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走出大楼,路遥遥转身若有所思地望了眼离天际最近的楼层许久。
“小姐,叫计程车吗?”门口的黑人警卫很有礼貌地询问。
她回过神。“好。”
警卫吹了声口哨,在一旁排班的计程车随即开了过来,警卫打开车门让她坐进去。
计程车很快地扬长而去,连给她犹豫的时间都没有。
一路上闯过几个红灯,与一般车子的车速相比,她乘的这辆显然像是在飞。
她紧张地抓紧皮包,敲敲与驾驶座相隔的透明玻璃。
“先生…先生,你是不是开太快了?”
计程车司机根本不理她,眼见情况有点不太妙,车子竟然驶离了热闹的街道,现下两旁都是废工厂,几乎没有人烟。
路遥遥惊慌地抬起腿猛踹玻璃窗,试图将玻璃踢破。
“我要下车!放我出去——”
前座司机依旧无动于衷,回答她的只有踩得更沉的油门。
“救、救我…”当她看见在废弃工厂外头有位衣衫褴褛的
汉经过时,她兴奋地猛拍车窗想引起他的注意。“救命——快救我——”可惜,
汉只是冷眼看了她一下,随即推着那台载
杂物的购物车转进小巷
里。
“你到底是谁?”她抡起拳头猛击驾驶座后方的玻璃。“快放了我!”
司机依旧不发一语,
得她脑袋瓜开始思考该如何逃出去。
她不想成为明
各大报的头条…
可是,司机没给她多点时间想办法。
一阵白烟从后座冷气孔排出,路遥遥瞪大眼睛看着一团团填
空间的烟雾,她惊愕不已。
“这是什么?”她捂住嘴,但一阵晕眩感却随之而来,她突觉使不上力,眼前的天地都在旋转。
“救命…”她撑着椅垫,浑身虚软地倒下。“放…了我…”
当她双眼闭上前,她只从照后镜里看见一双冷冽到能将人冰冻的眼眸。
其实肩胛上的伤对柏禾来说并无大碍,他在开
时就已算准避过重要部位,选择两骨中间开
,所以严格算来只属于皮
伤而已。
会
得好像受了什么重伤,目的也是为了能多与她相处。
他知道她会来找他,而他想了解她。
虽然她对自己的感觉还无法厘清,但他明白自己。
他明白自己对她并不是毫无感情,相反的,他要她。
内心想拥有她、占有她的
望显得异常强烈,他生平第一次有这样的想法。
一身上等
料西装,衬得他更加英俊
拔。柏禾如同往常般进入公司,帅气的身影没有意外地再度成为大家注目的焦点。
搭上专属于他的电梯来到办公室,秘书一看见他就像看见救星一样,急急忙忙奔上前来。
“总裁,孟经理今天已经上来好几趟了。”她跟着柏禾进入办公室。
柏禾
下西装外套,只剩里头淡蓝色的衬衫。他随手将西装搁在一旁的桌上,坐下开始一天的工作。
“你去叫他上来。”
“是。”秘书立即去通知孟奇上楼来。
一会儿后,孟奇抱着好几卷制图纸进来。
“你终于来了。”走到一旁的长形桌子旁,孟奇一古脑儿地将纸卷往上头搁。“国防部要求看设计图了,今天中午以前一定要决定呈上哪张设计图。你快过来选一下!”
柏禾起身走到长形桌旁,看着一一被打开的纸张。纸张上头以电脑绘制设计
密的
枝外形,
枝每个部位还特别拉出放大、填上名称与功能。
“重点是
身不能太重太大,否则上战场时不好携带。”他仔细阅读每一张设计图。
孟奇从几张图纸里
出其中一张。“你看这张呢。”
柏禾将整张设计图仔仔细细地看过一遍。
“你把这边改一下,然后再做个样品出来试靶。”
“好。”
孟奇将图纸卷起收拾好,准备离去时在门边停住。
“你怎么消失了一天一夜,没来上班也没告诉秘书去向?”
已坐回办公桌后翻阅文件的柏禾抬起头看了看,随即低下头去继续工作,简单地回了句:“我到华盛顿去了。”
孟奇发笑。“路遥遥可不是这么跟秘书说的。”
见他不语,依旧故我地忙着手边的工作。孟奇知道他不可能无动于衷,于是又道:“她说你感冒,在家里休息,结果你却说自己到华盛顿去了。”他啧啧两声。
柏禾沉默不语。
“你们俩到底在搞什么鬼?”
“她是这么说的吗?”柏禾若有所思地望着眼前的文件。
“要不要叫秘书进来问一问?”孟奇哼了一声。“难道我还会骗你吗?”
“那就感冒吧。”他回过神来,淡淡丢了一句。
“听你的答案,好像选这个理由选得很牵强?”孟奇不
失笑。
“你没事做吗?”冷冷凉凉的一句话朝他扔去。
“我只是好奇在这一天一夜的时间里,你们俩是否都在一起?”
他斜睨孟奇一眼。“我不知道你的好奇心如此旺盛。”
“我只是想告诉你一声,那段时间不管你怎么『凌
』路遥遥,该工作时就要用心工作。你该不会将她反锁在你的住所吧?不然怎么你来上班了,她却没来公司?”
柏禾闻言皱起眉头。“她没来上班?”
“是呀。”
柏禾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明明她早上就离开了,算算时间也够她回家梳洗休息一下,然后到公司来上班啊,怎么可能会没来?
会不会是发生什么意外?
她离去时天色刚亮,街道上只有三三两两运动的人,她会不会是遇到坏人了?
柏禾生平第一次这么担忧一个人,而这个人,竟不是他任何的至亲好友,甚至不是他以生命效忠的宗主…
难道…他对路遥遥真的有超乎
望之外的感情了?
“亲爱的总裁,要不要找人打个电话到路遥遥家里去呀?”孟奇戏谑地瞅着皱着眉头发呆的柏禾。
“不需要。”他打算亲自跑一趟。
孟奇脸上的笑容灿烂无比,一副“他早知道了”的表情,毫不掩饰地取笑他。
“你可以离开了。”柏禾严厉地瞪着孟奇。
“好好好,我离开就是。”他扭头踏出办公室。
柏禾转头按下电话上的内线钮接通外头的秘书。
“今天一整天的行程都取消。”
“啊?”秘书先是一愣,然后快速恢复以往的干练。“是。”
包覆
极佳的牛皮椅旋了半圈面向窗外,他拿起遥控器将窗帘打开。
外头下着
细雨,天色灰暗。雨滴落在玻璃上集结滑落,景物渐渐变得扭曲模糊。
柏禾若有所思地望着外头的景象。
早在醒来看见她坐在他
上时,他便已由她额际不明显的月牙形伤痕
悉其伪装的身分,只是一直不打算戳破她的谎言罢了。
左思右想,就是想不透她为何要将自己伪装起来,为何白天黑夜要以两个身分见人?
面对白天的“路遥遥”,他心中有种莫名的感觉充斥,说不上来是怎样的感觉,只知道他很容易就会在人群中注意到她。
夜晚的“路遥遥”,让他有种身为同行的惺惺相惜。当然,她的美
确实非常吸引他,而她的火辣也总是让他忍不住想多逗
她、
拨她一下。
柏禾烦躁地微微拉开颈子上的领结。
他已经搞混了,究竟自己爱上的是哪一个路遥遥?
脑海中陡然出现孟奇刚才的话,他立即旋过身,抓起一旁外套快步走出办公室。
匆匆对秘书丢下一句“我出去一趟!”,他便趋车前往公司的员工宿舍,结果翻遍住宿名单,就是没一个叫“路遥遥”的。
问了管理员,知道最近根本没有人搬进来,而原先留给她的房子也一直空在那儿,管理员还以为会不会是管理处搞错了。
柏禾的脸色难看至极,随即趋车前往路遥遥的住所。当车子快速抵达目的地,他下车看着眼前亮黄
的危险建筑,心中的愤怒更是飙到最高点,二话不说立刻甩上车门进入危楼中。
大楼里真不是普通的脏
,到处都是垃圾不说,老鼠、蟑螂
窜,沿途他已经不知踩死过多少只了。
上到二楼,
面走来一个额头上明白写着“我是
氓别惹我”的黑人。那黑人以黑白分明的眼睛牢牢瞅着他,一手还明目张胆地扬开外套握住
间的手
。
柏禾冷冷地看了一眼后随即与他擦身而过,来到路遥遥的住所前。
他敲了敲门。“开门。”
半天没有人应门,他心里的愤怒再加一等。
“路遥遥开门。”
半晌还是没人应门。
砰!
没有再多废话要求第三遍,柏禾一脚踹开腐朽的木门。屋里只有简单的家具,一股霉味扑鼻而来,显然窗帘许久未曾拉开过。
倏然间一团东西在他脚边蹭了蹭,他低下头一看,竟是一只小猫,正哀怜地喵叫着,然后跑到不远的橱柜旁,正襟危坐地蹲在它的小碗边,似乎在暗示他,它肚子好饿好饿了。
柏禾打开冰箱,从门边拿出纸盒装的牛
倒在小碗里,小猫立即兴奋地猛
碗里的牛
。
难怪他总是在她身上闻到牛
的味道,原来…
环顾一下四周,一股莫名的怒火熊熊燃起。
她居然能够忍受住在这样的地方!
“天才!”路遥遥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他发誓,找到她之后,他一定要先好好、狠狠地揍她一顿!
电话铃声在这时响起,他从上衣内侧口袋里拿出行动电话按接。
在找路遥遥?
柏禾双眼微眯地发出危险光芒。“对。”没有多作迟疑,长腿立即往外大步冲出。“告诉我她在哪里。”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奔下腐朽的楼梯,一个跳跃从楼梯上越过扶手在一楼站稳,立即往门外跑。
不需要我说明,你该知道她在哪里。
他火速进入车内,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给我正确的地点!”他愤怒嘶吼。
你应该想得到的。对方沉默片刻后,冷冷凉凉地笑开。这么在乎她?
“不准动她一
寒
!”
你知道该拿什么来换她。还来不及让柏禾再说什么,对方便已断线。
“白羽!”
柏禾来到一幢大楼前,站在人行道上抬头望去,这幢大楼少说也有五十层以上。他收回视线直视着圆形建筑物的主体,快步往大楼里走去。
宏伟的大门少去一般大公司金碧辉煌的门面。玻璃帷幕墙、花岗材质挑高的中庭外墙,乍看之下与一般寻常办公大楼无异,但实际一观察会发现,大楼四周阴暗的角落都有穿着西装的人,冷静地看着来去的行人。
从柏禾抵达大楼之时,那些人就已掌握他的行踪。他搭上角落里最不起眼的电梯来到三十楼,出了电梯转身往一扇门走去,在门后立即出现另一座电梯。
将手掌置于电梯前的仪器上,电梯门立即打开。柏禾进入后按下次高楼层,电梯便以极快的速度抵达。
千坪大的空间内异常安静,当他才抬脚往前踏出一步,一道讥讽的声音便在右侧响起。
“没想到你速度还
快的。”只见一名身穿白衣的男子手
袋站在门前凉凉说道。
“人呢?”
男子扬起
角,冷冷一笑。“你…有多担心她?”
柏禾剑眉倒竖。“白羽!”
“早该
出的东西,何必到这步田地才肯
出?”他嗤哼一声。“天生
骨头。”
“你没有对她怎么样吧?”
白羽漫不经心地笑了笑。
“对她?你不知道我对女人从来都没有兴趣吗?”阴沉的锐眼里毫无笑意。“何况,我没有对丑女出手的癖好。”
“当然,整个组织里,你的
向最令人反胃。”
“多谢赞美。”
正前方的门忽然打了开来,紫羽站在那儿。
“青羽。”
收起
舌剑、不再与白羽互斗,柏禾随着紫羽进入内室,厚重的门在身后缓慢关上。
进入房间内,柏禾立即看见站在前方,双手背在身后,面对玻璃帷幕的男子。屋内
泻着歌剧女声乐家高亢的歌声,整首都是义大利语。
男子闪亮洁净的牙齿在灯光下闪耀,
边的笑如莲花般慢慢绽放,冷然、高傲、唯我独尊。
紫羽无声地离开。
“宗主。”
透过玻璃的反
,哈里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东西呢?”
柏禾从西装内侧的暗袋里,拿出一个暗红绒布袋搁在桌上,哈里斯转过身看了一眼桌面上的东西。
“如果我没忘记,东西早在两个礼拜前就应该放在桌子上了。”
柏禾恭敬地鞠躬。“青羽知罪。”
“怎么样,你的伤…好点了吗?”哈里斯在以牛皮、红衫木制成的椅子上坐下,修长的双腿
叠,手
握搁在腿上,脸上展现的笑容似乎透
出他对柏禾的伤势一清二楚。
“谢谢宗主关心。”他向四周梭巡了一下,发现这房子里似乎没有路遥遥来过的迹象,一切是那么平静、那么冷肃。
炳里斯笑笑地问:“你似乎在找寻什么东西。”
“宗主,我想见路遥遥。”
“路遥遥?”哈里斯皱起眉头。
柏禾有种不祥预感。
“不是宗主带走她的吗?”
炳里斯蹙眉。“我需要为了点小事亲自动手吗?”
“那…”会是谁带走她的?
紫羽端着托盘进入,将玻璃壶放在桌上。她倒出澄黄中飘着淡淡橙香的茶汁,这是哈里斯最近爱上的水果茶。
执起杯耳,橙黄的茶水上还浮着几片柳橙片、苹果块。
“你
出月之星,不会是为了她吧?”
柏禾愕愣,一句话都不肯吭一声。
“紫羽,这水果茶是用我们从英国带回来的茶叶煮的吗?”哈里斯喝了一口后不
问道。
“是的。”
他恍然大悟,“喔——”又多喝了几口。“很好喝啊!”
“如果不是宗主带走路遥遥,那么…”柏禾皱起眉头。
炳里斯见状不
笑出声。
“青羽,原以为你很聪明,没想到是我高估了你。”将杯子放下,他收起笑容冷冷看着他。“中国有句成语说『冤有头债有主』,是谁联络你的你就去找谁,这么简单浅显的道理你都不懂?”
柏禾顿时恍然大悟。
“宗主,没事的话青羽想先行离开。”
炳里斯扬扬手。“退下吧。”
柏禾没有多作停留,立即转身跑去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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