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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看他不太熟练的翻被子,向幼薇这才想到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老人家以为他们是夫,那明显就是要睡在一间房中,这…这要怎么休息啊?

 “你睡地下。”她赌气吩咐。

 瞪大了凤眼,苏景泽好似听到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娘子好狠心,这地下凉,我怎可安睡?”

 “才不管你,自作孽不可活,要是你说我们是兄妹,怎么会如此尴尬?”

 “兄妹?”苏景泽慢条斯理的整理好了手中的被褥,拿了一条薄些的慢慢离开榻边,悠哉说道:“我从头至尾都没提我们的关系,是老婆婆自己认为,看来我们还真是有夫相。”他摆出厚颜无的目光,在向幼薇全身上下扫了几次,却叹气摇摇头,“我睡木椅,你可以安心睡了。”

 睡木椅,看一眼房间内仅有的一张木椅,没人坐上去都有些摇摇坠,怎么能睡人?不过,管他呢,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关心他?

 被他莫名其妙的摇头得很是不解,向幼薇后知后觉问他:“你看着我摇什么头?”

 “我是感叹有些人瘦弱无骨却自视甚高,几年不见,脾气见长,身材倒是一如往常,让人食不下咽呀!”苏景泽懒洋洋的坐在了木椅中,闭目假寐,却还很欠揍的说出这最后一句话。

 “你!”明白他话的意思,向幼薇气得红了脸颊,又是羞涩,又是气极。

 她不能不承认自己十四岁时确实青涩得很,身体瘦弱乾瘪,言行举止又像个男孩子,可近些年自己身材变化了不少,就连姊姊也一再感叹女大十八变,但苏景泽这风鬼他竟然说自己…一如往常,还有什么比这更气人!

 她这厢气到恨不得打他一顿,那边苏景泽却不再多言只是闭目休息,虽然气恼,可看他一个大男人窝在木椅上还是有些不忍,向幼薇几开口,却终究还是叹口气,回到榻上躺下。

 这房间简陋,就连窗也只有小小的一扇,夜风从窗户吹进来,拂在人脸上有些凉意,再看看那朗月星空,美则美矣,却让她觉得恍惚。

 向幼薇翻个身不再看,却还是盯着的面前落的墙壁睡不着,半晌,不自觉的一声轻叹逸出口。

 “睡不着?”苏景泽低哑的声音蓦然想起,带着轻轻的倦意。

 向幼薇没想到自己的叹息会惊到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答应一声:“嗯,你睡吧,我等会应该能睡着。”

 “是不是担心青宁?”苏景泽的脸隐在黑暗里,只有清朗的声音依旧让她觉得安心。

 “你怎么知道?”向幼薇惊诧,可回头一想他是极聪明的人,怎么会猜不中别人的心思,“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吃东西,歇在哪里,会不会慌了神,我们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她一定觉得很害怕。”相伴几年的情意,她知道青宁之于自己不只是个丫鬟这么简单。

 “放心吧,我把身上的碎银子丢给她,还告诉她若失散就先回去你家里,那丫头比你想像的机灵,不会出事的。”

 向幼薇没料到他紧急之下还能做出这样的安排,一时感慨,“谢谢你,就怕他们会追上青宁。”

 “他们想要的人是我,不会同青宁一个小丫头周旋。”苏景泽轻声一笑,云淡风轻的开口:“你倒不如担心我们,如果他们追来,今晚大概就能找到这里。”

 不清楚他是说真的还是恶意吓唬自己,向幼薇在黑暗中转身,朝着木椅的方向瞪一眼,“那我们还不赶紧离开!”

 回应她的是苏景泽有些放肆的笑意,“这么容易被吓到,赶紧睡吧,我睡得浅,向来容易警醒,有什么事情会有充足的时间面对的。”

 苏景泽说完这话不再言语,向幼薇却看着黑暗中的那一团黑影发起呆。

 苏景泽,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文大哥以前说是什么官家之子,那到底是多大的官,怎么还劳动这么多人千里迢迢追杀他?还有他的脾,实在是古怪得很,时而风不羁,时而严肃认真,就连笑都亦真亦假的,简直比女人还善变。

 “苏景泽,你和文大哥认识多久了?”这一次是向幼薇主动开口。

 “文四吗?认识很久了,不过近些年联络少些。”苏景泽轻声回答,难得的没有语气轻狂。

 “为什么叫文大哥文四?”她一直很好奇这个名字,却从来没机会问。

 “他在家中兄弟排行第四。”

 “这样。”向幼薇百无聊赖的摆着手中的绦带。

 “为何还不睡?”苏景泽正经八百的开口问道,奇怪了,这丫头路上累得简直走不动,怎么这会却精神奕奕。

 “我…”向幼薇为难,有些赌气的说道:“离了熟悉的榻,我睡不好。”

 好奇怪,昨晚那样的恶劣处境,自己竟然睡得一塌糊涂,难得的一觉到天明,可今有了一张榻,尽管它简陋得有些寒酸,可毕竟还是好过昨晚的宿,怎么这会儿偏偏一点睡意都没有呢?还是说…她昨夜之所以能睡着,是因为靠着那个男人?

 哎,这真是个让人感到失落的答案。

 “原来是这样。”苏景泽挑眉,戏谑的瞄一眼那个左右翻腾的身影,“我还以为向二小姐是担心自己睡着了,我会做出些什么事情,原来不是担心我这个风鬼。”

 用正经八百的声音说出这样不正经的话,简直让人哭笑不得,向幼薇被他哀叹的语气气得发笑,猛地转个身躺好,“我睡了,别吵我。”

 这样一说不过是怕再被这男人戏,可没想到听着木椅边传来的清浅呼吸,却真的很快睡着,就连梦都未作一个。

 清晨的光把房间照得透亮,向幼薇是在嘈杂的声音中醒过来,带着刚刚睡醒的蒙走到窗边,一眼就瞧见院子角落里的苏景泽,心跳不受控制的快起来。

 此时的他穿着一件有些短小的布衣,正挥舞着手里的斧头劈柴,从一开始的笨拙,到最后也能一击即中,向幼薇就这么愣愣看着,忘了自己该做什么,心里有一股难以言喻的甜蜜。

 他身上的衣服怕是老公公的旧衣,短小的穿在他身上如同孩童的衣衫,有些滑稽,可不得不说,苏景泽是穿什么、吃什么,都隐藏不去身上那股高贵的人,即便是穿着山野村夫的布衣衫,笨的劈柴,也自有一股风气韵,让人控制不住的怦然心动。

 这真是一个好看的男人啊,一举一动莫不勾魂,不是一句俊雅可以比拟,面容精致的如同女子又不柔,却真正是让人嫉妒的好看。

 这样的苏景泽,还有这样的自己,好似真的成了人世间最普通的小夫,男耕女织,劈柴做饭,平里各自忙碌事情,待到用饭时候就同桌而食,也许饭食很简单糙,可看着对面人的笑脸,听着彼此想说的话,虽然简单却难得的平静充实,让人不由的心生向往。

 这样的画面,在几年前向幼薇就想像了不只一次,那时的她对眼前的这个男人不只一句恋说得清楚,可终究还是换来文大哥一句没有结果。

 无论是曾经还是现在,她都告诉自己不要多想,一切已经写定了结局,可是,为何内心深处还是忍不住会期盼,如果没有缘分,两人怎么会再次相遇,这难道不是天意?这一刻,原本平静的心有些波动,向幼薇在心中肆意的想像自己的和他的集,魔怔了一般。

 “吱呀”一声响,老婆婆推门进来,眼尖的瞧见向幼薇看着窗外的苏景泽发呆,眼神蒙,有些了然的笑了,把手里的碗端到她面前,“小娘子醒了,这是我熬好的姜汤,喝了去去寒吧。”

 “谢谢婆婆。”向幼薇赧然一笑,有些窘迫的接过姜汤,屏住呼吸一口气喝下去,这才把碗递回去。

 “谢什么,不过举手之劳罢了,说来还要谢谢你们。”老婆婆笑呵呵的感慨:“我们这里偏僻得很,很少有远客,倒是你们来了能陪我说说话。”

 抿嘴一笑,向幼薇摇摇头,“话不能这样说,如果没有婆婆,我和苏…和他就要宿荒野了呢。”话至口中,她不自然的拐了一个弯,以这样的方式称呼苏景泽是第一次,有些暧昧,却有种甜蜜涌上心头。

 “小娘子客气了。”老婆婆也看一眼窗外的苏景泽,笑得一脸暧昧,“小娘子好福气,几世姻缘才能有个这样的好相公,不单说相貌堂堂,就说他对你的那分心,一早起来就拜托我熬姜汤,怕你身体里寒气未除,这分心意除了极在乎你的人,几人能做到。你看他还热心的帮助我们劈柴,我瞧你们都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没想到这么能干,真是个百里挑一的好儿郎。”

 被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向幼薇低头一笑,“他确实是极好的人。”

 小山村的生活是极其简单的,却透着股自然天成的味道,原想着早早的离开不多打扰,可村子里的人听说来了模样俊俏的一对小夫,少见外人的村民都来串门看热闹。

 苏景泽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一张嘴甜得好似抹了,不过几句话就把村民大婶、大娘们的心哄得心花怒放,东家送来一只,西家送来一道菜,这样热情的招待,两个人到有些不好意思说要离开了。

 当然,最让大娘、大婶们好奇的还是他们夫的事情,比如何时成亲,小相公待你如何,竟还有大娘说你相公太招人喜欢不得不防,着她学一些御夫之术,惹得向幼薇哭笑不得,只能敷衍着倾听。

 就这样住了几,向幼薇已经习惯了那些人全身上下打量自己的目光,只是在苏景泽狡黠的笑容中怒瞪他,这样的目光交流是最稀松平常的,但看在别人眼中却是里调油的暧昧,一屋子女人顿时都哈哈大笑。

 “瞧他们小夫,真是好得里调油,这眼神一来一去都透着股亲昵。”

 “可不是。”

 大家笑着笑着,有子豪的大娘眼神古怪的看了看向幼薇,“我看苏先生每早早起身,倒是小娘子睡得多,莫不是有了?”

 被那古怪的眼神上下打量,向幼薇有些摸不着头脑,笑着追问:“什么是有了?”

 “就是有了娃娃呗!”有人嘴快的接了一句。

 此言一出,哄堂大笑,就连苏景泽脸上都挂不住的窘迫,再看看向幼薇抵抗不住落荒而逃的模样,他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向幼薇听着那笑声,尴尬的恨不得钻进地里。

 是夜,俐落的铺好被褥,向幼薇斜睨苏景泽一眼,“今晚你还是睡木椅吧。”

 别怪她小气,实在是这男人太可恶,眼睁睁看她被一群女人逗,却都不帮着解围一下,还笑得那么畅快,难道被调侃的另外一个主人翁不是他自己,哼,只是没心没肺的傻乐。

 苏景泽摆出受了惊吓的表情,扭扭捏捏靠过来,“娘子你舍得为夫再睡木椅?”

 舍得!谁不舍得,她没好气的瞪他一眼。

 住在这里的这些日子,如果不是一时不忍让他上了,自己怎么会闹出这么多笑话。

 想到那一晚主动开口让他躺在的一边,向幼薇还是会觉得脸颊发烫,这绝对是她前半辈子做过最离谱的事情,竟然主动邀请一个男人和自己同共枕,虽然只是规规矩矩各睡一边的躺在一起,可要是传了出去,自己一点名声也没有了。

 可那一晚真的是猪油蒙了心,看他在木椅上辗转反侧,一颗心就怎么都硬不下来,所幸苏景泽平里言语轻挑,手脚倒还老实,晚上安安分分睡在外面,几乎一夜不动,所以两人同七、八倒也没什么事情。

 只是今晚她被人笑得差点没脸红的烧了自己,这男人还笑得很得意,怎么能不让她生气。

 “也好,娘子生气了,为夫只能委屈自己。”苏景泽难得没有闹她,乖乖拿了被褥再回到木椅上。

 夜幕下的烛光有些昏黄,向幼薇一时气恼,所以丝毫没有察觉到苏景泽脸上的苍白,等到发现事情有异,已是夜半时分。

 好似已经习惯了身侧有人存在,这一晚的向幼薇睡得有些不安稳,半夜是被一阵压抑的呻声惊醒,那声音断断续续从苏景泽睡着的方向传过来,像是在忍耐着极大的痛楚。

 “苏景泽。”屏住呼吸轻唤一声,向幼薇低声询问:“你睡了吗?”

 许久,才有他轻微的声音响起来,即便带着笑也掩饰不去声音中的疲累,“没事,睡吧,我只是作了不好的梦。”

 听他这样说,向幼薇不仅不觉得安心,到更加觉得他有些不对劲,不顾他的阻拦摸黑下,她快手的点燃蜡烛走到苏景泽坐着的木椅边,却被眼前的他吓了一跳。

 苍白的脸,因为忍耐而颤抖的薄,还有因为紧握木椅而青筋暴起的手。  m.BWo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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