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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前一刻在大门外对他亮出一黑麻麻烟杆的乞儿,这会儿已洗净一张脏脸,穿戴整齐的出现在他家祠堂大厅上。

 “爹,这乞儿怎会进来府里?”皇少风非常纳闷。

 “不可对恩人之女如此无礼。”皇老爷轻斥儿子,“姑娘不是乞儿,是你爷爷替你指腹为婚的未婚。”

 “嗄?!”皇少风骇住,顿时抖落手中折扇。

 “啊?”一钱张口愕然,因为皇老爷的话一颗心狂颤。

 她虽深知实情,可一见皇家是富商,鄙的她万万不敢高攀,更不敢直接道出皇老太爷曾向她父母的承诺,没料想皇老爷会亲口承认。

 一旁的皇夫人听到老爷朗声宣告,亦同感惊愕。

 虽知悉一些端倪,亦对孤苦无依的一钱心生怜悯,然而想到这样的女子要匹配她才气纵横的宝贝儿子,不难以苟同。

 “荒谬!我怎不知爷爷曾为我指过婚?”向来说话不疾不徐的皇少风,生平第一次如此然大怒,“仅凭她随意拿一黑麻麻的烟杆,您就信她的胡言语?还把那烟杆当宝供在祖先牌位前!”

 一见祠堂神案上供奉的黑烟杆,他难以置信爹轻易就相信他人。

 “那烟杆是当年你爹请人用上等紫檀木打造,送你爷爷六十寿辰的贺礼,你爹还亲笔刻字祝寿,确实是真品无伪。”皇夫人第一次见儿子发火,忙柔声解释。

 “哼!就算烟杆是真,兴许是她幸运捡到,打听出缘由便上门唬,想攀亲带故。”皇少风冷哼,一脸不以为意。

 “你爷爷一直将这紫檀木烟杆当宝,天天带着、着,片刻不离身。”皇老爷沉声娓娓道来,“你六岁那年,你爷爷经商出远门,途中不甚发生意外,马车失控坠崖,他被抛出马车外,身受重伤,幸被上山砍柴的壮士相救。

 “壮士家道清贫,且有一大腹便便的子将临盆,氏夫妇却仍竭尽心力照料伤重的陌生人,甚至不惜向邻舍借银两,为你爷爷请大夫治伤、买药材。

 “你爷爷在家躺卧两个多月才得以下走动,他说当时生产完的夫人,连给自己坐月子的钱都没有,借来的银两全花用在他身上,氏夫妇的救命大恩岂是他用金银可回报,于是承诺要让自己最宝贝的孙子,将来照料他夫俩刚出世的女娃。

 “因坠崖时身外财物皆失丧,他身上仅存藏于衣袖内的宝贝烟杆,因而将珍惜数年的紫檀木烟杆交给夫人,以此为指婚信物。”

 皇老爷一口气道出缘由,望着神案上香烟袅袅中供奉的亡父遗物,不由得思念才仙逝半年的老人家。

 “就算真相如爹所言,她真是救爷爷的家之女,为何到现在才现身?又为何我从不知有指婚之事?”即使父亲证实了她的身份,他也难接受此婚约。

 “你爷爷伤愈平安返家后,派人先送一箱银两和几箱货物前往家致谢,不料那时适逢连豪雨阻碍运送车行,十天车程花了一个月才到达,家所居村落竟惨遭洪水泛滥淹没,村民死伤惨重,幸运逃离的村民四散,你爷爷先后派了不少人四处打探,却始终得不到氏夫妇的下落。

 “跟你有婚约的氏女儿是生是死茫茫未知,才未曾向你提起指婚之事。十多年来你爷爷其实一直惦挂着这件事,直到他将仙逝前,在病榻前还向我谆谆嘱咐,他毕生未曾失信于人,唯独此恩未报,教他走得难以心安。

 “倘若女早已不在人世,这桩婚约自当无效,但若哪她上门依亲,皇家绝不能负人,就算届时你已娶生子,也定要给她一个名份,善待她终生。”爹亲的遗言言犹在耳,令皇老爷语重心长的转述。

 “一钱…其实也一直不知道自己已有婚约,是我娘病逝前才对一钱说的。”一钱轻声道:“我娘说我出生不久村里便发生洪灾,爹爹为救我丧命,娘带着襁褓中的我跟一些村民逃难,几经颠沛流离才找着安身之处,我跟我娘便一直相依为命。

 “许是太过劳碌,我娘身子一直不好,她自知来不多,偷偷将仅有的几件嫁妆首饰变卖,赖以活口的一头牛也卖了,把辛苦攒下的一些银两跟那支烟杆交给我,要我在她离开后,到京城来依亲。

 “她说本不愿向皇老爷索恩情,但她唯一放不下的便是孤苦无依的一钱。为让娘走得心安,一钱答应她,在她病逝后为她守灵三个月,之后便启程前往京城,这一路走了近两个月才到达。”

 翻山越岭她不觉艰苦,然一想起失去的娘亲,便倍感鼻酸。

 “可怜的孩儿,你受苦了。”皇夫人听完她的境遇,心软地拍拍她的背,表达安慰之意。

 她突然的亲近教一钱惊诧,皇夫人身上的温柔馨香,令她思念起娘亲,双手突地环抱住她,潸然泣泪。

 皇夫人被她的举动怔愣了下,不好将她拉开,只得继续安抚她。

 眼前景象教皇少风顿觉有些头疼,虽说一钱身世堪怜,但绝不该扯上他的婚姻大事。

 “你爷爷在天之灵,定希望能完成夫人的托孤遗愿,你赶紧上炷香,告知他老人家你会善待姑娘。”皇老爷指示丫鬟拈香。

 “慢!”皇少风以扇骨轻敲微微泛疼的额角轻喝一声,他得阻止这场闹剧!“要报恩有很多方式,何况欠人情的是爷爷,为何拿我的终身大事来偿还?”

 “这可是你爷爷生前遗愿,他允诺的誓言岂可不从?”皇老爷以孝为天,不敢违背爹亲的誓言。

 “您可以收留她,但我绝不同意娶她为。”皇少风态度坚定。

 “这…”皇老爷因宝贝儿子抗拒,心生踌躇。

 忽地,一阵清风刮过神案前,轰的一声,香炉倏地燃火。

 “啊!发炉了!”皇老爷见状惊呼。

 被一钱抱住的皇夫人,也赶忙抬头看向神案上的炉火。

 “快!盧杯给我!”皇老爷神色匆匆走近神案,要丫鬟递上筊杯。

 他双手合握筊杯,高举额前,面对爹亲牌位喃喃询问,慎重地掷筊。

 连掷三次全都一样,他面容紧绷地转过身看向儿子。

 “不行,你爷爷不答应。”

 “嗄?”皇少风不明所以。

 “我问你爷爷,若我收姑娘当女儿,可不可行?你爷爷连三次应了怒筊,他不同意,要你务必姑娘为。”皇老爷神情认真的道。

 “开什么玩笑?随便掷个筊就代表爷爷显灵说话?”他可以尊敬祖先,但向来不信鬼神。

 “我对你爷爷一向必恭必敬,哪像你这般大不敬?”皇老爷皱起眉头,儿子对他无礼他不计较,却不许儿子对先人不敬!“你爷爷向来疼你,要不你亲自问问他老人家。”

 皇老爷将手中筊杯递向儿子。

 皇少风俊眉一皱,伸手接过筊杯直接往地上抛丢——

 怒筊!

 再丢,怒筊!

 三丢,还是怒筊!

 他愈丢愈怒,眉心拢成一团,才不信两块木头就能决定他的终身大事。

 “瞧瞧,你爷爷真的生气了,他气愤心伤最疼宠的孙子将害他背信于人。”皇老爷见又连掷出三个怒筊,面色惶惶地赶忙上炷香,向老人家牌位连连拱手作揖安抚。

 “这是巧合!爷爷真疼我,就不会不尊重我的意愿,更不可能强迫我娶!”皇少风将筊杯拍放在供案上,转而看向一钱故意问道:“书画琴棋诗酒花,你会什么?”

 他可不计较门风,却在意女子有无才德,她出身低贫肯定目不识丁,这样的女子怎可能成为他的

 “嗄?什么花?”突地被他一问,令一钱怔愕,“我…我会洗衣、烧饭、劈柴,我虽食量大,可力气也大,就是长工的活也能干。”

 即使皇老爷承认她,她仍知自己斤两,不敢奢望嫁给皇少风那样俊美的贵公子,只要能在皇家当丫鬟,有个安身之处便足矣。

 “爹!”皇少风闻言有种无力感,转而看向父亲,“您收不收她当义女孩儿不敢反对,若要当孩儿的子人选,书画琴棋诗酒花,一样都不能缺!”

 他故意撂下条件,推拒这莫名其妙的婚约。

 “你——你说这什么话?”皇老爷声音颤抖,食指直指他,“忤逆你爷爷,还连皇家恩人之女都鄙视?你简直白读圣贤书!”

 平生宠溺宝贝儿子的皇老爷凡事都能包容,唯独对先人不敬之事,他绝对无法容忍。

 “孩儿敬重爷爷,亦敬重爹娘,还望您们尊重孩儿,别干涉孩儿的婚事。”皇少风转而再望一眼憨傻的一钱,“姑娘既是爷爷恩人之女,理当受到皇府善待,你就随意住下,只管吃,但咱俩井水不犯河水。”

 他脚跟一旋,转身叫唤,“华安,替我备马车!”

 见儿子转身要走,皇夫人唤道:“要用晚膳了,你还要出门,上哪儿?”

 “去醉月楼,找京城第一才女诗作对。”他得找人解解闷,“今晚不回府用膳了。”

 他扬扬扇子,迳自迈步踏离祠堂。

 “慢着!不准出府!”皇老爷对着他的身影大声嚷嚷。

 “老爷,由他去吧。少风的个性您又不是不知,不得的。”皇夫人柔声缓颊,轻拍安抚气结的老爷,“给少风点时间,再和他好好说说。”

 她对一钱的际遇感到心疼与同情,若收做女儿她是乐意的,但要当准媳妇看待,让学富五车的宝贝儿子娶她,未免太委屈儿子。

 尽管她心里无法同意这桩指婚,可见到老太爷显灵,也只能选择默然接纳。

 “姑娘别担心,皇家绝不会负你,我们已经视你为准媳妇,会待你像亲女儿一般。”皇老爷向一钱承诺。

 “啊?”一钱瞠眸,非常惊喜,“您是说…我可以留下来,以这儿为家了?”

 她不在意高高在上的皇少风是否愿意接纳她,至少她不用再餐风宿,还有一双长辈接纳她,她已深感无比欣慰。

 深夜,皇少风才返回府邸。

 他穿过前苑,忽见花丛间一抹微光,纳闷了下,便循着光源探看,却见草丛旁置放一盏灯笼,映照蹲踞于地的一抹鬼鬼祟祟的小小人影。

 再定睛一瞧,惊觉那抹人影正在焚香烧纸钱,对着摆放地上的一双牌位喃喃自语。

 “少爷…那身影好像是…姑娘!怎会半夜三更躲在这儿烧冥纸?莫非…是在使什么妖术?”身后为他提灯的华安惊诧地低声道。

 虽说姑娘是皇家恩人之女,老爷夫人认定的未过门媳妇,但少爷不认同,而他完全站在少爷这边,因此对她这人心存怀疑。

 “华安这就上前去看她搞什么鬼。”说着,他便要迈步上前。

 “慢。”皇少风将手中摺扇横挡在他眼前,“灯笼给我,你先下去。”

 他伸手提过照路的灯笼。

 华安虽心有疑虑,不敢异议,只能转身悄然摸黑回房间。

 皇少风提着灯笼,蹑手蹑脚往前数步,对她半夜躲在花苑烧纸钱的怪异行径心生困惑。

 以他的性格,向来对不干己之事懒得关心,更甭说会好奇看热闹。

 没能细思自己的异常,他直觉想亲眼瞧瞧那怪女孩的行径,兴许让他捉到什么把柄,便可让双亲取消这荒谬可笑的婚约。

 “爹、娘,一钱走了近两个月路程,今终于见着皇家老爷。”一钱为父母亲上炷香,烧起纸钱向双亲报平安。

 “虽然皇老太爷不在了,但皇老爷及夫人是和善的大好人,他们认了一钱,还许我唤他们爹娘…

 “娘,一钱今晚真的好开心、好感动…一钱这辈子没真正喊过爹爹,虽然娘您也不在了,但一钱不是没爹没娘的孩子,一钱有了新家,还有父母亲…呜…”她哽咽的说着,突地号啕大哭。

 站立不远处的皇少风被她突如其来的哭声吓了一跳,俊眉不觉一拢。

 她已是十六岁的大姑娘,怎么哭声像个六岁女娃,毫不端庄收敛。

 “呜…娘,如果您还在,能跟一钱来京城进皇府,一钱定会觉得更幸福…皇老爷虽认一钱为准媳妇,可皇少爷并不认同指婚之事,听皇夫人说少爷是京城有名的才子,他在一钱这个年纪就中了举人,若非他对功名没兴趣,早已得个状元或榜眼,在朝当大官。

 “像他这般绝顶聪明又家财万贯的男子,一钱自是高攀不上,不敢妄想成为皇家媳妇,只要能留在老爷夫人身边,将他们当爹娘伺候,让一钱有个安身立命之处就万分感恩;娘不需再为一钱挂心,您可心无牵绊,跟天上的爹爹好生相聚。”

 烧完纸钱,她跪地朝一双牌位再三叩首。

 她的一番真情告白,教皇少风听了不有些动容。

 尽管无法接纳这桩婚约,可他不介意父母收留孤苦无依的她在府里生活,他也会试着说服自己将她当义妹看待,让父母多个女儿相伴。

 心意已决,他转身悄然迈步离去。

 翌一大清早,一钱就坐在皇少风厢房大门外的台阶上等候。

 她五更天便醒来,端着洗脸水,候在皇老爷、皇夫人所居正房门外,不久丫鬟推开门扉,惊见她时吓了一跳,随后下的皇夫人更为惊诧。

 皇夫人婉拒她伺候他们二老盥洗的孝行,要她回房继续歇息,等候用早膳,她于是转而步往皇少风房门口等待他醒来梳洗。

 这一等,等了近一个时辰,她几度想敲门叫唤却又不敢打扰,心想他昨晚外出,肯定很晚才回府歇息。

 “姑娘!呃,少…少夫人,您怎么在这儿?”端着脸盆从另一方回廊而来的丫鬟,见一钱坐在少爷厢房外台阶上,脸惊诧又感纳闷。

 “若梅姐姐,早呀!一钱来给少爷送洗脸水,可不知他何时醒来?”一钱站起身,对皇少风的贴身丫鬟颔首问候。

 “啊?”见她对她行礼问候,教若梅吓了好大一跳,险些抖出脸盆内的水。

 “少…少夫人,您不可对丫鬟行礼,更不该唤奴婢为姐姐,这可折煞奴婢了。”她急忙纠正。

 虽说姑娘生得一脸稚气,模样朴素,毫无半点少夫人的贵气,然而老爷已告知全府的仆佣,要全心接纳这位准少夫人。

 “你比一钱年长,唤声姐姐不为过呀!”一钱不认为有何不妥,“这洗脸水交给一钱便可,一钱先前烧的水已经冷了。”

 “这怎么成?伺候少爷盥洗是奴婢的工作,少夫人可别为难奴婢啊!”若梅摇摇头。这新少夫人太过和颜悦,令她一时不敢领受她的亲切善意。

 “你别唤我少夫人,叫一钱就可以,让一钱伺候少爷就行。”她想做点事,不好这么白吃白住。

 “这…”若梅虽觉得不妥,却也不敢拒绝少夫人的要求,只得将双手端的脸盆递给她。

 一钱端着脸盆小心翼翼踏进皇少风房间。

 他的厢房比她的大上一倍,昨晚皇老爷让丫鬟将她住处由西厢房客房移至东厢房少夫人房,那奢华宽敞的房间已教她大为惊奇了。

 而他房间隔开泰半空间的花厅像书斋,一幢幢书柜并列,层层摆书册,她拐过山水屏风,往里面圆形拱门走去。

 见到上纱帐已拉开,皇少风曲膝坐起,身上披件白色中衣,一头及墨发散,他手撑额头,手肘抵在曲起的膝头处,闭着眼,神态困倦。

 眼前画面令她乍见时心儿莫名怦跳,他四周慵懒静谧的气息亦教她为之屏气凝神。

 “什么时辰了?”他用低哑浓浊的嗓音问道,刚苏醒的声音听来格外陌生却充

 “呃?”一钱因他突然的声音怔了下,“刚过卯时…”

 她双手捧着脸盆,就这样怔然站立边,等他再度开口,不觉看他看得出神。

 沉默片刻,上曲膝而坐的皇少风,这才有些纳闷地略抬起头,以往丫鬟早递上脸巾唤他盥洗。

 岂料这一眼竟让他怔愕,惺忪长眸倏地瞠得斗大。

 “你怎么会进来我房间?!”

 “我…我我我给你送洗脸水…”她眨着大眼,心慌得双手抖出一些水渍。

 他方才一个动作,让披在身上的中衣前襟大开,出大片赤luo膛,教她看了脸红耳热。

 “你眼睛看哪里?”皇少风俊眉一蹙,略表不

 她一双如牛大眼,竟大胆不讳地直盯着他膛瞧。

 “我…我只是…不是…”一钱忙摇手又摇头,想解释辩驳,她不是故意偷窥他“”的。

 她退后一步想拉开些距离,却踩到裙摆,重心不稳便要向后仰倒。

 她慌乱地急将身体向前倾,双手端捧的脸盆倏地往上飞去。

 “啊——”

 刷的一声,皇少风飞快探长手臂,将险些翻洒于身的脸盆安稳捧住。

 眼前迅雷不及掩耳的状况,教她惊叫后一阵呆愕。

 “你搞什么?”皇少风有些不快。

 虽惊险救下脸盆免于一身,他脸上仍被洒些许水渍。

 “哇啊!你功夫真是了得!”她终于回过神来,没被他怒声吓到,反倒是拍着手对他方才的身手大感赞叹,“你是不是学过少林武功,还是什么江湖绝技?”

 她睁着一双大眼直望着他,心中对他生起一丝崇拜之情。

 “绝你个头!”皇少风跨下,将手捧的脸盆搁放一旁的脸盆架上,“若梅?若梅去哪里了?”他没好气地传唤贴身丫鬟。

 “从今天起,换我服侍少爷盥洗。”一钱将脸盆里的脸巾拧起,便要递给他擦拭。

 “你要服侍我?”皇少风睥睨娇小的她。

 “嗯!”仰脸与他视线相对,她双手递上脸巾,心儿无端怦跳不停。

 他衣容不整,尚未盥洗,但初醒的他较平时增添一份随不羁的俊美,教她看得紧张心悸。

 “我漱洗要用冷水。”皇少风伸手探向脸盆,挑剔温度适中的温水。

 转念一想,既然她眼巴巴想服侍他,他便借故刁难她,端起大少爷架子要她知难而退。

 “呃?这是若梅姐姐端来的…”她因他嫌弃水温怔愣了下,“一钱这就去换冷水来。”

 她端起脸盆,转身匆匆走离他厢房,片刻后便打了井水匆匆返回。

 “少爷…请、请盥洗。”她轻息恭敬道。

 皇少风看她一眼,便动手漱洗,一钱则静静等在一旁,一双眼直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看。

 他漱洗完抬起头,她忙拧妥脸巾递上前。

 “我拭脸要用温水。”他故意刁难她。

 “呃?好,一钱这就去换水。”

 她收回双手,没半点不悦,赶忙端起脸盆再度匆匆离去。  m.BWo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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