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左近用尽最后气力站起身,却见金刚杵并非是对准君什善,而是淳于御,义无反顾的,他扑到淳于御身上,背上狠狠地承受金刚杵一击,他
不住发出哀鸣,微弱金光忽明忽暗,从指尖和脚尖开始退散,身形变得透明。
淳于御瞪大眼。
“无咎…我曾经对不起你…你能原谅我吗?”左近问着。
淳于御用力地摇着头,像是在告诉他,要他撑下去,否则他绝不会原谅他。
“包括…我偷吻了她?”左近突地勾笑。
他知道,他的兄弟原谅他了。
他了无憾恨了。
淳于御双手动了动,却无法拥抱他,直到左近在面前消失无踪,愤恨霎时充盈
臆。
“那好,现在就拿她来试。”赵立根本没瞧见左近,还以为金刚杵就是
在淳于御身上,猛地拔起,看向扑倒在地的君什善。
淳于御眯眼瞪去,用力地挣扎,甚至向天祈求,给他力量,给他一点力量!
“臭娘子,去死吧!”赵立挥起金刚杵,朝她心窝
入——金刚杵的尖端刺入的瞬间,仿佛地狱业火烧得她放声哀嚎。
黑暗铺天盖地落下,她隐约看见,向天祈愿的自己…灵石轮回十世,换三世情缘。
光般的记忆,从君拾扇到君十三…,淳于御赤红了双眼,重喝一声,像是要挣开庙寺套在他身上的枷锁,一个箭步上前,他扣住赵立的脸,只手抓起。
赵立惊诧不己,丢开金刚杵,不断地挥舞着双手。
易安生呆住。
“愉悦吗?本爵愉悦了你,那么,你是不是也该愉悦本爵!”他低喝着,大手缓缓使劲,他不躁进,因为他要慢慢将他折磨到死!
“啊…”赵立发出哀嚎,脸骨头被缓慢的力道
出碎裂声,碎骨刺出颜面,淌下鲜血。
房外的侍卫听到后,立刻推开门,瞧见这状况,呆愣了下赶忙喊着,“保护王爷!”伴随杂遝的脚步声,大批侍卫冲进厢房内,有的持长剑,有的拉着弓。
易安生回神,偷偷将掉落在地的金刚杵拾起,退到君什善身边静观其变。
淳于御笑眯殷红的眼,缓慢使劲,像是掐死一只虫般的凌迟着赵立,让他发出细碎而痛苦的哀叫声。
“放箭!”带头的一名侍卫喊着。
霎时,箭翎如雨疾飞,淳于御不慌不忙,抓起赵立当盾牌,让箭全数
在他的背上。
有的箭翎,力道强劲,从后背穿刺到
口,教赵立呕出大口的血。
淳于御勾弯
角。“一路好走。”话落,他五指收紧,瞬间折断赵立的颈项,像丢掷个破布娃娃般的将他扔到
上。
这一幕,刚张开眼的君什善看得一清二楚。
此情此景
叠着前世他为了救她而大开杀戒,她的心狠颤着。
为什么?
为什么她总是累得他为她犯下杀业;:
她必须阻止!咬了咬牙,无视身体的痛楚,她挣扎着爬起身,
口却如有火焚烧一般,直烫进骨子里。
她怔住,不能理解。
往下看去,瞧见
口还不断地渗出血,伤口没有收愈的迹象,痛一点一滴地累积着。
怎会如此?上回在船上中箭,拔出箭后,不到半个时辰,伤便已收得差不多,但现在她却痛得连动都不能,她忍不住想起在天竺山救他时,他那奇异的伤口。
她之所以如此,难不成是体内的龙神泪作祟,一如他被金刚杵所伤,伤口也难以愈口?
为什么?
金刚杵是佛家法器,是拿来斩妖除魔的,难道…老天视被贬下凡的龙神是妖是魔;:
下凡的龙神,依旧拥有良知,怎么可能——“妖怪!”有人吼着,她抬眼望去,瞧淳于御恼火地抢过侍卫的长剑,横剑厉扫如电,霎时残肢断骸
飞,血
成河。
君什善怔愣不已,直到泪水模糊了视线。
这一瞬间,她明白了。
眼前的他一如前世的无咎,在大开杀戒之后,等同堕魔了,尽管拥有良知,但却无法抹灭他染上杀气后的罪孽。
一个神只,居然因为她而沦为旁人口中的妖怪…为什么…为什么她的存在害了这么多人?
竟让他在佛门圣地大开杀戒,这么重的杀业要怎么消除?
“有什么好哭的?”易安生轻哼着。
君什善愣愣地抬眼,好一会沉痛地闭上眼。
到底是什么样的因果?前世十一哥恨她怨她,直到现在还是不放过她。
“跟我走。”他轻易地抱起她,打算要从窗口逃出。
“无咎!”她尖声喊着。
杀得正狂的淳于御蓦地一顿,缓缓回头,看向被易安生抱在怀中的君什善。
“你…”她唤他什么?她想起一切了?
“放火球!”易安生喊着,立刻跃出窗外。
厢房内,发出轰然巨响,火花迸现,
“无咎!”君什善想要挣脱易安生的箝制,却虚弱得指头都动不了。
“就不信炸不死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恼声问。
“为什么?”易安生低笑,往下揪扯她的发
她抬头。“这还要问吗?当然是为了权势财富,否则我为何要跟在赵立身边,忍受他的一污辱和欺凌?不过,所有的忍耐都是值得的,在他们都消失之后,我就可以独占整片海洋!”他和赵立,不,应该说是假扮赵立的男人,早在十年前聚众占领海线行抢,后来过到赵立海征讨伐,他俩合力杀了赵立,甚至大胆地假冒顶替赵立。
而他的野心
不输给假的赵立,他一直在等他和淳于御斗得两败俱伤,再出手,如今正是大好时机。
她痛眯着眼,泪水不停地
。
一样的利益薰心,为何前世今生依旧不变,如此执着?
易安生抱着她,正
往后院与其他人会合,却突地听到马蹄声,走出山道,瞧见淳于御的麾下副将正带领一支兵马上山。
见状,他撮指吹出哨音。
不一会,后院竟然出现百余人,一个个横眉竖目。
君什善无力地半眯着眼。
看来这人是铁了心要造反,早已安排自己人马在这里等待,准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挡下那票兵马。”易安生指着已来到下天竺寺前的兵马。
“是。”“其余的进屋查采。”“是。”百余人手持长剑,兵分两路而去。
君什善惴惴不安,直朝厢房看去。他的伤再重,都能够复元,那是因为他是龙神再世,但这并不代表他不死不灭,尤其已经过了这么久,他都没出现…
“祈求有什么用?你真以为老天会成全你?”看她垂眼专注的祈祷着,易安生不
哼笑。
君什善不想理他,忽地听到,“老天不成全,就得靠自己。”“喜鹊姊姊!”喜鹊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手中的剑抵着他背心。
“…好大胆的丫头,竟敢单
匹马。”易安生逞着口头上的威风,不敢轻举妄动。
“放开她,否则我立刻杀了你。”喜鹊冷声道。
她央求承
带她上山,两人兵分两路,她从另一头山道而上,负责保护什善,没想到才绕过山头,便让她瞧见这一幕。
“这有什么问题?”易安生双手一松,君什善立刻跌趴在地。
“你!”喜鹊恼道,警告
的将长剑往前微递,垂眼看着她。“什善,你不要紧吧?”问的同时,她瞧见她
口淌着血,脸色惨自如纸。
“喜鹊姊姊…侯爷在里头…”喜鹊没看向厢房,反倒直盯着她那汩汩淌血的伤口。“你的伤…”那么重的伤,还能活吗?
一个分神,立刻让易安生逮到机会,一个反手肘击,没有防备的喜鹊被打退了数步。
“喜鹊姊姊!”君什善奋力想动,奈何身体就是无法动弹。
易安生
出
间佩剑,回头冷睇着她。“别说我不怜香惜玉,我会一气呵成,给你一个痛快。”喜鹊恼火地握紧长剑,比他快一步,气势如虹的刺去,让他连退数步。
她从小就跟着候爷和承
习武,承
也是因为这样才放心让她跟来。
易安生被打得节节败退,一旁围观的侍卫和山贼,无人敢介入。
就在他经过君什善身边时,灵机一动,转了个方向,作势要伤害她,然后在喜鹊赶过来解围的当下,长剑横劈而上。
“喜鹊!”一声惊天怒吼传来。
千钧一发之际,曲承
赶到,将喜鹊拉起,但还没来得及反应,易安生手中的长剑朝他背部贯穿,直入喜鹊的
膛。
“啊!不要…不要!”君什善尖锐喊着,
口像遭利刃刺入般痛楚。
她宁可痛的是自己,也不要他们受伤,可是老天不肯成全她,不肯…瞧见两人的身形倒下,她不
放声大哭。
不要…她不要十二再为她而死…为什么;:他们做错什么?有罪的是她,是她一个人呀!
“轰”的一声,厢房爆裂,整面墙倒塌了,只见被易安生派往房里的人全数倒下,一抹高大身影立在破损的厢房之中。
蓦地,他身形如电,单手擒住还立在他面前的人,像是要铲除所有阻碍似的,他已经失去理智,一个都不放过。
“真是怪物!”易安生低咒了声,走回她身旁,将她一把拉起,取出金刚杵抵在她
口。“淳于御,给我听着,你要是再轻举妄动,就别怪我痛下杀手。”淳于御缓缓调转视线,沉冷肃杀的眸,教人不寒而栗。
他眨也不眨地瞅着他,看向他身后,倒卧在血泊中的喜鹊和曲承
,愤怒排山倒海而来,让他快要控制不了自己。
“易安生…”他沉嗓
哑噙怒。
“没用的,没有一个海贼会使用真正的名字。”他哈哈大笑着。
淳于御眯起殷红的眸,暴戾杀意凝在眸底。
他缓步向前,易安生立刻将金刚杵往她心窝再
入。
君什善痛得弓起身,却紧咬着牙不喊出声。
淳于御猛地顿下脚步,双拳紧握,青筋债张。金刚杵刺入体内的椎楚,他比谁都清楚,他怎能让她也承受这钻进魂魄的痛?
他得忍,只要易安生有一瞬间的松懈,他会将他凌迟至死!
见他果真停下脚步,易安生使唤着伤势较轻的几个人。
“过去,给我砍下他的人头。”那几个人战战兢兢地靠过去,将长剑抵在他颈项上。
君什善泣不成声。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一切都是她的错,是她痴心妄想,累得他犯下杀业…如今更要累得他因她而死,与其如此、与其如此…
见他无意反抗,易安生笑得狂妄。
“给我杀了他!我要瞧瞧他人头落地还能不能活!”就在那人长剑扬起的瞬间,君什善使尽力气启口,发出尖锐如刀的嗓音,仿佛可以破开静止的空间,大地不安的震动,就连山林间的鸟儿也振翅离去。
咒歌,是她所创,但,目的并非是要毁天灭地,而是要在破坏中,从空气中得到能量。
而眼前,正是时候。
她将己身化为大地,发出共鸣,不在乎自己最终落得什么下场,只求阻止眼前的血腥杀戮,保住他!
那嗓音让淳于御痛楚地捣起双耳,眯紧眸睇着她。
架住他颈项的人,因为震动而跌坐在地。
“你在做什么?”易安生恐惧地看着她,手死揪着她不放,直到最后一刻,还是要抓着她当保命符。
瞬间,世界像是静止了,乍亮的天空被黑暗占据。
像是末日的前奏曲,随着她益发高亢的嗓音,眼前的一切开始碎裂,大地裂
噬着屋舍。放眼所及,山上碎石滚落,砸在淳于御身边的人,甚至连她身旁的易安生也无法幸免地被
在大树下。
“什善,不要唱了。”淳于御奔到她身边,大手捣着她的嘴。
君什善抬眼对上那张焦急骇惧的俊颜,看着他试图勾笑,大手温柔地轻抚着她的睑。
这张再熟悉不过的容颜,远在千年之前,便让她倾心。
没想到还能再相逢…可却也即将分离。
“无咎…”她泣声唤着,想抱紧他,却已无法移动。
淳于御一震,将她紧拥入怀。“什善…”当她唤出他的名,他便知道她已经想起了一切。
君什善紧拥着他,泪眼婆娑。
“无咎…对不起、对不起…”是她种的因,是她的错,她甘愿承担,只求老天赦免他。
他动容地看着她,以为她想起前世记忆。
“没事,我就在这里。”他吻着她的额、她的颊,轻声安抚着。“我答应你,我会永远在你身边,没有人能将我们分离。”“不…我要你…忘了我。”她说。
每个种只都有必须历经的劫数,如今她才发现,原来自己是他的劫数,如果没有遇见她,他还是天界的龙神,还是意气风发的龙神…看向天际,她无言问天,只想知道,她拿自己赎罪,是否可以赦免他的罪。
泪水滚落的瞬间,化为细砂,掉落在他掌心。
她垂眼瞅着,一抹、一抹,不断堆积。
感觉掌心触碰到的是冰凉细砂,他胆颤心惊地移开,瞧见她勾笑,然后碎裂。
“不——”他嗓音破碎地吼着。“不…什善…你答应我,待在我身边…我命令你,马上恢复原状,待在我身边,哪里都不去!”他不愿对她使用言灵,因为他要她的心甘情愿,可此刻,他只求她回复,只求她永远待在他身边。
然而,她依旧破碎。
像是破损的石雕像,永远失去生命。
他颓然地跪在她身旁,殷红的眸掉下一滴泪,落在她身上,瞬地消失不见。
他无能为力,他根本救不了她…左近说,她没有来世了,一旦化为石,就是打回原形。
谁能帮他?
还有谁能帮他?还有谁?
他突地将她一把抱起,穿过后院,奔至下天竺寺的殿堂,却见她粉碎得更快,立刻退出殿外,双膝跪在黄土上。
拾眼望着里头的佛像,再仰望着天,他启口求着,“可以救她吗?”湛蓝的天隐隐闪动五彩,他听见——现在让她走,她还有机会重入轮回。
“她还能入轮回?”他眯紧黑眸,不敢轻易相信。
可以。
“真的?”他欣喜问着。
但是,你必须将她遗忘,许诺永不相见。
“不!”狂
的发飞舞着,他无法接受,眸中藏着教人为之发颤的寒芒。
那么,你是想看着她彻底消失?那语调极轻极淡。
“不!”黑眸沉痛地紧缩着。
不公平!她向天祈愿,分明已经得到情爱,为何最终还是化为原形!
…选择吧。
要他怎么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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