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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缪霆威感到不对劲!

 最近,他发现子常常晕眩、晨间想吐,躺卧在上的时间也比过去一个月多,尽管她努力掩饰,但虚弱的气与疲累的身体是骗不了人的。

 他心里有不好的感觉,但迟迟不愿相信那两名负责煎药的丫头有胆量违背他的命令,只是在子的所有症状都指向某一个方向时,他开始相信,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要找大夫来为子把脉,她却一再拒绝,总是说:“睡一觉起来就好了。”再不就是说:“我只是想睡,找大夫来看,可能惊动长辈。”

 没错,因为他们夫恩爱,长辈们更是不敢到致远楼来打扰,认为打铁就该趁热,搞不好能补个入门喜。

 但如果长辈们知道她有了,他后续的处理会更麻烦,所以,在子又昏睡一上午后,缪霆威趁机找来大夫替她把脉。

 上的贺潆潆睡得极沉,一脸疲倦苍白。

 老大夫见缪霆威脸色凝重,更是小心翼翼的轻轻按在她的手腕内侧,没多久眼睛陡地一亮,很快起身。“少夫人有了!抱喜少主,贺喜——”老大夫的恭贺声在见到神情鸳的男人时,顿时咽入口中。

 “她怀孕之事,不许跟任何人透,包括曾祖、我爹、我娘。”

 “是。”老大夫惊惶点头,匆匆拱手走人。

 绷着一张俊颜,缪霆威冷冷瞪向站在一旁的小唯跟小月。

 她们一看到大夫来,就知事态严重,原本想逃命的,但能进去哪里?

 “来人,把她们给我拖到地牢去!”他突然怒声咆哮,眸中的怒火己变成了杀气。

 两人脸色丕变,马上哭了起来。

 “不要啊,主子,主子,快醒醒啊!”

 “主子,救命啊!”

 两人拼命扯开喉咙的哭叫惊醒了原本沉睡的贺潆潆,她踉跄的连鞋子也顾不得穿就奔出房门,正好看见两个丫头已被侍卫硬拖着走。

 “该死的!”一见她仅着单薄的白色内衫还赤着脚,缪霆威尽管气死了她,仍是将她一把抱起,护在自己怀里,转身奔入温暖的寝室。

 “等等,她们也要进来,我要她们伺候!”贺潆潆急道。

 “不可能,她们要杀了你!”他神情冷硬的将她放回上,为她盖好被子。

 她脸色大变,“不!她们没有!”

 “她们违背我的命令,你怀孕了!”

 果然,她就知道,但她的喜悦只有瞬间,又急着要下

 缪霆威火大了,鲁的抱住她,“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要把她们叫进来,是我求她们别让我吃那些药的。”聪慧如她,怎么不知丈夫的怒气从何而来?她哀求着,“拜托,不关她们的事,要罚就罚我——”话还没说完,就被他的暴怒咆哮打断。

 “贺潆潆,你这可恶的女人!你会承受不了生子之痛的,你要我一次失去两个人吗?你怎么能如此自私?”他悲痛的朝她怒吼。

 他生气了,她知道,他气得连脸上的肌肤都是紧绷的,但仍温柔的抱着她。

 “我怀了孩子后会变得强壮的,拜托你,这是我跟你的孩子啊!”

 “你太自作主张、太自以为是了!”

 “那是因为我爱你啊!”

 缪霆威的心猛地一揪,这是第一次她如此直接的说出对自己的爱,他知道,即使可能牺牲掉自己的生命,她还是希望能付出更多、能更接近他、能给他一个完整的婚姻…

 “可恶!你在折腾我,明知我多么爱你,就算倾我所有,也要你活下去!”

 “我知道,我是个坏人,不时的折磨你,但世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有权利耍赖,向我深爱的男人求他继续爱我、保护我,直到肚子里的小娃儿呱呱落地,行吗?”

 面对她的泪眼,他的心在拉扯。万一…他真的无法承受失去她的痛。

 “求求你,别让我孤军奋斗。”

 “你在冒险!”他的声音都哑了。

 她依然坚定的说道。“那是因为你值得我冒险,我不怕的。”

 “潆潆——”

 “真的,我想给你一个孩子,我想要一直一直跟你走下去,我要试试看,看自己能走多远,能拥有多少。而且,我确信,只要有你在我身边,我就能做到,因为你会让我产生更多的勇气。”她深情款款的看着他,“所以,请别阻止我,这是一件可以让我开心又幸福的事,我求求你了。”

 他感动的凝睇着她,却说不出任何一句话来,喉头像被什么东西梗住,只能将他深爱的女人紧紧的拥抱在怀中。

 于是,小唯跟小月从地牢里被放出来,又回到贺潆潆的身边伺候。

 缪家长辈们在得知喜讯后,更是谢天谢地,还拜祖先,请先祖及老天爷务必保佑母子平安,孩子平安落地。

 整个缪家堡上上下下无不小心翼翼的呵护着贺潆潆,但她自己其实是忐忑的,连缪霆威也是极力掩藏他的忧心。

 “为所爱的男人生下一儿半女,这种平凡的幸福,我可以拥有的,不是吗?”

 她像在说服他,也在说服自己,要相信自己真的可以。

 “当然,这是最简单的幸福。”

 但没多久,他们就发现最简单的幸福对贺潆潆来说,好像也一样遥不可及。

 日子对她而言开始变得难熬,如果嗜睡倒还好,但她的害喜情形严重,让她睡不好,更容易疲倦,有时只闻到气味她也想吐,但胃里早已没有东西,只能吐酸水。

 她的食渐渐变差,人也愈来愈虚弱,但她仍努力撑着,自己吃东西,一个月撑过了又一个月,接着是新出现的盗汗症状…

 但看着肚子愈来愈大,代表小小的生命在她腹中茁壮长大,她是快乐的。

 缪霆威为了守护她跟孩子,一连数月没再运镖,将所有的心力与时间都用在他最深爱的女人身上。

 他们要一起等待新生命的到来。

 每一晚,缪霆威总是等子沉沉入睡后,才轻轻抚着她愈来愈大的肚子,一边跟孩子说话,一天又一天。

 直到这一晚——

 “娃儿乖,再一个月就要出生了,可别太折腾你的娘啊。”他浓眉紧蹙,心疼的凝睇着子那张疲累的睡容,看了好久,才拥着她沉沉睡下。

 可到了半夜——

 “痛…好痛…”

 轻声的呻来自他身旁,他陡地从睡梦中惊醒。

 “潆潆,怎么了?”他坐起身来看着额冒冷汗的她。

 贺潆潆双手抱着肚子,痛苦呢喃,“我肚子好疼…”

 “忍着,”他立即下跑出去,叫人快去找大夫,“快!大夫!大夫!”

 当他再回到边时,她已经痛晕过去了。

 不一会儿,老大夫进来了,他把着脉,脸色愈发凝重。

 见大夫不语,缪霆威忍不住握紧拳头,“到底如何?”

 老大夫吐了口长气,“胎儿不稳,母体也很虚弱,直到生产的这段日子,如果母体撑不住,两个都危险,少主极有可能同时失去他们…”

 闻言,他的脸上瞬间不见血

 其他被惊动的奴婢们一听也紧张担心了起来,尤其是小唯眼小月更是吓哭了。

 从主子开始不舒服的那一天开始,她们就骂死自己,若是再有个万一…

 “就这样?”缪霆威突然又道。

 老大夫一愣。

 “去准备煎药,快去,这里没有死人,也不会有人死,快去!”他怒声一吼,众人才纷纷动了起来。

 在所有人退下后,他暴怒的黑眸才浮现点点泪光。

 该死的,不会的,不可能的!谁都不许从他身边带走他的女人跟孩子,即使是阎王也不许!

 “我不能放你走,你知道的…”他守在侧,握着贺潆潆的手,喃喃说着。

 “有胆为我怀孩子,就该有种生下,好好当一个母亲,听到没有?别让我恨你,贺潆潆…”缪霆威的声音几乎带着哽咽。

 昏睡中的贺潆潆并非完全失去意识,母的本能、还有丈夫一声声的呼唤,以及那紧扣住她手的力道,都让她知道自己要努力。

 但她的身体却一比一糟,气息一比一还弱。

 缪霆感觉得自己已经快要疯了,他寸步不离,呼唤,但绝望开始找上他,他的心像是跌入万丈深渊。

 “别死…别死…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坚强、那么勇敢…我真的无法独活…求求你…”

 一滴、两滴热烫的泪滴落在贺潆潆面无血的小脸上。

 他哭了!

 昏睡中的贺潆潆感觉到他深深的绝望,是她把他害惨的,她不能、不能抛下他离开,那真的太残忍、太残忍了!

 昏昏沉沉的她因他的泪而感到心痛,她得撑下来,撑下来…

 她颤抖的手轻轻碰触趴卧在畔的憔悴脸庞,缪霆威倏地抬头,惊喜的看见她在这么多的昏睡过后,第一次张开了双眸。

 他无比狂喜,“你醒了…”

 “嗯,”她幽幽的道:“对不起…”

 “别说对不起,你醒来就好。”他心痛的握紧她的双手。

 “我怕我…如果再合上眼,就怕自己再也醒不过来了…”

 “胡说!别胡说!”

 她哽咽,“对不起。是我不…不好。”

 “不,你很好,你一直都很好…”

 她泪如雨下,“都是我坚持…要是我撑不下去——”

 “不!你不会!”他打断她的话,紧紧握住她的手,“因为你舍不得让我难过,让我孤单过一生!”

 她怔怔的看着他深情的眼眸,无声的泪再度落下。

 “答应我你会撑下去,为了我、为了孩子,好吗?只有你有能力给我最大的幸福,只有你…”

 她只能点头,因为她已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然而,她并没有因此转好,昏睡的时间仍长,所以三餐只能以补汤喂食,但至少她会苏醒过来,跟他说几句话,才又陷入昏睡,只是看着这情况,缪霆威更是害怕。

 这一天,她有些不对劲,发出疼痛的呻,他却无法将她唤醒。看得出来她很难受,他便急急的唤来大夫,没想到——

 “糟了!恐怕母子都熬不过去。”老大失一脸惊慌。

 “什么意思?”

 “她开始阵痛了!我去叫产婆来,她太虚弱了。”

 要生了!他低头,紧紧握住子的手,“孩子要出生了,潆潆,求求你,坚强一点。”

 好痛!下腹传来一阵又一阵撕扯的痛,贺潆潆痛不生,而且这痛愈来愈密集,她渐渐听不清楚缪霆威在说什么,只知道她如果不努力,孩子就无法看到这个美丽的世界。

 为母则强,她额上冒汗,泪水不停的,她咬牙忍住那剧烈的痛,她要孩子,要孩子健康平安的生下来,一定要…一定…

 靠着过人的意志力,在一次她再也承受不了的痛楚下,她昏过去了,但似乎也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

 娃儿生下来了!产婆抱走了孩子,缪霆威看也没有看孩子一眼,只注意到子昏厥过去,她还了大量的血。

 曾祖哭了,娘也哭了,爹没进门,但他听到爹的哽咽声。

 老大夫进来把脉时,他呆呆的站在一侧,看着气若游丝的子,沉郁的黑眸有着最深的痛。

 老大夫看着他,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脸色刷地一白,感觉自己就要窒息。

 他快要疯了!快疯了!他什么忙也帮不上!

 缪霆威眼眶泛泪的将那冰凉的小手紧包在自己的大手里,哽咽了。

 突地,纪总管急急来报,“金妍带了一名女尼来访,那名女尼就是我们一直在找的圆妙大夫!”

 还有希望,他脸上立刻出现一丝喜,“那还等什么,快带她们进来!”

 不一会儿,金妍带着一名慈祥老尼走进房里,一身女尼装扮的金妍让他略微讶异,但此刻什么都不重要,也没时间探究了。

 圆妙大夫看到躺在上的贺潆潆,低声说道:“阿弥陀佛,善有善报,好在还来得及,”她看向一脸期待的缪霆威,“快把夜光彩云镯拿出来。”

 “什么?”他很是错愕,没想到一名被称为女菩萨的神医竟如此市侩,先要报酬才愿意看他的子吗?“该死的!你先看看她,她快要死了!把她救活,整座缪家堡给你都行!”

 “少主,你误会了,玉镯里面藏了圆妙大夫的师尊研究数十年而成的丹药,此丹药可以起死回生,杜贾要我帮他偷那两只玉镯就是为了里面的药!”金妍连忙解释。

 他这才回神,缪家长辈也催促着,“快!”

 缪霆威很快的从子的珠宝盒里拿出那两只玉镯,但看在他人眼里真是不知如何评论,因为如此珍贵的东西,贺潆潆竟然就放在没上锁的珠宝盒内。

 圆妙大夫敲碎其中一只,拿出里面一颖白玉般的药丸放入贺潆潆口中,顿时,每双眼都只看着上的人儿,希望她一定要醒过来。

 在等待的时间里,圆妙大夫谈起玉镯内的秘密。

 她的师尊是一名药痴,踏遍灵山名川,搜集珍贵奇材,终其一生就为了炼制神仙丹药,而师尊有一名工匠好友,在一次机缘下,对方得到云彩五砂矿石,而同一时间,她的师尊也练就奇药,据说可以起死回生。

 于是两名顽童合作将药藏于玉镯内,要分送给他们最爱的子,但一次意外,她的师尊被恶徒掳走,从此不知去向,该只玉镯则辗转入某个富商手中收藏,另一只随着工匠夫的离开也不知去向。

 说命运人也好,她当年医治贺潆潆时并未想到这只玉镯,所以才没有向贺老爷提及。

 而杜贾不知在何处得到这样的讯息,找上了她,以几名幼儿之命威胁,要她确定玉镯内是否真有奇药,还有另一只的下落。

 “贫尼怎么会知道?说了要杀要剐随便他后,他便放了我。”说到这里,她突然看向金妍,“本以为此事已了,没想到,有金妍来到我的尼姑庵,说要出家。”

 “我把我这一生的事及少主夫人的事全说了,其实在离开这里后,我就冲去找杜贾,质问他为何要杀少主,他竟说,若缪家堡唯一令他胆颤忌讳的人死了,他要夺取堡里的任何东西还用得上任何人?”金妍难过的接着说:“我想杀他,却差点被杀死,侥幸逃出去养好伤,想办法要再杀他时,就听到他突然暴毙而亡的消息…”她知道一定是缪家手下所为。

 “所以她顿时不知何去何从,她没有家、没有朋友,不想留恋红尘,选择出家,而贫尼略懂卜卦,听她提到贺姑娘便擅自一测,一算出贺姑娘将遇生命中最大劫难,便急着赶来。”圆妙大夫双手合十,微微一笑,“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定数,所谓的机缘巧合,其实都在于人。”

 “人?”每个人都看了看彼此。

 “是啊,贺姑娘结了善缘,这份善缘给了她新生的机会,这是上天给她的福报。”

 话语乍歇,原本昏不醒的贺潆潆缓缓睁开了眼睛。  m.bWo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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