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瞿莫臣回台湾的第一件事即约了征信社的人回报消息,在等待的过程里,他的心七上八下的就像博
鼓一般。
“瞿先生,这是我们对梅小姐所做的调查资料,你请过目。”
他接过资料很仔细的由头至尾的研究。“你说重点,我一边看资料。”
“梅小姐常常去见一个叫梅以勤的男子。”
梅以勤?“说下去。”
“这名男子是梅小姐的亲叔叔,抚养三名智能不足的孩子,这三个孩子分别是二十二岁、二十一岁、和十八岁,前两个是女孩,老么是男孩。”
“有多长的时间了?”
“据消息指出,前后有一年半左右的时间。”
所有的问题他都获得答案了。终于他明白了她想离开他的原因,她一定是怕不能为他生下健康的下一代而拖累了他。
这个令人心疼的若若,她怎能不信任他而不和他商量呢?就这样一走了之,什么事都一肩挑起,她以为她是菩萨可以普渡众生吗?
“陈先生,谢谢你,你查得很清楚,这是十万元支票,算是给你的报酬,我知道多给了,但是你带给我的消息,对我而言实在是太重要了,所以多给的部份算是给贵公司添器材用。”
“谢谢你,瞿先生,那我就告辞了。”
瞿莫臣把所有的资料再从头看了遍,抄了梅以勤的地址,准备今天走访一趟。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伪装成市政府的社工人员。
瞿莫臣按了门铃,开门的是梅英雅。
“大哥哥,你是谁啊?”她隔着铁门问。
“我是来找你爸爸的,他在不在家?”
“在,我去叫他。”她回头
代了一句,“我不认识你,所以不能
开门。”
他看着女孩跑到阳台…应是阳台的方向,找来了梅以勤。
女孩又跑回大厅地板上玩耍,和其他两个大孩子。
“先生,你找我吗?”
梅以勤开了门,请他进来。
“你好,梅先生,我姓瞿是社会局的社工人员,今天特地来了解府上的生活状况,看是否有需要帮忙或申请补助的。”
梅以勤听到是政府派来的人也不疑有他,便把他的困难全告诉瞿莫臣,因为事实上他确实需要帮助,他不能老是靠侄女的支助,否则总有一天会拖垮她的,所以他提出想请社会局安排工作的要求。
“原则上没有问题,另外,您的三个孩子我也准备为他们报名参加技艺课程,他们可以学些东西,当作一技之长,以后你的生活担子才会真正获得改善。”
他是爱屋及乌,若若的叔叔就是他的叔叔,他本来就应该照顾他。
再闲聊了几句,侧面得知若若大约每三天会到叔叔家一次,每个月的房租和大部份生活费皆由她负担。
“我这个侄女好孝顺,到现在还没找到合适的对象,先生,你结婚了吗?如果还没结婚,我可以介绍英若给你认识,她大学毕业,现在做秘书小姐,人长得漂亮又能干,和我这三个孩子完全不同…先生,你结婚了吗?”
瞿莫臣点点头,笑了笑说:“结婚了。”而且我的
子就是你的侄女,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哦!”梅以勤很失望的叹了口气。接着说:“你也是一个很好的人。人也很体面,本来想如果你还没结婚的话,和我家侄女配成一对,不知该有多好呢。”
“谢谢您的称赞。”
他们大约聊了半小时,瞿莫臣才起身告辞,因为他不愿冒险在梅家碰到梅英若。
梅以勤人老记
差,“先生,对不起,你刚刚说你姓什么?”
忘了也好,他比较好办事。
“没关系,以后会有另一位社工人员专门与你联络,我的姓氏不重要,您自己保重了,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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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莫臣在开车回家的路上,他的心再踏实不过,至少他找到可以努力的方向,而他要以行动证明,他的心
不是狭小的,不是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虽然他爱孩子,也想拥有自己的孩子,但是如果和若若的快乐和悲伤比较起来,根本不重要。
他从没怀疑过,这辈子他只要若若。所以他要赢得她的信任,让她愿意亲自告诉他真相,而他会化阻力为助力,相信他一定能
诚所至,金石为开。
投石问路终有成效,瞿莫臣第一个与项得分享这个好消息,好友自然是喜出望外,直说他早该请人调查了,也不用浪费那么多的时间,兜了一大圈子才知道真相。
“今晚总可以好好睡一觉了吧?”
瞿莫臣喜滋滋的笑答,“应该可以了。”
“虽然心情好多了,还是
你常来‘蔚蓝海岸’。”
挂上电话,瞿莫臣大笑了起来,他的心被快乐装得
的,他相信他的幸福将是不远了。
第二天他立刻指示业务部的康义,由他专责梅以勤的工作安排以及送三个孩子到技艺中心学一技之长。
“康义,替梅以勤先生安排一份管理员的工作,目前新建的品管大楼正有缺额,你今天即刻去做安排,梅先生是我一位远房亲戚,为人耿直,不喜欢欠人情,所以你只要以社工人员的身份出现即可,不要提到任何关于我的种种,应该没有问题吧?”
“瞿先生,你放心好了,只要你交给我来处理,一切都会办得让你很满意的。”
康义是业务部的新进人员,梅英若对他不
识是瞿莫臣首先考虑的问题,他可不想冒险太早拆穿西洋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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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另一方面,梅英若也正为着梅以勤的三个孩子的前途烦恼。于是,她下了班到市场买了些料理好的菜到叔叔家,当作是给大家加菜。
“叔叔,我打算送英雅和英欣去学习生活的技能,你认为如何?”
“说到这个,叔叔忘了告诉你,昨天和今天下午,来了台北市政府的社工人员,他们说可以安排我去工作,而且英雅他们三人也可以上一些课程,先教他们处理自己的生活,再替他们找一些训练技艺的训练班。”
梅英若不解的问:“市政府的社工人员?”
“是啊,大约很多年前也有人和我接触过,当时你婶婶反对,我只好作罢。现在反正她也离开了,我倒觉得这是个好办法,你认为呢?”
“如果真能做好安排,我当然乐观其成,不过他们的训练环境我想先去了解一下,总不能不去看看就让他们随便安排。”
梅以勤点头赞同,“还是你想得周到,我是一时乐昏了头,没想那么多。我只是想到,既然是台北市政府的社工人员,就应该不成问题才对,不过还是应该先去了解一下,才能够放心。”
“您刚刚说他们安排您到哪工作?”
“今天下午来通知,说是到敦化南路的一幢大楼当大楼管理员,下个星期去报到。”
这真是个好消息!她开心的说:“那很好啊,这下子您就不用担心每个月的生活费和开销了。”“最重要的是,不用老是麻烦你,你知道的,叔叔用你的钱老是用得很不安心,还是自己用劳力赚的钱用得比较能心安理得。”
“叔叔,您太见外了,我父亲已经不在了,所以我把您当作惟一的亲人看待,孝顺您本来就是应该的。”
梅英若不敢相信,所有的生活困难竟然在一夜之间拨云见
,突然令她有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受。
她走在回家的路上,看着街上的车
,心里很清明但却很寂寞,肩上的担子卸下了一大部份,她应该很轻松才是,但却无一丝愉悦之感,她突然开始怀疑自己生在世上的用途到底是什么?在今天以前,起码有叔叔一家人的温
必须仰赖她,现在他们几乎可以说能够自食其力了,也许再过一阵子,根本不用她
心了。
难道她就此寂寥过一生了吗?小夏老是说她钻牛角尖,对于一些无可改变的事情过于执着。也许是吧,旁观者往往事不关己,可以立场超然,而她这个当事人却很难豁达。
回到家正在洗澡时,听到电话声响,她不方便接听,所以任由它响了十几声,在空寂的夜里有点突兀的扰人。
不知道是谁?会在这么晚打电话来的人,只有莫臣吧!念头一起,她又马上否定,因为他已经好久没有消息了,自从那夜在阿得的“蔚蓝海岸”不
而散之后。
或是叔叔有急事?嗯,应该不会,她才刚从他们家里回来,一切应该无恙才对。
梅英若躺在
上设法让自己入睡,但不论如何努力皆失败。
这次换门铃声响。
她开了门,竟是瞿莫臣。她一见是他,出自肺腑的开心,给了他一朵璀璨的甜笑。
瞿莫臣从一进门时的慌乱到见到她平安时的放心,整个情绪好像被翻转了过来。
“你很久没对我笑了。”
梅英若的微笑持续着,他则用目光追随她。
“坐啊,怎么一直看着我?我的脸上有长花吗?”
她的好心情,连带的影响他,“不是你脸上有长花,而是你在我的心里开了一朵花。”
“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诗人?”她羞赧的低头,不敢直视他。
瞿莫臣一边欣赏着她的娇羞,一边用沉着
人的嗓音道:“恋爱中的人都像诗人。”
“我很不习惯你这样诗情画意。”他今天是如此的不同于那
在“尉蓝海岸”的绝情。
“那你比较习惯我怎么对待你?”
她直言的答复,“霸道的,有点占有
的。”
“只是一点占有
吗?我觉得我的占有
可以像大海一样,把你整个收藏起来。”
“我不喜欢被收藏在海里,我喜欢待在陆地上,有时候还可以在天空遨游。”
“我晓得,你说的是自由,对吧?”
“可以这么说,我认为人与人之间应该有自己的空间,有一些保留。”
保留?是秘密吧。“你的问题出在哪你知道吗?”
“我的问题?”她不解的看着他。
“你的问题出在你总是对我有所保留。”
这是今晚的谈话中较尖锐的问题。瞿莫臣感觉得出她正在挣扎与退缩。
“和我回家住好吗?别让我提心吊胆的,就像刚才,我打电话过来,久久无人接听,如果我不赶过来
个清楚,我可能整个晚上都不能睡。”
梅英若摇着头,
下心中的想望,“我不能和你回去。”
“让我们重新开始,让我们再像从前一样…”
她打断他的话,“我们永远不可能再像从前一样了。”
“为什么?告诉我真正的原因。”他想
她亲口告诉他真相。
她认真的注视他,“如果,我不孕呢?你能接受一个无法生育的女人做你的
子吗?”这是最接近答案的坦白。
“我说不在乎,你会立刻和我回家吗?”
这两个人,都在试探对方的心。
“不会。”
“胆小表,不敢冒险。你怎么会说你不能生育?你什么时候去检查的,我怎会不知道?”
梅英若开始避重就轻,她不愿再多说什么,生怕一不留神说溜了嘴。“我胡乱说的,你别
猜测,不早了。快两点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我也好累。”
他不想把她
得太急,所以就依着她的话说:“好,你休息吧,有困难一定要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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训练班里有许多和梅英雅他们类似情形的学员,指导老师不厌其烦的指导他们生活作息的方式,从很简单的梳洗清洁到比较复杂的整理内务,反反复复的教导。
梅英若陪了他们一个上午,看他们颇能适应也很乖巧,即安心的离开。
能让他们独立总是好事,自己照顾自己是人人生存的基本态度,惟有如此才能真正让叔叔心绪平静。
现在政府的社会福利确实很好,她问负责人是否必须负担每月的生活费用,得到的答案是所有费用全免,这真是一项惊奇,也许是纳税义务人分担了这些社会福利的开支。而她也没有做其他任何的联想。
当然她更不会知道,所有的费用由瞿莫臣全部负担,只是知会了负责人演了一幕戏。
难得周
下午,春日午后好花正开,虽是春天,仍有一丝凉意。好久,她未曾如此悠闲了,过去一年多以来,几乎每逢假
她都到叔叔家帮忙,已经没有享受台北的街道树影阳光很久了。
梅英若与黎亚宣约在西式餐厅,可同时听民歌演唱。
“京介最近有和你联络吗?”黎亚宣问。
“没有,你们进展得如何?”梅英若很关心他们两人的交往状况。
“目前升华为普通朋友关系,也算是一种进展吧。不知道将来会如何?至少现在大家都很有距离,不再有爱情成份,好像感情反而比较踏实。”
黎亚宣已经学会了处之泰然,而且动静自如,少了一份得失心,多了一份平常心,难怪她说和蓝京介友情
是好
,不像从前总是愁云惨雾。
梅英若钦佩的说:“你是个很有智慧的人,总能把这些恼人的问题处理得这么好。”
“我也没有怎么处理,只是顺其自然罢了。”
“那天‘菲林’的舞会,你们是一起来的,我还以为你和他很有可能呢。”
“哦…‘菲林’的舞会,我们是在摄影棚门口碰到,那天我们
得不是很愉快,前后说不到十句话,没有跳一支舞,你说能有什么可能发生。现在我是看开了,随缘吧。”
不撮合一下他们,实在有点可惜!梅英若问:“想不想约他一起来听歌?”
“我约他,不一定会来,如果是你约的话他铁定会出现,而且是排除万难,还是你约吧。”
“好啊,你有电话号码吗?”
黎亚宣念了十个数字,梅英若打手机找到蓝京介,他很爽快的答应了,说是待会就到。
“我说的没错吧,只要是你出面,就算是有通告,他也会请假,宁愿得罪老板也不愿错过与你的约会。”
“你在取笑我哦,其实你说的也不一定准,今天他是刚好真的没事,所以你的理论无从证明。”
“以前没约过他吗?”
梅英若摇摇头说:“都是他约我,而我也有空的话才会和他碰面,今天约他出来除了联络朋友之间的感情之外,顺便观察你们之间微妙之处,我是很难相信男女之间彼此真能有纯友谊的知己好友。”
黎亚宣淡笑道:“本来我也以为我做不到,不过现在我相信我可以尽量冲淡自己的情丝,只要少见到他就会好过些。”
“不要太压抑毕竟真爱难寻,如果碰到了不要放弃,有些人就算碰到了却必须因为造化
人而无法结合,然而他未发,你也未嫁,应该要放肆一下自己,勇敢的去爱。”
她的这段话使黎亚宣十分动容,沉寂已久的情爱似乎又被
起。
“你很会鼓励别人。你呢?和瞿先生准备怎么过下半辈子?”
说到自己的事,梅英若长长的叹了口气,如果她可以不在乎的勇敢去爱,她早已不顾一切的和莫臣说明一切了,而她的事却是如此的难以启齿。
“走一步算一步,我的事比较复杂,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解决的。”这时她看到了在门口张望的蓝京介,“京介这里…”
蓝京介直接坐在黎亚宣身旁,点了杯葡萄柚汁。
“哇…外头到处都是人群,好在天气不算太热,否则一定闷死人。”
他今天心情似乎特别好。
“我还以为你今天要拍广告片咧,天气这么好,姜老板放你休大假,不心疼啊?”黎亚宣侧头问。“我最近放长假。”
“长假?”
“说长,是有点夸张啦,大约一个星期。”
她不可置信的说:“记得你是工作狂,怎舍得休息?”
“没办法,可能得了职业倦怠症,现在拍片子时,头脑空空,再这样下去可能会完蛋,所以我向姜老板请假,他二话不说的答应了,可是要求我归队时要接下八点档新戏的拍摄。”
梅英若瞧他们两人聊得十分投契,明显的可以看得出来,两人根本是爱苗滋长,尤其是京介,从前对她的那一份梦幻的双眼现在已经消失了,起而代之的是对亚宣的情有独钟,可惜两个当事人有点后知后觉。
“记得你说不想接手拍摄的,怎又勉强为之?”
“人算不如天算,还是落在我身上了,后来想想磨练磨练也是好的。”
蓝京介对于见到梅英若竟然失去了悸动感到不可思议,而且只顾着和黎亚宣闲聊,令他不解。“英若,不好意思,来了这么久,只忙着说我自己的事,怎么今天你也有空出来?”
梅英若笑嘻嘻的说:“平常工作太忙了,难得偷闲。我坐在你们俩对面,怎么看,你们都是天作之合,有没有人也这么说?”该是有人点醒他和亚宣的时候了。
她的话像平地一声雷,
得人措手不及。
“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因为我们俩今天是生平第一次并肩而坐。”回话的是蓝京介。
黎亚宣望向他,两人相识而笑。
“看来英若是想替我们俩作媒哦。”她语音轻巧的试图掩饰心里的阵阵涟漪。
“是啊,我是很想替你们作媒,只怕你们不领情。”
有时择
不如撞
,恰好今天是天时、地利、人和,经梅英若的顺水推舟,看来他们的情事是大有可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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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再芳自从离开梅家,跟了苏向星,才真是体会到辛苦的日子是怎么一回事。
苏向星顶下早餐店,做不到三个月即认为生意不好,赚钱太慢,执意要收起来不卖早点,十万元押金和租金只拿回来五成,从梅以勤户头领走的十万元也让苏向星给拿去了,以前在梅家她贪归贪,但至少是过着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除了不用准备三餐之外,三个低能的孩子她也很少去管他们。
现在不同了,苏向星脾气十分不好,他喝了酒之后,心情不好时还会对她拳脚相向,每次她想离开他,才走到巷子口又回头了,因为她舍不得。而姓苏的是根本不担心她会跑掉,所以酒醒了总是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这是她的悲哀,谁让她这辈子命不好,总是在欠人,她爱的人不是不爱她就是对她不好,嫁的人又是个没出息的软脚虾。
今天她只在中午时吃了一个馒头配白开水,苏向星不知道喝酒喝死到哪去了,昨晚出去到现在还不见人影,都晚上八点多了。她本想出去找,又怕碰到
人,而她是个好面子的人,不想让认识的人看到她鼻青脸肿的样子。
到了午夜过十二点,她才听到跌跌撞撞的进门声。
她早已饿昏了,灌了几杯水充饥。
“你是死人啊?睡得这么死,老子敲门敲了半天也不出来开门,害老子爬楼梯时被绊倒,你是想我早死是不是?”
林再芳解释道:“我饿死了,所以没力气给你开门,向星你有没有买什么东西给我吃,我好饿,饿得快两眼冒金星了。”
眼冒金星是夸张的话,她是想博取同情心,可惜苏向星
身酒气,就是没有同情心。
“买东西、买东西,如果我还有钱,我不会再买一瓶绍兴酒喝啊,还想叫我买东西。”
“没有钱?我的十万元全给你了,才多久时间,你居然全花光了。”
“你那一点钱能干吗?你以为是十万两黄金啊?走开啦,老子要睡觉了。”
说完苏向星倒头即呼呼大睡,根本不管她的死活,饿死了也是她的
命。
也许这就是报应,平常她骂梅以勤像骂狗一样;现在碰到了一个骂她也像骂狗一样的人,难道她林再芳总是遇人不淑吗?
她身上连买碗泡面的钱都没有,要向谁借去?
第二天傍晚,林再芳来到梅英若的家门口,苦等她下班回家。
“婶婶,你怎么了?脸色发白成这样。”
她领婶婶到屋里坐下,倒了杯柳橙原汁递给她,林再芳一口气全喝完了。
“这有没有?我还要一杯。”
梅英若又倒了一杯给她,结果是一样的快速解决。
林再芳要求她,“我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你家里有没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给我吃一点好不好?”
梅英若开了冰箱拿了两包饼干先给她充饥,又到厨房下了一碗面给她吃。她从没亲眼见到像婶婶这么饿的人。
林再芳吃完后,梅英若清洗完毕,回到客厅,她已经瘫在沙发椅上似乎快睡着了。
“婶婶,你若是想睡觉,到我房里睡吧。”
“好,我到你房里睡好了,我已经好久没好好睡一觉了,哎呀…全身
酸背痛。”
就着灯光下,她这才看清楚婶婶的伤势,“是谁把你打成这个样子?”
林再芳摸了摸脸颊,羞于见人的指着眼说:“我跟你提过的那个人,苏向星。”
梅英若从护理箱拿了药膏替她擦抹,虽是皮
伤,但也伤得不轻,看上去像是旧伤未好,又有新伤,而且身上也有好几处的伤。
“你不知道婶婶好可怜啊,所有的钱全被他拿走了,我没钱可吃饭,饿得昏死了。”
真是讽刺,她拿叔叔的钱,苏向星拿她的钱,谁才是真正的受害者呢?
“婶婶,既然他对你不好,那就离开他吧,回家去。”
“我不要离开他,他其实不是坏人,他只是喝醉酒了才会打人,我慢慢跟他讲,他会改变的。”
梅英若力劝她,“婶婶,你不要骗自己了,江山易改,本
难移,他不会为了谁而改变的,就算要改也是很难的,等到他改好时,你很可能会被他打成伤残。”
“不会的,他说过会照顾我一辈子的,他现在只是心情不好,找不到好工作,所以没事才喝酒,等到他好运来了赚了大钱,他就不会喝酒了。我不要回家,我不要离开他,我不要被三个低能的孩子绑住。”
也许她不想被三个孩子绑住才是重点。
“婶婶,叔叔家现在搬到别的地方住了,而且叔叔也有了新工作,三个孩子目前也在上课,以后他们就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你不会被他们拖累的。”
“不要,我恨透了那个家,我永远都不回去。”
“好吧,我也不勉强你,你好好睡一觉吧。”
梅英若不愿再多费
舌,只好由得她去。
“我身上已经没有钱了,你可不可以给我几千块钱?”
她从皮包里
了五千元给婶婶,那是上个月的加班费,今天领了六千元。
“婶婶,这些钱你先拿去用吧,我自己这几个月经济也比较紧些,多了我也没有,你自己放在身上,别又给苏向星拿走了。”
“好,谢谢喽,我到房里睡了。”
把五千元收到口袋,林再芳迅速的往房里睡大觉去了,真不知她何时会觉悟。
梅英若想,这件事还是别告诉叔叔的好,免得他又担心难受,不能专心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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