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辛至焕几乎一夜无眠。
时差的问题加上思
翻涌,他在
上辗转反侧,直到破晓时分才朦胧入睡,不到两个小时又清醒。
实在睡不着,他烦噪地抓抓头,一跃下
,打开房门,想去浴室梳洗一番,却瞥见齐菲菲正在客厅做瑜伽。
她穿着贴身的韵律服,玲珑的身段一览无遗,纤细的肢体灵活地弯曲,筋骨柔软。
那是他的
。
辛至焕望着,莫名地感到一阵口干舌燥。昨
久别重逢,他已确认过她的美貌,但今晨一看,这才惊觉更胜往昔。
以前,她的五官虽然美,身材却略显圆润,肌肤也因欠缺保养而有些
糙。
如今,或许是勤做瑜伽修饰了她的身段,不仅曲线窈窕,肤质也更加紧致,气
润亮。
有人说,恋爱中的女人最美,她如此容光焕发,难道是因为沉溺于爱情吗?是那个方家俊点亮了她的神采?
“Shit!”一声不文雅的低咒蓦地由他齿
迸出。他无意无礼,却不知怎地,
臆仿佛横梗着一股闷气,亟待抒发。
Shit、Shit、Shit!
又在心底诅咒了无数次后,他如旋风般地卷进浴室,飞快地盥洗过后,回房换上运动服。
“你去哪儿?”经过客厅时,她惊讶地望他。“不吃早餐吗?”
“我去慢跑,回来再吃。”
声撂下话后,他头也不回,开门下楼。
还不到八点,天空蔚蓝,洒落的阳光却极温和,清风徐徐,微凉地拂面,他沿着附近的河堤慢跑,步伐和着心韵的节奏,一声声在耳畔敲响。
很久没回台湾了,之前回来探亲总是行
匆匆,这次难得有机会晨跑,他这才发现台北的街景变了许多。
不再只有灰扑扑的柏油马路,也有了绿荫夹道的河岸公园,街灯不再是一
呆板的柱子,有了或童趣或抽象的线条,就连路边的行人也不仅是神情肃然的上班族,有婆婆妈妈跳土风舞,有笑咪咪的老人练气功,也有溜着滑板爱现的青少年。
不一样了呢,台北。
就如他的
,也跟六年前大不相同…
辛至焕停定身,调匀呼吸,大汗淋漓。他跑得很舒服,很畅快,原以为
腔郁闷也将就此与他分道扬镳,谁知天不从人愿,回到
子住的大楼楼下,竟让他看见她和另一个男人言笑晏晏。
他曾在商业杂志上见过那家伙,是方家俊,台湾某大型物
集团的小开。
居然追到家里来了!
辛至焕眯眼,隔着几公尺的距离旁观两人互动。齐菲菲已换下了韵律服,穿着简单的T恤和丹宁
,一身朴素,却更显得清秀可人。
相较于她随兴的打扮,方家俊则是西装笔
,系着贵族风的领结,身后停着一辆帅气的BMW跑车,手上捧着一束恣意盛放的粉红玫瑰。
昨天不是才送了一屋子的鲜花和礼物吗?今天又送花?
辛至焕蹙眉,双手环抱
前,等着看这位富家公子出什么招,只见他送出玫瑰花,顺势提出邀约,齐菲菲接过,盈笑颔首。
她答应了?
辛至焕霎时不悦,
口一把火翻扬,也顾不得礼貌,大步走过去。
齐菲菲瞥见他,看他一副咄咄
人的姿态,不
大惊,怕他说出什么不得体的话来,连忙抢先扬嗓。
“那个…哥,你来了啊。”
扮?!
乍听这称谓,辛至焕整个人愣住了,僵凝原地,方家俊好奇地顺着她的视线转过头。
“这位是你哥?”
去它的!他什么时候变成她哥了?
辛至焕咬牙,眉峰凶恶地纠结,
向齐菲菲的眸光如刃,清锐凌厉。
她眨眨眼,假装没看出他的愤怒,刻意端起粲然如花的笑颜,伸手挽他臂膀。“家俊,我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哥,呃…哥,这位是方家俊先生。”
她就这么惧于在追求者面前坦承自己人
的身分吗?担心吓跑人家?
“齐先生你好。”方家俊主动朝他伸出手。
他接过那手,敷衍地摇了摇,嘴角撇开不怀好意的冷笑。“敞姓‘辛’,‘辛’至焕。”
“辛?”方家俊愣住,右手凝在半空中,迟疑地望向齐菲菲。“你们不是兄妹吗?怎会不同姓?”
是啊,他也很想听她怎么解释。辛至焕闲闲地在一边等。
岂料齐菲菲早有准备,嫣然一笑。“因为他是我妈的干儿子,算是我干哥哥,我妈对他很好,所以他也很照顾我,偶尔会来看我。”说着,她望向他。“对吧?哥。”这回,她唤他的声嗓娇软甜喊,似是在央求他的配合。
他眯眯眼,努努嘴,虽是
心愤懑,但面对她软语恳求,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她捉住他短暂的迟疑,立刻主导情势。
“家俊抱歉,我跟我哥约好了一起吃早餐,不能跟你多聊了。谢谢你的花,我很喜欢,我们晚上再见。”
语落,她朝方家俊挥挥手,便忙着拖他走回大楼,不让他有多话的机会。
两人来到电梯口,他出声质问。“我是你哥?”
“只是演一下戏嘛。”她略微尴尬。“总不能告诉他你是我还没离婚的丈夫吧?”
“告诉他又怎样?你本来就是人
,为什么不承认?”
“说了只是让问题更复杂而已,不是吗?反正我们一个月后就要离婚了。”
是啊,他们就要离婚了,她就这么急着摆
他?
辛至焕冷哼,正
酸酸地发话,她又扬嗓。
“算我求你好吗?至焕,我真的很认真考虑跟家俊定下来,他是个很不错的男人。”
她要跟方家俊定下来?他很不错?
辛至焕无语。虽然早在她发出离婚通知时,他便猜到她是为了跟方家俊在一起,但亲耳听她说出来,心海仍是不由自主地沸腾。
“你不是说,只要我帮助你得到总经理的位置,一个月后就跟我离婚吗?”她继续说服他。
他瞪着她轻颤的樱
,这张嘴,如此软
可爱,说出的话却总是将他气得牙
——Shit!
“我有说一个月后就跟你离婚吗?我记得我是说,这次游戏规则由我来定。”
“你——”她脸色顿时刷白,如失
的花蕊,楚楚可怜。
他看着,气她,更气自己——怎么搞的?为何他会突然觉得自己像
恶的大野狼,在欺负无辜的弱女子?
“知道了,一个月后,不管我有没当上总经理,我一定跟你离婚,行了吧?”
他跩跩地撂话,撇过头,眸光却在瞬间黯淡。
当着家俊的面唤他哥哥,是不是太过分了?
来到餐厅,坐在专属于她的办公室里,齐菲菲仍是心神不宁,思绪如纠
的
线,解不开。
不敢在家俊面前认他的身分,她承认是自己怯懦。这六年来,她一直是以单身的身分在外头闯
,他忽然以丈夫的姿态现身,老实说,她很困扰。
不知该怎么对昨天前来专访的记者解释,不知怎么对自己餐厅的员工解释,更不知怎么对家俊解释。
虽然两人不算正式的男女朋友关系,但约会也好一阵子了,家俊对她的心意,她很清楚,也认真考虑要接受,所以才希望先结束自己不明不白的婚姻关系。
今晨他与家俊面对面,她霎时慌了,巧辩的谎言
口问出,竟认他是自己的哥哥。
她是否伤了他呢?那样的行为,好似把他当成某种见不得人的东西,急着隐藏。
若是他在他的女朋友面前这般对待她,她也会气愤受伤吧!
“对不起…”
想着,齐菲菲幽幽叹息,对一个不在眼前,却依然挂在心上的人说抱歉。
她转着原子笔,翻阅文件,努力想把内容看进眼里,心思却不听话地游走,无法保持专注。
电话铃声响起,她几乎是松了一口气地连忙接起。
“喂,我是齐菲菲。”
“齐小姐,我是Jason。”对方打招呼。“好久不见!”
“是你啊。”她立刻盈笑。Jason是某家银行的经理,与她相
,她创业的第一笔借款便是由他核发的,之后餐厅也一直和他掌管的分行有资金往来。“有事吗?是不是我之前申请的借款有问题?”
“没问题,我是来通知你,已经过关了。”
“是吗?那太好了,多谢你帮忙。”
“哪里,齐小姐是我们分行的优良客户,我们才该谢谢你跟贵餐厅的信任,把一切资金往来都
由我们分行来处理。”
“那是因为我们合作愉快嘛!对了,你跟尊夫人很久没光临我们餐厅了,什么时候有空来坐坐?我们主厨最近开发了新菜单,很不错唷!”
“嗯,我老婆也老念着改天想去你那儿好好吃一顿,可没办法,我最近工作忙,老加班,她很哀怨呢!”
“那请她跟朋友来也可以啊!我开瓶酒招待她们。”
“那就先谢谢你了,呵呵。对了,汪先生正好在我这边,你要跟他说话吗?”
“汪先生?起轩吗?”她惊喜,笑容更灿烂。“好啊,我正好有话跟他说。”
两秒后,线路那端的人换手。
“菲菲,我啦,起轩。”热烈清朗的声嗓。
“起轩,你这阵子都上哪儿去了?听你秘书说你出国了?”
“到欧洲出差,今天早上才回来,顺便过来银行这边拜访,处理一下手头的投资。”汪起轩笑着解释。“怎么?你找我有事吗?”
“嗯,有件事想请你帮忙。我不是要再开一间分店吗?想请你来帮我看看企划书,看店里的装潢、格调、主打的顾客群有没有跟策略契合?”
“就是要我给你一点意见,对吧?”
“是啊,之前两间餐厅都是你帮我看过的,有专业人士的建设,我也比较安心。”
“我哪里是什么专业人士啊?我是做建筑设计的,看装潢风格我行,说到经营管理就不是我的长项了。”
“可是你之前给我的建议都很合用啊!”
“那是因为——”汪起轩顿了顿,似是有些许迟疑,半晌,才问:“我听说至焕回台湾了,不是吗?”
她怔了怔。“你知道?”
“我前几天跟他通E-mail,他说这两天会回来。”
“这样啊。”齐菲菲轻叹,一时无语。至焕跟起轩原本就是好朋友,经常联系也不奇怪,只是她不知该如何对起轩解释现今两人复杂的处境。
或者,至焕已经跟他说了?
“你没见到他吗?”汪起轩问。
“…有啊。”
“那你问他不就得了?他是专业的企管顾问,他一句话可抵得上我十句。”
“这个…”要她怎么问啊?怎能问得出口?“起轩,你应该也晓得,我跟至焕,我们——”
“正要办离婚?”他主动接口。
“你知道了?”
“至焕都告诉我了。”
是吗?他都说了?果然是好朋友。齐菲菲怅惘地寻思。
“听说是你主动发出离婚通知的,菲菲,你真的打算跟他离婚吗?”汪起轩接着问。
“嗯。”
“不再考虑?”
还有什么好考虑的呢?她涩涩地苦笑。“这件事等我们见面再聊吧!澳天有空来我店里用餐?”
“好,我一定去。”汪起轩会意,不再为难她,又闲聊几句后,才挂电话。
断线后,齐菲菲依旧出神地执着话筒,好片刻,听着那清冷的嘟嘟声。
今夜佳人有约,而他心
如麻。
与她不
而散之后,他来到公司预定一个月后开张的办公室,位于信义区某栋高楼,占地约百坪,工人正在装修。
这些杂事其实并不需要他来管,这次回台湾,名义上是总公司派他来监督分公司成立事宜,实际等于是给他弹
休假,除了负责面试新进员工,以及偶尔招待客户外,他的时间基本上可以自由运用。
他说董事会还考量另一个候选人,也是骗她的,在出发回台以前,他就已经拿到聘书,正式成为台湾分公司的总经理。
延宕一个月,只不过是他不肯爽快离婚的借口而已,他
臆堵着一口闷气,不愿她顺心如意。
凭什么当初她说希望暂缓离婚,他就要乖乖地听,如今她一声令下要离婚,他便得毫无异议地接受?
那女人——究竟当他是什么?
“不给她一点教训,真当我是小狼狗!”辛至焕忿忿地低喃,眉宇阴沉得很难看,犹如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天空。“还哥哥呢!我什么时候变成她哥了?”
愈想愈气,不
在空
的办公室内踱起方步,工人们见他来来去去,实在觉得很碍眼。
“辛总,我们在施工,你在这边看也没意思,不如出去外头找间咖啡厅坐坐喝点凉的看报纸。”工头扯着宏亮的声嗓,对他如是建议。
“就是啊,你在这边也帮不上忙,万一我们工人搬个什么东西,不小心砸到你怎么办?对面有家电影院,不然你去看电影好了。”
“那个…最近好像在上‘变形金刚’,听说不错看。”
“去吧、去吧!去看电影。”
听着工人们口口声声的催促,辛至焕不
眼角
搐。这些人是当他闲闲没事到处晃就是了?可知他在美国每天都工作超过十二小时?几乎每个礼拜都得搭飞机出差,都快把商务舱当成第二个家了。
他没辙,虽说他在美国的确很忙,但现今在台北就是闲得发慌,难得的休假,他竟不知该如何打发。
正懊恼时,手机铃响,救了焦躁的他。
他欣喜地接电话。“Hello,thisisSeanspeaking。”
“Sean!”对方亦热情地用英语打招呼,与他寒暄。
那是他以前服务过的客户,是某家石油公司的副总裁,这回偕同
子前来台湾度假,想起他家多在台湾,便打来问问他有什么好去处,没想到他刚好人在台北。
两人在电话里聊得投契,辛至焕当下便自告奋勇以地主身分导览对方出游,约好会面时间与地点后,他切断线,脑海乍然灵光一现,嘴角若有深意地一扯。
再次弹开手机盖,他潇洒地按下速播键,铃声数响,对方接起。
“是我。”
静默片刻。“是至焕吗?”
“不会连自己老公的声音都认不出来吧?”他嘲
。
“有什么事?”听得出来齐菲菲的口气很谨慎。
“我有个重要客户刚到台湾,我要招待他们夫妇俩出游,你跟我一起去。”
“可是我晚上跟家俊有约——”
“取消它!”他不由分说地命令。
她愕然。“你说什么?”
“我说,取消你的约会。”他愉悦地说,语气轻松得仿佛那是件不值一提的小事。“你不是答应帮我得到总经理的位置吗?这就是你这个‘人
’表现的时候了。”
她又沉默,似是在磨牙。“辛至焕,你不觉得自己有点过分?”
“会吗?”他不以为意。“比起早上我莫名其妙多了个妹妹,谁比较过分?”
她蓦地
凛气息。“知道了。你说时间地点,我去跟你会合。”
真乖!他满意地微笑,湛眸点亮炯炯灿光。
接下来两个礼拜,他以各种理由绑架她的时间。
不是客户来访,就是去拜请客户,参加业界的应酬酒会,出席社
活动,更可恶的是,有一天干脆要她帮忙准备面试招聘员工的事务,把她当私人秘书用。
她不笨,当然明白这些活动有半数以上其实不需要她在场扮演贤内助,他不过是藉此使唤她,以此为乐。
尤其在得知她与方家俊敲定约会的时候,他更会无所不用其极地搞破坏,就是不让她约会成功。
为了他,她已连续放了方家俊几次鸽子,每回打电话回绝约会,她都感到歉疚不已,深深觉得自己辜负人家一番好意。
都是他害的!难道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很恶劣吗?这般故意捉弄她,就能
足他的男
尊严吗?
这晚,他又不事先打个招呼,临时带了几个大学同学来她店里,喝酒用餐,一群人把她当成他老婆,嫂子嫂子叫不停,她很尴尬,偏偏只能装出灿灿笑颜,不在他朋友面前失礼。
她努力配合他演戏,他却仿佛丝毫不知感恩,打蛇随
上,不时对她搭肩搂
,吃尽便宜豆腐。
她有些火大。
而他那群狐群狗
喝多了酒,兴致大起,竟吵嚷着当年没能喝到他们的喜酒很可惜,要他们这对郎才女貌的夫
当场表演传樱桃接吻。
Pub的酒客经常玩起类似的游戏,男男女女轮
接樱桃,口对口,大胆一点的不仅用嘴衔樱桃,还会顺便挑逗对方,甚至
情热吻。
他的朋友真的要他们当众玩这种暧昧游戏吗?
齐菲菲质疑地瞪向辛至焕,他似也喝了不少,俊颊染着微醺的红晕,回
她的星眸含笑,很奇异的笑,令她心韵霎时错漏几拍。
糟糕,他不会也醉了吧?
她正疑惑着,他忽地
上前,在其他人的鼓噪下,拈起一颗泡过
尾酒的樱桃,
进她双
之间。
你真的要玩?
她睁大眼,以眼神相询。
他没答话,只是那样
肆地笑着,低头俯向她,一寸一寸地靠近,直到与她只有一个呼吸的距离。
她闻到他身上浓浓的酒气,以及令人晕眩的男人味。
“别闹了,至焕。”她低声斥,撇开脸想躲,他却以大手握住她半边脸颊,强迫她正对他。
“乖,别逃。”他低喃,语声沙哑而
感。
她心跳加速,脸颊迅速染霜。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吗?
但她已来不及问,他继续接近她,张
,咬住樱桃梗。
“哇喔~~”尖锐的欢呼声伴随口哨声。
她颤着
瓣,原以为他顺利咬过樱桃,表演便算告一断落了,谁知他咬下樱桃后,又欺近她,将咬了一半的樱桃送回她嘴里。
“一人一半,感情不会散!”有人笑着下注解。
她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吃了樱桃,不觉些微呛咳,他听到了,主动拿起桌上一杯啤酒递给她。
“不、不用了。”她摇手婉拒。那杯也不知是谁喝过的,不卫生。
他笑笑,索
自己举杯喝一大口,然后双手捧定她容颜,放肆地将酒水哺进她
腔。
她惊骇,一时不知所措,愣在原地,任由他温柔又狂野地
吻。
好半晌,她才收束恍惚的神智,羞愤地推开他,顺手赏他一耳光。
清脆的巴掌声惊醒了昏蒙失态的一干人等,愣愣地望着这一幕。
辛至焕伸手抚住被打得热腾腾火辣辣的颊,神情却是倔强,湛眸闪烁野蛮的辉芒。
她眯眯眼。“你清醒了没?”
他不答腔。
她狠狠瞪他,警告意味浓厚,跟着傲然旋身,正
离开现场,一道熟悉的身影倏地映入眼帘,她全身冻凝,脑海瞬间空白。
许久、许久,她才勉强找回说话的声音——
“家俊,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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