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何所担心的事，毕竟发生了。

　何的母亲顾盼盼，性格与何恰恰是南辕北辙，或许何所呈现出来的特质几乎全是遗传自父亲吧？

　顾盼盼却是温柔多情、善良细致。隔着远山重洋、住在印尼老家的她无论受着什么委屈和欺负，永远只是默默垂泪，半点也不会让何知道的。

　但何自有眼线，从小哀育她的妈，是老家唯一善待她们的人，瞧着二太太被欺负了，当仆人的虽帮不上忙、使不上力，只能悄悄透口风给何。

　暑假时，何一回到印尼老家，才进入庄园，走大大得望不见边缘的花园间，还未抵达那幢维多莉亚式建筑的正屋，就被妈给截住。

　妈也不敢说太多，只隐约透，二太太前阵子，莫名其妙病了一场，如何请医生延治都无效，眼看快不行了，太太都不准下人透给老夫人，最后是妈偷偷去求神问卜，黄大仙说是中了，作法消解后，已经好多了，但只是暂时镇住，若要真正破解厄，说要往东方去找。

　“我妈现在怎样了？”何紧张地。

　“哎，好一阵、坏一阵，但这种情况不能再拖了，黄大仙说，最好赶快找到祸源，期限就在这个月底了。”妈支支吾吾地。

　何闻言，马上飞奔而去，按理，她该先到“正屋”去向报到叩安，才能回“西屋”去看母亲，但她可管不了那么多了，若怪罪下来，要受罚，就受罚吧！她认了。

　这个占地数千坪的庄园里，主要有三大建筑群。一是何老夫人居住的“正屋”，最为堂皇富丽，排场简直像宫殿一样；“东屋”是元配路兰芝的天下，在这个保守着传统古风的家族，元配的地位是无可取代的，而元配以下的七位姨太太们就住在“西屋”里，各有一幢洋房，独立门户过日子，只能费尽心思争宠，一旦失宠，仗执欺人的奴仆也敢给脸色看的。

　自从何的父亲何剑飞英年早逝，这个家虽还是由性格坚毅的何老夫人掌权，但何老夫人理万机，必须对外管理数不清的家族产业，萧墙之内的一切，何老夫人都将之视为家务事，由大媳妇负责，于是，路兰芝的权力，大到可以随便整惨任何一房姨太太，只要不整死，何老夫人大概也就懒得过问了。

　也不知是何剑飞的子力道太差，还是各房姨太太的子太没用处，除了路兰芝生了何茜、顾盼盼生了何，其余的姨太太连只蟑螂也没生出来。

　按理，顾盼盼在家中的地位，以及在何老夫人心中的分量，就怕只在路兰芝之下、众人之上，却也正因为如此，所以顾盼盼更成为路兰芝的眼中钉，处境最是为难，而且危险。

　何心急如焚地冲进“西屋”建筑群里，最大的那幢洋房。

　“妈妈——妈——”

　看见母亲比往日更显娇弱的容颜，何难过地掉下眼泪，钻进母亲怀里。

　何不仅遗传了父亲的性格，连身材的高挑都遗传了父亲，才十四岁左右时，就已经比娇小的母亲高了。

　现下，那天伦画面显得有点滑稽：不是母亲抱着女儿，反倒是高顾盼盼一个头的何拥着母亲，但天伦之情永远不变，无论子女再大，在母亲眼中，永远只是个孩子，而无论母亲多么弱小，在女儿眼中，母亲永远是母亲。

　母女俩久别重逢，喜极而泣，聊着家常与近况。

　最近托黄大仙作法镇之福，顾盼盼身体恢复不少，精神也好，绝口不提生病吃药的事，免得女儿担抗难过。

　何明知原委，也装糊涂到底，但心中已有定夺。

　“什么？你还没向和大妈妈请安，就直接到这里来？这怎么行，哎，你这孩子，万一怪罪下，可怎么办？”顾盼盼紧张兮兮地。“不成不成，赶快，趁还没被发现之前，赶快先去向和大妈妈一一问好，没事了再过来，乖，听话。”顾盼盼柔声地劝着女儿。

　何却不在乎地。

　“好事不出门，不事传千里，那爱打小报告的家伙早就飞报上去了啦，你信不信？按盖不住的啦！”

　何说得半点没错，早有势利的仆佣报到大太那儿去，而大太太则作威作福地，后脚就赶到婆婆那儿去兴风作了。

　何老夫人虽疼爱孙女，知道她今回来，特地休假一天在家里，但孙女竟没先来看她，她已经大大不悦，加上路兰芝的加油添醋，也觉得应该给何一点教训。

　何老夫人对待孙女的态度，向来是严格而绝不姑息的。

　果如何所料，她逃不了惩罚，而这却正是她求之不得的。

　“你自己选择处罚的方式吧！”何老夫人故意板着脸说。

　“不能不处罚吗？哎，”何装出一副苦瓜脸，搔着脑袋说。“那我——就处罚自己——负责安排‘西屋’，部分夏季大扫除的所有事情吧！”

　这工作可是很吃重的。印尼地处热，每当夏季，瘴疠即生，所以讲究的人家一定要彻底做好环境的清洁消毒。虽说有仆人在实际执行清扫工作，但光是安排工作的分派，就够累人的了，尤其何家庄园这么大，仅是负责西屋也丝毫不轻松。

　“你小孩子家行吗？虽说是处罚，也不必要到如此，还是想点别的吧？”何老夫人毕竟是心疼孙女的。

　“怎么不行？您可别看了小儿哟，您不是常夸她能干，坚毅的个性和您最像？”路兰芝笑着说。“您老人家十八岁就掌管着整个大家族，大小事宜，哪样不处理得风风光光、妥妥贴贴的？怎么您就这么看扁儿？认为她连这点小事都做不来呢？”

　何老夫人的命，的确够硬的。她的坚毅精明，与她波折的命运，仿佛一体的两面。昔日招赘的短命丈夫，在她十八岁就得了疟疾去世，只留下个遗腹子，身为独生女的她，从此就独力接管何家偌大的产业。

　路兰芝的确厉害，她这番话，具有四两拨千斤的力道，既捧了婆婆，也足以害惨何，但她还要加把劲落井下石，才觉过瘾。

　“儿的能力当然是不能跟您相提并论啦，但是也绝对足堪大任，莫说是‘西屋’，我相信是整个庄园，她也能轻松应付的，儿，你说是不是？”

　“对嘛，大妈妈最好了，让我试试整个庄园啦，反正一样是做，就一起来也过瘾，，你就答应我嘛。”何撒娇地。

　她怎会不知道大妈妈的诡计？但将计就计，正是她所盘算的谋略。

　“，您就当作考验我嘛，好不好？给我一个学习做事的机会，而且我猜就一定会好好玩噢。”

　“叱！你当那是好玩的事啊？这么兴致的，真是孩子气，好好好，就让你试一试，”何老夫人下了条但书。“真要做不来，就把事情回给你太妈妈去办，别死鸭子嘴硬，反而把事情做得丢三落四。”她这是在给何找下台阶，意思是说万一有问题，可以把事情丢给路兰芝去伤脑筋，做的疼爱孙女，向来是在心里，而不在嘴里，因此语气倒像是在责骂。

　这正中何下怀。

　她马上着手办事，利用大扫除，顺理成章地展开地毯式搜索，非要找出害她母亲致病的崇不可。

　果然，就在“东屋”的储藏室里，找到一个稻草扎成的小假人。

　贴着顾盼盼生辰八字的小假人身上刺了利针。

　何暴跳如雷，抓着小假人就要找大妈理论。

　“二小姐，你别这么冲动啊！”妈急急拉住何，“你质问到大太太头上去，她会承认吗？以后反而更加恨二太太、修理二太太，不是更糟糕？”

　“那我就拿去给看。”何气唬唬的。

　“你又没凭没据，如何一口咬定小假人是她扎的？事情闹开，她来个矢口否认，随便推给一个小仆人，你不是反倒害到无辜的人吗？”妈抹抹泪痕，她就曾经平白无故地被诿过，当了代罪羔羊。

　“那就算了吗？就让她这样害人、让她这样嚣张？”

　妈沉默地叹了口气。

　“难道这件事就这样算了？我母亲平白受这么大的伤害，病了一场。”何还是气不过。

　但气不过又能怎样？她也很清楚，事情闹大了，除非她有把握，否则就如妈说的，不仅讨不回公道，还会害到别人，连带使母亲与大妈妈的关系更恶劣。

　“至少问题找出来了，二太太的身体也会慢慢恢复。”妈欣慰地拿过小假人说：“都是这害人的玩意儿，我拿去给黄大仙处理掉。”

　临去前，妈还不忘代。“这件事就你知我知，千万别让二太太知道，免得她又伤心害怕，懂吗？”

　何无奈地点点头。她那脆弱胆小的母亲若知道了，恐怕反而又要吓出另一场病来。

　既找出问题症结，就没必要继续劳神自己，何不管三七二十一，藉口太累，把安排到一半的事务，丢还给大妈妈去伤脑筋。

　但也休想让她晓着二郎腿，捞到半点好处。何早已故意指挥仆佣把整个家大翻天似地搬得七八糟，等路兰芝接手，简直傻眼，气得咬牙切齿，但婆婆有言在先，她也莫可奈何。

　这一切工作，得赶在婆婆七十六大寿之前完成。

　CANNASUNSHINIACANNA

　那天气好得叫人雀跃，但何却垂丧着一张脸，窝在沙发里，唉声叹气。

　她最恐惧的日子，终于到了。

　十九岁，正是青春耀眼的时光，别的女孩个个玩得不知天高地厚，而她却马上得面临最严酷的关卡。

　的寿宴结束后的第二天，即是公布“家规测验”成果的时刻。

　负笈台的日子，虽远在异乡，但私底下，都是有安排人在台湾观察她们的一切动向，包括课业成绩，以及一切的一切。

　真倒楣，转世时怎么没睁大眼睛，好死不好地，投胎在这个家族里呢？何又忍不住怨叹起自己的出身。

　“家规测验”成绩如何，甚至牵涉到未来遗产继承的分配比例，所以没谁敢掉以轻心，包括何茜在内。

　“谁管他遗产不遗产，等我赚够了钱，我来养活你，根本不必靠他们！”何噘着嘴，很不屑地说，这也是她贵为富家千金，为什么还一边念书、一边拚命赚钱的原因之一。

　“哎，谈何容易。”顾盼盼轻喟。

　是啊！谈何容易？不单单只是赚够钱的问题，何家财大势大，除非点头，让她们母女俩离家族自去生活，否则逃到天涯海角，都还是会被逮回来，家族观念极重的，是不会轻易让家人落在外的。

　“我是无所谓啦，但这牵涉到你的未来，”中年而风韵犹存的母亲顾盼盼轻描淡写地说。“如果考验失败，积分太低，那在二十岁之前，你就得接受家族安排嫁人，你甘愿啊？”

　这正是何最怕的，她嘴里说得硬，但真要通不过测验，的决定，作为孙女的她，是无法违抗的。

　“走吧，恐怕已经在等着了，让她等，搞不好会扣分呢！”顾盼盼摸摸女儿的头，爱怜地说：“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妈也不要求你要表现得多优异，只要低空过关，争取到不必在二十岁前嫁人、可以出国留学的机会，将来才真的能够凡事靠自己，不必靠这像族，其实我也早就受够了，可是妈妈就败在既没受过多少教育，又没有什么谋生能力，所以处处受到限制呀！”

　虽是心不甘情不愿地，何终究还是随母亲到了“正屋”

　穿着白色制服的仆役送来下午茶，和巧的各式点心。

　厅堂边，靠近玻璃花房韵起居屋外，摆着偌大的白色雕花休闲桌椅，何老夫人坐在正中心路兰芝、何茜母女，和顾盼盼、何母女分别列在两旁。

　在正屋这边，无论吃饭，或是喝个下午茶，都一样是最累人的，处处讲究礼仪，气氛安静得连一针掉在地上，都听得出来。

　何简直憋着气，才能勉强自己喝茶不发出声音。味道再好，都品尝不出来了。

　蛋糕上来时，何伸手去拿，一个不小心，把搅抖用的银汤匙给拨进杯里，锵一声，茶汤溅了出来，她赶紧捞起汤匙，不慎又把糖罐给翻倒在地毯上。

　路兰芝优雅地视若无睹，嘴角却隐约扬起一股似笑非笑的嘲。

　何茜却忍不住噗哧笑了出来。

　何老夫人轻咳一声。

　何咽了咽口水，红脸，想弯捡糖罐，但仆役早已手脚利落地收拾好一切，并且为何送来一干净的银匙。

　顾盼盼只能同情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喝个下午茶，像打个一场艰苦的战役，而且是败仗。

　终于喝够吃足了，何老夫人这才暂时放下杯子，清清喉咙。

　何老夫人手一扬，她的贴身机要秘书，已经将几份装订精致的文件取过来。

　“你们人手一份，瞧仔细了。”何老夫人得意地说，那是她几经思索、想出来的绝招。

　“所谓富过三代才懂吃穿，如果是个财大气的暴发户，人家一眼就把你看扁了，有财气，还得有才气，一个有内涵、有远见的人，才能把家族的威望带到最高点…”何老夫人沉地说。

　大伙儿面面相觑，不知她葫芦里卖得是啥米碗糕？

　“所以这八大考验，分成两个部分，一是物质方面，二是气质方面，前面的四大重点是：花钱要花在刀口上，存钱要存得滴水不漏，赚钱要赚得快狠准，创造财源善用回收资源；气质方面，则是要做到正源高贵而不向愿迂腐，灵活狡猾而不恶气，收服人心而不痕迹，文武双全而具有艺术气息…”

　何偷偷打了个呵欠。口沫横飞，这番话以前不是搞过了吗？干么旧话重提？简单几句话，偏偏说得又臭又长，好像在演讲，无聊！她差点打起瞌睡。

　突然，老接下去的话，把在座几位昏昏睡的心思给抓了回来。

　“咳，最近几天，我直在思考未来继承权的问题，”老声音略微沙哑，威严的眼神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顿一下说：“剑英是何家单传，他去世以后，何家的直嫡后裔，就是茜儿和儿两个人——”

　“是呀，茜儿是正出，她一直非常优秀，我相信她不仅能在考验里拿到很高的成绩，未来接掌何家继承权后，一定会表现得更好，为何家扬眉吐气——”路兰芝喜不自胜、脸谄媚地说，她所等告诉的一刻，终于来了吗？

　“打断别人说话是很不礼貌的。”老淡淡地说，呷了一口台湾进口的高级冻顶鸟龙茶。

　“是，是，对不起，我唐突了。”路兰芝讨了个没趣，唯唯诺诺地。“我的意思呢，两个孩子，都是何家的骨，我打算一视同仁，除了家规测验之外，我想对她们多一点要求，让她们公平竞争，各凭实力，来争取继承权，谁先赚到五百万，就代表谁更具有白手起家的天分，所以今天就暂时不需要公布第一阶段的成绩，等最后总成绩出来了，再揭晓，你们看如何？”

　哈！卯死了！卯死了！（赚到了）顾盼盼和何眼睛登时一亮。长久以来，她们受尽大房的欺，连仆人仆役们都是“西瓜靠大边”，以为继承权最后必是落在何茜身上的，未料，老会有此一着。

　顾盼盼从来不和人争，更不是见钱眼开，但事关女儿权益，做母亲的，难得笑开了怀。

　何虽是对遗产没多大兴趣，宁愿靠一己之力，赚钱赚得辛苦也甘愿，总比仰人鼻息舒服得多。但若能取得继承权，在家族里马上拥有实权，她们母女就可扬眉吐气，不是吗？她绝不是那种心里明明要，却又假仙摆pose，或自命清高把钱当狗屎，却一副吃不到葡萄酸的人，天大的机运从天而降，岂有往外推的道理？更何况是公平竞争，君子争其所当争，当仁不让啦！不过在态度上，多少得装出谦让的样子嘛。

　“，姊姊养尊处优惯了，你要她在二十岁之前赚到五百万，对她太严苛了啦，我愿意让她，”何假惺惺地说，笑得好天真无。“，要求她四十万就好了啦，好不好嘛？”

　“我不需要你让，五百万就五百万！”何茜冷冷地说。

　“嗯，有志气！”何老夫人嘉许地说。

　路兰芝却按捺不住了，一股血气往上冲，顾不得为人子媳该有的谦卑姿态。

　“这——这打哪儿说起呀，好说歹说，我都是明媒正娶进来的，现在的法律可是止重婚的，我忍气声，接受姨太太们进门，已经够贤德了，也把突然莫名其妙蹦出来的私生子儿当自己孩子看待，百般疼爱，但说到继承权，不是我爱计较，只是人的忍让是有个限度的，我们茜儿可是嫡长子，理所当然拥有家族事业的继承权才对，至于儿，她当然也能拥有她项下该得的财富，但这与继承权，可是两码子事儿呀，妈，我不是要僭越您老人家明智的做法，但我们孤儿寡母的，我不出口替茜儿讲几句公道话，我这做妈的，也显得太软弱了。”路兰芝尖声细气地说。

　“你的意思是说我不够公道吗？”老严厉地说。

　“妈，我哪里敢呢？这个家的一切当然还是由您作主，我只是——”

　“知道由我作主就好，我是绝对公平的，既不偏袒茜儿，也不偏袒儿，每个孩子都是父母怀胎十月生下来的，谁规定姨太太的肚皮，就比太太的肚皮不值钱的？而且，这八大考验和继承权，可也不是我订出来的，是何家家规里古有明训，只是这四代以来，何家都是单传，所以没用得着这条公平竞争的规定！你在嫁入何家，接受庭训时，应该也很清楚，不是吗？难道你把家训给全忘了？”

　何老夫人说得媳妇路兰芝哑口无言。

　嘿，原来大妈妈早就知道该是如此，却故意要蒙混过去？太了吧！而那些仆役仆人们也太早看扁何，和大房子一鼻孔出气。何愈想愈火，竞争权的斗志更旺了。

　顾盼盼低着头，不敢看女儿何投过来的疑惑眼神。

　的确，当初带着何嫁过来时，她也受过何家庭训，早知道这条规定，知道何有竞争继承权的资格，但一方面，为了息事宁人，到人屋檐下，岂敢不低头，入山也要看山势，为了让大太太路兰芝能够接纳她们母女俩，不要在暗地里搞什么鬼，毕竟大户人家里类似的可怕例子太多了，而仆佣无一不是她们的人，倒楣点搞不好会死得不明不白；另一方面，她也不希望何搅进这争权夺利的漩涡中，尔虞我诈的日子，岂是好过的？所以只要何确实能得到名下该有的一笔钱财，也够她们母女俩安稳过一生了。

　因此，在路兰芝的威胁下，她默认妥协了。

　此刻，路兰芝也紧盯着顾盼盼，意思是要她自动要求女儿放弃竞争。

　但现在，顾盼盼打算来个死不认帐。

　她相信路兰芝不敢在婆婆面前漏协议的事。

　“茜儿，你愿意接受挑战吗？”何老夫人望着两个孙女。

　“我不会让失望的。”何茜果敢地点头，充挑战意味地看了何一眼。“儿，你呢？”

　“，我会尽力而为的！”

　“很好！”何老夫人满意地出微笑。“不过，就算竞争失败的人，也不必太难过，已经安排最好的夫婿人选，记得吗？就是吴家大少爷，小时候曾经来过我们家玩的阿华。

　“阿华？”

　何与何茜异口同声，出惊讶的表情。

　吴家早就移民纽西兰，吴家大少爷阿华，那是多遥远以前的人物啊？

　这个阿华，该不会就是几度和何巧遇的“阿华”？

　何想起那个大男孩灿若阳光的笑容，但无法和小时候三、四岁时的印象，产生任何联想，她早就忘掉那个涕爱哭鬼的阿华，是长啥样子了。

　何茜也是一肚子心思。这个阿华，与前阵子与她们一票人共同出游的那个大帅哥阿华是不是同一个人？天下没这么巧的事吧？可恨那个阿华死卖关子，硬是不肯透真实姓名，只说叫他阿华就可以，又不是大闺女，名字还怕人家知道，笑死人了！但如果真是他就好了。

　吴家的财力，与何家不相上下，若真是吴家大少爷，一派单传的他，从小受尽呵护疼爱，别说敞篷跑车，要私家飞机，也是轻而易举。嫁给这样一个又帅又多金的丈夫，比继承何家遗产更具惑力呢！

　“，有没有他的照片？”何和何茜又同声一问。

　“嗯…目前没有，怎么，急着看未来夫婿的照片？”何老夫人淡淡地回答。

　何和何茜脸一红。她们的心思被看得透透。因为如果吴家大少爷条件不差，那就算输了。终得嫁入吴家，还算赚到，姊妹俩都在为自己设想后路。

　“我相信创业和守成，是同样重要的，我希望继承者，不仅要懂得怎么赚钱，还要懂得怎么花钱，以及存钱，三者缺一不可。”何老夫人加重语气说。“在二十岁之前，必须存下五百万新台币，而且不能有一分一毫不义之财，这个要求虽然严了一些，但是，我对你们有信心。”

　哼，竞争就竞争吧，五百万？那还不容易？路兰芝暗笑。她的私房钱早就是天文数字了，而她长期来一直扣着顾盼盼的零用金中私囊，也私下调查过顾盼盼跟着死鬼丈夫多年，竟然一个子儿也没攒下来，身边一文不明。

　何老夫人一眼看穿路兰芝的心眼。

　“咳，这笔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必须完全是自己赚来的，而且，我们的家世声望，是绝对不容玷污。”

　说归说，谁理你啊？两个做娘的，其实心里都已有了盘算。

　老可也不是省油的灯，她接下去，语重心长地说：“存下五百万只是考验条件之一，除此之外，这几年间，你们还必须把自己训练成一个大玩家、艺术家以及生活家，以最少的钱，过最精彩丰富的生活，这条铁律并没有取消，懂吗？在这段期间里，你们总共要通过几次考试，而平常，随时随刻都会有人暗中调查，予以评分，作为平常分数，记得，你们是自家人，孤身在外，要互相帮助立相照应，绝不能互相残杀，为了战胜而不择手段，要让继承权之争，是良竞争，而不是恶竞争…”

　哎，这可能吗？只有天知道了。 　ｍ.ｂＷOｘＳ.ｃO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