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撒
想伴着风琴
唱一段摄人的安魂曲,
抚平你过往的苦难和不幸。
该庆幸你是上帝的小孩,
没有掉进哈迪斯的陷阱。
作为末世纪的天使,
我在你窗前做起弥撒,
只是这次救赎的竟是自己!
偷吃了
果的天使是折翼的,
所以能否请求你,
在我从天堂坠落下的那刻,
用爱将我接住?
“怎么样?”史浩泉倒了杯茶递给易阑。
易阑接过一口喝下,然后疲累地横躺在沙发上。
“不肯接?”他早就预料到了,单衍诚那么出名总不能轻率地因为一个没有把握的官司而将名声毁于一旦。
“接了。”易阑好笑地看着史浩泉诧异的表情。
“单衍诚真的接了?”看来这个人还蛮有同情心的。
易阑指着自己,“他没接,是我接的。”
史浩泉更为惊讶地看着她,“你不是说如果由你出庭的话胜算不大吗?”
“不是胜算不大,是根本必输无疑。”易阑纠正道,知道史浩泉必定穷追不舍追问缘由,她一摊手续道,“单衍诚怕输不肯接,他一输就输掉了现在拥有的一切,所以他输不起。但我不同,我没有名气也不在乎身价,输个一场两场又如何?”
“但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你可以不理会的,我想唐小姐不会怪你的。”他不想她为了他而在事业上收到挫折,见她受苦他已不忍,何况还是因为他。
“难道你要我眼看着她们母女分离吗?虽然按照法律规定唐小姐一年可以看望戴芸几次,但若戴
泽真的有心躲她,把戴芸送到国外就一劳永逸了。那是她们母女要再相见简直比登天还难。”这种事她不是没有遇到过,法律也有它所不能涉及保护到的方面。
“再说这也是我向前辈学习的机会嘛。”易阑说得轻松。
“谢谢你,易阑。”史浩泉动容道,他果然没有看错人。或许她外表故意装作冷漠又现实,或许连她自己都以为一颗心早被人情世故打磨得坚硬如铁。但他却始终相信在她心底有一块最柔软最洁净的地方。他知道,他从来就知道,就在她七年前毫不犹豫地将手伸向他的那天起。
“谢什么?我又不是因为你的关系。我可是答应戴芸要帮她解决问题的,不能失言。”易阑极力撇清这个决定和史浩泉的关系。她不愿承认是因为他的因素,或者是不忍见他着急才接下这个案子的。其实在以往不论是因为事务所不允许失败或是她早对这种离离合合厌倦,她都不会揽下这种棘手的离婚案。
“不管怎样,我先打电话给戴芸告诉她这个好消息。”史浩泉拿起听筒。
“不用了,还是我亲自去一趟戴家,尽早开始调查取证工作比较好。即使只有一分的胜算,我也不会放弃。”
“那我陪你去。”史浩泉放下听筒,起身披上外衣,“还不走?”他拍了拍发着呆的易阑的头。
易阑注视着史浩泉的眼睛,终于点了下头。她本来想拒绝他的陪同的,可是看到他望着自己的眼神她知道所有的阻挠都是枉然。
这个男人有着百折不挠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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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
“本庭宣判,戴芸的抚养权归其父戴
泽…”
法官的话音未落,唐月桂就昏死了过去。
“唐小姐…”坐在她身旁的易阑赶忙扶住摇摇
坠的她。
法庭此时也
成一团,唐月桂的亲友冲了上来,将易阑隔开。
易阑站在一边看着法官退场,赵雄在保镖的护送下面无表情地离去,这种官司的胜利对他来说不值一提吧。唐月桂醒了过来,大声地哭喊着旋即又昏了过去,接着被一大群人抬了出去。转眼只剩一排排的空座,而她站在这里仿佛空气一般,好像所有的事都与她无关。
今天败诉的也不是她。
“我们走吧。”右手被握住,易阑茫然地抬头看见史浩泉关切的面庞,右手传来的力量终于把她拉回现实。
她觉得自己有泪要掉下来可她不愿让人看到她的软弱,她扑进史浩泉的怀里,把脸埋在他的肩头。
“我输了、我输了。”重重的鼻音伴着哽咽。
“没人会责怪你的,你已经尽力了。”史浩泉心疼地轻拍她的后背,为了这件案子这一个月来她东奔西跑、
以继夜,整个人都消瘦了。她甚至比唐月桂还紧张这件案子,最不想输的人就是她。
易阑使劲地摇头,“我帮不上她们,我没用,我真没用。”
原本以为自己可以轻松勇敢地面对失败,毕竟输在赵雄的手下也合情合理。可是当真的身临其境,她才了解失败的苦涩。
刚才在庭上她处处受制于人,对赵雄的观点又无法做出有力的反驳。她知道自己必输无疑了,可到了法官真正宣判的时候,就像对她下了死刑宣判。她呆若木
,她感到五雷轰顶。这是她人生第一场败诉啊!
他一定以为她是在为唐月桂母女伤心,她没那么高尚,她是在为自己的前途哀悼。输了官司就得离开事务所,那以后呢?凭借单衍诚事务所在律师行的地位,恐怕别的事务所也不定会要她。毕竟谁都不想得罪单衍诚。
她的律师生涯就要在此终结了吗?
这是她第一场败诉,也许也是她最后一场败诉了。因为她将没有机会再站在代理律师的席位上了。
她不甘啊,她是如此热爱这个职业。可是如果再来一次,让她重新选择,她还是会这么决定的。因为她不想自己此刻紧紧抱住的男人为难。
她不敢深究其中的深意,但她真的不想看到他为了戴芸的事终
奔波于各大律师事务所。
“你已经尽人事,胜负在于天意。”史浩泉安慰道,“别哭了,我们先出去再说吧。”
“嗯。”易阑
了
鼻子,随着史浩泉朝门口走去。
望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角落里站起一个高大的身影。他就像是天生的律政界的王者,法庭是他的舞台,所有的对手面对他都会不寒而栗,只有站在这里才能寻到他的价值。
他就是单衍诚!一个最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但是事事就是如此难料。
单衍诚将笔记本合起,放进公事包。
他随
地一笑,“天意吗?那就让我来扭转天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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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走在街上,史浩泉笨拙地安慰道。
伸手将眼泪抹于,易阑小声道:“我什么时候漂亮过了?人长得不漂亮,连官司也打得不漂亮。”
“谁说你不漂亮?你很漂亮,真的很漂亮!”在他眼中,确实如是。
易阑破涕一笑,“你就这样安慰女孩子的吗?”
终于笑了。史浩泉叹了口气,“我最受不了女人哭了,你们一哭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看得出来。”
“这也看得出来?”她有透视眼吗?
易阑老实地告知真相:“是戴芸告诉我的。她说有一次期末考试你去监考,在这个过程中发现一个女生作弊。你走到她身边刚问了句‘你在做什么?’那个女生就泪眼婆婆,楚楚可怜地望着你,于是我们充
同情心的史老师不仅立马放人,还连连大呼‘对不起。’后来,你最怕女生哭的软肋也就传遍全校了。”
“戴芸竟然出卖我?”史浩泉作势要抓住易阑的手臂,“老实
代,你们在背后还说了我什么坏话?”
“你自作多情去吧,谁在说你?”易阑娇笑着跑开。
其实戴芸真的对她说了很多关于他的事,在那个小女生眼中史浩泉亲切、幽默,更像个会保护他们的大哥哥。他们有事,他比谁都紧张,他们从来没遇到一个老师能为学生如此奔波劳碌的。
与戴芸的交流更加强了她接手这个案子的决心,至少这样,他就可以安心一点。
史浩泉眼明手快拉住易阑的手不让她逃开,“你刚才那么哭,我还真的拿你没辙。你没看见过路人向我投
的目光,活像我欺负了你似的。”
“你没欺负我吗?”
“天地良心!”史浩泉举起另一只手起誓。
易阑笑着拍下他的手,开玩笑也那么当真。当目光停顿在他肩头时,她红了双颊。史浩泉见状朝自己的肩膀望去,浅灰色的衬衫
成一片,映成偏深的黑色。
他自嘲地一笑,“这就是某人‘贼喊捉贼’的证据,我被某人欺负得可够惨呐!”
“再说?再说我就哭给你看!”而且还要把眼泪都擦在他衣服上。易阑在心中补充道。既然知道了他的弱点,当然要善加利用了。
“别哭、别哭,是我错,是我不对。”史浩泉赶忙讨饶。
易阑不
笑出声来,“好了,不闹了。”
也不知道是谁在闹。
“先去商场变逛吧。”易阑建议道。
“准备买什么?”
“给你买件衬衣当做赔罪啦,够不够诚心?”
史浩泉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温柔,“不用了,千百件新衣又怎么比得上这件珍贵?”因为这件染了她的泪。
他曾希望有一天她能为他流泪,可当她的泪滴落在自己的肩膀上。温温的
润的体感传遍他周身时,他感到一阵阵的心痛。他才明了在今后的日子里,他要加倍守护她,不让她再次红了眼眶。因为,她的泪会
到他的心里,在那里留下深深的印记,每个印记都划过心房,划出血痕。他要用这件沾了她的泪的衬衣时时提醒自己不再让她难过。
易阑心里一震,嘴里却洒
道:“是你不要的,不许反悔。正好省下钱吃顿好的。”
“那好啊,你就请我吃饭吧。我们先到‘凯悦’喝下午茶,再去‘香格里拉’吃晚餐,随后到‘金贸’最高层——88层的旋转餐厅品味咖啡,顺便也可以将上海的夜
一览无遗。”史浩泉一睑
笑。
还吃“香格里拉”呢!哼,请他在路边摊吃碗馄饨还差不多。
“想得美啊,撑死你!把你卖了都不够付钱。”说着易阑抡起拳头往史浩泉身上招呼。
史浩泉拔腿就在前面跑,易阑就在后面捶他的后背。
两人一路笑笑闹闹、追追打打,但史浩泉始终不曾放开掌中的手,即使挨打都甘之如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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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你是…易阑!”面前两个女子挡住他们的去路。
“我是易阑。”她努力辨认眼前的两人,可记忆中却找不到与之相符的脸,“对不起,你是哪位?”
“我是陆文清呀!你不认得我了?我们高中时一个班的。”面前打扮人时的女子激动道,看来很是介怀易阑没有第一时间认出她。
“陆文清?”易阑小声念道,希望能记起些什么,可仍旧模糊的影像只是对她的名字有些熟悉而已。
她应该不是和她走得很近,所以才会印象不深。但即使是高中时的几个闺中密友在这七八年后也同样杳无音信。当年毕业时哭着抱着舍不得分离的场面如此清晰却又恍如隔世。最后大家终于明白,这世界失去谁都不会影响自己继续活下去。
“我记得,是高中同学。”易阑微笑道,习惯性地想伸出右手与之握手,却发现被史浩泉紧紧握着。转念一想握手似乎也不太适用于这种场合,就任由他牵着了。
“那么多年不见了,现在在哪里工作?”陆文清问的是易阑,眼睛却瞟向史浩泉。
易阑不太喜欢这种老同学相见
的场面,特别是这个陆文清和她私
并不甚好。而且她多年之后再次相遇这个人留给她的第一印象并不好。
别再看他了啦!
出于礼貌易阑回道:“我现在在律师事务所工作。”她并不想摆出单衍诚的头衔,让别人以为她故意卖
。而且自从唐月桂案子之后她对单衍诚的评价一落千丈。
“哇!易阑你现在做律师啦?真不得了。不像我在一家小企业受老板的气。以后有什么事我可来找你啊。”陆文清颇感叹命运不公,当年同是坐在一个教室里的两人长大后怎么会差那么多,而且还有个那么帅气的男朋友。
易阑以一笑带过,见陆文清身边站着一个看似弱不
风的女孩子,苍白的皮肤上点缀着一双
含忧愁的美国,像是随时要掉出泪似的。她活
就像从唐寅的古画中走出来的侍女,真是格外惹人怜惜。
“这位是?”易阑看着那个女孩问道。
“她也是我们以前一个高中的,不过她在隔壁班。现在恰巧和我在一个部门。”
易阑点点头,原来是校友。
陆文清淡淡挖苦道:“不过你现在是贵人多忘事,怎么还记得我们这些小人物啊!”
“文清。”女孩轻轻唤着阻止道,“你好,我叫沐融。易小姐,我经常听文清提起你。”
“叫我易阑就好了。”易阑陶醉在她柔美的嗓音中,“慕容?是复姓慕容吗?”
“不是。沐是沐浴的沐,融是融合的融。”
“沐融、沐融。”易阑反复地念着,“真是好名字。”只有这种典雅得似古书上的名字才衬得起眼前这位古
古香的女子。
“见笑了。”沐融稍稍低头笑道。
易阑第一眼就喜欢上这个我见犹怜的女孩子了,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好像任何大喜大悲的表情都不适合出现在她这张脱俗恬静的脸上。但她的身上为何弥漫着淡淡的哀愁,连笑容都带有三分苦涩呢?
“别光顾着聊我们了,易阑,你倒是给我们介绍介绍身边这位帅哥啊。”陆文清盯着史浩泉和易阑相握的双手道。
“他是…”易阑看了史浩泉一眼斟酌道,“他是我朋友。”
“恐怕是男朋友吧?”
见易阑不承认也不否认,史浩泉微笑着替她解围,“我叫史浩泉。”
“史浩泉?”不会就是那个“史浩泉”吧?陆文清突然皱起眉用怀疑的眼光上下打量着史浩泉。
由于易阑对沐融甚有好感,所以她突兀的一举一动都尽数落入了易阑的眼中。只见她刚听见“史浩泉”三个字时,原本松弛的身体瞬间僵硬,低垂的头也抬起,一双大眼睁得更大不敢置信地望着史浩泉。而本来就显得苍白的脸颊上此时更加面无血
。
这令易阑不解地继续观察她,到底为什么她对“史浩泉”这三个字那么
感呢?
“你不会也和我们同校吧?”陆文清问得有些不自然。
史浩泉虽然也发现了她们的异样但还是微笑道:“真的很巧,大家都是校友,今天像同学会一样。”
史浩泉话音刚落,易阑就见沐融浑身颤抖,剧烈地摇着头,脚向后倒退了一步。眼看她像风中的落叶般娇弱的身躯就要向后倒下,易阑挣开史浩泉的手赶忙上前扶住她。易阑刚想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陆文清已经大喊了起来:“原来是你这个
氓!你怎么还没被车轧死?被雷劈死?”
史浩泉就算再好的修养被人如此没头没尾地咒骂也笑不出来了。何况他只是对自己关心的人才会包容万分,就如易阑,就如那群孩子。对于面前这个张嘴就骂的女人他实在没有必要忍让,但是对于女人他还是有些绅士风度的。尽管如此,当下史浩泉还是皱起眉头,像看精神病病人一样看着陆文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易阑支撑着沐融向陆文清问道。原本她是扶着沐融的,可她发现沐融实在抖得厉害,她甚至听见她牙齿的打颤声和她急促的呼吸声,所以她不得不使出全力抱紧她。
不想陆文清却立即把矛头指向易阑,“易阑,你真是瞎了眼还是被鬼
了心窍?什么男人不好找?居然找了个混蛋做男朋友,小心你哪天被他生
入腹才后悔莫及。”
“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什么混蛋?
氓?”史浩泉上前一步盯着陆文清,虽然他被人冤枉惯了但并不意味他允许任何人质疑他对易阑的感情,他宁愿牺牲自己也决不会做伤害易阑的事。
陆文清被他高大的身影吓得连连后退,“你干吗?想杀人灭口啊?”
见周围已陆续有围观的人群,想他也不会大庭广众之下
来,于是陆文清大着胆子揭发史浩泉的恶行,“你别想否认,说,你以前不是专门打架滋事的问题少年…”
易阑看了史浩泉一眼,突然想起他在黑巷救她时说了一句“久不打架生疏了”当时她还不明白,现在清楚了,原来他以前是不良少年。不过仔细想想她在楼顶第一次见到他,从他不整的衣衫和伤痕累累的手臂就该猜到了。但这些都够不能让她们那么激动吧?男生血气方刚,打架闹事也不是十恶不赦的事,她哥哥小时候还常让她帮忙上药呢。
“更可恶的是你竟然在学校公然调戏女生,要不是教导主任的儿子方学长及时出手,人家女孩子的一生不就毁在你手上了!而你竟狂
大发把方学长的肋骨打断了!学校也不知怎么搞的,竟不把你这种人渣开除?”她个人以为一定是
艺兼备的方学长说情的结果。
围观的人群立即热闹地讨论起来,对着史浩泉指指点点,鄙夷的目光似是看着一只过街老鼠。
易阑见史浩泉的脸全然面无表情,但眼里却含着冷意,紧握的双拳用力到关节发白,像是在压抑着什么。她从没有见过他这副表情,无疑他是在愤怒吧?这周身散发出来的冷冽和孤傲打破了他以往在她面前谦和忍让的气质。但为何他微皱的眉峰间似隐含着终年不化的哀伤?她好想伸手抚平那道承
了悲恸的沟渠。虽然他陌生的表情让她也产生三分惧怕但更多的却是心疼。
难道这些都是真的?她不相信他会做出这种事。一但从他的表情看来这席话似乎真的触及了他的痛处。
为什么不否认?说“不”啊,只要他说不是,她就会选择相信他。否则她真不知道如何再面对他,虽说他现在是个好人但是接受一个人就要接受他的全部。她无法把一个史浩泉劈成两半,摒弃过去的那个,留下当下的这个。她不能,但她更不能接受他这段历史。
但更令易阑意外的是,怀里的沐融像要散了架似的,几乎是倒在了她的身上。
见史浩泉仍没出声,易阑连想都没想地为他辩解:“不会的,他不是这种人。而且当年在学校我也不记得有这种事啊。”
“不是吧?易阑。”陆文清像是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易阑,她竟然不记得了!当年那件事可闹得全校沸沸扬扬,他们足足讨论了一个月呢,所以她现在才会如此记忆犹新。
“他的恶劣行径可是全校通报批评的。”
易阑的脑海像古旧的电影胶片一样迅速地倒带,飞回那个青涩的年代,她努力搜索着关于那件事的一点一滴。终于,她想起来了!
她失望地望着仍然一声不吭的史浩泉,双腿软了一下。记忆中的校园里贴
了白榜,张张控诉着一个人的罪行,那个用
笔大写的名字就是——史浩泉!
只不过当时她对这种事并不感兴趣,瞥一眼就过去了也没有加人成群结队的讨伐
中。所以她才会不记得他,也想不起那件曾轰动一时的事件。
也许是看出易阑的犹豫,陆文清拉住沐融的手臂,“你再不信的话问沐融好了,当年史浩泉欺负的就是她!”
所有人的视线都
向颤抖不已的沐融身上,史浩泉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一双望向沐融。
就是她?就是她吗?
沐融仿佛是被针刺了一样跳了起来,逃避着史浩泉的目光。而易阑也呆在原地,她不相信啊,但沐融明显是在怕他,要她怎么怀疑这个柔弱似水的女孩?
“融融,你倒是说话啊!说啊!”陆文清不停地摇着沐融的手臂催促道,“不要怕这个
氓,当着大家的面揭发他的兽行!你想想要不是方学长及时赶到,你还不是要毁在他手上?”
周围的路人也频频打气,“是啊,小姑娘,你说出来好了。”
“没想到这小子长得人模人样的,竟然做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
“不!”沐融使劲挣脱陆文清的手,冲到史浩泉面前举起右手指着他道,“你们都听清楚了!当年想要强暴我的人是方祥,真正
身而出从魔爪手下救下我的才是他——史浩泉!”
沐融喊得撕心裂肺,似要把埋在心中许久的秘密发
出来,脸上早已热泪纵横。
“可是…”陆文清还要发表疑问却被沐融抢白。
“可是我害怕,我害怕学校的施
、我害怕教导主任的威胁。于是我就颠倒是非,让真正救我的人成了受人唾弃的众矢之的!就是你们口口声声的人渣,救了我!而且面对我的诬蔑他始终不发一言!”
她永远记得本来
怀希望她能替他说明真相的史浩泉在听到她的一番诬蔑后,向她投
来的犹如被打人冰窖之中的眼神,那眼神里有怨恨、失望、无奈、愤怒…还有怜悯。
他都自身难保,落败到如斯地步了,还在可怜她吗?
事实证明她真是可怜的人,从那以后她
受到良心的谴责,夜夜的梦魔有那双不带感情却又承载了所有感情的眼。是的,她受到了道德的惩戒,她无颜在这个人人称之为“
氓”的面前抬起头来。
沐融大喊了一声,穿过人群向前狂奔,所有人都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愣在原地。只有一直沉默得像尊雕像似的站在原地的史浩泉追了上去,他转眼就拦住了沐融的去路,沐融只是低着头不敢看他。
史浩泉叹了口气,他没有想到还会遇到这个女孩子,更没想到她为了当年那件事背负了这许多年的重担。当他刚听见陆文清提起那个噩梦时,他没有愤恨谁,只是又记起了死不瞑目的祖母,那在他心中一直是个痛。他多年来试着忘却那个伤疤的存在,可当陆文清提及时,那无疑是
针,不仅揭开了还在汩汩
血的疤,而且深深地刺了进去。
“如果我说当年没有怨你恨你,那是在说谎…”
沐融又是一震,蹲下身子蜷缩在地上,喃喃着什么可是混合着啜泣让人听不清楚。
“但是时至今
,我真的不恨你了,一点儿也没有。你也只是受人摆布的一颗棋子,而且还是受害者,错并不在你。”在另一方面他还有感谢她,如果不是因为她、他也不会走上末路而遇上这辈子的最爱。史浩泉望向不远处的易阑,她正对着他微笑。
“而且那么多年来,你一直为那件事而备受煎熬,已经够了,你欠我的都还够了。”
史浩泉蹲下身子拍了拍沐融的肩膀,他这才听见她不断说着“对不起”
沐融泛着泪光缓缓抬起头,突然扑到史浩泉的怀里,在他肩头哭泣。
在一声声发自肺腑的“对不起”声中,围观的人爆发出一阵如雷的掌声。陆文清呆在原地还搞不清楚状况。而易阑则与史浩泉对视着,笑得甜美,她没有错信他。
只是…沐融抱着他颈项的手于吗
得那么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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