里想着。

 最后她自卑的告诉自己:“我永远只是个扒手。”  M.BwO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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